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艱難地站了起來。

“你做什麽？”顧白忙扶住蘭若。

“景有了，還差情。你總說情能入琴，那就先由一段琴聲替你訴了情，如何？”蘭若不等顧白回答，便一施法術，憑空變出了顧白的古琴，抱在懷裏，卻感覺沒有力氣拿住它。

顧白眼見著蘭若的臉色越變越差，拉過他的手為他搭脈，但脈象明顯異於常人，根本無法診斷。

顧白心煩意亂而又焦急，“夠了！不許再用法術了，你的身體已經瀕臨極限了！不必為我如此做，不值當的……”

顧白心性純良，見蘭若為他竟做到這個地步，心中早已亂作一團，又感動又內疚，說是百感交集也不為過。

“我蘭若從不計較值與不值，只捫心自問，願與不願。”蘭若說著將琴遞到了顧白的手裏，知道此時自己的眼睛肯定因為過度使用法術變得既無神采又缺靈氣，他躲開了顧白的目光，雖盡力提高了聲音，聽起來卻還是如此低落、無力：“顧白，若此時幽蘭在這裏，你最想為她彈哪一首曲子？”

顧白眼神微動，蘭若便知曉他的心裏已有答案。

“不知我可有幸先她一步，聽一聽顧白的琴音呢？”蘭若退後了幾步，依靠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以節省體力，一揮手，顧白的面前便又出現了琴桌。

面對著顧白苛責而擔憂的目光，蘭若努力扯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無礙，這只是小法術而已，只是剛才強行改變蘭花花期的法術有些費神，我休息一下就好。”

“這可不算騙他吧，只是為了他能安心些。”蘭若想起了昨夜說過的不會欺瞞顧白的自白，在心裏為自己辯解道。

一雙纖長、白凈的手在琴弦間輕輕撥弄了幾下，手指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甚是好看。

蘭若立馬啟動了法術，雙指擺弄了幾下，他的身側漸漸出現了許多漂浮著的含苞未放的蘭花，看上去與幽蘭谷裏的蘭花無異，只是花苞略大了些，散發著淡淡的白色光芒。

但這些蘭花並非人世間普通的蘭花，它們名叫“納蘭”，納音於無象，而催動納蘭的方法一直以來是蘭妖的獨門秘術。

蘭若不斷施術，但是蘭花仍是含苞欲放的狀態，不變絲毫，許是因為他今日使用了太多的法術，使得現在的法力太過微弱了。

蘭若緩緩運氣，竭力使餘下的法力能發揮作用，他不斷地向納蘭施以法術，似是又一次體會到了百年前那場大旱的滋味——枯竭，那種瀕臨枯竭的無助感再一次縈繞在他的心頭。

“百年前我就做到了，如今怎會不成？”蘭若抿了抿幹燥的嘴唇，繼續施術，靜止於空中的蘭花終於一朵朵地綻開了花瓣。

“成了。”蘭若低聲念道，靠著樹幹，無力地慢慢滑下，坐在了草地上。

耳畔的琴音是如此的清麗、靈動，蘭若的心似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所安撫著，感受著難得的心底的寧靜，恍惚間眼前白色的背影，與那個孩童遠去的背影相重合，就像是又回到了那場醒不來的故夢。

蘭若閉上了眼睛，沈浸在由琴音編織的異世桃源之中，臉上是少有的柔和。

琴音漸漸低了，空中懸浮著的納蘭立馬閉合了花瓣，在琴聲止住的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顧白。”蘭若仍閉著眼睛，低低地喚道。

“嗯？”

“聽著你的琴聲，我仿佛到了一個非常美的地方，卻又很熟悉，似乎跟我在某地的感覺是一樣的。”

顧白聞言一擡眼簾，嘴角是掩藏不住的笑意，溫柔地說道：“這首曲子的名字叫《空谷幽蘭》，寫的便是一個如同世外仙境般寧靜、美好的幽谷盛開滿蘭花時的景色。”

蘭若難耐心中的欣喜，想睜開雙眼，卻覺得無比的疲累，只好作罷，勉強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顯得輕松、歡愉，開口道：“這下我可真的算是你的知音了。”

“你一直都是啊。”顧白輕聲回道，眼神裏透著真摯與不移。

蘭若聽了此話，粲然一笑，心下覺得便是要為他付出性命，自己也絕無半點怨言。

蘭若環視了一眼這滿谷盛放的蘭花，說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顧白你在此等候片刻，好好想想等下要跟她說些什麽。我這就去將她接來。”

說完，蘭若扶著樹幹，勉強站起身來，他調理了一下氣息，強撐著使用了瞬移術。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求關註！蘭若送進幽蘭谷的門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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