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氣氛一度有些緊張。

卡米婭也繃著神經，一雙貓眼緊緊盯著榻榻米上的老頭。但這人仿佛並未受她的殺氣影響，滿面皺紋的面容上依舊精神矍鑠的雙眸透著些許苦惱，看看她，再看看手中的名單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對於對方的反應，卡米婭擰著眉，外放的殺氣都快因為無人搭理而蔫掉了，不過她還在堅守著。

依舊滿房間的殺氣，尼特羅這時候終於正視了眼卡米婭，但面上的表情依舊輕松無恙。

“好了好了，別放殺氣了先過來回答我幾個問題。”尼特羅擡手招呼道。他轉著手中的毛筆，末了還用筆端刮了刮油亮油亮的腦門。

卡米婭的心情頓時也有些覆雜，抿著嘴瞅了眼那老頭，見他真是完全不為所動，滿身殺氣終於徹底蔫兒吧唧了。

她挪著腳步走了過去，即便被拆穿了性別，但卡米婭還是如同一個男孩一樣，該怎麽走路或是怎麽坐都參照奇犽的來。

等她盤腿坐好了，尼特羅擡眸看了她一眼：“你叫什麽名字？”

卡米婭睨了他一眼，假裝不在意地回道：“奇犽。”

“唔，我是問小姑娘你真名。”尼特羅摸了摸下巴上的大胡子，筆端再一次蹭到了光禿禿的腦門上，燈光打在上面有點兒亮。卡米婭瞧了眼，還是不怎麽想回答，倒是這人再度沈吟了片刻之後，自說自話地繼續：“說起來獵人的選拔測試開創至今，替考被查出來這還是第一次……”

所以說查出來才是重點吧。她當初如果披著一麻袋來考試，這群人還是會把她當奇犽吧，其實真得沒差。

一如伊爾迷用了假名不還照樣在考試嗎？

卡米婭滿不在乎地從尼特羅身上挪開視線。話說到這裏，卡米婭突然就淡然了，協會根本不會開除她的資格。

“只要有本事就行了吧！”卡米婭趁著那老頭停頓的檔口補上一句。

“唔，不過考官也是有權取消考生資格的，尤其你還是替考的……”尼特羅摸著下巴，垂眸望著手中的名單，語氣正兒八經的說得跟真的一樣。

卡米婭剛還挺淡定的，這會兒又被他這一句話弄得緊張兮兮的。她的確聽說過考官可以取消考生資格的，沒想到眼前的老頭就是這樣的一個考官。

對面的人沒說下去，卡米婭想了想解釋了一句：“報名表上面的性別填錯了而已……”

尼特羅眨眨眼睛，聽出了她的弦外之言，還非常配合地跟道：“所以奇犽是女的不是男的？”

“對啊，你不也看到了嗎？所以我說我是奇犽啊。”卡米婭指了指自己，這才雙手交疊擱到了後腦勺上，還故意裝出滿臉的不在乎。

卡米婭裝得也跟那麽回事似的，尼特羅覺得要不是這孩子最開始的殺氣放得那麽自然那麽速度，他可能還真信了。

“這樣啊，不過先不管這些，來回答我幾個問題吧。”

看著對面一臉笑意的老頭，卡米婭覺得自己可能被耍了。

“為什麽想要當獵人？”

“也不是很想當獵人，不過聽說考試挺有趣的就來了，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卡米婭覺得如果是奇犽的話應該就是這麽回答的，但如果是她的話，因為奇犽報名了，所以她就來了啊。

當然這種話是不能老實說的。

“那剩下的幾個人裏，你最關註誰？”

卡米婭歪了歪腦袋，“77號，我大……集塔喇苦……也不對，如果只有一個的話，還是405號吧。”

“那最不想跟誰交手呢？”

“77號！”

卡米婭回地極其迅速，條件反射般的應答令尼特羅都忍不住擡眸看了她一眼。就見她繃著張臉，看起來的確是非常不想和77交手的樣子。

尼特羅摸了摸胡子，怔了下才說道：“唔，可以了，你出去吧。”

這就完了？卡米婭有些奇怪，不過這人說可以出去了，卡米婭從墊子上跳起來，轉身就出門了。

其他考生有些站在大廳裏等著，有些則不在，不過統共也就七八個人而已。卡米婭坐在護欄上，沒多久就看到自家大哥頂著滿頭的釘子向她走來。

卡米婭在出來以後就在思考了，按照那老頭的問法，最終場測試很可能是對戰型。如果這人還很惡趣味的話，指不定就選你最不想交手的人當對手了，早知道她就不說大哥，說隨便哪個人了。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對上伊爾迷，卡米婭的心情就特別忐忑，她下巴枕著膝蓋上，暗暗嘆了聲。一直等伊爾迷到了面前，她才一下從護欄上跳了下去。

“大哥。”卡米婭叫了聲。每次只要她主動又殷勤地這麽叫她大哥，總覺得伊爾迷的心情會比較好。

當然目前是看不出這人面部表情的轉變。卡米婭望著他，就見他點點頭，然後又向她招了招手。

卡米婭一臉莫名地跟上去，倒是不敢有任何異議。

“飛艇三天後就到最終試的酒店……”伊爾迷進了房間就開始拔頭上的釘子。卡米婭跟在後面，看著面前的腦袋迅速變形，倒是沒了第一次的驚悚，但還是覺得神奇，還有一點點的……痛。

她擰著眉，沒對伊爾迷剛才的發言發表任何感想，而是在她大哥那一聲舒氣中，忍不住問道：“不疼嗎？”

腦袋從方形變成橢圓再最終恢覆原狀，這種頭骨上的變化卡米婭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不過看別人中了大哥的釘子那生無可戀的小樣，就知道那一定很疼。

伊爾迷大概也沒想到卡米婭會這麽問，轉身看著她，見她一臉糾結的樣子，手點著下巴竟然認真思考了起來。

卡米婭的眉頭已經松開了，她本就是隨口一問，不過下一秒伊爾迷竟然笑了。他眉眼舒展著，嘴角微微翹起一點點弧度，語氣也輕柔了不少。

“卡米婭真乖，竟然知道心疼哥哥了。”

不，她單純看著疼而已。

伊爾迷卻在這時再度彎腰摸了摸她的腦袋，長長的黑發垂落下來，就落在卡米婭的眼前。如同綢緞一般，她差點擡手就抓上去了。

不過沒等她有所動作，伊爾迷的手一頓，語氣也稍顯認真地繼續道：“但作為殺手，是不能把疼痛這些詞放在嘴邊的知道嗎？”

從小到大審訊室也待了不少時間，這種事卡米婭當然是知道的，只是對於她大哥無孔不入的態度感到欽佩。

“嗯？”伊爾迷沒等到卡米婭的回答，語氣微微上揚了點。

“知道了。”卡米婭趕緊老實回道。

得到回答，伊爾迷直起身子，又敲了下掌心：“剛說了吧，飛艇三天後才到比賽場地，這三天你還是我和一個房間，正好可以鍛煉你的警惕心。”

“唉？？大哥……”

“有問題嗎？”伊爾迷歪著腦袋望著卡米婭。

面前這張臉漂亮得跟女人一樣，但卡米婭卻覺得此刻看起來無害的伊爾迷才是最可怕的。一想到如果自己不搖頭，這人可能會做出什麽無意識地威脅，她趕緊把頭搖得飛快。

“沒有。”卡米婭回答地異常堅定。

伊爾迷也非常爽快地“嗯”了聲，“那訓練就從今晚開始吧。”

“……哦。”

這時候還是下午，因著詢問問題的時間並沒占用多久，目前也才下午一點多點。

伊爾迷坐在床上，看了眼墻上的掛鐘，然後拍了拍身邊的床，“要不要午睡一下？”

卡米婭本來靠著對面的櫃子，一聽到伊爾迷的問話只覺得特別驚悚，腳步下意識就往後退了下，腳後跟跟著撞上了櫃子門。

咚——一聲悶響過後，卡米婭才瞪大了眼睛說道：“不是從今晚開始嗎？”

看著卡米婭那樣子，伊爾迷眨了眨眼睛，才想起來她指得是什麽。

“是從今晚開始，所以現在只是單純的午睡，或者你想玩什麽，我陪你玩？”

“……那還是午睡吧。”看著不像是開玩笑的伊爾迷，卡米婭最終選擇妥協。

她脫了毛線背心，正準備上去，就覺得在大哥的凝視下午睡還是挺驚悚的，下意識就又回到了地上。

“不睡了嗎？”伊爾迷帶著幾分平靜地問道。

卡米婭點點頭，忍不住就回道：“我還是去找小傑玩吧。”

伊爾迷不著痕跡地擰了擰眉，又看了眼站在床尾處的卡米婭，她低垂著頭，所以入眼的只有她滿頭的銀發，以及格外溫順的眉眼。奇犽是不會如此溫順的，那就是一只野貓，而眼前則是一只只要好好調教就會變得格外乖巧的家貓。

這麽一想，伊爾迷收斂即將溢出的針對卡米婭這句話的念壓，語氣淡淡地說道：“你之前是說要把小傑帶回去是嗎？”

卡米婭緊張地都想奪門而出了，不料伊爾迷這句話徹底讓她怔住了。

她猛地擡起頭來，一雙綠色的貓眼瞪得大大的反問道：“可以嗎？”

伊爾迷點點頭：“如果是把他當寵物的話，自然沒問題，我想爸爸也會同意的。”

卡米婭這次是真得呆住了，一臉懵逼地望著坐在床沿的伊爾迷：“額？寵物？像三毛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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