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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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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老頭的話,一心想讓母親刮目相看的李雲彤倨傲地擡著下巴道:“你這東西不好,我不想要,難不成還要強買強賣嗎?”

諾阿莫瞪大眼睛,也不說話,往老頭攤位前一站。

他這麽黑黑壯壯的一個人,即使不說話,意思也非常明白了:你若是想強買強賣,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

老頭神情瑟縮了幾分,卻仍然梗著脖子道:“這一條街都被你翻過來了,你一樣也不買,這不欺負人嘛?你們有錢人,不能這麽欺負人。”

祿東讚打圓場,“算了算了,公子,看他是老人家,掙錢也不容易,你就隨便買一個算了。”

李雲彤讚賞地看看祿東讚,這個吐蕃大相真是個妙人,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心,這句話對她來說接得真是瞌睡人送上枕頭。

她就不情不願地對老頭說:“既然祿大叔這麽說,好吧,你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多少銀子?”她看似隨意地點了點那些玉葫蘆,其中當然包括那個最小的。

祿東讚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祿大叔!祿大叔!他怎麽就成大叔了?之前公主殿下不是稱呼他祿大相就是祿大哥,為什麽一夜過去,他就成了大叔?

他的目光轉向白胡子老頭。

刻意被壓住的氣勢稍稍釋放,老頭立刻感覺到了壓力,他瞅瞅祿東讚,好吧,這位雖然沒有那個黑胖子壯實,但看上去也是人高馬大,他之前嚷著不許走的憤怒頓時弱了幾分。

老頭不情不願意導報了價錢,果然是那個最小的玉葫蘆最不值錢,畢竟,普普通通的白玉上面又有瑕疵,本就是次品。

老頭雖然報價不高,但李雲彤還不知足,兩根指頭拎起那個小葫蘆,嫌棄地說:“這麽小,也要十文錢?太貴了,五文吧。”

“你,你——”老頭氣得直吹胡子,“這又不是菜市場,買大白菜呢?你看著也像個富貴人家的公子,怎麽這般摳摳縮縮?”

“我娘說了,掙錢不易,能省一文是一文。”李雲彤回答地理直氣壯。

“咳咳,”祿東讚示意諾阿莫打開錢袋,從裏面捏了最小的一塊銀子出來,遞給老頭,“老人家,公子說多少就多少吧,別還價了,免得耽擱你的生意。”

李雲彤玩得高興,他可沒興趣奉賠了,要這樣下去,買齊所需的全部法器,天都黑了。

他賭一文錢,這位千金大小姐根本不知道十文錢是多少。

老頭拿了銀子眉開眼笑,這塊銀子,怎麽也得有一兩,比起他之前的要價,那就是百倍的價格,他忙不疊地把那幾個玉葫蘆都塞給李雲彤,“行行行,你們都拿去,都拿去。”

李雲彤狐疑地看看老頭,這人是不是瘋了,十文錢的貨,給他五文,還倒送一堆?

但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拿著那只最小的玉葫蘆,她越看越喜歡,又擔心老頭看出來啥不肯賣給她了,便裝作若無其事地將葫蘆一把抓了塞進荷包裏,“既然老人家盛情,卻之不恭,便都收了吧。”

想了想她又對諾阿莫說:“再打賞他三文,畢竟拿了好幾樣。”

說完,她喜滋滋地揣著玉葫蘆走了。

師傅可是說過,上好的法器,百兩、千兩銀子都買不到一個,她用五文、不,八文錢就買上了,真是撿了一個大漏啊!

祿東讚朝諾阿莫使了個眼色,也跟在李雲彤後面走了。

諾阿莫拿出三文錢,這次是正兒八經的三文,三個銅板遞給了老頭。

老頭自然是眉開眼笑地接了。

春草急了,她家公主不知道十文錢是多少,可她知道啊,本該十個銅板搞定的事,祿大相給了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在黑市裏,最高能換到一千二百文呢,這買賣虧大了。

人家還不得把他們這行人都當傻子啊。

她正想開口,諾阿莫一手掩住她的嘴,拖著她邊走邊說:“快走吧,別讓公子他們等急了。”

春草不知道這裏面的道道,他跟了大相那麽多年,可是很明白,大相精著呢,絕對不會做虧本買賣,用一兩銀子省下的功夫,能辦更多事。

別說大相了,要是他知道公主殿下就是想要那個玉葫蘆,掏五兩銀子早早買下也行啊。

起碼不用逛這麽久,看人那麽多白眼了。

被諾阿莫這一掩嘴,春草又羞又惱,倒忘了銀錢的事了,但她這會兒身著男裝,也沒法為這個跟諾阿莫翻臉,只往他腳上狠狠地踩了一下。

諾阿莫皮糙肉厚的,根本沒感覺,拉她走得遠了,方才松開手。

看他根本不在意的樣子,把春草憋悶的理都沒處說去,只能恨恨地嘀咕一聲:“真是蠻子,什麽禮數都不懂!”

接下來許是逛夠了,李雲彤買東西的速度加快了許多,很快諾阿莫和春草的手上就都提滿了。

她買的什麽都有,琉璃燈、繩子、銅戒、香爐、羅盤、海螺、幹花……甚至還有一盒據說是幹狗血粉。

看到李雲彤要了兩包糖炒粟子,連春草都忍不住問,“公子,這粟子也能當法器?”

“當然不能。”李雲彤把一包粟子塞給春草,另一包塞到手空著的祿東讚那兒,剝了一顆粟子,眉開眼笑地扔進嘴裏,“這是咱們吃的,聞著多香啊,你不想吃嗎?”

春草無語地看著她家主子,奴婢倒是想吃,也得有手剝啊!

於是,她就和諾阿莫怨念地看著前面的兩個人,你一顆我一顆的吃起粟子來。

等走到張盛遠的府上,她和諾阿莫可以空出手來吃粟子時,粟子早就涼了。

而此時,張盛遠和還魂的香娘子(樓天香說自己再世為人,不肯再用從前的姓名)已經聽李雲彤講完昨個紀國公問詢馬文博的全部經過。

因為樓天香屍身已毀,死無對證,紀國文最後是從劉寡婦入手,詐出了樓天香被毒殺一事。

最後,馬母見勢不妙,認下了毒殺媳婦的全部罪名,推說是她見劉寡婦懷孕,偏生兒子情深意重,不肯體棄兒媳,說自己與那劉寡婦是酒後失德,並無情意……她怕馬家無後,便起了狠心將多年不孕的兒媳毒殺。

通知官府來人將馬母收了監,喪妻不久的馬文博見母親為了自己竟然如此,便急怒攻心暈了過去……找不到證據他參與了此事,紀國公也不能一直將人扣著,便只好請了大夫,將他弄醒後送了回去。

如果找不到新的證據,即使大家都知道馬文博狼心狗肺,也拿他沒有辦法,可以預見此事一了,過些日子他將劉寡婦娶進門,升官發財生兒育女指日可待。

就連馬母,那麽大年紀了,又是為著馬家的後代,恐怕輿論上她也不會送斬,很可能判個流放,到時馬文博再花些銀子,買個人替她受那道罪,她也就安然脫身了。

一場折騰下來,就只有樓天香白白送了命。

聽完之後,張盛遠氣得咬牙切齒:“若我逃過此劫,定要取那馬文博的狗命。”

香娘子則沈默良久,她做為樓天香那一世魂魄離體之後,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所以什麽事都瞧得分明,馬家母子背人說得那些話,她也聽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那一刻,她才知道,原來她以為會恩愛白頭的相公,她以為今生得遇的良人,竟然用砒霜一點點要了她的命。

虧得那些日子他總是給她遞補湯,囑咐她多喝些,說待她把身子養好些,好給他懷個孩子,說以前太忙,陪她太少虧欠了她……她聽得萬般甜蜜,哪裏知道喝下的一碗碗補湯,都是穿腸的毒藥!

幸虧她已經死了,不然活著要知道那樣的真相,豈不如同萬箭穿心?

即使如此,她連靈魂都覺得涼冰冰。

真是淒涼啊,巴心巴肝地為一個男人,結果在他看到更大富貴時,就恨你擋了他高升的道,決絕地、狠毒地要你性命!

從前歡娛千般願,而今背棄負神明。

只是,她都看到了,再聽一遍為什麽還會傷心?為什麽還會覺得淒涼?她已再世為人,為何還是看不破呢?

香娘子斂了斂心神,她不能一錯再錯了。

也是這從死到生走一遍,她才明白誰才是真正對自己好。

遠哥已經為了她歷盡生關死劫,倘若再為她替天行道,只怕又要損折他自身了。

她怎麽能為了一個垃圾,斷送這一世的幸福!

香娘子反手握住張盛遠的手,眉眼溫柔,“他自有他的報應,咱們有咱們緣法,那個人,我再不想了,遠哥你也要放下,就按昨晚咱們商量好的,若是你能逃過這一劫,咱們就到吐蕃去,開始新的生活……”

她起身朝李雲彤跪下,“公主殿下,聽說這次去吐蕃,朝廷頒下諭令需要很多工匠,我們夫婦自請一同前往,請您帶上我們。”

李雲彤這次和親吐蕃,為了避免強行征召,隨行的宮女、護衛、工匠會因為遠離故土心生不滿,朝廷采取了征召的方式,銀子給足了,自有窮困人家的來應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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