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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佳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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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段錦走後, 湯妧便歪著腦袋苦悶要如何將那荷包拿回來,不多時,湯新臺進了屋來,面帶嚴肅之意。

他坐於榻前,看著榻上的湯妧,上上下下將她一番打量, 不多時竟覺得眼眶忽的有些發熱。

昔日那個他能夠抱在懷裏的小小一團, 現在已經長成一個窈窕少女了, 恍然間竟已是十多年過去。他看著她身量日益長高, 容顏日益變得嬌艷美麗,從稚兒到少女,從懵懂到明理, 從不谙世事到現如今的情竇已開,她已到了嫁人的年紀了。

“爹?”

見湯妧疑惑地看向自己, 湯新臺擡手輕輕揉著她的發, “小錦已經走了。”

“走了?哦!”湯妧頗有些失落, 原本明亮的眼神瞬間暗淡下來, 整個人也似洩了氣般。

見她一副女兒嬌態的樣子,湯新臺恍然間好似又看到了那個言笑晏晏的女子,也是這般, 嬌俏靈動。

“他走之前倒是求了我一件事,”見湯妧眼眸又亮起,他也不遮不掩,直接道:“他向我求娶你。”

“求娶?!”

湯妧驚詫, 瞬時小臉爆紅,眼睛拼命眨巴眨巴著,不敢看湯新臺,“我,我,爹,我跟他,我們……”

湯妧又羞又惱,怎麽就到了求娶這一步了?還是直接同她爹說,這這這,她“哎呀”了一聲,將臉埋入了掌心,不敢見人。

湯新臺有些失笑,他輕輕撥著她有些散亂的發,語氣悵然又欣慰道:“我的妧妧大了啊!”

他覺得眼眶愈發的熱,不敢多待,只輕輕揉了揉她的頭,轉身出了屋,湯妧擡頭一看,竟見他腳步有些踉蹌。

倏地,她鼻頭一酸,竟忍不住落下淚來。

段錦這一離去,竟是大半個月不見人影,只偶爾有兵士到了府裏來送東西,或是零嘴點心,或是細巧玩意兒,或是一封肉麻麻的信。

於府似乎默認了他的身份,兵士來時也不阻攔,家仆直接接過便送往了湯妧院內。

可即便如此,湯妧也忍不住惱怒,怎麽,留下一句求娶的話便沒了下文了?連人都不知道去哪了,有心想問一句那兵士,可人家送完東西便走,多餘的話不肯多說一句。

時間一晃,便到了臘月十五,今日是湯妧年滿十八的生辰。

這個時代除了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弱冠的生辰外,其他的生辰並不重視,故而於府只替她擺了一桌小宴,人人道一句生辰快樂,便也算完事了。

可湯妧忍不住不在意,按照她前世來說,今日是她成年的日子,前世她沒滿十八便穿了,沒能好好過一個成年禮,現如今是女子十五成年,早就過了,十八歲無人在意,她也不好說,只能自己跟自己慪氣。

慪著慪著,又想起那個冤家,便將怒火撒在了他身上,心裏忍不住對他揮拳,今日不來以後便別再來了!看她以後還理不理他!

她如此想著,卻仍忍不住期待,夜裏休息時,她也是百般磨蹭,到不得不睡下時,她假意躺下,遣了守夜的婢女,而後又匆匆爬起,披了件外衣便趴在桌上無聊的等著。也不敢點燈,只能透過那一點點光亮無聊的盯著燭臺。

最後等得她眼皮子越來越重,忍不住想睡下時,忽聽得窗柩傳來兩短三長,五道聲響,她一個激靈忙直起身,興沖沖摸黑走到窗邊,打開窗戶一看,一道頎長的身影便站在窗外,見窗戶開了,那人笑道:“妧妧。”

湯妧興奮褪了,又忽的小嘴一癟,狠狠瞪了他一眼,將窗戶合上跑回了床,扯過被子蒙著頭不理人。

段錦翻了窗進來便見床上那錦被蒙住蜷縮成的一團,他想去扒被子也扒不開,這裏開了個小角立馬就伸出一只小手來緊緊揪著。

他好笑又無奈,直接伸手合著被子一抱便抱進了自己懷裏,見她被子蒙住腦袋不動,段錦怕她悶著,無奈道:“妧妧,出來。”

被子一動不動。

他又喊了好幾聲,仍是如此,忽的惱怒起來,伸手一拍,呵道:“出來,你想被悶死嗎?”

“你!”湯妧猛的扒開被子怒視著他,這人,這人竟敢打她屁股!

段錦也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他俊臉瞬間一紅,身子僵硬著,他撇開眼不敢看她,咳道:“咳,你,你快穿好衣服,我帶你去個地方。”

湯妧氣惱地一哼,推開他下了地,忙去拿一旁衣架上的衣服。

段錦五感極好,更何況屋內也有些許光亮,他一眼便看清了她單薄寢衣下,玲瓏有致的身姿。

連忙閉上眼,暗念了兩句靜心,可是眼是看不見了,耳朵卻仍聽得清楚,窸窸窣窣的,又加上他自行想象,更是不得了。屋內燒著地龍十分暖熱,卻不及他身上的燥熱,一股子邪火騰起,迅速往身下竄去,他連忙走到窗邊,讓窗外的寒氣降降自己身上的火,心裏忙念著靜心靜心。

湯妧穿好衣服,似柱子般杵到他身前,一股少女甜香直竄入他鼻腔中。

“好了。”

段錦一下翻出了窗外,又伸手摟住她將她抱了出來。

他松手轉身蹲下,湯妧這次十分自覺,直接趴上了他的背。

段錦背著她站起身來,掂了掂,嗯……重了些,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講,低聲道:“抓緊我。”

蕭索寒冬裏,男兒背著心愛的姑娘在月色下奔跑著,跑過街道,躍過房屋,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夏夜,仍是一樣的男女,仍是一樣的悸動,不同的是那時兩人之間充滿了離別的傷感,現今只有重逢知心的喜悅。

“你要帶我去哪?”

湯妧伏在他背上,感覺他肩膀的寬厚及溫暖。

“帶你看美景!”男兒哈哈笑著。

湯妧偷偷嘁了一聲,面上帶著笑意,她用臉頰貼上了他的脊背,慢慢地蹭了蹭。

待她再回過神時,竟然見段錦將她待到了一座高樓之上,他輕輕踏上瓦片,小心將她放了下來。

湯妧扶著他往下一探,驚呼:“這麽高!”

“小心些。”

他擁著她緩緩坐在屋脊上,臀下墊著厚墊,段錦將她擁在懷裏,拉過身上的鬥篷裹住她。耳邊聽得寒風呼嘯,可她卻絲毫不覺得冷。

“你看!”

他伸手一指,湯妧看去,只見全京城都在她的腳下,她俯瞰著大地,蕓蕓眾生,世間百態,皆在她眼中。

從高處看京城,更是覺得繁華,處處燈火通明,燈紅酒綠,房屋鱗次櫛比,遠遠的看不到頭。她看見不遠處的一條闊街,那裏是禦街,沿著禦街看去,是莊嚴肅穆的宮城。

此時夜色之下,將平日裏那莊嚴肅穆的宮城添了一分柔和,叫湯妧不再覺得那般恐懼。

“好壯觀!”湯妧感嘆道。

將她這般段錦終是舒了一口氣,他就怕她惱。

想他當日從於府回去還未喘上一口氣,便被羅燦指派去了京郊西山的軍營去操練士兵,大半個月待在軍營裏,不僅要操練,還要制服一些看不慣他年輕的士兵,實在是叫他脫不開身,只能喚一個小兵替他送些玩意兒,以期盼能安撫她一些。

“還有呢!”他溫柔笑道,而後擡手吹了一聲響哨。

哨聲綿長響亮,湯妧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他。

他蹭著讓她轉過了頭去,湯妧疑惑看著前方,只見不遠處一道昏黃的亮光漸漸升起,接著是兩道,三道。

“孔明燈?”

湯妧詫異,轉而又瞬時覺得眼眶發熱,心頭暖意滿滿。

十幾個,幾十個,孔明燈越來越多,叫她數不清。

幽黃的孔明燈遍布天野,點綴著夜空,湯妧驚嘆著,她甚至聽見了低下百姓的驚嘆聲。

耳邊是段錦在輕聲說道:“妧妧,生辰快樂,生辰快樂,”

“生辰快樂,生辰快樂!”

“你怎麽說四句?”湯妧疑惑道。

“我說過我每一年都要同你說一聲生辰快樂,前些年對不住,我你沒能與你說,現在補上。”

他柔柔的看著她,攝魂的星眸耀眼萬分,俊朗的容顏看得她迷了心神。

他輕執起她的雙手,直直看著她,眸色深深,情意欲濃。

他緩緩問道:“妧妧,嫁與我,你可願意?”

湯妧看著他一楞,臉上笑意漸緩,慢慢變成了羞怯與猶豫。

段錦瞬時緊張起來,心直揪著,手心開始冒汗,他屏住呼吸,不敢驚擾了她,那日站在湯新臺面前求娶他也不曾這麽緊張過。

湯妧看著他認真又緊張的神色,心中思緒紛雜,她似乎想了許多,又似乎什麽都沒想。

這樣一個男子,兒時相遇,少年定情,直到現如今,吵過鬧過,惱過厭去,可那些情緒現在在她看來仿佛都不算什麽。

她感覺他執著她的手不僅在冒著汗,還正微微顫著,他似乎很緊張?

湯妧忽的向他盈盈一笑,“好啊!”

她見他面上以可見的速度染上了笑意,段錦傻傻的重覆著,“好啊!”

湯妧忍不住捂唇一笑,“傻。”

段錦緩過了那股興奮勁來,忍下心中的澎湃,他輕擡起她的下頜,指尖摩挲著她嫣紅的唇,低沈著嗓音道:“竟敢編排你的夫君,討罰。”

他低頭,吻上了那甜美的唇。

高樓之下,不遠處的一塊空地上,一群勁裝兵士看著屋頂上你儂我儂的一對有情人,看著他們親了上去,紛紛響起了歡呼聲。

魏麟哈了寒氣在心裏唾棄著段錦,藏得可夠深的,直到今日他來求自己辦事他知道原來段錦這小青梅竟然就在京城。當真是嬌嬌情人,都不想讓他們這群大老爺們看看。

他心裏憤憤,面上卻帶著濃濃笑意,魏麟一擡手,吹出了一道響哨,身後的兵士們見狀紛紛擡手吹哨,哨聲響亮,穿過萬家。

一旁的院子有老婦人扔出一個石塊來,伴隨著怒罵聲,“要死啦,大半夜的不得安生!”

兵士們見狀哈哈大笑,魏麟揮手,笑道:“走,哥們兒喝酒去!”

作者有話要說: 哦~~我的少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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