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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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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榜應聲而落,還是被顧白揭了下來。

蘭若嘆了口氣,再尋聲望去,只見一個模樣長得像模像樣卻有副吊兒郎當之像的稚氣未脫的少年擠在人群的後面,不停地揮著手。

“麻煩讓讓,讓讓哈。”男子擠過人群,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

他看了看顧白,又看了看顧白手中拿著的皇榜,吸了一口氣,略帶不滿地說道:“嘿,你這人手怎麽這麽快呢?都說了這是小爺的榜。”

蘭若聞言咬了咬牙,心裏暗暗說道:“嘿,你以為我們想要這破榜啊!”他真的很想從顧白手中奪過那個破榜,扔給那個男子後,拉著顧白回家。

不過對面來者不善,出言不遜,還是要先應付了才是。想到這裏,蘭若上前幾步,擋在了顧白與少年之間,把顧白護在了身後,出言不屑:“這位自稱小爺的小孩啊,你憑什麽說了這是你的榜,這就得是你的榜了。你以為這是你家的糖葫蘆嗎?”

“你!你敢嘲諷我!小爺昨日剛滿了十九,你才是小孩吶!小爺要跟你拼了!”少年兇兇的,卻楞是沒讓人感到一絲威脅感。

“論先後,你不占理。再者,你知道這位是誰嗎?他是一愁谷藥王的親傳弟子,如今一愁谷的繼承者。論醫術,你也不占優勢吧。”蘭若振振有詞地辯駁道。

“原來這是顧大夫啊!”

“對啊,想不到這位就是藥王的弟子啊!”

人群裏的讚嘆之聲層出不窮,少年略有些尷尬地看了看周圍的人,訕訕地小聲說道:“有什麽了不起的。”

“誒,都散散,都散散。”官兵聽聞這邊因揭榜而起了爭執,忙過來查看。“誒呀,我說你們啊,這皇榜又沒說只招一人,爭個什麽勁?”

等官兵的眼神掃過那個少年的時候,瞪大了雙眼,結巴地喊道:“少……少公子……”

“是小爺,小爺我學成歸來了。”少年的笑容在陽光下顯得明艷而無畏。

官兵想了想還是帶著這幾人一起去覲見城主了,少公子如此難纏還是留給城主大人自己修理吧。

“簡直就是胡鬧,你給我退下!”洛城主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小兒子洛清河一眼,忙讓顧白落座,面色嚴肅地商討這洛城的疫情:“顧大夫,這疫情最先在城北發現,現在已有……”

“爹!我哪裏胡鬧了!我也是醫者,我也心系洛城百姓,怎麽就不能出一份力了!”洛清河不依不饒地跟在洛城主身邊,不滿地抱怨道。

“呵。”蘭若坐在顧白身旁,眉眼帶笑地看著這出好戲。

洛城主面色和緩地沖著顧白笑了笑,用手作了個揖,侃侃說道:“犬子讓顧大夫見笑了。”看向洛清河時臉色驟變,用指尖敲著桌面,皺起眉說道:“你才幾歲,醫過幾人?當人命是兒戲嗎?”

洛清河聞言,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眼神堅毅地說道:“父親,醫者從不會拿病人的事開玩笑。我在外跟師傅學醫已有十年,難道父親信一個外人多過自己的兒子嗎?在父親的眼裏,清河便是如此的不堪嗎?”

“你!逆子!”洛城主站起身子,揚起手便欲打他。

顧白連忙起身,出言相勸:“洛城主且慢。洛城疫情來勢兇猛,雖城內還有別的大夫,但多一份力總歸是好的,這也是貴公子的一片心吶。”

洛城主收回手,嘆了口氣,細細思索了片刻也就松口了:“好吧,那便讓犬子跟在顧大夫身邊當個幫手吧。顧大夫多多擔待。”

“什麽?”洛清河“倏”地一下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說道:“父親,你讓我給他打下手?我還是不是你親生的啦?”

“誰讓你起身了,給我跪下!”洛城主嚴厲地說道。

“是。”清河順從地跪在了地上,既委屈又生氣地望著他的父親。

洛城主重新坐回了座位上,憤憤地說道:“怎麽不樂意?不樂意就不要去了。”

“打下手就打下手,大丈夫能屈能伸。”清河微微揚起了頭,臉上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

交代完疫情大體的狀況後,一行人便連忙奔赴疫情最為嚴重的城北。

幾日幾夜,顧白與清河都幾乎不眠不休,白日裏施藥、診治病人,晚上研究治療瘟疫的藥方。蘭若跟師傅稟明情況後,也寸步不離地守著顧白,他不會醫術,沒有什麽能幫得上他的,只有默默陪著他從日到夜。

這日,顧白一行人從居所出門,正欲前往病區。

“顧大夫!”一個模樣清秀的女子似乎已在門外等候多時,一見顧白出來了,忙跪倒在他的面前,梨花帶雨地懇求道:“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杏雨給您磕頭了……求求您去救救她吧!”她邊說著邊往地上磕頭。

顧白被這突然的景象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忙扶起女子:“不要這般,這本就是醫者該做的。你家小姐現在在哪裏?我隨你過去。”

“謝,謝謝顧大夫。”女子拭了拭淚說道:“我家小姐是城南謝府的大小姐,現在在府裏高燒不退,已是意識神志不清了,顧大夫快隨我去吧。”

“城南謝府?他們一家不是早就出城去了嗎?”清河暗暗疑惑,但覺得現在不合適出口詢問,忙跟著小跑著的谷雨前往謝府。

谷雨打開緊閉的謝府大門,門內依然幹凈整潔,但沒有半點喧鬧與人氣,顯得說不出的寂寥。

“顧大夫,這邊請。”谷雨在前面急匆匆地帶路。

隨著谷雨進了謝婉的閨房之內,她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氣息若有若無,已是命懸一線。顧白連忙為她診脈,探看病情。

谷雨在一旁焦急地看著,含淚說道:“小姐原不過是偶感風寒而已,何想竟弄到這般境地?”

“谷雨,過來。”清河為不影響顧白救治病人,將谷雨喚了出去。

谷雨這才註意到眼前的人正是洛城主的小兒子——洛清河,忙行了個禮,“見過洛公子。”

“嫂嫂不是通知謝家,讓謝家在封城前離城了嗎?謝家大小姐怎麽還在城裏?”清河疑惑地問道。

洛家與謝家是親戚關系,洛家的大公子娶得正是謝家老爺續弦後娶的正房夫人嫡出的二女兒謝柔,而這大小姐謝婉亦是嫡出,但與二小姐並非同胞姐妹,是過世的原配夫人的孩子。這次洛城爆發瘟疫,在封城前,洛城主讓自己的家屬全部離城了,並讓謝柔通知了謝府。

谷雨一聽清河的問話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哽咽著說道:“夫人……夫人說小姐此病得的蹊蹺,許是疫癥,會連累整個謝府,所以以死相逼,讓老爺把小姐留在這城裏了。這偌大的謝府如今……如今就我和小姐兩個人了……”

洛清河聽得心下生怒,憤憤地說道:“過分!”轉而安慰谷雨道:“明日我便派些下人過來,多點人手來照顧你家小姐。你莫哭,裏面的那個人啊,醫術還是不錯的,你家小姐定不會有事的。”

“谷雨替小姐謝過洛公子了。”谷雨止住了哭泣,朝著清河行了個大禮。

顧白從屋內走了出來,手上拿著新寫好的藥方,將藥方遞給了谷雨後遲疑了一下說道:“謝小姐所染的只是普通的風寒而已,只不過她……她脈象微弱,求生的欲望並不強。醫者可以醫治身體上的病痛,但醫不好心裏的疾病。”

谷雨聞言,咬著唇,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谷雨看著謝婉的愛人,朋友,親人盡數離她而去,她怎會不一心求死……

顧白囑咐完照顧謝婉時需要註意的點後,便同清河等人又匆匆地趕去城北的病區了。

“顧白!小豆子的燒退了不少。”清河細細察看完眾人的病況後,一臉驚喜地說道,忽然他的語調一轉:“不過,前幾日同樣服了最新的治療疫癥的藥的其他人卻並沒有好轉的跡象。這個藥方到底有沒有效果?是全部推倒重來,還是繼續改進呢?”清河困擾地撓了撓頭。

“繼續改進藥方。這個藥方是我們一點點鉆研出來的,若是一開始便是錯的,我們也無能為力了。這藥方也許是某些藥的劑量不對,所以對小孩子和對大人的效果才會不同?”顧白皺著眉,分析道。

“有理。不過這藥方裏有這麽多種藥,到底是哪一種出了問題呢?”清河一頭霧水地說道。

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蘭若此時忍不住開口道:“帶你來不是讓你來問問題的,是來解決問題的。”

“你懂什麽?解決問題要先提出問題,小爺這是在引導顧白的思路。”洛清河強撐著辯解道。

蘭若“呵”地笑了一聲,冷漠地說道:“哦,那你真是很棒哦。”

清河嘲諷道:“你是不是跟我們平常人吃的東西不一樣啊,怎麽就說不出好聽的話來呢?

“洛公子,你一向自詡醫術了得。若我打斷你的手,醫好自己應該不成問題吧?”蘭若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吃的東西不一樣……吃的……”顧白喃喃自語,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忽而靈光一現,忙開口道:“有了。我們該去問問小豆子的娘親,最近有沒有給小豆子吃了什麽特別的食物或草藥之類的。”

聽了顧白的詢問後,小豆子的娘親從背囊裏摸索出了幾株小小的綠色的植物,遞給了顧白後拍著熟睡的小豆子的背解釋道:“顧大夫,我這可不是沒聽你的話給小豆子亂吃藥。這是我們家鄉那邊的人經常會采食的一種東西,叫‘蛇蔓草’,專門長在蛇窩附近。我們靠它找蛇窩,而且這草的汁漿很甜。小豆子他怕苦,所以這幾天每次喝完藥,我都會給他吃這個。”

看著掌心裏那幾株小小的草藥,顧白心下松了一口氣,洛城的百姓有救了,正想出言感謝小豆子的娘親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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