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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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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四, 一場大戰拉開帷幕。

盛夏酷暑, 炙熱的艷陽連續烤了十多日,昨夜一場潑瓢雷雨, 並未給天地間帶來多少清爽,反而平添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潮悶。

天蒙蒙亮,牛角大號吹響, 沈沈的“嗚嗚”聲傳遍大營每一個角落。

手執利刃的披甲軍士神色肅穆, 源源不斷從大營各處奔出,匯集成流。整整齊齊,烏泱泱地一大片望之不絕。

魏景身披明光環鎖鎧, 手提湛金斬馬刀,親衛簇擁勒馬立住中軍之中,眉目肅然。

紅日沖出地平線,第一縷金光投在他的身上, 折射出刺目的銀芒。

他一聲令下:“眾將士聽令,進軍!”

大軍向東挺進,腳步聲匯集成一種聲浪, 一波接連一波,地皮在隱隱顫動著, 黑壓壓如海潮,迅速往前推移。

然這種聲浪並不止一處, 有另一波更大的潮汐在東而起,往西推進。

最終,這兩撥黑色海潮在桐川中心地帶匯聚, 一左一右,互相對峙。

兩軍對壘,近百萬大軍鋪陳開來,點點寒芒在烈日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萋萋草原平日的蟲鳴鳥叫消失無蹤,桐川之上的空氣仿佛已在這一刻凝滯。

“那處,便是逆王所在。”

高賁往敵軍中軍位置一點,齊田舉目遠眺,只見黑雲般敵軍陣中,有一處旌旗格外密集,當中有一面赤色旗幟是最大的。

齊田知道,那就是逆王所在。

連日仔細調整,誅殺計劃已盡善盡美,二人一掃先前忐忑,信心十足。

高賁齊田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眸中看見志在必得的光芒。

這一戰,不管勝否,必能誅殺逆王。

……

高賁齊田遙望敵陣中軍的時候,其實魏景亦然,千軍萬馬拱衛的朝廷中軍,他知道高賁和齊田都在。

傅竣微笑的面龐在眼前晃過,他眸光降至冰點,一抹濃重的赤色一閃而逝。

今日必以此二人頸間熱血,來祭奠他舅舅在天之靈!

有“噠噠”馬蹄聲疾奔而來,小將梁丹拱手稟道:“啟稟主公,諸侯聯軍確位於敵陣右翼中後。”

和預料中一樣。

而陳琦,已經領著一千名軍士,背著打鼓卷著旌旗,昨夜四更便悄悄潛伏過去了。

魏景唇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笑:“很好。”

牛皮大鼓已經擂響,沈沈的鼓聲穿透力極強,仿佛穿過皮膚血肉,敲在人的心坎上。

鼓聲越來越急促,當急促到一個節點。

魏景右手探向腰間佩劍,“嗆”一聲猛地拔劍出鞘,劍尖斜指天空。

“眾將士聽令,全力進攻!”

……

“轟”一聲金鼓重鳴,吶喊聲響徹雲霄,敵軍如海潮崩潰,迅速往己方席卷而來。

高賁毫不遲疑,舉尖,怒喝:“眾將士聽令,全力進攻!”

兩軍氣勢磅礴,迅速向敵軍掩殺過去,狠狠死廝殺在一起。高賁舉起大刀疾沖,他能看得很清晰,敵軍中軍有一銀甲驃騎勢如猛虎,一入陣中刀光如練,慘叫聲連聲一片,悍然之勢無人能當。

他很清楚,這就是魏景。

高賁神色有些猙獰,但他未曾貿然輕進,等著吧逆王,不管此時多兇悍,你也將會成為一具冰涼的屍體。

齊田和高賁的計劃確實完美,戰場瞬息萬變,二人甚至還推演了很多變化,有己方占據優勢的,也有己方占據劣勢,每一種情況,都能及時應變。

但二人沒想到,實際的戰況,比想象中最惡劣的情況要更糟糕。

剛開戰才一刻,齊田和高賁就聽見一聲喧嘩,忽從右後方突兀而起。

大戰已經開始了,在這個百萬人馬廝殺在一起的戰場上,究竟是動作大到什麽程度的喧嘩,才能輕易引起所有人註意?

高賁齊田一驚,忙回頭看去,只見右後方的諸侯聯軍,竟已瞬間亂成一片,不戰自潰,邊緣處已有兵卒直接把兵器一扔,拔腿就跑。

蔓延得比瘟疫還要快,幾乎是下一刻,諸侯聯軍無人再戰,人人爭先恐後,拔腿往後方狂奔逃離。

怎麽回事?

為什麽會這樣?!

他都已經把這諸侯聯軍放在最安全的位置了,這都怯戰那還當什麽兵?直接捧個破碗當流民乞兒去就得了!

高賁登時氣得心肺炸裂:“你他娘的都是一群廢物!!”

晃眼一看,他卻見右後方連片林木稀疏的山丘上,隱隱有顏色鮮艷的旌旗晃動,一小點一小點,密密麻麻,卻是極多。

那位置根本就藏不了兵,哪來那麽多旌旗?

高賁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立即就明悟,大怒:“好一個逆王!”

他同時心下一凜,連連下令,指揮軍士堵住那個缺口。

可惜,為時已晚。

早在喧嘩聲起之前,魏景及麾下一幹大將已有意識往敵軍右翼靠攏。喧嘩聲一起,趁敵軍驚詫一瞬,他們抓緊機會,如利刃一般,狠狠紮進其中。

一輪迅猛急攻,順利撕開一個大口子,魏景一扯馬韁,面向敵軍中軍,喝令:“殺!”

右後翼全空,中軍立即暴露出來,高賁齊田眼睜睜看著潮水般的精銳敵軍狠狠撲了上來。

當中勢如破竹的一騎銀甲,毫無疑問,正是魏景。

折射著金芒的刀鋒橫掃而過,鮮血飛濺,倒下一大片。這空隙,馬上人一擡頭,赫然看著就是這方向。

距離很遠,其實無法對視,但高賁和齊田仿佛能感受到那兩道冰寒入骨的嗜血目光。

二人心下一凜。

齊田已在親衛拱護下打馬過來:“高將軍,逆王來得太快,計劃需提前。”

想起天衣無縫的計劃,高賁心下一定,“沒錯。”

前頭還有安王頂著,安王親率的都是荊州軍精銳,逆王一時半會殺不過來的。

後方有條不紊地調整著,前頭安王已覺不好。

魏景及張雍韓熙等將率益州軍精銳,氣勢洶洶殺了上來,荊州軍連忙迎敵,雙方登時死戰在一起。

前者趁機而上,氣勢大勝;而諸侯聯軍的未戰潰逃,不得不說給朝廷陣營的士氣帶來了致命性的打擊。

再有一個,魏景的所向披靡,真的給戰陣氣氛帶了極大的影響,益州軍銳意更勝,而荊州軍卻恰巧反之。

長久下去,必敗無疑。

安王舉目四顧,發現這情況並非偶然。視線所及益州軍已穩占上風,正壓著朝廷聯軍打。更糟糕的是,十八萬諸侯聯軍潰散以後,朝廷人數上的優勢不但被消弭殆盡,反倒過來正處於劣勢。

“此戰必敗。”衛詡環視一圈,得出結論。

和安王的判斷一樣,他立即生了退意,這荊州軍是他根本,既無法殲殺魏景,那可不能將老底都陪了上去。

而且,他現在還想起了正空虛的南陵武陵二郡。若魏景大勝,難保他不會轉頭攻伐荊州,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那就糟了。

安王當機立斷,立即下令,松開口子,將益州軍放進去,然後他且戰且退,迅速率軍左後方退去。

既然有了口子,魏景自然不會錯過,他毫不猶豫率軍殺入。但安王的退軍,卻遭遇了不少阻滯。

範亞領的任務,正是阻截和驅趕荊州軍。這位置開闊,道路四通八達,包圍圈未合攏,而敵軍退意明顯,要一舉盡殲有點難,但驅趕追截還是可以的。

把荊州軍往北邊驅趕,遠離南邊的南陵武陵,給我軍大勝後留出奪取內二郡的時間可以了。

這早有準備下,驅趕痕跡並不明顯,荊州兵卒很自然就往敵軍更稀疏的方向去了。

範亞追殺一輪,確定對方無法再抄近路,這才領兵折返。

……

荊州軍趁機一退,戰場上就剩下十來萬的北軍。

要對陣數十萬益州軍,即使北軍再悍勇,也沒有三頭六臂,況且盟軍一再退散,這對軍心和士氣是致命性的打擊。

兵敗如山倒,己方頹勢已明顯。

高賁齊田目眥盡裂,二人咬牙,好一個安王,好一個安王!

事到如今,唯有誅殺了逆王,而後將功折罪。

有安王逃戰在前,方致使敗局,這屎盆子扣不到他們頭上。

二人定了定神,開始沈著按計劃行事。

說是按計劃行事,其實高賁而齊田也不需要什麽動作。兩軍激戰,二人一個主帥一個監軍,就算不是逆王大仇人,對方也會直奔這裏來的。

此乃陽謀。

來了。

更近了。

高賁沈聲下令:“準備。”

……

魏景大破敵軍,一路率軍直直殺入敵軍中心,已經能看見,赤色的帥旗之下,馬上之人正是他昔日手下叛將,高賁。

這麽說也不對,高賁一直都是他那父皇的人,人家可沒叛過。

還有一個熟悉的面孔,齊田。

齊田身邊精衛團團拱護,正瞪大眼睛看著他,面上無法遮掩的恐懼之色。

一刀橫掃千軍,阻擋魏景的敵將已頭頸分離,頭顱高高拋起,脖頸間一腔鮮血噴濺而出。

點點溫熱的殷紅濺在他的臉上,血腥味濃重撲鼻而來,魏景無丁點在意,他毫不猶豫一夾馬腹,率軍掩殺上前。

他一雙染上赤色的黑眸泛著冷光,和猶掛鮮血的刀刃一樣寒冰,看得高賁齊田二人血液仿佛都在這一瞬間凝固。

“殺了他!!”

就在魏景距離高齊二人只剩三四十丈的時候,高賁眉目一厲,怒吼一聲,如同旱雷,悶悶滾響在鮮血滿地的戰場上空,

與此同時,三道人影從普通兵卒處一躍之出,閃電般襲向疾奔而來的魏景,刀刃寒芒閃爍,直取魏景頸部胸腹三處要害。

而更早一步的,是激射而出的流星鏢,已直取魏景心臟咽喉。

經驗豐富的三人,角度十分刁鉆,時機恰到好處,共事多年,彼此配合早天衣無縫。

看似暴起一招,實際極其厲害,驟不及防間,馬上人絕無避開的可能。

幸好魏景的動作提前了一息。

早高賁表情變化的那一瞬間,忽有一種極致的危機感襲上心頭。這是一種在生死之間反覆磨煉後才生出的直覺,幾乎是在同時,他腳尖一點腳蹬,瞬間原地拔起。

“叮!噗噗!”

流星鏢深深鑲嵌入血肉之中,神駿的玄黑寶駒登時人立而起,長聲痛苦嘶鳴。

“叮叮當當”兵刃交擊,魏景早已與那三名隱衛戰在一起,雙方你來我往,短短瞬間已交手數個回合。

這三名隱衛,其中二人乃魏景武學啟蒙者,一照面,他就把人認出來了。

沒想到雙方還能見面,再見面會是這般情景。

魏景並沒多少詫異,能一代一代當皇帝隱衛的家族,子嗣一出生就被灌輸忠誠觀念。對現任皇帝忠誠,對非篡位的下一任皇帝忠誠,能被選中者,忠誠程度更是毋庸置疑。

這些人,毫不猶豫執行魏顯之令,並沒什麽值得驚奇的。

反倒是魏顯連隱衛都一口氣派出三個,除去他之決心,真已到了不顧一切代價的地步。

魏景冷冷一笑。

他身手較之三年前,又有精進,要單打獨鬥,他能勝之。

只一打三,暫時還能支應,但長久肯定不行。

但若這三人想就此殺他,卻也未必,因為還有突圍離開這一條路。

不過魏景在驟看見這三人的那一刻,就知道高賁齊田肯定有後手,不會讓他輕易突圍的。

果然,魏景和這三人剛展開纏鬥,高賁已怒吼:“弓弩強陣!”

原來中軍一塊,竟足足隱數千偽裝的弓弩手,其中還包括高賁本人的親衛,統統都換了。弓弩手一見隱衛出手,立即擲了長矛,解下甲衣下擺掩蓋的特制短弩,已迅速列陣,呈弧形將對陣的三人圈住。

“射!”

特制的精鐵短箭,射程而穿透力驚人,數千支閃著銀光的箭矢激射而出,“嗖嗖嗖”如暴雨一般,任憑你身手冠絕天下,恐怕也無法再箭陣當中支撐多久。

“啊!啊啊!”

慘叫連連,箭陣範圍中,不管敵軍我軍,統統無差別誤傷。而身為箭雨目標的四人這一小塊,壓力更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四人急閃並揮刀,勉強將鐵箭格擋,但其中一個隱衛動作稍慢一息,左臂“呲”一聲,被一支鐵箭貫穿,鮮血立時染紅衣袖。

沒錯,高賁和齊田,並沒有因為隱衛是自己人,就手下留情。

實際上要用弓弩陣,也根本沒有辦法手下留情,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只能如此。

三名隱衛目中閃過一抹哀色,其實在弓弩陣出現那一刻,他們就明白了。

也罷,為陛下盡忠,即便身死,亦是應當。

收起所有個人情感,三人肅穆凝神,用盡全力攻擊魏景,纏住他,格殺他。

魏景真真險象環生,這三人完全不要命,即使受傷也沒有緩下半點攻勢,他既要與三人交戰,還要格擋躲閃飛蝗般的箭雨,壓力陡增。

這般苦鬥半盞茶,他左小腿一痛,一支鐵箭貫穿血肉,血流如註。

這麽下去是不行的,撐不到益州軍殺入重圍攪亂箭陣,他就該身死當場了。

可惜的是,這三人攻勢淩厲配合默契,纏得很緊,他未窺到絲毫脫身空隙。

越是危機,魏景越是沈著,他沒有絲毫紊亂,因為他知道,韓熙張雍等人不會聽之任之的。

果然,又過了盞茶功夫,身後傳來大動靜。

“狗娘養的崽子!你爺爺狗皇帝!一幹陰損雜種陰損至極,一天天的不幹人事!”

是張雍的大嗓門。

魏景一陷危機,身側親衛精兵立即在箭雨下倒了一大片,張雍韓熙等人目眥盡裂,可惜那箭雨實在厲害,根本無法接近。

想殺了弓弩手?

高賁齊田早有防備,眾軍迅速圍攏,就算不動站著任殺,一時半會也殺不進去。

眾將又急又怒,好在歷事多,沒有慌亂,迅速想到一個就目前而言最好的法子。

敵軍有弓箭手,他們也有,他們還有盾兵。

己方弓箭手迅速趕至,集結成陣。

敵軍箭陣的對面陣地,是目前唯一被己方占據的,僅有的辦法就是從這方向以箭陣還擊,以求擊潰給魏景減輕壓力。

但眼前有一個重大難題,高賁特地準備的強弩鐵箭射程遠,比普通箭矢要遠出不少。於是,盾兵和弓箭手結合,頂著箭矢冒險推進。

韓熙張雍範亞等人親身上陣,不畏死,終於抵達箭矢射程能觸及敵軍弓弩手的距離。

“放箭!”

藤盾拉開整齊縫隙,箭矢激射而出。

“啊!啊啊!”

為了能更密集精準發箭,開始高賁方的箭陣是沒有配備盾兵,見益州軍一方的動作急急指揮盾兵上陣,略晚一息,箭陣登時亂了亂。

但好在準備還是充分的,馬上就重新有序起來了。

有序歸有序,但阻滯還是不小的。

配了盾兵,發箭只能從盾牌間的縫隙動作,這就給瞄準排位等等方面帶了極大的影響。另外,還有益州兵在不停放箭,並不要命地試圖一點點逼近。

盾兵,益州軍壓制,箭雨立即稀疏了不止一半。

魏景壓力大減。

沒錯,四個人中,只有他壓力大減,其餘人不減反增。

局面逐漸利於對方,就等於他們的任務面臨失敗。

而魏景武學天賦確實驚人,短短幾年不見,身手又精進不少,面對三人圍攻,雖處於下風,但仍有條不紊,未見險象環生。

不能再等了!

三人默契對視一眼,忽地放開所有防守。包括對魏景,也包括對箭矢的,三人猛提一口氣,用盡全力使出生平最得意的絕招,向中心的魏景猛攻而去。

咽喉、心臟、背心,寒芒閃動,來勢兇猛。

這是要同歸於盡!

魏景心猛一沈,三人來勢洶洶,他不得不放棄格擋和躲避箭矢,全力應對對方的劍鋒刀刃。

然三人早有預料,在全力攻擊的同時,在魏景身前的兩人往旁邊一閃,將魏景正面徹底暴露在箭陣之前。

“叮!當當!”

魏景深吸一口氣,閃身並迅速橫挑,堪堪避過並挑飛三道致命寒芒。然就在這個電光火石之間,迎面而來的數支精鐵短箭卻已瞬息襲至跟前。

他勉強側了側身,躲過頭頸三支,最後二支避無可避,“嗤嗤”兩聲悶響,深深貫穿他的身體。

一處在左大腿,而另一處赫然竟在胸腹位置。

他呼吸陡然一窒。

“哈哈哈哈哈哈,好!做的好!”

三名隱衛瞬間被紮成馬蜂窩,於此同時,高賁狂喜的大笑聲響起。

冰寒鐵箭入體的劇痛襲來,四肢百骸被仿佛這一息被凍結,他餘光卻見箭陣之後,高賁齊田欣喜若狂。

魏景勉強提了一口氣,一手提住其中一名隱衛的屍首,用以擋箭,另一手已閃電般拔下兩支鐵箭。箭陣因他重傷驟停了一息,他乘這個空隙,用盡餘力猛地一拋。

兩支鐵箭如閃電,銀芒一閃疾奔而至,在力竭停下之前,剛好貫穿高賁齊田二人眉心。

狂笑聲戛然而止,高居馬上的高賁齊田尤帶著狂喜表情,倏地氣絕栽倒。

可惜魏景已無法親眼目睹了。

最後拋出兩支鐵箭,他再無法支撐,在韓熙張雍等人的驚怒喊聲之中,身軀一滯,“砰”一聲重重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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