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陸在家嗎？”

陸多喜這邊剛吃過午飯，門外就傳來了詢問聲。

“在的。”陸多喜連忙起身迎了出去，才發現這人是早上在集市遇到的張阿姨。

“張阿姨，你找我有事兒？”

“是有點事兒，就是我不知道該不該來找你。”張阿姨神色有些慌張，手指不安糾結在一起。

陸多喜見狀明白她恐怕真的是有什麽事情，於是側身讓出個位置，對著張阿姨道：“張阿姨，進來說吧。”

“哎！”張阿姨爽快應了聲，依言進了餐館。餐館還是熟悉的模樣，桌椅陳舊但是整潔。比起外面新開的快餐店還有茶餐廳，這家餐館的裝修簡直可以說是寒酸了，但是正因為如此，張阿姨看著熟悉的環境就覺得心裏一松。

“老章居然還在，看著一點都沒變。” 張阿姨看見餐館的老員工，忍不住擡手打了個招呼。整條街誰不知道老陸家的餐館入不敷出，連工資都發不下來，老章沒工資拿還能堅持到現在，在大家心態普遍浮躁的今天算是一個奇跡了。

“張姐你來了。” 老章笑著跟張阿姨打了招呼，關系看著像是不錯。他在這裏工作挺長時間，鄰居什麽的基本認識。張阿姨是西街社區居委會的主任，在這邊大大小小也算個官兒。先前餐館經營不善，張阿姨沒少過來幫忙，就連老章的暫住證也是張阿姨幫忙給辦的。

張阿姨跟老章簡單問了個好，視線隨後就落在了夏川身上。夏川長得是真好看，張阿姨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了這個小夥子。

“這是？”

“是我們店裏的副廚，剛入職不久。”

“小夥子長得不錯，敢情這年頭長得好看的都來做廚師了嗎？”瞧瞧飯店這三個，個個兒都是一表人才。

“張阿姨真會開玩笑，”陸多喜笑著打了個哈哈，從前臺接了杯水給張阿姨，招呼她坐下，“對了，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提到這茬，張阿姨才想起來自己過來的目的，臉上的笑容慢慢被擔憂取代：“小陸啊，你能見鬼不？”

“啊？”猝不及防被問這麽一句，陸多喜自己都不知道說能還是不能。

他這邊一遲疑，張阿姨還怕他以為自己腦子有問題，忙解釋道：“大多時候我也是個堅定的馬克思科學唯物主義擁護者，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有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是吧。”張阿姨努力組織了語言，結果總是詞不達意，她一著急就拍了大腿，“哎呀我就直說吧。你爺爺他除了是個廚師還是個風水大師，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先前鄰裏之間誰家有怪事，我們都是找他的。現在我孫子撞了邪，老陸他不在，我沒辦法只能過來找你了……”

張阿姨家裏有個小孫子貝貝，還不到一歲，每天都是樂樂呵呵很少會哭，全家都寵他寵的不得了。為了方便互相照顧，張阿姨跟兒子的房子都買在一層。

本來一家人生活的挺開心，可是今天中午兒媳婦卻哭著上了門。問她到底怎麽回事，人家哭了半天才說明白——貝貝被鬼上了身。

“鬼上身？”陸多喜聽到這裏不由問了一句。

張阿姨惆悵的不行：“是啊，貝貝才不到一歲，爺爺奶奶都還不會叫。可是就在今天早上，貝貝忽然跟他媽說自己是隔壁五十六歲的老王。怪就怪在，我們隔壁根本沒有姓王的啊，你說嚇不嚇人。”

好好一個小寶寶，開口說自己是個五十六歲的老大爺，不是撞邪是什麽。

“我這也是沒辦法，就想著過來問問，不行我再想別的辦法……”

陸多喜點點頭，心裏有了決定：“走吧張阿姨，我跟你去看看。”

張阿姨聞言不免有些驚喜：“小陸，你也懂這個？”

“多少會點吧。”

人家都已經答應了，張阿姨自然是喜出望外。她站起身領著陸多喜往自己去，回頭才發現那個好看的副廚也跟著來了。

“這個小夥子……”

“我是他助手。”夏川單手站在口袋裏，長腿帥臉怎麽看怎麽像明星。張阿姨看著他的長相將信將疑，單看模樣夏川跟陸多喜其實都不像是搞封建迷信的，但是現在她還真的希望他們好好搞一下非人類的社會課題。

西街小區不大，三個走了不到五分鐘就來到了張阿姨的單元樓下。

“張阿姨，你家住幾樓啊？”

“四樓，404。”

西街是個老城區，這邊的房子普遍不高也沒有電梯。樓道光線不是很好，墻壁看著有些斑駁，剛到樓梯口陸多喜就感覺到了一絲陰意。

越近家門口，張阿姨就越緊張。

“貝貝就在裏面。”張阿姨鑰匙插在門上，回頭小聲跟陸多喜他們來了一句。

門應聲而開，屋裏沙發上坐著三個大人，正滿臉愁色看著中間那個小朋友。

不到一歲的孩子，看著白白胖胖的，胳膊圓潤的像是藕節，模樣長得十分可愛。

只是現在這個孩子身上沒有小朋友的稚氣，抱著椅子腿就想啃，力氣還大的可怕，拉都拉不住。從早上開始，貝貝要麽說自己是隔壁老王，要麽就是啃家具。這種情況下，寶媽自然不可能給母乳。餵他奶粉又不喝，家長看著又心疼又著急。

“媽！” 說話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想來就是張阿姨的獨生子，“這兩位是？”

張阿姨忙給介紹道：“這是你陸爺爺的孫子小陸，過來看貝貝的。”

“啊，麻煩你了。”

陸多喜對著他笑笑，轉而去看坐在地上的貝貝。

準確來說，地上坐著的那個根本不是貝貝。與其說是像鬼，不如說是像動物。

陸多喜走上前，伸手把貝貝從地上拎了起來，視線剛好與他平行。

“放開我！”不到一歲的孩子嗓音淒厲，聽上去特別可怕。他掙紮著想要脫離陸多喜的限制，嘗試無果惱羞成怒張嘴就要去咬陸多喜。

“小朋友可不能咬人哦。”陸多喜說話的功夫便從兜裏掏出一張符，剛想著貼在孩子的天靈蓋上，一只手忽然出現捏在了貝貝手腕上。

前後也就一兩秒，等到陸多喜回神，夏川手上就已經多了一個動物樣的妖怪。

“哇……”貝貝扯著嗓子哭出了聲，不知是餓的還是嚇的。

張阿姨忙湊上前，緊張問道：“小陸？”

陸多喜把貝貝抱在懷裏哄了哄，說來也是奇怪，剛才還啼哭不止的貝貝忽然就安靜了下來。他的眼睛濕漉漉，帶著好奇打量著陸多喜，兩只小手扯扯陸多喜的衣領又摸了他的臉，“咯咯”笑出了聲。

小孩子心思簡單，喜歡就是喜歡。

陸多喜捏了一把貝貝的小臉，這才把貝貝遞給張阿姨：“已經沒事了。”

“啊，謝謝！”

“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一家人總算放了心，忙不疊對著陸多喜道謝。

眼見夏川站在那裏不動，手裏還像是拎著什麽。張阿姨的兒子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陸先生，那是個什麽東西啊？”

陸多喜看了一眼腦袋朝下，被夏川拎在手裏瑟瑟發抖的小東西，遲疑片刻才回答說：“看樣子，好像是個竹鼠？”

圓滾滾的身體，黑漆漆的小眼睛裏面噙著淚，看著可憐兮兮的。

陸多喜回頭對著張阿姨說了再見，而後跟夏川一起離開。

竹鼠被夏川拎著左後腿，腦袋朝地晃來晃去。陸多喜抓它的時候竹鼠還試圖去咬人，換成夏川它魂都要嚇飛了。

竹鼠兩只前爪蜷在身前，小嘴巴抿啊抿，淚眼汪汪看著夏川想賣萌。眼淚攻勢對於夏川顯然不起作用，他只是饒有興味看著手裏的竹鼠。

陸多喜走在夏川旁邊，跟他一起觀察竹鼠：“你在想什麽？”

夏川看看陸多喜，語聲裏面帶著笑意：“聽說孜然烤竹鼠特別好吃。幾斤重的竹鼠剖皮去內臟，抹上姜蒜末還有調料腌制入味，架在火上邊烤邊撒孜然粉跟辣椒面。肉香又嫩，想想就覺得好吃。”

孜然烤竹鼠，聽著味道就不錯。

眼見那只竹鼠耳朵動動，兩腿一蹬在裝死，陸多喜也忍不住起了作弄它的心思：“要我說啊，油炸竹鼠也好吃。鍋裏燒油加熱，竹鼠腌漬之後裹上面包糠下鍋，嗞啦炸至金黃，隔壁小孩聞著味兒都饞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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