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澤跟夏耕屍臨走的時候, 烏山喊住了兩個人。

“宋校長，夏耕屍……”

“嗯？”宋福澤扭頭看他。

烏山看上去年紀真的有些大了, 與年輕力壯的妖精們相比，身子微微地佝僂，頭發裏隱約可見幾絲銀絲, 面上溝壑縱橫，非常衰老的面相。

宋福澤有些晃然, 隨即心裏不可避免地升起來一股哀傷。

烏山大概真的是壽元將盡了……妖界的妖精們都很註意外表，又怎麽會允許自己這麽耄耋老矣？

除非……除非他真的連維持靈力都勉強。

他和藹地笑著，“夏耕屍是個好孩子, 宋校長麻煩以後多照看照看他。”

“這個是當然的, ”宋福澤點頭。她看著他, 她知道他一定還有要說的。

烏山緩緩地說：“嗯……除此之外, 我能要個你們學校的地址嗎？我有禮物想要送給你們。”

“不用了吧？！”宋福澤擺了擺手，“舉手之勞。”

夏耕屍也說, “老爺爺, 你不用送禮物，宋老師說了，我們應該像是雷鋒一樣做好事兒不留名，努力為社會做貢獻！”

烏山一頭霧水：“雷鋒是誰？”

宋福澤汗顏，忙說：“就是一個非常棒的人，我常常教育孩子們向他學習。真的不用送禮物，您別忙活了，而且我是老師, 是絕對不可能收受什麽東西的。”

烏山雖然看上去有些虛弱，但是依舊非常爽朗地笑著，“我又不給你們晶玉，緊張什麽？只是一點點小禮物，而且現在我沒有整理出來，還要過段時間才寄給你們，放心吧，不會破壞原則的。宋校長，你要是再不說，我可就一個人一個人的去問了，學校的地址還真的不是什麽秘密。”

在烏山的堅持下，宋福澤只好給他留下了學校的地址。

兩個人走了老遠，烏山還站在門口目送著。

宋福澤的心底有些難受，夏耕屍輕聲問，“宋老師，我們下周還可以出來嗎？我還想再來看看烏山爺爺。”

宋福澤摸了摸夏耕屍的頭頂，“當然不能。”

夏耕屍臉色一白，想要說什麽，又沒有說出口。

宋福澤無奈地說，“下周當然不可以，因為下周末要考試啊！等考試完就是寒假，你來看看烏山爺爺吧。”

“真的！宋老師最好了！！”小臉上全都是笑意，夏耕屍開心極了。

……

宋福澤跟夏耕屍回去之後，時間差不多了，就帶著學生們返回了學校。

今天的遭遇，宋福澤找陸開明討論了一下，陸開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沈吟道，“顧修澤麽……”

“怎麽了？陸老師，你認識他？”

“不認識，只是聽說過他的名字。”陸開明說，“他在妖界很有名氣，一是他的外貌能打，二是他作為執法隊隊長，非常狠。”

“狠？”宋福澤回想著今天見到他的場景，點了點頭，“看上去確實挺冷酷無情的，特別是眼神……不說話的時候也像是刀子一樣。”

陸開明回想著什麽，“總之執法隊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前些年聽說執法隊鬧過叛變，還是顧隊長一手鎮壓的，那血腥手腕令人發指。”

“……叛變？”

陸開明卻不欲多說了，“你是人族，而且你呆夠三年就要返回人界，到時候還會進行審查，所以這些東西知道的越少越好。”

好吧，宋福澤勉強點頭。

夏耕屍湊過來：“我看那個執法隊員叔叔領胡的交通工具不是引路蜂，而是麻雀誒。”

“是啊，執法隊公用出行代步工具是麻雀，因為要承擔執法功能，而且麻雀比引路蜂快。”

夏耕屍問，“為什麽不是大風？”

顧修澤顧隊長可是用的大風，都用大風豈不是更好？

陸開明無語地說，“能有啥啊？窮唄！”

夏耕屍：“……有道理。”

這件事情給宋福澤也提了一個醒。

妖界跟人界不同，出門在外根本就沒有辦法自保。今天的這種情況，如果有類似於工作證那樣更有利於溝通。

要知道當宋福澤說她是校長的時候，領胡可壓根不信，而是將她當做騙子來看待的。

宋福澤正好要回人界一個月，她心底還有個疑惑：如果她一個月沒有回來妖界，會不會無法被妖界的結界識別？從而無法進入妖界呢？

通過銅鈴陣抵達中心校，中心校裏一片忙碌。

宋福澤好不容易在一間辦公室裏找到了李主任，他正在一摞摞厚達一米的資料裏奮戰。

“呦，宋校長來了啊？”李主任擡頭笑道，“這還沒有到考試，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

宋福澤將她的擔憂說了一下，並且問了有沒有類似於工作證的事情。

李主任一拍腦門，“哎呦，你看我這腦子，我給忘了！！”

宋福澤：“……忘了？”

為什麽李主任永遠像個快用完的牙膏，非得大力擠壓才能出來一點東西呢？

李主任不好意思地說，“最近不是在搞均衡驗收嘛，忙得腳不沾地的，我們在等待檢查，事情太多了，一不小心就將一些小事兒給推後了，一推後我就給忘記了！別在意啊！”

他站起身來，在堆得滿滿當當的辦公室裏扒了半天，才找出來一個紅色繩子系著的工作證。“喏，你的做好之後我想著給你的，一直忘了！”

竟然真的有工作證！

宋福澤接過來，入手是一塊紅色的暖玉，上面不知是用什麽材質寫就的金色字體：姓名：宋福澤。

職務：未來小學校長。

種族：人族。

“這個工作證是備案過的，所以下次再有事情就直接拿出來就可以了。至於你說的會不會進不來妖界……”

宋福澤緊張地看這李主任。

他哈哈一笑，“不會啦！你看你的手腕上，小銅鈴就是你的另外一重身份保障，只要有它在，你想回來妖界就可以回來。”

“那……萬一銅鈴丟了呢？”宋福澤杞人憂天地問。

李主任：“……那不是還有工作證嗎？”

“那工作證萬一丟了呢？”

“……你們人界這麽兇殘嗎？什麽都能丟？”

李主任無語，他手指微微一點，靈氣飄到宋福澤的手腕上，化成了一個貼畫。

“喏，這就可以貼身帶著了。趙校長找我還有事兒，我得去星河城了，就不送了哈！”

說完，他還滿意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就走。

宋福澤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小豬佩奇貼紙：“……”

“李主任，你別走！！我不要這個吹風機！！！”

在寂靜的夜晚，仿佛瞎子摸象一樣忙活了三天，宋福澤終於用隱形布料，做好了她想要的東西！

她興奮地拿著東西跑到了學生宿舍。

此時剛剛洗漱完，還沒有到熄燈的時間。宋福澤一來就被學生們給圍住了。

狻猊也湊過來，“宋校長，你又捯飭出來什麽玩意了？”

宋福澤一抖手，虛空甩了一下。

眾人：？？

宋福澤得意洋洋地介紹，“還記得上次那塊隱形布料嗎？這就是我稍稍加工做成的成品。”

“這麽小的布料，能做什麽？再說了，我們也看不到啊！”

幾個妖精議論紛紛，“據說是個法器誒。可是完全沒有用。”

“對啊，摸都摸不著……還有什麽用？”

宋福澤自信滿滿，一把將旁邊嘀咕的九尾狐拉了過來，“小九尾，這是專門為你量身打造的隱形……尾巴兜！”

尾、尾巴兜？

漸漸石化的九尾狐：“……”

宋福澤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將手中的隱形兜蓋在了小九尾背後飄搖的九條毛茸茸而又細小的尾巴上。

又摸索著拉出來抽繩，將之系好。

宋福澤滿意地拍了拍手，“好了，尾巴不見了！”

而且布料恰好可以將尚且稚嫩地九條尾巴包起來，乍然一看，根本看不出來破綻。

窮奇湊過來，“哇！真的不見了誒！這個隱形布料真的好管用！”

九尾狐初時還覺著神經兮兮，然而一照鏡子，立刻就開心起來了！

他之前一直因為化形不完全受到歧視與欺辱，就是現在在集市上走動，總有妖精會不自覺地多看他幾眼，仿佛在好奇為什麽只有他化形不全。他雖然心底難過，可是知道沒有辦法收起來，只好暗自神傷。

現在好了，他的尾巴可以藏起來了！

“謝謝你，宋老師！”小九尾由衷地說。

“嗨，舉手之勞，舉手之勞。”連續熬夜摸瞎的宋福澤笑著說。

幾個小妖精都非常高興，立刻鬧起來了。

小九尾被幾個妖精熱情的“圍”著，沒一會兒，又變為疊羅漢，他們肆意地笑鬧著。

過了一會兒，小九尾好不容易才突出來重圍，而此時，他的頭發亂的仿佛雞窩，他的身後……

“等等，等等，你掉出來一條尾巴！！！剛才我忘記用法訣加固了！”宋福澤連忙提醒小九尾。

小九尾哭喪著臉，心疼地抓著一把尾巴上被他們拽下來的白色毛，又看了看漏出來的一條尾巴：“……老師，我的狐貍尾巴你幫我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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