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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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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次仁木,次仁木救我。”帕加想起之前次仁木勸他別進這院子的事,一邊拿劍去吹那些滾在他身邊的頭,一邊狂喊。

可外面的次仁木什麽也沒聽見,而那些被大卸八塊的身體仿佛都有了生命,一塊塊從四面八方向他爬過來,爬到他身上嘶咬。

帕加如同被萬蟻噬咬。

“走開——你們走開!”帕加的劍朝自個身上挑去,試圖將那些殘肢肉塊從身體上挑下去。

但那些肉塊就像長了眼睛一般,紛紛避開他的劍,他反倒因為拿劍的力度沒掌握好,戳了自己好幾下,鮮血直流。

一半因為疼,一半因為恐懼,帕加不停地跳腳大叫大喊,他殺不死這些已經死去的人……他根本拿它們沒折,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血肉模糊的在他身上亂爬,摳他的鼻子,挖他的眼睛……

他拼命地往下撕扯,也把它們撕扯不下來。

院墻外的謀士和隨從們就看見帕加一個人在裏面手舞足蹈,大喊大叫,既聽不見他在說什麽,也不知道他為何那般模樣。

次仁木扔進幾張符後,像做了什麽重活跑了幾十公裏似的,累得臉色慘白。

裏面的帕加開始用手在挖自個的眼睛,拽自個的耳朵……他的神情看上去驚懼而絕望。

外頭的人紛紛驚喊,“大孜巴,你怎麽了?你怎麽了?”

為表忠心,他們紛紛往裏沖,想把帕加從那種瘋顛狀態中拯救出來。

然而那敞開的院門就像還有道無形的門緊閉著,根本推不開。

帕加夫人也被人喚了來,急得在門前團團轉,“要如何才能讓老爺脫困?”

大家都看向次仁木。

次仁木已經坐在地上,臉色慘白,一頭的汗,像是剛用了九牛二虎之力。

有一個謀士小心翼翼地回答,“大孜巴似乎陷入了心魔,而我們在外面怎麽喊,他都聽不見。”

“那這個呢?這個院為何進不去,究竟是怎麽回事?”帕加夫人已經幾次試圖邁步進院,但那道“門”總是將她彈回來,雖然沒有受什麽傷,卻也令她頭痛不已。

“我再試試。大孜巴這是被幻陣困住了。”次仁木咬破自個的指尖,用鮮血畫了一張符往那不存在的“門”上一貼。

“門”開,眾人跌了進去。

此時,帕加已經因為筋疲力盡正向地上摔去……

帕加夫人拔腿就走向帕加先生,沖過去,抱住他……

夫婦倆一起摔在了地上,帕加夫人墊在底下,痛得真“哎喲”。

帕加像是卸了力,放松下來,昏迷過去。雖然表面沒有任何傷口,但他的模樣,看上去竟然像是失血過多,就算沒死,也不過只餘一口氣。

有反應快的連忙將他們夫婦扶起。

有人問次仁木,“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次仁木喘著粗氣,“這院子有古怪,像是被人布了陣,但我找不到對方用什麽布的陣,我的修為不及……”

他皺了皺眉,“身處幻陣的人,若是不及時救出來,會被自己腦海裏的東西嚇死,他會把自個想出來的東西當成是真實的,比如他看到萬箭穿心,那麽事後雖然看不到傷口,卻真的會像萬箭穿心那般……”

他沒有說的是,若是一個心中無鬼的人進了幻陣,根本就不會受其影響,幻陣的傷害力,固然和施為者有關,更和進入它的人有關,越是內心陰暗,心頭存了恐懼的人,進了幻陣越容易被激發出來,被自個心頭的恐懼所傷。

也就是漢人所說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是誰用這樣的手段對大孜巴?”帕加夫人大怒。

“這個院子,先前是讚蒙住的……”說得人微微一頓,連他自個也不相信,那位美麗的文成公主,會使出如此辛辣的手段。

帕加夫人想說什麽,到底忍住了,“來人,將大孜巴扶回屋裏,派了人去請大夫,今日之事,誰都不許外傳,若是讓我知道誰傳了出去,我就拔了他的舌頭……”

看到平日溫婉和善的帕加夫人說出如此狠厲的話來,在場眾人不由打了個寒顫,齊聲答應。

他們也知道厲害,看大孜巴的情形只怕是不好,若是傳了出去,上頭在關懷慰問之後,恐怕就是換人了。

換個新的人來執掌玉樹,人家自然要用他自個的班子,他們這些舊部屬,也沒什麽用了。

就共同的利益而言,他們並不比帕加夫人的擔憂小。

當然,也有人在心裏盤算著另起爐竈,改投新主。

布下這個陣的李雲彤,只是想給帕加一個教訓,她也沒想到那個幻陣竟然會令帕加瘋顛,即使在幾個月後那些看不見的傷覆原了,他的神識仍然混亂,根本無法再管理玉樹的日常事務。

這也給松讚幹布派人以副職之名輔助帕加,從而接管玉樹創造了非常有利的條件。

這些都是後話了。

此刻的李雲彤,正在為要不要答應松讚幹布的約請犯愁。

“怎麽了?公主不想去看看草原上的百姓如何生活嗎?”松讚幹布見她久久不回話,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還是笑著追問了一句。

“趕了一天的路,讚普不覺得累嗎?”李雲彤推脫道,“我先前也看過吐蕃的百姓,不用再勞煩了,讚普還是早些休息吧。”

“公主雖然在玉樹呆了幾個月,但想來他們為了你安全,並不敢帶你到平常人家去,你既不了解草原神奇的魅力,也不了解在這裏生活的牧民們的樂趣,很快就要上邏些了,進了王城,你可就沒有這麽自由,當真不想出去轉轉?哪怕只是騎騎馬?”

看出李雲彤的猶豫,松讚幹布趁熱打鐵道:“你只知道我們雪原上的人穿的是毛皮,住的是氈帳,常年冰雪崇山峻嶺,卻不知道我們這裏的人有高山一樣雄渾的歌喉,草原一般寬闊的心胸,烈酒一樣豪爽的性情,你就不想看看草原上平常人家是如何生活的嗎?”

見李雲彤點了點頭,松讚幹布大笑道,“不過你穿這身衣衫可不行,你得穿我們吐蕃的衣服。”

等李雲彤換了衣裳出來,松讚幹布如同那些年輕小夥子見到美麗的姑娘,吹起口哨讚嘆。

同樣的動作,如果換個人做可能就會顯得輕浮,但換了眉目英挺,氣度雍容的松讚幹布來做,就令人覺得賞心悅目,想和她一起吹個口哨,表示對美人的欣賞。

李雲彤換了件櫻桃紅折枝紋的窄袖胡服,頭發編成了小辮,菱形的織金腰帶把她纖腰束緊,越發顯得高挑挺拔。

她假裝自己沒有聽見松讚幹布的口哨,目不斜視,只是微微發紅的耳朵暴露了她有些羞澀。

見只有一匹馬在跟前,李雲彤便問自己的婢女,“我的馬呢?”

松讚幹布已經伸出長臂,將她的纖腰一摟,雙手一托把她舉上馬背,然後跟著翻身上馬,低聲在她耳邊笑道:“不用別人也沒有其他的馬,咱倆共一騎,這樣比較安全。”

他一揚馬鞭,催馬奮蹄。

侍衛長巴吉連忙喚了人,遠遠的跟著,已經換好胡服的秋楓和冬晴也一並騎了馬跟在後面。

雖然當著眾人的面,李雲彤沒有多說什麽,也沒有扭捏作態,但他們的馬將其他人遠遠拋在身後時,她仍然皺了皺眉輕聲道:“讚普請自重。”

此時軟玉溫香抱滿懷,松讚幹布的神情有些微妙,他沈默了一會,方有些委屈的說:“你這段時間總是離我八丈遠,別這麽自重下去,我怕把持不住,你總不會希望我跟別的女子親近?嗯?”

在別人面前總是那麽冷酷,冷厲,偏生在女人面前使出這一套,倒好像是那種剛出生的小奶狗,因為主人不肯抱,有說不出委屈似的……

李雲彤在心中暗暗腹誹。

她淡淡一笑,語氣中帶了一些譏諷:“讚普又不是沒有其他女子,說得這般可憐倒好像你在為我守身如玉。”

松讚幹布在她的耳邊悶悶的說了一句,“她們都不在這,我如今可不是就在為你守身如玉嘛……再這般下去,只怕都要廢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它見了你就是不安分……”說著話,他還往李雲彤跟前靠了靠,讓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化。

李雲彤感覺到自己的耳朵在發燙,這個人真是什麽葷話都亂說,什麽事都敢做,她努力挺直腰板保持距離,試圖不理會後面的人,還有他的“武器”。

心頭暗暗後悔,她就不該答應松讚幹布出來的,也不知道接下來他還會說出什麽話,做出什麽事來。

李雲彤心裏忐忑不安,松讚幹布卻若無其事地一揚馬鞭,指著天邊的落霞對她說:“你看這草原,像不像一幅美麗無比的畫?公主會畫不如將它畫下來,等岳父大人回去,帶給你的母親,讓她看看你生活的地方……”

說著他低低笑道:“別忘了還要畫上我,讓岳母大人看一看她的女婿多麽高大威武,也能夠放心她的寶貝女兒在這裏。”

李雲彤軟弱的抗議,“我不畫,父親回去說給她聽說是了,何況,哪有人像你這麽自個誇自個的?”

“我想就算是岳父大人回去講給他聽,也不如看到畫來得直觀,讓岳母大人看了,就像親眼所見一般。”

平日當著人面,彼此都當她是唐太宗的女兒,私下裏,聽松讚幹布這樣提及自己的父母,言語甚是尊重,李雲彤聽了甚是開心。

因為心情愉快了,她對松讚幹布說話的語氣就軟和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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