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加班了。

葉青在警局的椅子上躺下，等待周時雨那邊的調查結果。

接近十點時，林北樾的電話打了過來。

“葉青，”林北樾的聲音聽起來清晰沈穩，“DNA對比結果出來了，樓道中的毛發的確是於曉婕的，血衣上的血，也與賈菁菁的吻合。但是包裹血衣的塑料袋上，沒有提取到於曉婕的指紋。她或許是戴了手套，也或許是在手指上塗了膠水。”

葉青坐直身，困頓的腦袋快速清明。

“謝了，”她對林北樾說。

她立刻走出辦公室，召集隊裏的人，說：“立刻調人，逮捕於曉婕！”

幾個刑警雷厲風行，就算到了夜裏，也十分有幹勁。

葉青也疾步出警局，正想上車，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葉隊！”對方的聲音有些緊張，“有情況。”

對方是負責看著於曉婕的警察，葉青不由得心頭一跳。

對方說：“於曉婕不見了。”

“不見了？”葉青腳步一頓，“什麽意思？”

對方說：“於曉婕今天下午進了楊一涵的水吧，至今沒出來。剛才讓人進去看過了，裏面沒有於曉婕。”

葉青飛快地跳上了車，打開警燈，親自駕駛直奔小鎮。

……

幾輛警車直接停在了楊一涵的水吧門口。

葉青帶著人進去，大廳裏只有一個昏昏欲睡的前臺，見葉青幾人穿著警服，嚇了一跳。

葉青將□□放在櫃臺上，問：“你們老板娘呢？”

前臺立刻往水吧樓上指：“在樓上，睡……睡了……”

閆小崧和季陽迅速往二樓走，到了二樓，直接往楊一涵臥室走。

到達楊一涵臥室門口，葉青走上前，正欲推門，門從裏面開了。楊一涵穿著睡衣，惺忪風情地笑了笑，打了個哈欠，婀娜地轉身，“葉警官，你又來了？”

葉青開門見山，問：“於曉婕呢？”

楊一涵身影頓了頓，轉過頭來，說：“走了。”

“什麽時候走的？”葉青問。

楊一涵搖頭，輕笑，“我哪兒知道？腿長在她身上，我能控制得了嗎？”

葉青心頭有些窩火，“楊一涵，我讓人盯著於曉婕，她進來之後，就沒出去過。難道她還能插翅飛了？”

楊一涵聳了聳肩，瑩潤雪白的肩頭嫵媚柔軟，“這我哪兒知道呢？”

葉青走進房間，示意閆小崧和季陽在門口等候。她走到臥房中央，敏銳地看著楊一涵，“於曉婕為什麽找你？”

楊一涵若無其事，態度十分坦然，說：“我是她的伯娘，她是個小女孩兒嘛，平時有什麽苦惱啊郁悶啊，都喜歡對我說。她每次回來，都會來找我說說話，這難道犯法嗎？”

葉青半信半疑，“你和她的關系這麽親，那你有沒有給她些什麽東西？比如，異丙酚？”

楊一涵臉色稍稍一僵，說：“沒有，我怎麽會給她這些？轉賣藥品本來就犯法的，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怎麽會給她？”

葉青走出臥室，在陽臺上給周時雨打電話，“小周，你讓人看著小鎮各路段的監控，看看於曉婕有沒有離開。”

她轉頭，見閆小崧站在一旁，問：“老季呢？”

閆小崧：“老季去調這附近的監控了。”

葉青踏著木質樓梯下了樓，打了個電話回警局，“現在開始，全面搜捕於曉婕！”

葉青想不明白，於曉婕為什麽要殺賈菁菁？她們之間到底有什麽仇怨？

亦或者，於曉婕只是被人利用？

一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女學生，平時成績優異，性格隨和，人緣不錯。有什麽理由，能讓她殺人？

為錢財、為愛人、為親人？

於曉婕生活節儉、雖不富裕，但每年能得到獎學金，還做兼職，並沒有缺錢的地方。

她的男朋友李成，也與賈菁菁沒有任何關系。

親人……於曉婕的父親於浩雷，目前在監獄中服刑，只怕十年八載是無法出獄。

她的母親，在五年前，就已經拋下她離開……

這其中，到底還有什麽秘密？

她一步一步走出水吧，被街邊的風吹得打了個寒噤。她摸出手機，給周時雨打了個電話，“小周，你幫我查一查於曉婕父母的情況。一定要詳盡。”

掛了電話，見有人走了過來。

閆小崧已經聯系上了李成，趕緊過來告訴葉青，“老大，接通李成電話了。他還在鎮子裏，歸園小區。”

葉青的頭發被風吹得張牙舞爪，她用手順了順，說：“通知季陽，我們去歸園小區。”

小鎮的路狹窄彎曲，從水吧到歸園小區，也不過幾分鐘車程。

李成租的套房，裝修布置得幹凈溫馨，看上去井井有條。客廳冰箱上，還貼著寫著字的便利貼。餐桌上普通的玻璃瓶中，插著潔白的梔子花。飄窗上擺放著瑜伽墊子，角落裏擺放著李成和於曉婕的合影。

李成請葉青等人坐下，順手把煙掐滅。

沙發周圍全是煙頭，氣味強烈。

葉青把沙發上的煙頭掃到地上，才坐下來。李成坐在她側對面，雙手在兜裏胡亂摸著，半晌摸出一根煙，正想點上，又放回去。他此時焦躁難安，十分痛苦。

葉青盯著他，問：“你最後見到於曉婕，是在什麽時候？”

李成沙啞著說：“今天中午。”

“於曉婕和平時一樣嗎？”葉青問。

李成又拿出煙，使勁兒地搓揉，低聲說：“沒有，我讓她在家裏等我，不要到處亂走。可是她說在家太無聊，想去伯娘家。我中午的時候送她過去，就去上班了。”

“8月3號那天，你其實單獨回了一趟市圖書館，你為什麽要撒謊？”

李成明顯驚怔住，好一會兒，才說：“是曉婕讓我這麽說的。我當時雖然覺得奇怪，可是……不管遇到什麽情況，她始終是我的愛人，我會選擇站在她那邊，相信她。”

“她以什麽理由讓你回圖書館的？”

“她說我送她的手鏈掉在圖書館了，讓我回去找。”

葉青點點頭，“她有沒有對你提起過什麽特殊的事情？”

“特殊的事情？”李成怔了怔，思索片刻，才搖頭：“好像沒有。”

葉青審視著他，“於曉婕的父親因為□□少女，被捕入獄。她的母親，也在五年前離家出走，從此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任何消息。”

李成震驚，用手捂住臉，沈重地搖頭，“她從來沒有說過，她從來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不過……”

“不過什麽？”葉青蹙眉。

李成頹然地放下手，“我聽到過一些流言蜚語。”他努力回憶著，說：“她第一次帶我回這裏時，我曾無意間聽她的老鄰居說過，她小時候，好像被父親家暴，和叔父關系暧昧，她媽媽也是一樣。街坊鄰居還說，她和她媽媽，都不是什麽好女人，他們還說，曉婕的媽是跟別的男人跑了。”

他有些語無倫次，微微哽咽，“我以為，那些不過是鄰居嚼舌根，我沒想到是……這樣。”他握緊拳頭，“如果我早知道是這樣，我一定早就帶她離開，不會回來的！”

葉青和閆小崧、季陽三人無聲相視，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訝。

如果李成說的是真的，那麽於家兄弟，不僅僅是叔嫂關系混亂，甚至還……

閆小崧聽完就破口大罵，被葉青瞪了眼才不甘地閉嘴。

季陽說：“當務之急，是找到於曉婕！”

不管她曾經遭遇過什麽，如今又背負著為什麽罪名，一切都會昭彰得雪。

葉青立刻問李成：“於曉婕有沒有跟你提過她會去什麽地方？或者見什麽人？”

“沒有，”李成無助地搖頭，“沒有……她什麽都沒告訴過我。”他在茶幾上翻出手機，遞給葉青看，“葉警官，你看，我給她打了這麽多個電話，總是打不通！”

他楞住，突然激動起來，抓住葉青的手，“我想起來了，曉婕臨走前對我說過，如果她出了意外，就立刻報警！”

葉青和季陽等人十分驚愕。照這麽說來，於曉婕猜測到自己會遭遇意外？

恰好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葉青起身，到一旁接電話。

“小周，有消息了嗎？”

手機裏傳來周時雨敲擊鍵盤的聲音，他說：“葉隊，小鎮的監控網太落後了，而且許多街道根本沒有監控。我只能看到，於曉婕從楊一涵水吧翻墻出來，接著上了一輛電動三輪車離開了。監控中顯示，三輪車往小鎮的北方走，到園林路，就沒了。”

葉青早有預料。這座小鎮開發不久，只因一處古建築群聞名，除了建築群那邊的監控比較完善之外，其他地方也跟普通的小鎮沒有區別。

她看向李成，突然想到什麽，立刻對周時雨說：“你馬上定位一下於曉婕的手機。”

周時雨立刻啪啪地敲打鍵盤，又哀嘆一聲，“葉隊，於曉婕的手機沒有開GPS定位。”他又快速地敲打鍵盤，說：“不過我自有辦法，只是定位的精準度要差一些。”他頓了頓說：“你稍等。”

大約半分鐘後，周時雨查到了於曉婕的手機位置，“定位顯示，她的手機在桃源路附近，不過建議你們把搜查範圍放在方圓一公裏左右。”

確定範圍之後，葉青帶著閆小崧和季陽從李成家中出來。

葉青對季陽說：“你現在回警局，多申請一些警力過來，我要搜查桃源路附近一公裏左右的地方，找出於曉婕！”

閆小崧拿出手機，定位桃源路，說：“老大，那附近都是有錢人。是帝城有些權貴階層的別院行宮，好多人喜歡在那兒修別墅。”

說完，他又小心翼翼地提醒葉青，“那個，老大，定位手機，使用技術刑偵，是需要申請審批的……”

葉青無所謂，“我回去就申請。”頓了頓，她徑直往前走，打開車門，說：“小崧，記得寫申請書。不要忘了，否則局長又會罵人了。”

閆小崧有些不忿，“你明知道局長會罵人，你還先斬後奏？”

葉青輕哼一聲，“申請書是不會跑的，可是嫌疑犯是長了腿的！”她對閆小崧勾了勾手指，眼睛瞇著，說：“你過來，我告訴你一個戀愛秘籍！”

閆小崧直覺沒什麽好事，但忍不住好奇，“什麽秘籍？”

葉青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秘籍就是——好好利用你的第三條腿，先斬後奏，不然女朋友就跑了！”

閆小崧“哇呀”一聲，推開她的手，“老大，你實在太……太……太……”

“我太太太怎麽樣？”

閆小崧對她無語，恨恨地說：“真不知道今後哪個男人受得了你！”

季陽走上前，插了一句，“還能有誰？池醫生啊，他們兩一個說話有內涵，一個喜歡搞內涵，絕配！”

葉青一腳踢一個，“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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