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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紛飛雪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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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翠晚把頭搖了搖,“我不需要被拯救。”

她的眼睛就像是最深色的夜,寂靜中帶著要將人吞沒的瘋狂。

夜深了。

外面的風雪小了一些。

幾個孤零零的帳篷在廣闊無垠的雪原之間,孤單得可怕。

“真的是神明的旨意讓我南下的嗎?”

“是哦,沒錯。”

火把照亮了夜的顏色。

定睛一看,在深邃的黑夜裏,透露著餓狼垂涎的目光。

匈奴人從來都是好戰的,冰冷的雪不能讓他們骨子裏好戰的熱血降溫。

風呼呼,雪沙沙。

馬蹄塔塔,人的心卻是不平靜的。

在這個不尋常的春天,匈奴南侵。

已是戰火紛飛的神州大地,匈奴人的南侵就是一把助燃的火把將本來就熊熊燃燒的火焰,再拔高幾寸。

大雪封路,北方的消息很難傳到南方。

遠在雲南的班曦昭自然是不可能得到匈奴南下的消息,他只把目光放在了李誠很黎貝的兩支隊伍上,忽視了北方餓了很久的狼。

匈奴兵驍勇善戰。

京兆北方十六州,不到半月,失了七州。

雖然說是收成不好的大雪天,但是大寧王朝的富裕還是讓草原的鐵蹄打了一個飽嗝。

他們只知道南方的王朝很富裕,卻沒想到會這麽富裕。

一座城的糧倉囤積的糧食足夠他們度過好幾個寒冷的冬天。

這果然真真切切的就是神明的旨意。

是神明要他們去掠奪,是神明要他們去侵占。

嚴寒的春季有了南方羔羊的獻祭,酷寒也變得溫暖。

只是苦了大寧朝的百姓。

好不容易結束了幾個王爺的爭皇位的混戰,過了幾年平穩的生活,

馬蹄聲聲響,百姓聲聲哭。

“你真是一個沒有心的人。”

墨月一直與翠晚呆在一塊兒,只是翠晚不讓她出去。

她聽著馬車外的嚎哭,也在流淚。

“墨月姐姐,你的眼淚有什麽用呢?又不會讓我心軟。”翠晚擦幹了墨月臉上的淚,擦不幹墨月心中的淚。

“看見這個世界滿目瘡痍,你很開心嗎?”

翠晚搖頭,“這個世界怎麽樣不關我的事,我只想報仇。”

“我可以代替病梅。”

“她做了什麽就讓他自己來承擔吧。”翠晚看著馬車室內的裝飾,耳朵聽著外面的鬼哭狼嚎,就好像真的是一個沒有心的神明一般,不帶感情,不伸援手,就這麽看著。

人間焦土,哀鴻遍野,跟她又有什麽關系呢?

“翠晚!”墨月哀叫著。

翠晚微笑著,“墨月姐姐,噓,不然我不開心了會把你毒啞的。”

“你把我毒啞我也要說!”墨月掙紮著,“你的母親也不希望你成為這樣一個劊子手!”

翠晚的神色變了變,從懷裏掏出了一顆褐色的藥丸,硬塞進了墨月的口中,“你沒有資格喊我的母親。”

墨月不能再說話了,她帶著懇求的目光看著翠晚,翠晚忽視了。

如果這雪再不結束,春天就要結束了,夏日飛雪太過奇異,春雪終於停了。

陽光照在神州大地,把雪融掉,露出了這千瘡百孔的大地,一切罪惡沒了雪的掩蓋現出了他的真面目。

他們每個人還是知道了。

匈奴南侵。

“病梅,我們該怎麽辦?”黎貝手裏拿著北方的戰報,眉頭緊鎖問道病梅。

“我說了你回會去做嗎?”

“哈哈,”黎貝苦笑一聲,“說說又何妨?”

“聯合匈奴對抗李誠、班曦昭。”

“這個我還真不會做。”黎貝嘆了一口氣,“我不做,就不代表別人不會去做。”

病梅盯著她,她知曉她的想法與她一樣。

“我知道班曦昭的秉性。”

不是班曦昭那麽剩下的只有一個人了。

李誠。

“太清,匈奴南侵了,我們還要往北方走嗎?”

安游虛淡淡地回答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嗎?你再怎麽沒良心,還是要做個人吧。”

“當初要我沒良心的不正是太清你嗎?”李誠擡頭遙望北方,“這不是一個好機會嗎?聯合強大的匈奴騎兵,不就可以將他們趕盡殺絕了嗎?”

“這樣得來的天下,你會坐的安穩嗎?”

李誠起了身子,他無所謂的眼神讓安游虛害怕。

他拍了拍安游虛的臉,湊在他的耳朵邊輕聲說道,“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了,安游虛。”

安游虛擡頭,李誠笑嘻嘻的模樣,讓他心中的厭惡更加深了幾分。

這是自己選擇的人。

安游虛沒有再理李誠,他走出了門外。

外面積雪消融,樹上有了鳥兒築巢,門外的百姓來來往往,盡情地享受這最後一刻的和平時光。

沒有風沙的日子,安游虛的眼睛卻不知這麽的變得濕潤。

這種和平的景況才是他的理想。

匈奴入侵最急的人不是南方的黎貝和李誠,而是老家在北方的班曦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班曦昭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又掉了一大把,再仔細看看顏色,泛白泛灰,實在不像是壯年人的頭發。

“管你、媽的大寧王朝!”班曦昭狠狠地把自己的頭發扔在地上。

無聲無息,只有自己的心跳。

他看了看四周,還好早就把士兵護衛支了出去,沒有人看見他的醜態。

他坐在地上嘆了一口氣。

不明白自己在忙碌著什麽,此刻他真想做一個逃兵,逃離這紛紛擾擾的塵世,去深山老林做一個隱士。

不能,不能!他自己對自己說。

他有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他不能逃。

北上!北上!

至少自己的家鄉他要保得住!

疲勞的士兵,經歷了一場大戰,還未有一夜好好的安眠,便要趕往下一個戰場。

不看他們的臉,光光是瞅瞅他們的背影,還以為是古稀老人出門散步,跌撞的步伐,瘦削的身體在大山平路中行進。

班曦昭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幹脆就下令連夜趕路,不管怎麽樣至少要趕在李誠來京兆之前趕到京兆。

“國公。”副尉的臉上也滿是疲憊,只是想在非常時刻,再怎麽勞累也不得不要強打起精神面對眼前的困境。

“說吧。”

“北方十六州,又失了一城。”

班曦昭沒有太大的反應,北方的兵力為了抗擊南方的吐蕃被調走了大半,守城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兵,面對著兇悍的匈奴人,他們能多堅持一個時辰都是勝利。

眼下的情況可以說是萬分危急。

就算日夜兼程得往回趕路,也不一定可以見得能在十六州全部失守前趕回。

寧朝的大軍裏開始出現了不一樣的聲音。

班曦昭很想舍身處地地為他的士兵想一想,他們也不容易,跟著他天天在打仗一日也沒休息過,如果他也是一個普通的士兵,心生怨氣也是難免的。

可是當班曦昭真正聽見了他的親衛謀劃這背叛與逃跑,他的內心還是很不好受的。

班曦昭聽見了他的親衛說想要拿他的人頭換取黎貝或李誠的庇護,以此獲得一線生機。

他就在談話的親衛後面。

“北方有匈奴,南方有叛賊,我們剛剛打完吐蕃現在又要趕著去京兆給匈奴送命,”親衛嘆了一口氣,“活著太難了,你說,寧國公的人頭,黎貝李誠誰比較喜歡?”

“誰知道呢。”班曦昭自己發出了聲音,嚇得親衛連忙跪下請罪。

“國。。國公,屬下。”

班曦昭疲憊地看著他們,“你們走吧。”

親衛互相看看,不明白他的意思。

“走吧,跟了我這麽多年,你們苦頭也沒少吃。想走就走吧,我不問罪了。”

班曦昭擡頭看看天,陽光太刺眼,灼傷了眼睛,流下一滴眼淚。

親衛朝著班曦昭磕了幾個頭,轉身就走。

班曦昭的目光只在頭頂的太陽上。

寧朝的潰敗當真是天註定嗎?

京兆是他的家鄉,就算是他一個人,他也想把他的家鄉守護住。

做總比不做要來的好。

當夜,大寧王朝最精銳的部隊只剩不到一千人。

班曦昭放了那些想要走的人走。

“天下之大,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們不願意陪我大寧走到最後的人便走吧,我不攔。”

班曦昭背過身去,不敢看會有多少人的背叛。

當他再次轉身之時,看見剩下三三兩兩的人疲憊而又堅定的眼神之時,借著夜色的掩蓋擦去了流下的淚。

“此去黃泉之路,你們願意與我同行嗎?”

“願意!”

“那就走吧!”

不管成功失敗,是男兒就不該在國難當頭之時做懦弱的逃兵。

不管匈奴還是反賊,只要我班曦昭活過一日,你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一日。

他昂首挺胸,朝著京兆疾行。

單於烈從來沒有親眼看過寧朝的富裕,他打開糧倉看見堆積得如同山一般高的糧食。

他意識到了以前堅持和平是多麽錯誤的想法。

南方富裕豐饒,只是北方的八州,他們掠奪來的糧食就足夠他們匈奴人吃上好幾年。

神明的指示,讓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搶奪了他們可以度過未來五年的寒冬的物資。

單於烈看向翠晚的眼神除了濃烈的愛意之外又多了幾分崇敬。

匈奴人的攻勢愈來愈猛,'神明的旨意'給他們帶來了節節勝利。

糧食有了,畜牲有了,房子有了,簡簡單單的掠奪竟然會帶來如此大的收益。他們沈浸在勝利的狂歡之中,不知道中原有句古話叫做“樂極生悲”。

作者有話要說: 有哪章鎖了評論裏跟我講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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