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把她送到了門口。

瑞雯回頭看了看。

澤維爾幾乎已經變成了紐約的一個標志性的建築了, 查爾斯這個人一向有些完美主義，只要是他做的事情，一定會做的很完美。這棟建築也確實如同童話般的精致, 甚至裏面每處都是他們幾人在戰鬥中曾經想象過的場景。

她收回目光, 卻沒有立即離開，看了他一眼, 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最近有很不利於你的傳言。”

溫文爾雅的教授坐在輪椅上輕微地點了點頭，示意她講下去。

瑞雯也不是很了解人類的情況, 但也大致說了一下。查爾斯看上去格外地平靜。她又加了一句：“你不打算澄清一下嗎？”

能控制人心的能力畢竟太過可怕了。人類中的激進派以此為攻訐的點, 想要徹底取消變種人學校, 或者安插進自己的人，但如果真的被得逞的話，肯定又會掀起另一場戰爭的。

人活在這個世上, 誰也沒有辦法保證自己的心靈絕對不可能被別人控制。

這是哲學範疇，卻也細思極恐。

教授笑笑。

低眸，明明是很熟悉的面容，很俊雅的面容, 對於這個男人而言，他身上的氣質遠比他的容貌更加出眾，瑞雯一時間居然看不透這個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沒必要。”

他輕聲說道。

這句話, 是什麽意思？

但基於對查爾斯多年的理解，瑞雯還是決定信任查爾斯，努力忽略這種不安感，蹙蹙眉, 繼續道，“既然你不在意也沒有關系，畢竟這種流言毫無根據。但是……”

“至於富江，我總覺得……”

這不是站在一個愛慕者角度的話語，而是一個朋友在提出的自己的忠告。她一向是個比較爽朗的人，喜歡就是喜歡，既然決定到此為止就會停下所有綺念，但是她現在的腦子裏只有那個女孩鬼魅惡意的笑容，讓她很不安。

她斟酌著詞句：“是個很任性的女孩。”

耐心等她說完的教授，雙手交叉十指放在膝上，輕聲道，“她會乖的，澤維爾很好，很適合她。”

“可是，這些……”

“大家都會很好的。”他是第一次打斷她的話語，但是聲音依舊溫柔，“瑞雯，你知道的，我會做好所有的事情的。”

他的眼睛如同大海般深邃，那蔚藍之下是深達數千萬丈的深海，那是從未有人到達的地方。哪怕他是一個再溫柔不過的人，他也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

瑞雯看著他的眼眸，似乎恍惚了一下，然後像是放下了所有的包袱一般，笑了笑，“是的，你會的，你一向做的很好。”

一個如釋重負的朋友。

………………

他推著輪椅回去的時候，還能碰到下課追逐的學生們，他們都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教授，滿眼都是仰慕和崇拜。

更有甚者想要上來幫他推輪椅，卻被他委婉拒絕了。

他看了看走廊外。

那藍汪汪的湖泊還有青翠的樹林，青草也在微風中搖曳中。夕陽紅彤彤的，襯著這棟古堡般的學院竟然有幾分異樣的童話之感。

澤維爾……

他的朋友們……

富江……

他閉了閉眼。

他想要保護的東西太多了，多到很多時候都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但身邊卻沒有人可以一起抗衡，孤獨和壓力。

那些流言……

未必就，真的沒有根據。

在這種情勢下，他一旦退一步就是所有人，那數千人葬身炮火之下，他也終於懂得了這種能力到底是怎樣的恩賜，肆無忌憚而且強大到讓人恐懼。

他必須要這麽做。

“你怎麽停在這裏了？你都沒有立刻過來接我。”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傲慢甜膩，在這個時候還帶有一點點質問不高興的味道。

但在他此刻聽來，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很溫柔，像是突然之間就覺得自己的人生除了拯救別人還有一些別的事情。

有一種更加齷蹉，更加自私，更加像個人類的情感。

他睜開了眼睛，“富江。”他此刻的眼眸格外溫柔，他沖她招了招手，富江就湊了過來，他親了親她。

他的吻一直帶有很溫柔似水的感覺。

但此刻卻仿佛多了一點別的情感。

她不懂。

他摸了摸她的長發，忽然問道：“喜歡澤維爾嗎？”

“喜歡查爾斯。只要查爾斯喜歡的，我都喜歡。”

“要是我很喜歡貓咪？”

眼前的女孩馬上就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甚至連撒謊都不要了，很嫌棄，“不喜歡毛絨絨。”她馬上又仰頭，沖他笑笑，“但還是很喜歡查爾斯。”

他用手摩挲著她眼角的淚痣，看著她。

這張很年輕，很美麗的臉。

以及那雙毫無波動的純黑眸瞳。

他再次壓了下去，克制地親了親她的唇。

“恩，我也很喜歡富江。”

毫無根據，這種情感洶湧而毫無根據，仿佛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會發生什麽一樣，就算明明知道最後的發展未必會如同自己所期望的那樣，但還是決定沈淪了。

就像註定了一樣。

這個吻讓親眼看到的變種人們：嗚嗚嗚嗚……又開始餵狗糧了。

…………

查爾斯的作息很是固定，一般就是在學校。吃飯看書睡覺，其餘有事要談的話，也會出差幾天。

在吃完飯之後，富江就留在書房，查爾斯也沒有管她。

“那個女人跟你說了什麽？感覺查爾斯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富江坐在紅地毯上，在地上玩玩具。

她滿地的玩具，都是些亮閃閃的珍寶，還被裝在了一個紅木盒子裏面，裝了把小小的鎖，鑰匙在她的身上。這些珍寶都是外面難得一見的東西。查爾斯只要想慣著一個人，自然是體貼入微。

查爾斯翻了翻書，他看的書一向深奧。聽到這句話，笑笑道，“她說富江很好看。”

“對。”美人心滿意足地點點頭，絲毫不謙虛：“我最好看。”雖然這段時間好像有哪不太對勁，明明那些變種人都快處於崩潰的邊緣，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忽然之間就像能夠完全免疫她的魅力一樣，面不改色地沖她打著招呼。

好無趣。

但江江堅信自己的魅力還是很棒的。

她似乎玩膩了這些珍寶，毫不在意地把它們推到了一旁，富江一貫如此，喜歡時能把一個人捧上天般的甜膩，但是不喜歡了，就會翻臉地比誰都快。她起身，趴在查爾斯的膝蓋上，拽拽他的衣角，“查爾斯，玩膩了。”

“可是我記得這是才給富江買的。”

“可是玩膩了。”富江仰頭，露出漂亮驕縱的臉，說的理所當然。

“那明天給富江買新的好不好？”教授很有耐心。

“那要等到明天啊。”富江似乎不太滿意，然後爬了起來，撲入他的懷中，他摟住她的腰，將書本合上，放在一旁的桌上，面色似有無奈，安撫性質地摸摸她的長發：“那也沒有辦法，現在已經很晚了，富江要去睡覺了。”

驕縱的少女搖搖頭：“不好，沒有玩盡興不想睡覺。”

教授搖搖頭，摸摸她的長發，沒有開口。

“想和查爾斯一起做情人該做的事情。”

她完全沒有意識自己在說些什麽，只是在他懷裏，吐出溫涼的氣息，還帶著甜膩的笑容，仰頭露出眼角的淚痣。

他低眸，看著她。

驕縱愛撒謊的女孩。

壞蛋。

總喜歡說些這樣的話。

偏偏他卻沒有任何辦法，任由這句話在他心裏攪了天翻地覆。

他闔眸。

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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