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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沈重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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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煜和鐘煒都被蘇臻這話給震住了,之前她對多多一直是不溫不熱的,怎麽突然對多多的態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呢。不要說他們倆,就是蘇臻自己都不明白,她想自己過於情緒化,想法完全是受情緒控制。對於性格上的變化,她自己有察覺,但是不以為然,心想人的想法總是會變的,人本身就是多面化的。

不過葉碧融卻不好意思的說:“不用不用,沒事,過年生意不忙,我可以自己帶的。上班帶孩子也習慣了。怎麽好意思總是麻煩你們呢,你們對我這麽好,我真是不好意思。這輩子都不知道要怎麽還你們的恩情呢。”

葉碧融真誠的一番言辭讓蘇臻又是暗自無地自容,她想自己還真的過於自私了。

三人從足療城回到家,卻見阿月正在收拾行李,社長一臉沈痛的坐在沙發上,蘇臻察覺到一股沈悶的悲痛。原來社長在首爾的親哥哥,剛剛過世了……雖然是她沒有見過的人,但是想著一個生命的逝去,她就不寒而栗。

當天晚上社長一家就全部飛首爾了,留下了蘇臻一個人在家。這令本來就感到孤獨的她更加孤獨了。她每天一個人在家吃了睡睡了吃,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於是她心裏盼著他們能快些回來。

她想自己對生活永遠都是不滿足的,而且是不滿足於現狀的,處於某種狀態時就會期盼另一種狀態。她想家了,想父母,想南方,想曾經那段自由無拘無束的光陰……

四天後鐘煜一家從首爾回來了,大家似乎都心情沈重,畢竟親人過世,是誰也不想面對的事情。

社長受了重創般的無精打采,臉色看上去很是憔悴,眉頭緊鎖,似乎胸中有問題想不通。蘇臻看見大家不開心,她也心情低落了。見大家對親人離世之事緘口不談,她也就不問。

終於年假結束了,迎來了新年上班的第一天。蘇臻重回辦公室感覺頗好,同事們幾天不見,小別重逢,那種親切感油然而生。

看著可愛的同事們,蘇臻心想,自己還是喜歡和留戀這裏的,因為這些人。

公司的工作有條不紊的繼續開展,大家各司其職的工作著。

田彩冰對蘇臻說:“算了,我不補休了,我要繼續上班。”

“有休幹嘛不休啊,你要成機器人啊?至於嗎?為了工作連休息都不要,值得嗎?”蘇臻似指責似關心的口吻。

“為了賺錢,何不多上七天的班,然後等發工資的時候多領一些錢。拿到錢的時候,就會覺得值得了。”

“唉,你啊,不知道怎麽說你。”

“那你呢,元宵節還要回去嗎?”

“看啊,還不知道呢。我還是想回去看看的好,畢竟父母在家也挺孤獨的。想著自己每天陪著別人的父母,卻把自己的父母晾在一邊,就有愧疚感,真的。以後還是生個兒子好了,那樣就可以住一起了。哈哈。”

“我也想回家啊,但是我跟家裏說今年要賺嫁妝錢,就不回去了,他們還罵我呢,說我要錢不要父母了,可是我賺錢不也是為了減輕家裏負擔嘛,唉。哪裏有不要命的傻子,哪裏有熱愛工作的人啊,不都是為了錢嘛。我是真的變成了金錢的奴隸,希望努力之後能有回報吧。”

“會的,你這麽勤奮一定會有回報的。”

“公司的人事調動不知道什麽時候出名單,不知道這次有沒有機會晉升。就算不能晉升也要加點工資才好。”田彩冰在蘇臻面前毫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

“好樣的,加油。和你比起來,我覺得自己好無力和渺小,我要向你學習。我感覺自己就像一條懶惰的蟲子,我一定要以你為工作榜樣,努力工作才行。”蘇臻沖她豎起了大拇指,也表示了自己新的一年的工作決心。

“我有什麽好學習的,我這是苦命一條,誰知道呢,也許付出不一定有回報。算了,看淡點。我不過是拿多少錢做多少事,為了多拿錢才多做事而已,也是被逼的啊。若我也衣食無憂,我才不會這麽拼呢。”

幾天後,公司裏果然人事調動了,一批表現良好的員工都有加薪進職,而田彩冰卻依然原地不動,這令她很是喪氣和不滿。

因為鐘煜現任職代理社長,所以原外貿部長一職由車智函擔任,邱英花依然是外貿部長助理。樸青河本來是營銷部徐部長的助理,現調任為鐘煜的助理,所以蘇臻接任營銷部長助理一職。

“怎麽是我?徐部長的助理?我才不喜歡這差事,每天忙不完的事情,還要跟上下級打交道,我,我怎麽,怎麽偏偏是我?”蘇臻心裏又急又氣,她想這是誰的決定呢,她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田彩冰卻羨慕不已的說:“我還想怎麽不是我呢,我還想做助理呢,那樣每天都很忙碌,會過的很充實。然後跟更多的人打交道,能學到更多東西。可是上天不給我這個機會,唉。誰說付出就有回報呢,誰說天道酬勤呢,我看就是勞而無功,我再怎麽努力都是徒勞,老天還真的不公平,真是氣人,工資居然沒有加一毛錢。”她有些氣惱。

“那要不我去說說看,讓你來做好了。我覺得你肯定比我做的好,我是不想變動了,更不想忙碌,我好懶,哈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變這麽懶了。”

“別,如果你去說你不做,即使部長同意了,也輪不到我去做助理。到時候別人還會笑話我攀龍附鳳,我可不想被人笑話。”田彩冰雖然胸有不滿,卻還是默然接受了公司的結果,“我努力工作去了,希望明年可以加工資。我不能氣餒,只要努力,就一定不會被當做透明人。”

“我都被你的精神感動了,如果我是部長我第一個提拔你。”蘇臻甚是佩服田彩冰。

“好啦,你就別安慰我了,反正以後我們還是在一個部門,這樣也挺好的。我的命不好所以只有比別人更努力的付出才是,我會努力的。”

“加油。”

田彩冰本來對加薪一事抱有很大希望的,沒有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這多少影響了她的心情,所以一整天工作都悶悶不樂,甚至還有了想跳槽的想法,覺得這個公司太不人性化也太沒有發展了,但是她也只是心裏想想而已。因為不努力工作的話,丟掉工作的事情比不加薪恐怖一萬倍。而且她在公司裏也呆了好幾年了,已經很習慣和依賴這裏了,若真的要離開還是有些不舍得的,所以抱怨歸抱怨,抱怨完了還是得工作。

這天回到家吃中飯,蘇臻就想問鐘煜到底是誰的決定讓自己去做助理的,可是怕問了也是白問,所以她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問。說實話她非常不喜歡和他談論有關工作的任何事情。倒是吃飯時,鐘煜和樸青河似乎在談論著工作的事情,什麽文件合同之類的事情,她只能聽懂一兩個朝鮮語單詞。

阿月也加入了他們的談話,不過說的亦是鮮族話:“鐘煜你以後工作可要認真仔細了,有什麽事和青河多商量,兩個人互相幫助……等你正式接手公司,我就和你爸爸回首爾去住段時間。我們也該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是,我也早就想回去了,現在工作的事情慢慢放下來,小煜你就要幫我扛起來啊。現在看你能處理公司裏是事情了,我心裏是萬分高興啊,希望青河能協助和督促小煜的工作,我把公司就交給你們了……”社長語重心長的說。

“社長請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協助鐘煜的工作的。”樸青河認真的保證。

“爸媽,工作的事,我肯定會努力的,請放心吧。”鐘煜亦認真的表態。

“工作之事,我不想說太多,你自己去摸索,多花心思自然能看到成效。有什麽問題就開會和員工一起討論,再做決斷,切勿急躁和剛愎自用啊。好啦,多的話我也不想說啦。”社長又是一番語重心長的囑咐。

其實鐘煜心裏是緊張而不安的,好像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甚至還似一張白紙般的,卻要開始學習獨挑大梁了,壓力不言而喻,可是這是他的使命,生在這樣一個家庭,子承父業是很自然的事情。所以盡管他無助又無奈,還是硬著頭皮說要努力的話。

“馬上要元宵了,公司可以組織個集體活動,你自己去安排吧。”社長提議。

“哦,好,到時我問問他們好了。”鐘煜點頭答應。

蘇臻本來還想著元宵節回家的,可是如果公司到時搞活動,鐘煜肯定是要參加的,那麽如果自己一個人回家的話,肯定不妥,於是她心裏暗暗打消了回去的念頭。再說了一想到新的崗位就讓她焦頭爛額到崩潰,哪裏還有心情回去呢。

當蘇臻媽媽知道她不能回家過元宵節時,不免又在電話裏唏噓了一番,說等了那麽久盼了那麽久居然又是空等了,言語間甚是無奈和悲傷。蘇臻難過的不知道說什麽安慰母親才好,她何嘗不難過呢,可是她卻只能無法言說的忍著。

這天一大早,鐘煜在辦公室裏就被社長訓了,好像是新年的第一筆業務出問題了,而且正好是他經手的。社長氣憤到極點,大罵他沒有腦子。社長之所以嚴厲的批評他不是因為損失了多少錢,而是因為在他看來,這種問題純粹是工作不認真而犯的不該犯的錯誤,而他卻偏偏犯了。他這樣的工作態度,令社長又失望又擔心。

被社長訓的時候,鐘煜那一刻簡直是蒙掉了,父親嚴厲的批評讓他的鬥志瞬間化作清水,而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因為疏忽會犯下這樣的錯誤。他一邊暗暗譴責自己的疏忽一邊抱怨這樣的工作真不是他願意幹的活兒,什麽社長,什麽老板,這些頭銜他都不在乎。若不是怕把父親氣的發病,他還真的想大吼一句“我不想做了”。委屈的眼淚在他眼裏打轉,卻也只能是雙手握拳暗暗用力而已。

蘇臻知道了這件事情也只能是暗中難過罷了,她的工作讓她焦頭爛額的無法分心去想別的事情。若不是因為鐘煜,她也真的很想大喊一句“我不做了,誰愛做誰來做”,但是只能心裏喊喊罷了,現實中還得中規中矩的按章辦事。

中午吃飯時,因為鐘煜工作上的事情,家裏的氣氛顯得相當的壓抑,三個年輕人都低頭不說話,阿月亦是蹙眉不語,社長則是眼光犀利的看看大家,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麽,鐘煜卻先發話了,說:“我不想接手公司了,我做不好,這對我來說太難了,或許我根本就不適合吧。”

社長聽了,表情立刻顯得很憤怒,高聲喝道:“這點小事就把你嚇怕了?這點挫折都承受不起?而且這次的錯誤是很低級的錯誤,完全可以避免的。你這樣子還真的和爛泥巴一樣。遇到挫折就想要放棄,我怎麽教出你這樣的兒子,真是沒用……”不知道為什麽,社長今天的脾氣特別暴躁,語氣和用詞都顯得相當激烈。

鐘煜被嚇的哆嗦著不敢吭聲,他知道自己錯了,沒有理由無理取鬧,而且萬一把父親氣的發病,他還真擔待不起。

社長說完就放下碗筷,表示氣的飯也吃不下了,然後起身想去沙發上休息。可是剛起身還沒有站穩,就又躺在了地上,社長意外暈倒了。

一家人慌亂的將社長扶起並往醫院送去,阿月的臉色嚇得慘白,鐘煜和蘇臻是急得直掉眼淚……

社長自參加完親哥哥的葬禮回來後,就暗暗感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主要因為心理作用,因為悲傷,病情就加重了。前幾日他略感身體不適,去醫院做了檢查,結果是病情加重了。因為病情的加重,他心情不好,脾氣就變得暴躁了。

在醫護工作人員的努力下,社長從昏迷中醒了過來,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因為虛弱,他戴著氧氣罩難以說話。一家人圍在病床前看著他,他微微擡起手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回去。鐘煜知道父親脫離了危險心裏頓時輕松不少,見父親不願看見自己,於是和蘇臻還有樸青河離開了病房。

鐘煜一句話也不說,蘇臻和樸青河亦不說話。三人沈默的回到公司。

下班後鐘煜則和樸青河去了酒館喝酒,蘇臻一個人在家裏吃飯,她知道鐘煜肯定是喝酒去了,亦或許是去醫院了吧,她也不想去問,因為他不說,她就不想問了。吃過飯她就躺床上,準備睡覺。

想著住院的社長,她就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可是她卻不能幫上忙,只能幹著急。她心裏祈禱著社長能平安出院。

半夜的時候,鐘煜喝的醉醺醺的回來了。他踉蹌著連衣服都沒有脫就躺在了床上,蘇臻起身將他的衣服脫掉,然後給他蓋上被子。

她本以為他醉了,本以為他睡著了,沒想到他卻說話了,他說:“我是不是很沒有用,這樣的我是不是很沒有用?”

“沒有,你有用。別這樣說,我聽了難受。”蘇臻連忙安撫。

“我也不想沒有用,可是我卻偏偏沒有用,連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我真的很失敗。”他說著說著竟然開始流淚。

蘇臻見了連忙把他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用手捧著他的脖頸說:“沒事,沒事。別想了,都過去了,一件小事。”

“可是我爸被我氣的住院了,我怎麽這麽混賬,我真的不是人。我好討厭這樣的自己,我憎恨這樣的自己。我,我要怎麽辦,以後的工作怎麽辦,以後的日子怎麽辦……”他情緒惡劣而激動,仿佛一個無助而慌亂的孩子,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他很想發洩然後尋求蘇臻的安慰。

“好了,好了,別想了,真的。別放心上啊,這事是用來學習的,你從中吸取經驗和教訓就好,下次別犯就好了。誰都會犯錯,你要坦然面對錯誤,知道嗎?錯誤真的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原諒自己的心。你這樣責怪自己,我真的很難過。”蘇臻見他哭了,心也要碎了。

“你不怪我嗎,為什麽你不怪我呢,我自己都怪自己啊。我真的很恨自己啊。我要怎麽辦,我要怎樣才好,我根本就做不好,一件事都做不好。”鐘煜繼續咕噥著,蘇臻聞到他氣息間的酒氣。

“好了,睡覺了,快點睡,明天還有工作呢,明天還要去醫院看你爸呢,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快點睡覺吧。乖啦,聽話。”蘇臻一邊哄著一邊輕撫著他的脊背。

他聽著她溫柔的話語這才乖乖的安靜下來。

蘇臻聽著他熟睡後的呼吸聲,心裏惆悵而感概。屋檐處是“啪嗒啪嗒”的滴水聲,天氣漸漸暖和了,房頂的積雪開始融化了……她很困很想睡,可是又因為心中有事而一直睡不著。於是聽著水滴聲默默的數數,也不知道數到幾才沈沈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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