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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和流氓談戀愛

作者:後紫

文案:

清純的大流氓VS進擊的刀馬旦

林三籟老早就知道倪南音有一副好嗓子,悅耳動聽,宛如夜鶯。

於是日思夜想,想她換一種方式叫,不,唱給他聽!

倪南音老早就知道林三籟有三賴,流氓、混蛋、脾氣壞。

於是下定了決心,絕不和這樣的人談戀愛。

——

備胎文案:

渾人三籟,賴哥其號也。少為紈絝子弟,極其高冷,好彈琴,好飆車,好喝酒,好打架,後遇一人,屏棄所有惡習,獨好她。

內容標簽: 都市情緣 豪門世家 歡喜冤家 天之驕子

搜索關鍵字:主角:倪南音 ┃ 配角:林三籟 ┃ 其它:

☆、01

高考結束已經十天了,倪南音的兼職工作,還沒有確定下來。

這裏地處皖南小縣,兼職本就不好找。

像德克士這樣的漢堡店,一個縣城裏滿共就那麽三幾家,還沒有高考完的時候,所有的兼職工作,就已經被各路人馬預定好了。

本來倪南音擠破了頭,也把步行街口的那個漢堡店的兼職給預定了下來,時薪九塊八。

經理說,全城都是這個價,不過他那兒一天能工作八個小時。倪南音算了筆帳,一個月能掙兩千多,兩個月就是四千多,這樣的話,開學的時候學費就不愁了。

想想她過的也挺奇葩的,這個時間點,別的應屆考生,還都在擔心成績。

倪南音倒是沒什麽好擔心的,反正她的藝考成績已經過了,而且文化課成績一向是全班第一。

連班主任都說,就她這成績,考戲曲院校很虧的。

於是考試完之後,她鄭重地想了又想,不準備報考戲曲院校了,倒不是因為成績太虧,而是她查了一下,戲曲院校的那個費用啊……雖然有些免學費的科目,但那不是她想考的方向。

反正學不了戲,學什麽都行,她準備哪個學校學費低就報哪個學校。

不上學可不行。

因為老倪,絕對不允許。

漢堡店的那份兼職工作,就因為老倪的堅決反對,泡湯了。

原因:晚上十點才下班。

倪南音很不解地說:“可是爸爸,十點鐘就下班了,我上夜自習都是十點半才放學。”

老倪正在剝蒜,為了中午的午飯。

他擡了頭,很嚴肅地說:“學校就在家的對面,從步行街騎車回來都要半個小時。”

“那我去步行街賣衣服,九點下班。”

“九點也不行。”

“爸爸!”

倪南音很無力地叫。

她知道的,她叫了也沒用。

老倪要是犟起來,來輛高鐵都不能將他拉回頭。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一個高三才畢業的學生,能幹什麽啊!

去馬路上發傳單,一天五十塊,可就這也不是天天都有的活兒。

收入太不穩定。

卻也比什麽都不幹強。

高考結束後的第十一天,這天是周六。

一大早,倪南音吊完了嗓子,全副武裝,穿好了防曬衣,戴好了防曬帽,騎上自行車,往城中心進發。

她接了一個給陶瓷城發傳單的活兒,為期兩天,想著先掙了這一百塊再說。

六月的太陽,炙烤著大地,時間很快就接近中午,這個時候感覺地表的溫度都要接近五十度了。

倪南音站在路口的陰涼處,厚厚一摞的傳單已經發完了一半,清早從家裏帶出來的一大杯水,已經所剩無幾。

人行道上是匆匆過往的人群,車行道上是呼嘯而過的汽車。

好容易等到紅燈,她走出了陰涼地,抱著傳單,一張一張地發到願意接傳單的人手裏。

上午給的“任務量”沒有發完,倪南音挨了一頓批。

批評她的是陶瓷城的一個小領導,也就二十幾歲的年紀,帶了副眼鏡,點手劃腳地說:“像你這樣的學生兼職我可見的多了,美其名曰是鍛煉自己,實際上一個一個嬌生慣養,一點兒都沒有工作的責任感和使命感,下午要是再發不完的話,明天你就別來了。”

倪南音沒有辯駁一句,接了滿滿一杯水,抱著厚厚的傳單,到了指定的傳單發放地。

在這之前,一個非常有經驗的阿姨傾囊相授:“看見騎電動車的,就塞到車兜裏。看見汽車敞著窗戶的,就塞到車窗裏。這樣,肯定能發完的。”

倪南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癔癥了一會兒,又一個紅燈堵住了大量的過往人群。

她在心裏默念著“車兜”,一輛車一輛車地塞了進去。

有一個騎著粉紅色電動車的姑娘,可能在走神,她把傳單塞進那姑娘電動車兜裏的時候,姑娘抖了一下說:“嚇我一跳。”

倪南音很抱歉地說了聲:“對不起。”

姑娘瞥了她一下,沒有說話。

下午比上午更熱,倪南音站在樹底下等紅燈,樹上有一只蟬,就在她耳朵的上方不停地嘶鳴。

她被吵的頭昏腦脹,再亮起紅燈,抱著傳單,便沖向了停駛著的汽車群。

因為天氣炎熱,很多車窗都是緊閉的。

好容易有一輛汽車散開了一條縫,她趕緊把傳單塞了進去。

車窗隨即全部打開,從車裏探出一個人來,嘴巴很不幹凈地道:“臥槽!亂發些什麽玩意兒!”

倪南音不自主皺了下眉,順著打開的車窗看向車裏。

車裏滿滿當當坐了五個男人,一車的雄性荷爾蒙氣息滋滋地往外冒,而且這些男人看起來都不像好人。

嘴巴不幹凈的那個男人,帶了一條特別粗的金鏈子,脖子的側面還紋著一個蠍子紋身。

他看清楚了倪南音的長相,挑著眼睛又說:“算了,看你長的漂亮的份上,叫一聲‘哥哥’,老子就原諒你。”

車裏頓時響起了一陣不懷好意的笑聲。

倪南音的警惕心很強,下意識就退到了花壇旁邊。

這時,後面的車窗又打開了。

一個梳著油頭的青年把手裏的煙蒂扔在了地上,“叫我看看到底有多漂亮!”

他的話音才落,車裏便響起一個很冷冽的聲音:“開車。”

說話的人留著特別短的毛寸。

他坐的位置很靠裏,倪南音沒看清他的長相,只看見他右耳上戴著一枚很耀眼的耳釘。

這時候,綠燈亮了,後面的汽車按起了喇叭。

“油頭”縮回了頭,沖前面嚎:“賴哥說了‘開車’。”

“開,開,開。”“蠍子紋身”也縮了進去,發動了汽車。

汽車從她的跟前兒呼嘯著過去,一陣熱風刮亂了她烏黑的頭發,她擡手攏了一下,嘆了口氣。

“毒瘤。”

她低罵了一句。

她不喜歡那樣的人,前幾天有一幫小流氓在她家門口打架,她二話不說就報了警。

晚上七點,倪南音騎著自行車回家。

她家住在老城區,這裏的房子都是好幾十年前的規劃,雜亂無章。

她拐進巷子的時候,發現一個戴著鴨舌帽的青年正在貼小廣告。

青年很高,看不清眉目。

巷子很窄,倪南音騎著自行車搖搖晃晃地從他身後過去。

騎到小巷的盡頭,猶如別開洞天,視野瞬間開闊,這裏住著十幾戶人家。

獨門獨戶,各有一處四方的小院。

倪家只是其中一戶。

倪南音把自行車停在了自家門前的那棵桃樹下。

她叫了聲“爸爸”,拿了地鎖,去鎖後輪的時候,發現後面的車座上夾了一張名片。

她無意識地笑了一下,就是覺得她今兒算是和這些小廣告分不開了。

誰知夾起來一看,居然是個招聘信息——

急招

我公司系城中有名的拆遷公司,因業務擴展,現急招兩名暑假工。

工作內容:文員兼內勤。

招聘要求:女,會熟練運用WORD等辦公軟件,普通話標準,身高160以上。

工資4000。

聯系電話:179xxxxxxxx

工資4000啊,兩個月就是八千,她要有這麽多錢的話,就可以報考戲曲院校了。

倪南音太動心了。

她站在自家門口,撥通了那個手機號碼。

又一想,下班時間打過去,是不是不好?

猶豫了片刻,正要掛斷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一個很冷冽的聲音。

“餵。”

“餵,您好。您那邊招聘文員是嗎?請問高三畢業的學生要嗎?”倪南音很忐忑地問。

“會打字嗎?”

“會。”

“身高多少?”

“165。”

“普通話標準嗎?”

“挺標準的。”

“那你明天到公司面試。”

對面的人很輕率地給了答覆,倪南音欣喜萬分:“好的好的,謝謝。”

掛了電話,倪南音才想起來,居然沒有約具體的面試時間。

又不好再打過去,她想了一下,決定明天一早八點就去名片上的地址。

吃晚飯的時候,倪南音和老倪說了一下明天去面試的事情。

老倪皺著眉說:“工資那麽高啊,會不會是騙人的?”

他們安縣的工資水平很低的,像老倪病退了之後,一個月的工資才拿一千八百塊。

一個暑假工的工資四千塊?

老倪的心裏只打鼓。

其實倪南音的心裏也在打鼓,可是她不動聲色地說:“我明天先去看看,看看又不要錢。”

老倪猶豫了一下,沒想到反對的理由,便沒再言語了。

老倪不說話,通常是在想事情。倪南音生怕他再想起什麽反對的理由,趕緊轉換話題:“隔壁的林叔叔家是不是住人了?”

“是啊,你林叔叔的兒子回來了。”

那個偷了她的水蜜桃,踩爛了她向日葵的小惡魔回來了?

我去!

倪南音撇了撇嘴,頓時沒了說下去的興趣。

名片上的地址離倪南音的家並不是很遠。

第二天一早,她七點半出發,八點差五分的時候,在一片被拆的亂七八糟的廢墟中,發現了那棟搖搖欲墜的小樓。

小樓的門口掛著“誠信建築拆遷有限公司”的牌子。

倪南音敲了敲門,裏頭沒有人回應。

她提著小包,一個人立在小樓的跟前。

藍藍的天空下,一片廢墟中,一個穿著藕色連衣裙的女孩,風吹動了她的裙擺,就好像她在風中搖曳。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了!

更新時間還是老樣子,周一到周五晚八點,周末沒有存稿的情況下十一點之前更新。

有木有在的小天使,揮手~

☆、02

倪南音是精心打扮過的。

她化了清新淡雅的妝容,想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麽的稚|嫩。

又選了衣櫃裏最貴的那條藕色連衣裙,搭配了一雙敞口的白色鏤空小皮鞋。

在自家的穿衣鏡前照了又照,還算滿意地出了門。

可如今站在這片廢墟當中,卻顯得格格不入。

皮鞋屬於中跟,對於穿習慣了運動鞋的她來說,這個鞋跟也是很難駕馭的。

她等了整整一個小時,腿又酸又疼。

都九點鐘了,身後的那棟三層小樓,依舊靜悄悄的,別說人了,連個麻雀都沒有停留一下。

九點零七,倪南音實在忍不住,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名片上的手機號碼。

對面傳來振鈴聲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聽見從什麽地方傳來了手機歡唱的聲音。

她仔細聽了一下,感覺那聲音離的很遠。

這邊,振了幾聲鈴,被掛斷了。

倪南音收起了手機,沒再打過去。

百無聊賴間,用腳踢了踢腳下的碎石。

碎石底下是沙地,鞋子裏灌上了沙。

她蹲了下去,剛把鞋子處理幹凈,背後忽然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她下意識回頭,入眼的是一雙黑色的拖鞋,映襯的那雙大腳,格外的白。

少女的脊背繃得很直,薄薄的紗裙緊緊地包裹著她玲瓏的曲線,細長的脖頸高高地仰起,像一只正在湖邊飲水的白天鵝。

那人邁著大白腳向她走了過來。

倪南音趕緊站了起來,一句“你好”還沒有脫口,便被他耳朵上那枚耀眼的耳釘刺痛了眼睛。

不會…那麽巧吧!

她楞怔在了原地,只見他一聲不吭,從她面前走了過去。

廢墟的外面是一條老街,老街的街口有一對兒老夫妻在路邊擺攤,賣本地特別有名的早餐——侉餅包油條。

不是什麽山珍海味,就是炭爐烤出來的芝麻圓餅,對折卷起油條一根,卻是焦香可口。

林三籟很少吃早餐,一個星期能吃一頓早餐,那多半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今兒的天氣有點兒陰,他是被一通電話給吵醒的。

忽然就想起了好幾天前的那個早晨,他在昏睡中,聽見的吊嗓子的聲音,那依依啊啊的腔調,宛轉悠揚的聲線,起床氣那麽大的他,楞是把火氣壓了下去。

倪南音傻站了很久,她想走,卻又邁不開腿。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就好比自己站在了火坑旁邊,眼睜睜地看著火坑裏躺著八千塊錢。

要錢還是要命啊?

倪南音站在原地,一直沒有動。

那人很快就回來了,手裏拎著一份侉餅包油條,路過她身邊的時候,淡淡地說:“等著。”

他的聲音依舊高的像飄在半空當中、冷的像臘月的寒風,倪南音不自主一凜。

那人進了小樓,不多時,原本安安靜靜的小樓裏,傳出了各種各樣的聲音。

“臥槽,還不到十點。”

“賴哥說了,十分鐘之後穿戴整齊,誰他媽動作慢,誰今晚睡廁所。”

話音落下,緊跟著是嘩啦啦流水的聲音。

這年頭,流氓也開始軍事化管理了?

倪南音在心裏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真的最多過去了十分鐘,一樓的房門又打開了,從裏面竄出來好幾個人,還不等倪南音把他們看個清楚,又全都竄了回去。

又過了片刻,出來的是個“熟人”——大金鏈子,蠍子紋身。

倪南音一見他走了過來,猶豫了一下,是要拔腿就跑,還是在他再說那些渾話的時候,給他點顏色看看。

誰知,他居然一本正經地說:“應聘的是吧,進來等一會兒,經理一會兒就來了。”眼神還真摯的要命。就好像是兩種人格,那個混蛋型的人格,被一種強大的正義感給壓制了下去。

“……好。”倪南音遲疑了一下說。

倪南音走到門口的時候,屋裏的窗簾將將被拉開。

窗外的光線瀉了一地,頂上的吊燈還在亮著,窗戶旁邊的櫃式空調,靜靜地冒著冷氣,黑色的歐式沙發上散放著兩床夏涼被,靠裏頭的房間放置著四張辦公桌,有兩臺電腦,鍵盤上散放著一桌撲克牌,地上還有數不清的瓜子皮和煙頭。

再加上,一屋子,五只雄性。

無疑,這裏是一個簡易的辦公室。

更加無疑,這裏住著五只雄性。

倪南音沒去想,就兩床夏涼被,五個人怎麽分,也沒去想,沙發就那麽大,五個人怎麽擠。

她就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一個是因為警惕心,另一個是因為進去了也沒有落腳的地兒,感覺站哪兒都很擠。

“大金鏈子”沖她笑了一下,說:“要不你先坐沙發上!”

沙發上坐著那個什麽哥,面無表情地吃著侉餅油條。吃相倒是文雅,但是擱在茶幾上的那雙豪放不羈的大長腿,一點兒都沒有挪下來的意思。

倪南音搖了搖頭,擠出了一個笑:“我就站這裏好了。”

並沒有等多久,一個夾著公文包,頭上還纏著紗布的中年大叔急匆匆地趕來了。

他招了招手,示意倪南音到屋裏說話。

一進了屋裏,他放下公文包,坐在了辦公椅上,語速很快地和倪南音做自我介紹。

“哦,我是誠信拆遷公司的經理,我叫範城。小姑娘,情況呢大概就是這麽個情況,我每天都很忙,不會經常在辦公室,沒有時間管辦公室裏的事情。你來了之後的工作,就是接接電話,打掃衛生,負責一下辦公室其他人員的三餐。我對你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要求,就是手腳麻利,服從管理。”

活兒,真沒什麽難度。

可是,倪南音下意識拿眼睛瞄了瞄外面用各式的豪放坐姿坐著的幾個人,略顯猶豫地說:“他們……”

“他們都是好人。”範城一本正經地說。

可說出來也得有人相信。

倪南音笑了一下,笑的很不自然。

範城點了根煙,幽幽嘆氣,然後指著自己的腦袋說:“小姑娘,說了你可能不信,我們真的都是老老實實的好人。”

“好人”兩個字,他咬了個重音,跟著又道:“你得知道現在早就過了暴力強拆的年代了,我們做拆遷的都是文明拆遷,可擱不住哪兒都有一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暴|民,一個四十平的破房子,獅子大張口,敢要兩套三居室。他們和開發商談不攏,就跟我這兒搗亂,你看看我這頭,就是被那些人砸出來的口子。這還是有外面的人鎮場子,要是沒他們的話,我的小命還有沒有就不知道了。”

這幾年誰都知道拆遷的好處。

上個月,還有人說倪家附近也要拆遷了,巷子口的趙阿姨高興的臉上只放光。

可是倪南音仍舊不能輕易相信。

範城把煙蒂扔在了地上,不耐煩地說:“小姑娘,我跟你說,我也不唬你,我這兒的工作呢,工作環境是不太好,但我給的工資高,想來我這兒的都排著隊呢!我是真沒有時間耗在這兒挨個面試,你就給句痛快話,行還是不行。你這兒要不行,我就趕緊讓今早打電話的那個姑娘過來。”

招聘信息上明明說招兩個人的。

外面聽著的林三籟,忽然皺了下眉。

不過,倪南音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這一瞬間,她滿腦子都是萬惡的金錢,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她聽見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聲音。

她說:“好。”

“得了,那就從今天開始,上班吧!”範城如釋重負,又點上了一根煙的同時,夾起了公文包,往外走。

倪南音趕緊問:“經理,我幾點上班,幾點下班?”

“問他。”範城指了指已經用完了早餐的林三籟。

說著,就要出門去。

林三籟的動作很快,長腿一轉,瞬間就擋住了半個門。

被攔住的範城再也裝不了傻,面色陰沈的不行,動作卻一點都不滯緩,他從公文包裏數了70張紅票票,擱在了茶幾上,“下個星期的生活費。”

可是林三籟並沒有動。

範城道:“70張,不多不少,咱們不是說好的每人每天200塊。”

林三籟點了點立在那裏的倪南音。

這竹杠敲的……範城低咒了一聲:“操!”

花錢總是一件讓人不那麽痛快的事情。

他是很不情願的,手卻只能又伸進了公文包裏,摸了許久,才摸出了兩百塊,嘟囔道:“招聘信息上可沒說管飯……得了得了,女孩子吃的少,兩百塊夠飯錢了。”

又特地聲明:“這是飯錢,不是工資。”

林三籟這才面無表情地收回了大長腿。

範城走了出去,又想起了什麽,站在門外喊:“華耀,給你媽打個電話,省得她又打電話和我嘮叨。”

屋裏沒誰應他。

倪南音還站在原地。

林三籟已經開始擺弄擱在茶幾上的錢。

分了五份,一份1200,還餘下一千加兩百,林三籟遞給了倪南音。

“買飯。”他說。

不用他說話,剩下的四個人,默默地每人收起了一份。

倪南音上前了一步,接下了那一千兩百塊錢。

她問:“兩百是我的飯錢,一千是你們的飯錢對嗎?早中晚都要嗎?還有,我幾點上班,幾點下班?”

問題可真多啊!

林三籟淩晨三點才睡覺,他抱臂往沙發上一趟,閉著眼睛說:“等我睡醒了再說。”

頭一回聽他說話超過了兩個字。

倪南音撇了下嘴,嘲諷地想,真是不容易。

作者有話要說: 文名改了一下,因為編輯說嚴|打,蜜桃是會被和諧的。

感覺這個名字充滿了濃濃的中二氣息,暫時想不出別的,我起名廢。

☆、03

倪南音是很不喜歡這樣的人,可並不代表她的工作態度會不認真。

她的手腳很是麻利,放下了小包,開始打掃衛生。

實際上真正打掃起來,也還好啦,桌子擦了一遍,地拖了兩遍,改規整的東西規整到了原位,改扔出門的垃圾都扔了出去。

五只雄性聚在一起,滋滋冒著雄性荷爾蒙氣息的房間,混進了一絲清香的雌性荷爾蒙氣息,整個世界仿佛都跟著柔和了起來。

林三籟閉著眼睛睡的並不沈,偶爾半瞇著眼睛,總能看見她的身影像風一樣從他的面前刮了過去,好像還留了些餘香潛入了他的夢裏。

中午十一點,陳秋捂著肚子喊:“餓死了,餓死了。”

陳秋就是“大金鏈子”。

倪南音已經和他們互通過姓名,感覺這些人其實也還好啦。

“油頭”叫陳玨,特別喜歡拿個小梳子,自我感覺他是五個人裏除了他們老大以外,最帥的那個。

“小結巴”叫沈佳木,說話很慢,著急的時候,譬如他一罵陳秋,就會結巴。

還有一個“二楞子”叫岳朝山,不怎麽說話。

她打掃衛生的時候,他們抽煙打牌說渾話,倒是很有眼色,見她掃地掃到了那裏,會自動讓一讓。就連對著她說話的時候,也很和諧統一地換了種口氣,和聲細語。

她想,其實大家都是給人打工的,只不過工作的性質不同,也可以算同事!

而且,估計他們也是這樣想,所以才會突然變得這麽的客氣。

陳秋哀嚎的時候,倪南音正在給辦公室唯一的一盆綠植澆水,她放下了手裏的一次性水杯,問:“你們想吃什麽?我去買。”

陳秋沖著還在睡覺的林三籟努了努嘴,道:“我們吃什麽都行,主要得問賴哥吃什麽。”

他的意思很簡單的,就是讓她等賴哥睡醒了,問清楚他吃什麽,再去買飯。

老天作證,他真的不是讓她現在就叫醒賴哥。

可是他的話音才落,倪南音的手已經搭在了林三籟的手臂上,緊跟著輕輕地推了一下,等到埋著臉的他睜開了眼睛,才問:“賴哥,中午吃什麽?”

“吃你。”林三籟紅著眼睛,沒好氣地說。

正在打牌的四個人,聽見這話,頓時全沒了聲音。

屋子裏很安靜,不知道是不是都在等著他們老大表演吃人的戲碼,還是生怕自己一出聲音,即將到來的雷霆暴雨會澆的自己睜不開眼睛。

尤其是陳秋,嚇了個半死。

真的。

真的……有點兒兇。

怕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倪南音裝著沒有聽清,眨了下眼睛,又問:“賴哥,中午吃什麽?”心裏的小鼓咚咚咚咚,敲的厲害。

“炒面,牛肉湯。”微微擡起來的頭,又垂了下去,半晌,甩出了這麽個悶悶的聲音。

倪南音松了口氣,轉身看向背後的四人打牌組。

四個人很有默契,幾乎異口同聲說:“一樣,一樣。”

倪南音騎著自行車出去了。

離這兒不遠的四方大街,有一家做炒面的生意特別火爆,隔了一條街的距離,有一家牛肉丸子湯,也很有名。

拿了人家的高工資,總要把那些人“伺候”的心裏熨帖了才行。

一個小時後,一天裏最熱的時間,倪南音帶著五大份炒面和五大份牛肉湯,往回走。

從她出門,林三籟就再也沒有睡著了。

十分鐘之前,陰沈著臉從沙發上翻坐起來,拿著自己的白毛巾去了衛生間沖澡。

天氣那麽熱,正在拆遷的工地因為前幾天的騷亂事件已經停工了。

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不睡覺幹嘛啊!

該死的是,回家睡不了好覺,躲到辦公室也睡不了好覺。

林三籟攏著濕漉漉的頭發,踢著濕漉漉的拖鞋,光著濕漉漉的脊背從衛生間裏出來。

倪南音一推開門,看見的就是這幅……春|光!

雖然橫看豎看,不管是腹肌胸肌還是臉都是帥的,但其實並沒什麽好看的。

又不是演韓劇呢,男主角一脫掉上衣,女主角就得扔了手裏的東西,捂住眼睛羞喊“哦多改”。

倪南音沒什麽表情地把盛著炒面和牛肉湯的一次性飯盒,依次擺在了茶幾上,微微擡了頭:“賴哥,吃飯。”

聲音很甜,但聽不出來什麽溫度。

林三籟正在往身上套T恤,感覺到她的目光好像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一下,頓時覺得後背一緊。

他低沈地“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早就按耐不住的陳秋,向著午飯,沖了過去。

後面還跟著陳玨、沈佳木和岳朝山。

倪南音正站在空調旁,想把身上的暑氣給吹散了。瞥眼一看,那些人狼吞虎咽的樣子,很是眼熟。

她忽然想到,老倪有一個朋友酷愛養狗,有一次她和老倪一塊兒去了他家,正碰上他給狗狗餵食。那天她一共看見了三條狼青,一條哈士奇。

那些狗狗們看見肉,也是這樣搖著尾巴沖了上去,大快朵頤。

嗯,一點兒都沒有毛病。

狗狗可以看家嚇唬人,他們……也可以。

林三籟是最後一個坐到茶幾旁的,此時茶幾上只剩下兩個一次性飯盒,他擡頭看了倪南音一眼。

冷不丁和他對視了一下,倪南音居然會了意,說:“哦,我在外面吃過了。”

真的吃過了,等炒面的功夫吃了碗米線,花了五塊錢。

炒面太幹,牛肉湯太貴。

炒面配牛肉湯,倒是不錯,可是一頓飯十八塊呢!而且她也吃不完。

倪南音走到了屋裏,從辦公桌的抽屜裏翻找出了一個空白的本子,找了半天沒找到一支能用的筆,好在自己的包裏還有一支。

她拿出了筆,端正地在本子上寫:

六月二十日 多雲 有風

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收到生活費1200元(其中倪南音200,其他人一共1000)

午飯費用:炒面 5*8

牛肉湯 5*10

一共花費90元。

寫完,她拿著本子出去。

他們已經吃完了,“小結巴”正在把那些一次性飯盒掃到垃圾桶裏。

她很自然地接了過去,道:“我來收拾。”

又把本子放到了“流氓頭子”的面前,“賴哥,你看我這樣記賬行不行?”

倪南音提著垃圾袋往外走,聽見他涼涼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隨你。”

倪南音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試著開始習慣這些人。

就和擒賊先擒王是一個道理,首先得先適應這個“流氓頭子”。

她說了聲:“好。”

然後打開了門。

一股熱浪迎面撲來,她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往街口的垃圾箱走去。

這個天氣,就是不出太陽,也能熱死人。

扔完了垃圾,倪南音一陣小跑回去,正看見陳秋他們出了門。

四個人一塊兒上了汽車。

倪南音趕緊問:“你們要出門嗎?什麽時候回來?”

陳秋的嘴欠,特別想說一句“怎麽,舍不得哥哥走啊”,斜眼看向了屋裏,說的卻是:“哦,工地也不開工,沒什麽事情,我們回家一趟。”

“哦,好。”

倪南音說。

汽車的門還沒有關上,她在等著屋裏的“流氓頭子”出來。

可是陳秋關上了門,陳玨很快就發動了汽車。

不會吧……

倪南音走進了屋裏,裏面只剩下一個人。

“賴哥,你不回家嗎?”倪南音很自然地主動問。

她特別想聽到的答案是“我一會兒就走”。

但是正翹腳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他“嗯”了一聲。

倪南音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不好了。

還不如五個人都在呢!

屋子裏靜悄悄的,只有手機游戲發出來的聲音。

倪南音開始後悔自己的手腳太過麻利,一上午就把活給幹完了,現在她倒是想幹點什麽,可幹什麽好呢?

辦公室已經收拾的很幹凈了。

衛生間也刷的很幹凈了。

要不,擦…玻璃?

會不會太做作了?

倪南音正在猶豫,忽然聽見他說:“12345678。”

“什麽?”倪南音下意識詢問。

“WIFI密碼。”

倪南音楞了一下,說:“謝謝,賴哥。”

“嗯。”他依舊惜字如金。

倪南音掏出了手機,時間是一點零七,她無精打采地翻了翻新聞,又帶上耳機聽歌,不知怎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還做了個夢。

夢見他們經理範城說,你的工作這麽清閑,要不一個月就給你一千塊的工資,你要是不同意,那就別幹了。

她一驚,醒了,胳膊麻的不行,一看手機快三點鐘了。

沙發上的“流氓頭子”好像從始至終沒換過姿勢,依舊抱著手機,殺的熱火朝天。

見她睡醒了,抽空吩咐一句:“去給我買瓶冰可樂,再買斤桃子。”

“好。”倪南音猛地站了起來,卻又坐了下去,倉皇間,撞了辦公桌一下。

林三籟聽見聲響後擡頭,一雙黑的像有渦旋似的眼睛看著她,不發一語。

倪南音以為他是在問她為什麽不去,皺著臉說:“那個賴哥,我腳麻,等我腳好了我就去。”

林三籟沒出聲音,又垂下了頭。

一分鐘之後,倪南音活動了一下右腳,蹣跚地走了出去。

聽見門響,林三籟又擡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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