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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就是陳玨牽的頭。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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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皮。

走了很遠,發現倪南音沒有跟上來。

他回頭,猶不自知問題地催促:“走啊!”

倪南音覺得林三籟這個人不但流氓,還無恥之極。

她怒氣沖沖地走了上去,一腳踢在了他的小腿肚上。

身後是林三籟不解的聲音:“怎麽了?”

“怎麽了?”倪南音氣哼哼地說:“問你自己!”

林三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反手抽了一下自己。

活該啊!

他剛剛走路的時候,居然忘記了偽裝。

這一天,還真是糟糕透頂。

倪南音是自己騎著自行車回去的,進屋後,把自己關了起來。

“小桃子,開門,你總得聽我解釋一句。”林三籟敲了很久的門,也沒有敲開。

——

手表真的當了,汽車也真的賣了,房子在掛牌出售。

所幸,房子的地段兒好,旁邊有好幾個學校,也夠大。二手房中介給出的估價是一千二百萬,但他賣的急,也就賣個一千萬了。

就算這一千萬很快到手,工人的工錢以及戲服的定制費,就得去個八百萬。

剩下的錢,員工工資,宣傳費,能不能熬過這個嚴冬都不一定。

要錢的工人來過幾次,偏偏這個時候江經理被調回了容氏總部,一下子撥動了許多人的情緒。

誰都想不通的,前幾天還好好的,大家夥都盼著開業呢,怎麽一下子就……難道是盛極必衰?

可不對啊,容氏明明還好好的呢!

樓裏,到底還是有消息靈通的人士。

可那些人都是背著倪南音在說三道四。

十一月的第四天,中午飯後。

倪南音在化妝間的門口,聽見裏頭傳出來的說話聲音。

“……聽說了沒有,咱們賞笑樓不屬於容氏的產業了。”

“怎麽會呢?咱們容經理明明是容氏的太子爺!”

“說是那樣說的。聽說啊,容經理是容總的妻子帶過來的兒子。不過,還聽說,他本來就是容總的兒子。哎呀,有錢人的生活亂七八糟的,反正咱們是不懂的。”

“話說賞笑樓不屬於容氏了,怪不得最近這麽缺錢!”

後面還說了什麽,倪南音沒有聽了。

她匆匆地奔上了樓。

總經理辦公室裏沒有人。

保安經理辦公室裏,她堵住了陳秋。

“賴哥呢?”她喘著氣問。

陳秋的嘴不自主咧了一下,嘆了口氣。

倪南音的心一沈,緊張地又問:“很嚴重了是嗎?”

陳秋卻搓了搓手,神神叨叨地說:“六兒,冬天要來了。”

十一月十五都該供暖了,沒錢交暖氣費啊。

作者有話要說: 聽說周末和紅包更配哦!

特別想豪氣地說一聲,我要在這章發一百個紅包,但我不敢啊!

曾經某一個文,我說了句要發二十個紅包,第二天我又悄悄地刪了作話,因為發紅包都沒人要啊,我個悲催滴23333333

☆、33

倪南音絞盡腦汁, 想要幫助林三籟度過眼前的嚴冬。

可她能怎麽辦呢?

她沒有錢的。

倪南音其實挺後悔的,後悔那天他叫她“小桃子”的時候, 她沒開門。還後悔, 這些天都沒給過他好臉色。

心裏想著, 他一定很難過。

不過又一想, 賞笑樓遇到了資金問題, 和他騙她是兩碼事來著。

一碼歸一碼,不能因為賞笑樓的問題, 就輕易原諒了他。

樓裏的人心浮動,接二連三有人請假。

倪南音也請了半天假, 想要回學校一趟。

江經理不在, 樓裏的一應事務都得經過林三籟。

倪南音請好了假離開。

陳秋心事重重地說:“哥, 你說這女人啊,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嗎?”

林三籟正在發愁不砸錢的宣傳方式都有哪些, 手裏的香煙轉來轉去, 轉了快十分鐘了, 不聽他說話還好,一聽他的聲音, 煙直接砸了過去,“說, 還和小六兒胡謅什麽了?”

說他把她當兄弟算不算?

算……陳秋也不會告訴他啊!

陳秋指天發誓:“沒有, 真沒有了。”天啊,您就睜只眼閉著眼把他當屁放了吧!

在生死存亡面前,兒女私情得往後移一移。而且現在是白天, 白天是工作的時間,解釋的事情,晚上再講。

林三籟悻悻,低下頭,繼續想問題。

擁擠的地鐵上,倪南音也在一籌莫展中。

賞笑樓的事情說好辦其實也好辦,只要賞笑樓一開門就能盈利。

可這也是最難的事情了。

地鐵外的移動廣告,正在播著什麽選秀節目的宣傳廣告,一瞬間過去,倪南音的眼睛還沒能轉回來,腦子裏劈劈啪啪有想法炸開了,緊跟著像通了電一樣的清晰,忽然間就有了主意。

她立刻掏出手機,給林三籟發了個信息,[咱們參加選秀吧!]

一點兒都不是馬後炮,收到信息的那一瞬間,林三籟剛好也想到這裏——包裝出一個名角兒。

換言之,造星。

以星帶動整個賞笑樓。

而不是他先前的思路,以賞笑樓為根基來捧人。

星和角兒,還是有區別的。

倪南音的資歷還太淺,或許她現在還成不了角兒,但能成星,戲曲演藝界的新星。

倪南音去學校是想找程思安。

林三籟請的壓場子的老師和她的老師程思安比起來,還差著一輩兒呢。

程老師是正宗的程派傳人,四十年前就是名角兒,十年前便很少登臺,專心教導弟子。

倪南音想請他出山。

這事兒她沒和林三籟商量。

其實她也就是試試,心裏根本沒底。就像當年要轉專業一樣,死馬當作活馬來醫,不試一下的話,心裏難受。

兩點鐘,倪南音到了學校,往學校的郁竹林裏一鉆,就把程老師堵住了。

這是程老師的愛好,不管冬夏,下午上課之前,會在郁竹林的亭子裏,拿著把折扇,敲著大腿聽戲。

程思安管這個時間叫“賽神仙”。

沒人敢在這個時候煩他,除了那個叫倪南音的學生。

“程老師,我應該是您最討厭的學生。一開學就鬧您非要轉專業,光一個唱腔您都糾正了我八百回,您沒少在我身上花心思。這實習了,又鬧您…想求您出山。”

倪南音就沒有一點拐彎抹角的意思,和三年前的那個午後一樣,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程老師,我要改專業。”

初生的牛犢不怕虎,渾身上下一股牛勁,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程思安一聽又氣又笑,他一個快七十歲的老頭兒了,腰板子硬了,眼睛比腿翻的快,出山就是砸招牌啊!也就最多還能站那兒吼兩嗓子了,還得防著中氣不足。

那邊的倪南音倒是體貼,怪不好意思地補充:“其實也不用您粉墨登場,就是玩票性質的上去唱幾回。”

“哦,還不是一回,是幾回!”程思安抓住了重點,嘴角扯了一下,差點兒沒氣笑出聲兒。

倪南音覺得自己的臉皮厚的堪比城墻了,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出來,卻還是說:“程老師,您要是同意的話,等賞笑樓開業了之後,您一個星期過去一次,就上臺唱一小段,只當是給我們這些學生現場教學了,車接車送,您什麽時候有時間什麽時候去。還有個問題,說了您別生氣……出場費,您要是要的話,我就去找容經理談!”

“不敢說,你不還是說了。”程思安沒好氣地翻了她一眼,想明白了,“敢情不是賞笑樓讓你來當說客的?”

“嗯,我還沒跟容經理匯報,但他要是知道您能去的話,他一定會特別歡迎。”倪南音如實說。

程思安咧嘴“嘶”了一聲兒,沒琢磨明白,“你這孩子怎麽就不和其他的孩子一樣呢?”想法太多,太讓人費心。

他又琢磨了一下,問她:“原先我問你你為什麽要轉專業,你不說……”

“因為沒錢交學費。”倪南音不等他把話問完,打斷道。

“不對啊,我記著你學費明明交了。”

別看他快七十了,可腦子很好使的。

“是賞笑樓的容經理幫我教的學費,我不知道。”

“哦……”程思安像唱戲一樣拉了長音,他終於把事情串起來了,再唱:“報~恩。”

——

三個小時之後,倪南音和林三籟在賞笑樓碰了頭。

還是倪南音主動到總經理辦公室找的他。

關於選秀,兩人心裏的想法都還不太成熟,對看了一眼,竟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開口。

正事說不了,那就說點別的吧!

一杯咖啡推了過去,林三籟挪了挪椅子,問道:“你聽我解釋嗎?”

“閉嘴。”倪南音的腔調有些硬,心裏還想著,正事兒說不了的話,她就得趕緊出去。

林三籟卻根本沒有閉嘴的想法,一本正經地耍著賴皮:“我也不把責任往陳秋的頭上推了,這事兒吧起因是他不錯,但責任在我。”

倪南音白了他一下,覺得他太不要臉了,一句“責任在我”就能把事情揭過去?

想的美!

她偏了頭,像審犯人一樣問:“目的?”

“將錯就錯唄,隨便撈點兒好處。”

“那你也沒討到什麽好處啊!”

林三籟眼睛一瞇,樂:“是啊,是啊!”

像這種事情不好說的,比如降低了她的戒備心啊,住在一起啦,親了又親啦……這些好處,林三籟占了也不會提。

倪南音一時沒想起來他樂個什麽勁,又一想,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跟沒事兒的人似的,著急地問:“你還有錢嗎?”

林三籟的嘴角咧開了一下,先是長嘆一口氣,接著卻又神神秘秘地說:“我有法子的。”

——

容道飛半夜三更接到了林三籟的電話。

電話響的時候,範雪枝很激動的。

“道飛,華耀要是求饒的話,你也別立馬答應了他的要求。咱們得讓他長長記性。”

容道飛沒有吭聲——你自己的兒子,你自己都不了解他的嗎?

嘆了口氣,接通了電話。

“我有事兒得知會您一聲,我沒錢了,準備把我手裏持有的容氏5%的股份轉讓出去,當然您有優先購買權。不過,您要是不要的話,我就賣給別人了。”那是他18歲成人時收到的成人禮。

別說範雪枝了,大晚上的,容道飛直接跳了腳,哪怕他在商場上滾了這麽些年,多大的風浪都經歷過,也差點兒氣背過去。

“明天給我滾到公司來。”容道飛的吼聲,連樓下的容茹妤都能聽的清。

容道飛經常勸身邊的人,沒事兒別重男輕女,生個兒子不跟你一心的話,那才叫人間慘劇。

這一點,他深有體會。

報應啊…報應。

“我沒空啊,賞笑樓現在連個經理都請不起。”

林三籟的手機開的是免提,他翹腳坐在沙發上,手裏還捏著花生米。

想一想,自個兒也愁了好些天了,他也得讓容道飛好好愁一愁才行。

一粒花生米扔進了嘴裏,林三籟是這樣賣慘的:“容總啊,我現在窮的就只能吃花生米了。那股份,您要是要的話,明天就讓秘書往我賬上打個幾百萬塊錢救救急,股份的事情…好說。”

“後天。”容道飛咬了咬牙,不認栽不行。

活到他這把年紀,沒什麽比兒子不聽老子的,更丟人的事情。

而且這人,不能丟到外面去。

林三籟就這麽成功地“訛”到了五百萬的現金。

股份嘛,還捏在自己的手裏,沒準兒下回還能再“訛”個幾百萬救救急。

可再一再二不能再三。

他知道的,自己就是仗著那份讓他深惡痛絕的親子鑒定,耍一耍混蛋而已。

不管怎麽說吧,有了這五百萬,賞笑樓可以準時開張了。

作者有話要說: 跟各位老板匯報一下,昨天沒有發生人間慘劇,我說發一百個紅包,至今為止有九十七個小夥伴向我招了招小手。

比上一回的人間慘劇強太多了,我說發二十,結果就五六個來著。。。。

希望各位老板再給力給力,咱們可以向著二百個紅包進發的。。。。

☆、34

賞笑樓開業這天, 請來了兩個舞獅隊,八千八百八十八的彩頭, 鑼鼓喧天, 好一個熱鬧的光景。

戲樓外熱鬧, 戲樓裏也忙翻了天, 所有的服務人員和保安都是經過陳秋的培訓, 上的崗。

倪南音覺得林三籟的心真大,陳秋自己就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他培訓的人行不行啊!

又一想,他確實心大, 都敢讓她唱主角。

倪南音不是角兒, 沒有專門的化妝間。

用的還是大化妝間, 她準備的早,老早就上好了妝, 其他人並沒有, 身後是一片忙亂的景象, 一會兒一個白影子的人飛奔過去,一會兒一個花影子的人擠過去, 還有專門送戲服的,在狹長的屋子裏穿來穿去。實在是沒法靜下心, 她躲了出去。

一出化妝間, 走廊裏也塞滿了人。

倪南音一閃身進了化妝間後面的專用戲服室。

這個時間點,所有的演員都把戲服領到了化妝間,戲服室裏沒有人。

這也是個狹長的房間, 擺了三排衣架,懸掛著各種戲服,裏面沒有坐的地方,房間的最裏面有一個半人多高的窗臺。

倪南音吹了吹窗臺上的浮塵,一擡腳,坐了上去。

像這樣的高度,對她來說,簡直輕易而舉。

外面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了窗子裏,光線正好。手機裏放著錄好的新戲,享受著大戰前的寧靜。

沒坐多久,外面有人叫她的名字。

隔了一道厚重的墻,聲音像隔了座山一樣傳過來,有些不真實。

戲服室的門被人打開了,林美立在門口說:“倪倪,快出來,程老師來了。”

倪南音恍惚了一下,上一回老頭兒沒有直接答應來著。

外頭的林美又催促:“你傻楞著幹什麽?”

她“哦”了一聲,趕緊跳下窗戶,鞋踩進去了一只,一邊走還一邊伸了手拔另一只鞋。

程思安老師今年六十八了,是京劇界的幾位泰鬥之一,其他的幾位泰鬥年紀比他還大,多半閉門謝客,遛鳥養花,安度晚年。

這一位呢,無論是自身條件,還是經歷背景,都是超一流的,關鍵他是唯一能“移動”的。

忙著接待各路人馬的林三籟,一得到信兒,親自將人迎到了後臺。

連他請來的,單獨化妝室待遇的三位角兒,也迎了出去。

一個一個都尊稱他“程老”。

老頭兒擺了擺手,說的輕松:“都別管我,我來看我徒弟。”

戲曲學院京劇系每年招進來的學生有三十個,程思安作為京劇系的主任,那些孩子都是他的學生,卻並不是弟子,他已經不收徒很多年了。

在戲劇圈裏,學生和徒弟的含義還是存了很大的不同。

趙銘,是林三籟請來的三角兒之一。

七年前,在戲劇界展露頭角,師從趙派傳人趙川一,也是他的叔叔。

這是位出身好的。

因為趙川一和程思安的交情匪淺,他管程思安叫“叔叔”。

“自從白師兄故去,叔叔得有十來年沒有收過徒弟了。”說話的時候,趙銘的眼睛還沖著幾個男生打量來打量去,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吳遠哲的身上。

若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孩子是戲曲院校的,可明明是唱小生的。

要知道程思安是以武旦和刀馬旦聞名。

趙銘的話,程思安還沒接上,便見兩個女孩兒攜手走來,緋色衣衫的是青衣裝扮,翠綠綢子的一看就是小花旦。

程思安一眼就看出了倪南音扮的青衣,指著她道:“教過你很多次了,要把戲臺上的動作融入到生活當中去,這叫走路都在練,瞧瞧你,走路的樣子跟個漢子似的。武旦,武旦,你既要有英姿,也要有柔情。”

趙銘一聽,楞了片刻後笑:“原來是個小師妹。”

倪南音來的晚,不知他們前頭都講了什麽,老頭兒就是這個脾氣,說訓人就訓人,得虧他沒留胡子,要不然訓人的時候白胡子能翹的老高。

她笑,訓已經挨了,心裏盤算了盤算,打著壞主意:“老師,您是來上臺唱一段兒的嗎?”

她想著,人多,老頭兒好面子,自是推脫不過去。

只要老頭兒一開嗓,就是戲迷界的頭條大新聞了。

程思安悶哼了一聲,不答卻問:“還有多久開場?”

“四十五分鐘之後。”

他點頭,沖著林三籟說:“麻煩容總找間辦公室,我教訓一下小徒弟。”

教訓誰?

倪南音還沒想明白,程思安沖她喝了一聲:“進來。”中氣那叫一個足。

她被老頭兒拎進了貴賓接待室。

臨進去之前,林三籟居然還丟給了她一記自求多福的眼神兒。

搞什麽嘛,她是為了誰才去求老頭兒出山的!沒良心的東西。

倪南音的腦子估計一時半會兒轉不過圈兒,林三籟吩咐陳秋:“快,去沏茶。”

“沏茶”陳秋不明所以。

林三籟踹了他一下,“快,快,要好茶。”

陳秋不敢怠慢,一溜兒煙地跑走,又一溜兒煙地端來了一杯茶。

林三籟接過了茶杯,正了正領帶,親自端了進去。

像這種口口相傳的技藝,師從誰誰誰,可不是一句空口白話,拜師也得遵循老一派的規矩。

屋子裏只有他們三個人。

倪南音又懵了片刻,猛然悟了過來。

她並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狂喜,要知道老頭兒真的點頭收了她當徒弟的話,她未來的路能平坦太多太多了。

那邊,程思安坐在絨面的沙發上,開口道:“人和人之間,還是講究一個緣分。我和你這孩子呢,也合該有緣。我思來想去,你麻煩了我那麽多,我倒不如直接收了你當徒弟,這樣我也劃的來不是!不然白幫你的,我什麽也撈不著。我今兒就問你一句,從黃梅戲專到京劇,你後悔了嗎?”

老頭說話很有韻律,要是再拿個腔,與戲臺上的韻白無異。

倪南音的脖子一硬,答的硬氣:“轉了就是轉了,沒什麽好後悔的,我就該吃這碗飯。”

“說的好。”程思安一拍大腿,他還就是相中了這孩子的擰勁兒。

這時候,社會她幹爹在一旁悄悄地踢了她一下,把手裏捧著的茶遞了過去。

倪南音接茶,跪的很快,“老師,喝茶。”

程思安接了茶,輕輕地抿了一口,嘆氣:“唉,關門嘍!”

關門弟子,何等的幸運。

今日的賞笑樓,買票的都知道,算是來著了。

京劇界的泰鬥程思安要登臺獻唱,報幕員才把節目單報出來,臺下的戲迷們便轟動了,熱情地喊著程思安的名字,那癡迷勁兒一點兒都不亞於十幾歲的孩子追韓星的勁頭。

老頭兒握著話筒走到了戲臺上,謙和地說:“老了,翻不動了,英雄不提當年勇。我唱一段兒《泗州城》,讓小徒弟來給大家耍幾個絕活兒!”

來不及再換衣服,倪南音一身青衣的打扮,登了臺,她要在三張高臺上完成“旱水”“臥雲兒”這些驚險動作,最後高臺翻下。

她今天的青衣打扮,卻是以唱功為主,動作幅度較小,戲服會限制她的動作。

管不了那麽多了,她把緋紅衫子的裙擺一挽,讓兩腿能不受束縛。

程思安拿開了話筒,問了她一聲:“準備好了嗎?”

倪南音點頭。

樂隊老師的弦子拉了起來,程思安一開口,立刻就博得了滿堂彩。

唱了一段,他停了下來,以眼神示意,倪南音知道到了自己表演的時刻了,深吸了口氣,一只手按在了桌子面上,提氣,身子也跟著起來了,兩腳並攏與桌子面保持平行,端的是體輕如飛燕。

跟著她平行於桌面橫撐著的身體,淩空在高臺上平穩旋轉,然後兩手交換,矯健如飛鷹。

這是當年,程思安聞名於京劇界的絕活兒。

如今,由倪南音演藝,不說青出於藍,也猶如覆刻一般的精彩。

戲臺下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掌聲。

賞笑樓頭一日的演出,無疑是成功的。

甚至可以說是一炮打響了名頭。

戲迷網上還有人專門開了帖子,說的就是程思安登臺的事情。

評論呈現出了高度一致化的奇跡,都是捧的。

譬如“程老寶刀未老”“程老的唱腔有生之年,得聽一回,不枉此生”,等等,特別誇張的話語。

連帶著倪南音也被捧了一把。

有人評論“程老的學生也不錯。”

底下的便回“關門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了。”

程思安這輩子有過三個徒弟,一個是自己的女兒程凡,小丫頭從小練功,嗓音清脆,身手也矯健,二十歲成名,二十一歲便隱退,移民國外。個中的原因,外人也不知道,只是聽說程思安一提起這個女兒,便神情落寞。

第二個徒弟叫白玉斌,得程思安真傳,十幾年前死於車禍。

這最小的徒弟,業內沒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收下的。

賞笑樓最初幾天的生意一直不錯,正宗的戲迷都懷著要來看程思安或者程思安徒弟的心情,可來了幾次之後,發現除了開業的第一天,程思安再也沒有出現過。

於是,戲迷網上又多了其他的評論,說賞笑樓排的新戲不好看,亂七八糟的都不知道在演什麽,也只能去看一看高科技了。

可高科技看一次就行了,便沒有再去第二次的意義了。

樓裏的情況遠沒有達到簽約時“一天演兩場”的條款,每二四六開場,而且只演一場,票最多能賣出一半。

這情況,倪南音很是焦慮。

可那位爺,沒事兒還能哼出個小曲兒。

周一不開場,倪南音還是按時來到了賞笑樓,路遇林三籟,腦子一抽,畫風清奇地問了一句:“我說金主爸爸,再這樣下去,咱們是不是得喝西北風了,我上回提的方案,你考慮好了沒有?”

昨天和林美微聊,林美說:“金主爸爸長得那麽帥,你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啦,先把金主爸爸睡了再說。”

對於林美的提議,倪南音只能說一言難盡。

而現在,金主爸爸……回頭看了她一下,眼神很寵溺。

作者有話要說: 社會她幹爹:小丫頭長大了,口味越來越重了

PS,發紅包是為了掙積分上月榜,有說隨份子的,有怕我破產的,放心啦,金主爸爸說好了發兩百就發兩百,但是昨天不夠,今天可以繼續

☆、35

樓梯拐角處的窗戶貼了窗紙, 外面的光只能漏進來一點點。

頭頂的光線有些暗。

此刻,金主爸爸還真不知道, 他寶貝“幹女兒”是怎麽想他的。

林三籟對這個稱呼卻顯得很受用, 反正幹爹都當了, 再當一下金主爸爸, 也沒什麽的, 隱隱的還有一種迷之欣慰。

幹女兒在替幹爹操心呢!

倪南音沒有等來回答,倒是等來了他一只手把她逼到了墻角, 心裏咯噔一下,想著:不會吧, 又來!

昏黃的光影中, 一道初冬的暖陽徹底照了進來。

林三籟的臉有一半在光中, 一半在影裏,眼睛低垂, 長長的睫毛簇在了一起, 更顯得棱角分明。

光並不刺眼睛, 可倪南音擡頭向他望去,眼睛不自主地微微一瞇。

她很鄭重地想過好幾次了, 她是不是喜歡林三籟。

感覺可騙不了人,今兒要是換個人把她擠在這裏, 她能揍的他哭爹喊娘信不信。

別以為她這個武旦的招式是白練的。

如今呢, 滿心都是羞澀的竊喜。

喜個什麽勁,她也說不清。

只聽,林三籟帶了些質問的口氣說:“咱倆明明住在一起, 可你每天一回來就鉆進屋裏,一進屋就不出來了,房門鎖的嚴嚴實實,說個話還得到賞笑樓是幾個意思?”

“我爸爸說了天黑要鎖好門。”倪南音側了下身子,雙手環著胸,明顯的防禦姿勢。

“對,聽爸爸的話是沒錯的,可金主爸爸的話,你也得聽啊!”林三籟的身體越貼越近,行動卻比話語更顯暧昧。

倪南音推了他一下,氣勢洶洶地說:“金主爸爸,你有調|戲我的心情,就應該想想賞笑樓營業額的事情,這是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說什麽營業額!林三籟被美色熏心,根本就沒有心情考慮這些俗世間的繁雜事,他低沈了嗓子問:“金主爸爸對你好不好?”

“還行。”倪南音一如既往的正直,幹不出來昧著良心說話的事情。

“那你也得表示一下啊!”林三籟耍著賴皮。

倪南音皺眉:“怎麽表示?請你吃飯?”

林三籟長嘆口氣,“以我們現在這種覆雜的關系,表示謝意可不是一頓飯就能行的。”

“那你還想怎麽地?”

我倒是可以考慮肉償,可你不是不行的嘛!倪南音沒忍住又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林三籟轉了頭,把右臉湊了過去。

“幹嗎?”倪南音下意識往後躲,可背後是墻,沒地兒可躲了。

“親一下!”

金主爸爸耍流氓啦!

倪南音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這個。

她掙紮了一下,可金主爸爸的吻說來就來啦!不給她一點兒喘息之力。

這光天化日之下,還是在工作的地方。

倪南音的眼睛就沒閉上,眼珠子左右轉動著,唯恐這個時候,樓上或者樓下來人了。

感覺特別像是在偷情,心臟撲通撲通,感覺好刺激。

還好還好,這會兒並沒人經過這裏。

可她忘了樓裏四處都是監控器。

金主爸爸的吻又熱辣又激情,舔的她無力招架,她推也推不開,能呼吸到的空氣越來越少,禁不住要窒息。

二樓的監控室裏。

例行的檢查時間。

陳秋正對著監視器,瞪大了驚恐的眼睛,嘖嘖,這勁爆的場面啊!

他趕緊擡手擋住了畫面,對一旁的保安恐嚇道:“想不想被滅口?”

“不想。”保安嘻嘻笑笑著回應。

“那就出去,記著你什麽都沒有看到。”陳秋警告道。

監控室裏的保安一走出去,陳秋便自言自語:“賴哥這吻技很一般啊!瞧給我妹子憋的!”

話音才落,畫面裏的林三籟擡手一點,手指的方向正對著監控器。

陳秋嚇得一個激靈,趕緊轉過了身去,他個慫蛋,也不想被滅口嚶嚶。

一大早,差點兒被情|欲撩翻車了,林三籟離了她的嘴唇,仍覺意猶未盡。

他舔了舔自己的唇,心跳的不能自抑。

可這地方不合適辦點其他的事情,於是牽了她的手上樓。

倪南音拽著扶手,卻死活不肯跟他上去。

“說正事。”林三籟回頭,擦了擦嘴上的口紅,輕浮的動作,表情倒是一本正經。

“不信。”

林三籟威脅道:“直接扛上去了啊!”

倪南音一瞬間破功,她知道的和一個骨子裏是個流氓的男人講不了道理,她果斷選擇妥協。

流氓辦起正事兒來,居然也挺有效率。

林三籟一進辦公室就像是換了一個人,當然也可能是柯子然在的原因。

經理請不起了,助理還是可以的。

聽說總經理助理是人大畢業的高材生,市場營銷專業,男,未婚,今年二十四,長相秀氣,受到了樓裏很多單身女性的追捧。

林美個奇葩,大該是有了吳遠哲心無旁騖,惡搞地喜歡前前後後地跟著人家叫“孜然”,不知道的還以為能有多親密。

柯子然的工作效率挺高,上個星期的營業額已經統計出來了。

報表送了過來,倪南音不用看,就知道營業額肯定是呈下滑狀態。

半瞇著眼睛看了一下,唉,果然是沒有一點兒的懸念。

倪南音嘆氣,把報表扔了回去。

林三籟也就是翻開看了一眼,便合上了,緊緊地壓在手掌的下面。那裏面的東西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屋子裏的暖氣很足,話還沒有開口,林三籟躁了起來,一擡手先脫掉了黑色的羊絨大衣。

倪南音就沒放棄過防備他,一下子站了起來,挑著眼睛問他:“你又想幹嗎?”

說著,眼睛還斜了斜門口的柯子然。

林三籟這人特別坑,就沒給人整辦公室,而是在走廊上做了個隔斷,一圍,就成了總經理助理的座位。

柯子然正好擡頭,還沖她笑了一下。

這邊,林三籟氣憤地抖了抖大衣,沒好氣地說:“門還開著呢,我能幹嗎?我熱,你不熱啊?”

“不熱。”倪南音甕聲甕氣,還攏了攏呢子大衣。

林三籟突然笑了起來:“你說你腦子裏想什麽了?”

“反正沒想那些齷齪的事情。”

“哦,你沒想怎麽知道我想了呢?”

倪南音啞口無言,再一次站了起來,想要憤然走出去,鬥嘴便止於這裏。

林三籟敲了敲桌子,“來來來,你坐的近點兒,咱們倆才好說工作上的事情。”

倪南音不去,就坐了老遠,示意他說。

林三籟收起了逗她的心思,正色道:“我想了想,參加選秀還是太次了,咱們有場地,為什麽不自己來做個選秀呢!

而且這年頭的選秀太多了,沒有什麽新意,咱們做的卻是一件很特別的事情——就做青年戲曲演員爭霸賽。

你知道咱們的優勢是什麽嗎?高科技的戲臺,精美的舞臺效果,以及精致的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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