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因因從櫥櫃中拿出兩個杯子，粉紅色很是卡通可愛的是她的專屬杯子，另一個是用來待客的平常白瓷水杯——這是它第一次派上用場。

杯子放入櫥櫃前她都會認真清洗幹凈，所以現在只打開水龍頭簡單沖洗一下就行了。她把杯子拿到茶幾，成鈺配合極為默契的把開水倒進杯子。

想到很多人待客時會用茶水，林因因又感到待客不周：“不好意思，我這沒有茶。”事實上，除了劉堪這個不算客人的客人，林因因從沒想過要這間屋子迎來別的客人，所以也就沒費心思準備她們倆都不怎麽感興趣的茶葉。

“沒事，我平常更多的時候都是喝白開水的。”成鈺眸色溫和，直直看入她眼裏，要怎樣才能消除她對他一貫的見外呢？

“我也是。”她有些緊張的神色變得舒緩，兀自拿著杯子配套的勺子玩。

成鈺留意到她的杯子，勺柄是立體的兔子模樣，而粉色的杯身印著兩個小小的胡蘿蔔，顯得逗趣可愛。

覺得有趣，成鈺問她：“這是你的專屬杯子？”這個問句裏都沒有多少疑問意味，心裏已然知道答案。

“對。”她拿起勺子有些靦腆的笑，“幼稚嗎？”都是些像是小孩玩的玩意兒。

淺笑著搖搖頭，成鈺誠懇坦言：“不幼稚。”

不知怎的轉念想到一件事，他脫口而出：“你朋友是不是也有一個。”

林因因有些驚訝：“對。藍色的。”他怎麽知道

“哦。”成鈺發出了一個短促的音節，看向黑著屏幕的電視，裝模作樣的點點頭，眸色一時有些幽深。

林因因毫無察覺。見他看向電視，以為他要看，便抓起遙控器打開電視，一時間新聞主播的聲音充滿客廳。

放下遙控器，林因因覺得客廳不再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聲音真好，後知後覺的感到剛剛的天聊得好像有些幹。

奇怪，住院的這幾天他們都相處的很好，可是一回到醫院之外的世界，她感覺之前相處中若有似無的距離感好像又毫無聲息的跑出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她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想到堪堪走之前提醒她不要耽誤成鈺太多時間。

說到耽誤，“對了，”她想到一件事，起身跟成鈺說，“你等一下。”就匆匆跑回房間。

一會兒功夫，她拿著包包一邊翻一邊走過來，找到錢包裏的卡，她坐下來，與成鈺面對面，正經而嚴肅，並且臉上有誠心誠意的笑容：“成鈺，謝謝你！”說來有些詞窮只會說“謝謝”這兩個字，但除了“謝謝”她想不到任何詞語來表達對他這幾日所作所為的反饋。

成鈺牢牢鎖住她的視線，沒說話，只靜靜待她說完。

“謝謝你那天帶我到醫院，謝謝你這幾天在醫院陪我。”

“還有，”她嘴唇往裏抿著，笑得像個小河豚，嗯，她要談到錢這個俗氣的話題了，“我住院這幾天一直都是你在繳費，花的都是你的錢，嗯，現在我出院了，我要把錢還給你。”

誒呀自古借錢還錢都是容易產生尷尬的場面啊，她有些不自在的沖成鈺笑。

“好啊。”成鈺回應她，很是爽快。

摸了摸她的頭，順滑的發絲掬滿手中，柔軟而有質感。

這幾日的接觸中最大的收獲就是他可以時不時的對她做一些劉堪時常做而他此前連伸出手都要猶豫再三斟酌會不會嚇到她的肢體接觸。

林因因拿出□□放在手機上面，征詢他：“□□轉賬嗎？還是支付寶？”她不知道哪個對他來說比較方便一些。

成鈺拿出手機，想了一下：“支付寶吧。”

於是兩人坐在沙發上交換了賬號，指尖操作“添加朋友”。“添加朋友”後，林因因先打了個招呼確認是成鈺的賬號，然後就直接從賬號裏轉了醫院的繳費單上加起來的全部住院費用給了成鈺。

成鈺毫不避諱的把手機屏幕給林因因看，看到錢立時就轉到成鈺賬戶裏了，林因因舒了一口氣，她身上終於沒有債務了。

看她原本有些緊繃的肩膀松了下來並舒了一口氣的樣子，成鈺戲謔：“這麽不喜歡欠別人？”

“開玩笑！誰會喜歡欠錢的感覺啊！”欠別人錢的時候，欠錢的信息會像連續不斷的彈幕一樣不停的在腦子裏滾動。擾得人心神不寧。

“也是。”附和林因因的上一句話，這個話題結束。最後再看了看屏幕上的一來一去的轉賬信息，成鈺退出軟件。

水杯裏的水已經不那麽燙了，林因因拿起杯子喝了幾口溫熱的開水，成鈺見狀也拿起來喝了幾口解渴。

“嗯……”這麽幹坐著也是無聊，林因因提議，“要不我們去陽臺坐坐？”落地窗外的陽光正好，不去太陽底下曬曬豈不辜負這大好秋光？而且，這麽幾天沒見，她有些想念她種在陽臺上的可愛的植物們。

成鈺當然欣然同意。

兩人一同起身走到陽臺，迎面便傾盆覆下滿頭滿臉溫暖的陽光，一下子把兩人之間的灰色因子給擠出了這個空間，不覆客廳裏莫名其妙的不自在，兩人很是自然的相視一笑。

她四處看看，仿佛幾天沒怎麽打理，陽臺上的盆盆缽缽都有些無精打采。連忙俯身查看。

還好還好，她養的小東西們都很堅強，也多虧堪堪記得她在醫院所托在這幾日有幫她澆水，總體觀來沒出現什麽“生死攸關”的大問題，只是可能因為已經好幾日沒能見到她這個日日侍弄它們的好主人所以很是想念，不免枝葉有些無精打采。

嘻嘻嘻嘻嘻，她才沒有厚顏無恥。

拉了成鈺一同坐到陽臺上的長凳上，沒忍住手癢，她在旁邊抱了一小盆多肉來玩。

葉子胖嘟嘟的很可愛，林因因伸出細細的手指輕輕逗弄，成鈺也伸手過來調戲，可憐的多肉慘遭兩人辣手。

逗弄著植物，成鈺問她：“這盆小東西叫什麽？”

“靜夜，這是這株多肉的種類名稱。”林因因很是嫻熟脫口而出。

成鈺掃視陽臺：“你養了很多多肉植物。”

“是啊，因為好養活。”她沖他傻傻的笑，“而且長得很可愛。”沒毛病，她答話的主次很分明。

成鈺朗笑，眉眼愉悅。

“你真的很喜歡這種小東西。”電視櫃茶幾上隨處可見的小擺件，還有陽臺上小小的盆栽。

“沒有啊，我也喜歡大東西。”指指旁邊比“小東西”（多肉植物）高了好幾倍的植物。

成鈺順她手指看去，眼裏劃過了然，卻還是問：“是什麽？”

那是一株長勢不錯的植物，從主軀分叉出的是幾支細細的枝幹，枝葉倒是青綠，在這秋天裏也沒有稀疏，朝四周伸展著。在眾多的多肉矮兵中，儼然是威風凜凜的一個大將軍。

“是藍莓樹。”

“結得出果嗎？”

林因因搖搖頭：“不知道，前段時間剛種的，等過段時間再看看。”她倒是希望能結出果子，畢竟買來就是希望足不出戶也能在家嘗到藍莓的好滋味。不過也不知道買來的盆栽靠不靠譜。

“是適合南方的品種？”成鈺又問。

“對。”她點點頭，其實大多數的藍莓樹品種適合在北方的環境裏種植，因為考慮到陵城這邊的環境天氣問題，她專門選了適宜在南方生長的品種來種：“是兔眼藍莓。”

細細看了看這株藍莓樹的長勢品相，點點頭，成鈺說道：“長得還不錯，接下來好好照料，應該能結出果子，到時候可別忘了叫我來嘗一嘗。”不失時機的悄悄又下了個套。

想到來年或許能看到這棵自己親手照料的小樹長出可愛的小果子，林因因開懷：“好啊，借你吉言。”只是不知這小小的樹能結出多少果子，恐怕還不夠塞牙縫呢。

聽到她毫不猶豫的回答，成鈺溫笑，眉目舒展。

兩人對著林因因陽臺上的植物們很是愜意的聊著天。

這裏有陽光，有植物，有長凳，有人相倚而坐，怡然自得，攬下整個溫涼皆宜的秋天不在話下。

長凳貼著墻邊而放，林因因懶散地靠著身後的墻，雙手早已空空，先前拿來調戲的多肉已經安然放回原位。

她閉眼仰著臉，任陽光灑在臉上頭發上，仿佛被鍍了一圈淺金色的光，秀美的臉在這暖融日光的照拂下閃著些可愛的毛茸茸的質感，像是可以被捧在懷中手心好生撫弄的寶貝。

成鈺定定瞧著。

時間悄然流逝，林因因起身，拍拍被太陽曬得發熱的衣服，身上有著陽光的味道，伸伸腰蹬蹬腿，感覺吸足了陽氣。她扭頭沖成鈺笑得爛漫。

成鈺也起身，像是安分紮根的樹樁陡然舒展成一棵高大的樹，走近林因因，逼走她身邊不自量力的空氣，若無其事的：“曬一曬太陽真舒服！”

“是啊。”尤其是她在醫院做了好幾天的蘑菇輕易不得走動後，乍然得以自由呼吸這藍天白雲，綠植暖陽，而不摻雜絲毫醫院的味道，真是滿足。

果然不曾被困牢籠難知自由可貴，不囿高墻難品平野之美，同樣，要不是自己在醫院裏先躺了好幾天又無所事事了好幾天，她又怎能體會到身子骨硬朗是多麽重要，能夠平平靜靜的待在自己的小房子裏暢心所欲的做著平平常常的事是多麽難能可貴，這一遭也不算白走，至少她知道了應該給自己松一松節奏，找一找步伐，以維護這平常的幸福。

遠眺天邊，她被秋陽曬得瞇了眼，有些迷蒙的味道。

不知道林因因呆呆站著是在想著什麽，成鈺手肘搭在陽臺的欄桿上，側頭看她，她才是這藍天白雲下暖人的陽光。

回過神，看了看手機，已經快到中午了：“時間過得好快啊！”

“是啊！”成鈺也發出感嘆，時間過得可真快，手表上的時針已走過11：“中午了，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他微微低頭瞧著林因因，雖然他俯身搭在了欄桿上，但還是高出了穿著平底鞋的林因因好一截。

差點就脫口而出說好了，但她及時想到一件事，止住喉嚨裏的那聲“好”，抱歉的笑：“那個，堪堪叫我過去吃飯，她特地為我做的，慶祝住院。”手搭在欄桿上，像是小松鼠。

未多思索，她加上一句：“咱們下次再去吃吧！”林因因覺得這是個好方法，她也該好好請頓飯謝謝成鈺。

“好啊！”既然她已經有約，他在這個時候就不打擾她們好朋友聚會了，反正他以後有的是時間。他一點都不短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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