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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以身相護中毒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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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提高警覺,謹慎而緩慢地通過緊鄰著懸崖的山路。這條山路十分陡峭危險,不時有石頭自脆弱的崖壁滾落,山路上也堆積著不少大石塊。

他們擔心動靜過大,上頭的石塊會掉下,因此是大氣也不敢吭一聲,小心安靜的通過,馬匹則用黑布蒙上了眼睛,由人牽著前進。

兩個小包子很聽話的不敢再像平日那般調皮,緊牽著唐煦的手,跟著大人的腳步前進。

只是這條山路愈走愈窄,到後來,竟然連馬車也無法通過,齊諭當場做出棄車的決定,由士兵們一人扛著一點物品,押著銬上枷鎖的雲睿跟那些俘虜,繼續往前走。

唐昀若則將放馬車上的急救包背在身上,這急救包是她自己縫制的,裏頭裝著各種毒藥、藥丸、急救工具跟幹糧和水,這可以說是她最重要的家當,可不敢委托他人幫忙背。

看他們母子三人都準備好了,齊諭喊來自己最得力的手下,「齊飛、齊翊,他們兩兄弟交給你們照顧,背著他們走過這條山路,保護好他們。」

「是的。」齊飛、齊翊從行李中拿出兩條長布巾,向前蹲低,將他們背在身後。

「穎王殿下,謝謝你。」這個時候齊諭還能想到他們年紀小,根本無法自己走過這片斷崖,派手下來保護他們,這份心意讓她十分感動,對他的印象更是好了不少。

他像是在對自己的好兄弟一樣拍拍她的肩,一改清冷態度,黑眸溫和凝視著她,柔聲提醒道:「一會兒照顧好自己,別分心了。」

看著他如海洋般深邃的眼眸,一陣莫名的悸動再度滑過心頭,她連忙借著點頭壓抑下有些失序的心跳。

「我會的,絕對不會成為你的負擔。」

齊諭嘴角輕揚,朝她微點下顎後,轉身命所有人開始向前行動,「虞將軍,帶著你的人在前頭開路,人質在中間,其餘的跟著本王,好了就出發,一口氣走出這斷崖!」

兩個小包子被齊諭的手下背著,走在唐昀若前面,讓她可以隨時看到他們。

這條緊貼著斷崖的蜿蜒山路,最窄之處約莫只有一個人寬,走起來是險象環生,因此一路上沒有人開說話,全神貫註的看著自己腳下向前進。

最後小團子忍不住回頭看著唐昀若,語帶哽咽,低喃:「媽咪,好恐怖。」

小糯米臉色蒼白,驚恐的點著頭,還不時地瞄著一旁深不見底的深淵。

「你們別害怕,眼睛看前面,不要往旁邊看,抱緊護衛叔叔的脖子,把臉埋進去就不會害怕了。」她安撫著他們。

「好。」兩人火速閉起眼睛,將臉埋進背著他們的護衛背後。

走在唐昀若身後的齊諭看到他們害怕的神情,感到有些心疼,忍不住開口安撫他們,「過了前面那個彎道就走出這片斷崖了,不要害怕,你們兩個可是勇敢的小男子漢。」

被他這麽稱讚,兩個小包子頓時什麽都不怕了,擡起頭來,眼睛閃亮亮的看著後方的齊諭,用力點著下巴,神情堅毅的說著,「嗯,我們要當勇敢的小男子漢,這樣才能保護媽咪。」

「這就對了,可別忘了你們說的。」齊諭讚賞的朝他們兩人豎起大拇指。

「真不愧是媽咪的小男子漢。」唐昀若也不忘誇下他們,看兩人已經不害怕了,唐昀若回過頭對他感激地笑了下,「穎王,謝謝你。」

「無須跟本王這麽客氣,你小心腳工。」他回給她一抹性感的笑容。

看著他冷峻臉龐上那抹勾魂攝魄的淺笑,她的心沒來由地突然激動地跳了幾下,唐昀若連忙捂住胸口,心下嘀咕著:美男真是害人不淺啊,不過她也真是沒用,在這麽危險的地方還會被他專屬的男性魅力給吸引,真是沒救了。

「怎麽突然停下?」見她停下腳步,手用力捂著胸口,他誤以為她累了,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穩住她,關心問道:「累了?需要休息嗎?」

她連忙搖頭,控制好顯得有些急促的呼吸,不知怎麽解釋自己忽然之間的失常,總不能跟她說自己是被他的笑容給勾了魂。

「不,我沒事。」唐昀若趕緊收拾好被莫名攪亂的心緒,搖頭訕笑,「我們趕緊前進,離開這裏再休息。」她心下忍不住咒罵了自己幾句——吼,唐昀若,前世各種美男都沒讓你心頭那只小鹿亂撞,來到古代竟然為了一個男人多次恍神,真是有出息啊!

「你確……」定?

齊諭還未說完,前面傳來兩個小包子的呼喊聲,「媽咪,快一點,你太遜了。」

「媽咪你太弱了,走快一點……」

「你們兩個要人背的,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她朝著他們佯裝生氣的嚷道,借著逗弄兩全孩子掩飾自己有些尷尬的心情。

「媽咪,需不需像我們樣找個人背你?」

「你們兩個,方才不知道是誰還哭鼻子,現在竟敢嘲笑大人?」

「不是我,不是我。」

在他們笑時,最前頭的隊伍快要走到出口了,可這時卻隱約傳來「簌簌」聲響。

「危險,暗箭,戒備!」最先發現箭雨來襲的人大聲高喊。

羽箭如雨幕般,自對岸還有前方的樹林朝他們射來,所有人抽出隨身佩刀,揮砍不斷飛射而來的羽箭。

齊飛跟齊翊倏地轉身背對崖壁,用身體替兩個小包子擋住飛來的羽箭。

因為地形的關系,他們無法擋下所有射來的羽箭,不少人被射傷,齊翊跟齊飛也因為保護兩個小包子、肩部跟腿部不慎中箭。

一支羽箭淩厲地朝唐昀若面門而來,然而所有人都在全力揮砍飛來的襲擊,沒人有多餘的精神顧及到她。

「虞蘊,危險!」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股力量巧妙地將她推開,她撞在身後山壁上,卻不至於掉下懸崖,而那支羽箭卻筆直射進將她推開的人的胸口。

「王爺,你中箭了!都是我……」她驚惶的看著齊諭胸口的那只羽箭,簡直不敢相信他會沖過來救她。

齊諭眼眸微斂,森冷地看了一眼胸上的羽箭,動手折斷箭桿,「本王不要緊,照顧好你自己。」

話畢,腳下輕點,飛至雲睿身邊,手中長劍抵在他的頸項邊,鮮紅的血瞬間沿著劍刃流下,染紅他早已骯臟不堪的衣襟,齊諭對著躲在樹林裏放暗箭的人怒聲喊道:「聽著,若是不想要雲睿的命,就繼續放箭,本王不介意拉著他一起下地獄!」

果不其然,這麽一喊,樹林裏的人馬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全給本王退出樹林,否則別怪本王一刀了結雲睿的命!」

他凜冽的氣勢讓人心生敬畏,更不敢懷疑他所說的,隱約間只聽見樹林裏傳出「沙沙」聲並離他們愈來愈遠。

趁對方有所顧忌後退片刻的空檔,他們壓著人質,快速地通過懸崖來到出口處。

「快,所有人一鼓作氣到崖口做好部署。」

齊諭很清楚那些人為了雲睿的命只是暫時後退,很快又會卷土重來,在這之前,他必須做好一切準備。

受傷的人不少,一到平地上,救人為先,唐昀若也顧不得安撫兩個小包子,馬上從急救包裏拿出傷藥跟包紮用具幫忙救治傷員。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一聲「噗」,而後便傳來驚呼聲,「王爺!」

她轉頭過去一看,赫然發現齊諭口吐黑血,她驚慌地瞪大眼睛,一刻也不敢耽擱地沖過去:「快讓開,把他放平,我看看!」

她火速拉高他的衣袖為他診脈,隨又拉開他的衣裳檢視他的傷口,看到傷口變黑,臉色大變,「該死,是半日散!」

可惡,這雲雪國派出來的人十分陰險,用的羽箭不僅有倒鉤,上頭更是淬了毒,這毒是十大奇毒排行第九的半日散,顧名思義,只有半天的時間可以解毒。

「什麽?半日散!」已經做好部署過來的虞易峰聽到這話,立馬推開圍在四周的手下,驚駭的看著傷口不斷流出黑血的齊諭。

「半日散,這可是十大奇毒之一……」不少人瞬間倒吸口氣,臉色凝重。

「本王沒事,不要驚慌,做好戒備。」齊諭捂著胸口,吃力地朝著手下囑咐。

底下的人倏地沈寂下來,原本的部署又多了幾層防衛。

齊諭感到眼前一片模糊,用力甩了下頭,問著,「盧蘊,這半日散有解嗎?」

「半日散十分陰狠,兩個時辰內若是無法解毒,穎王你就算是保住一條命,也會成為廢人。」唐昀若馬上做出決斷。

「本王只想知道,你有法子解嗎?」

「七成。」

他拉過她的手緊緊握著,說道:「本王的命就交到你手中了。」

她用力點頭,隨即對著一旁的人交代,「火速搭一個棚子,我要幫他取出箭頭解毒。」

「蘊兒,你要幫王爺取箭解毒?你行嗎?」虞易峰來到她身旁擔憂的問著。

「四叔,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況且光憑穎王為我擋這一箭,說什麽我都會把他自鬼門關拉回來。」她從急救包裏拿出金針,開始為齊諭針灸封住穴道。

不知過了多久,待唐昀若處理完傷口,餵齊諭解毒丸後,一行人一刻也不敢耽擱,以最快的速度擡著齊諭、押著人質離開那片樹林。

「向南三十裏路有座莊園,去那裏。」虞易峰指著一條小路下令。

在唐昀若為齊諭解毒的時侯,虞易峰便已經派了一小支隊伍先行,確認路上無其他變故,忙帶著眾人前往。

在黃昏之時,眾人終於趕到一處造型十分雅致,到處充滿江南風情的莊園。

守門的人遠遠看到隊伍飄揚旗幟上的圖騰,立即打開大門,並通知裏頭的人趕緊出來迎接。

不一會兒,一名穿著灰藍色衣衫、留著山羊胡的白發老者,領著幾名奴仆匆匆趕來,看到車隊已經接近,一致跪下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人。

當馬車緩緩停在大門前,老者領著眾人齊聲喊著,「恭迎王爺……」

「老藍,別行這些虛禮,快去請柯老過來,王爺受了重傷!」虞易峰對著老者急切喊道。

老藍心下大驚,慌忙起身,馬上讓家丁到後院請人,「福忠,你腳程快,到後面藥廬通知柯老,王爺受傷。」

齊諭的手下小心翼翼的用擔架將他擡下馬車,腳步飛快地跟著老藍前往藥廬。

隨後下了馬車的唐昀若牽著兩個小包子緊跟在他們身後,齊諭昏迷未醒,她可不敢隨意將他交給其他人照顧。

原本在藥廬後面的藥田釆藥的柯老接獲消息,趕回藥廬,當他解開齊諭身上的布巾,看到傷口時,頓時震驚地瞪大眼,「他是怎麽中毒受傷的?傷勢怎麽如此嚴重?」

「他是為了救我,被羽箭射中,箭頭上淬著半日散的毒。」齊諭為了救她身受重傷,她有推卸不了的責任,因此唐昀若沒有絲毫遲疑地站了出來。

「王爺為了救你?」聽到這消息,柯老比方才還要震驚。

「是的。你現在的重點應該是在王爺身上,而不是在意他為何救我。」唐昀若指著臉色灰白的齊諭提醒老者。

「半日散顧名思義,只有半日時間解毒,他怎麽有法子撐到這裏?」柯老檢查著齊諭的傷口,不可思議地低呼。

「我身上剛好有適合的解藥。」她簡單帶過,不想告知老者當時驚險萬分的搶救過程。

「那這傷口是誰給他縫合用藥的?」

「也是我。」

「你?」柯老銳利的眸子盯著她。

「是的。」

「就算半日散的毒解了,他這傷勢若不是及時搶救得當,根本撐不到這裏。」柯老看後面那些一起進到藥廬的護衛不約而同的點頭,信了唐昀若,沈聲問道:「你用的是什麽方法與傷藥?」

「先用酒消毒,縫合,再上傷藥。」

「傷藥?一般的傷藥可沒有這麽好的效果。」柯老拿過金針,開始在齊諭身上下針。

「是我祖傳的傷藥。」那傷藥的藥方是唐奶奶留下的,也是她所留下唯一沒有毒的藥方。

至於縫合,自然是來自在現代時所學的醫術,因當下緊急,沒有羊腸線可以使用,她只能冒險先拿縫衣的針線縫合,幫他止血。

「認得藥草?會熬藥?」

「認得,會。」

「既然是他救了你,而你又保住了他的命,你就留下來給我打下手,其他人全部出去,不要待在這邊妨礙老夫救人。」柯老直接下令。

人命關天,他們可不敢輕忽,所有人眨眼間全退出藥廬,只留下唐昀若在裏頭幫忙打下手。

「你急救做得不錯,不過他現在全身發高燒,必須先降溫,否則熬不過今晚,這兩天是最危險的,馬虎不得,由我口述,你到後頭抓藥、熬藥。」

三天後。

「王爺,我們可以進來嗎?」唐昀若端著一盆熱水站在門扇前,朝裏頭問道。

「進來吧。」

進入屋內,唐昀若後面跟著的兩個小包子便往床榻邊沖,關心的問道:「叔叔,我們來看你了,你現在感覺如何?」

到鬼門關前走一遭,昨天才清醒的齊諭,微側著頭勾了勾嘴角,擡手摸摸他們的頭,「好多了,讓你們擔心了。」看到他們三人平安無事,他感覺身上的疼痛減輕了不少。

唐昀若將手中的那盆熱水放到床邊的矮幾上,往裏頭兌了些冷水,擰了條毛巾,「王爺,你身上沾滿血漬跟藥漬,擦拭幹凈會比較舒服,如若不介意,由我幫你擦拭可以嗎?」她知道齊諭不喜讓女子近身,因此先詢問他的意見。

穎王為了救她,胸口中了毒箭,不要說那半日散,光那支羽箭位置若是再偏一點,就會直接刺穿心臟,還好老天保佑,就差那麽一點,但傷勢仍十分嚴重。

還好搶救得當,這莊園裏又什麽草藥都不缺,還有老柯這個神醫隨時註意著他的狀況,他的傷勢終於穩定下來,否則今天她恐怕要跪在靈堂前謝罪,愧疚一輩子,還要帶著包子跑路,躲避皇帝下的追殺令。

聽四叔說,穎王是皇帝的心腹,更是皇帝最信任的親人,要是穎王為了救她而身亡,皇帝絕對饒不了她,只怕不僅會下海捕文書全國追緝,還會牽連到虞家。

為了讓齊諭早日康覆,她主動撈下了照顧他到覆元的工作,雖然當時遭到眾人反對,不過整個隊伍還有莊園裏只有她一個女性,柯老雖然醫術了得,但年紀大了,禁不起這般折騰,而軍隊裏的那些男人又一個個大老粗的,莊園裏的家丁們也沒有照顧傷者經驗,根本沒有辦法細心照料齊諭。

當時他們會反對她照顧,是因為她是女子,齊諭一向不讓女子近身,不過她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他們不用擔心她會借著照顧齊諭而生出其他不當妄求,最後才不得已同意由她來照顧。

他撐著身體,有些吃力的要坐起身,「你把熱水端過來,我自己來就成。」

「你別出力,別動,我來,你的傷好不容易止血,要是出力不當,很容易再次出血。」她拋開手中的布巾趕緊向前,小心翼翼的扶他起身,一旁的小包子們也幫忙扶著他。

「我已經好多了,不用擔心。」他從以前就不習慣讓女人近身,更別提替他擦拭身體。

他脫去或多或少沾著血漬和藥漬的中衣,露出精壯體魄。

唐昀若眼睛倏地一亮,心下暗自讚嘆他的好身材,這穎王看起來溫文儒雅,沒有武將的粗獷豪邁,沒有想到體魄如此精實完美。

前幾天擔心著他身上的傷勢,她從沒有其他的心思,現在他脫離險境,她才發現他的身材真的是不賴,感覺有些賺到了。

不過這穎王是誰,可不是她現在這種「單親媽媽」的身分可以妄想的,她身邊有兩個可愛的小男人這就夠了,對於穎王,純欣賞就好。

「布巾給我,我自己擦拭,後背再麻煩你。」

待他坐好後,她重新擰了熱布巾遞給他,「王爺,你慢慢來,要是不行,就讓我來。」

「放心吧……」這話才剛說完,他臉上那對好看的劍眉就瞬間擰緊。

「還是我來吧,你別動。」她趕緊拿過他手中的布巾,動作輕柔仔細的幫他拭臉。

兩人的距離十分接近,彼此的氣息在寧靜的空氣中交錯,這種感覺很陌生,但卻非常溫暖。

隨著她的擦拭,齊諭竟然感到有些心神蕩漾,目光深沈地看著她淡雅的臉蛋。

發現他直盯著自己瞧,她有些局促不安,「王爺,你怎麽了?我弄痛你了嗎?」

「沒有。」他連忙收斂心神,在心底質問自己一番,我這是怎麽了?

「除了兩個小家夥外,我是第一次這樣服侍人,要是做得不好,你多擔待。」她又擰了次布巾,仔細的擦拭著他的頸子,還有殘留在胸口上的血漬跟藥漬。

她溫柔的嗓音在他耳邊輕輕響起,溫熱的呼吸吹拂著他的耳畔,一種奇異的酥麻感覺竄過全身,讓他整個人倏地僵硬了一下。

「我又弄痛你了?」感覺到他的僵硬,她連忙提醒他,「王爺,要是我弄痛你了,你千萬別忍著,一定要告訴我。」

「沒事,繼續。」齊諭在心底再度鄙視自己一番,究竟是怎麽了,竟然會對她這種無心的動作有感覺,有剎那甚至感到心蕩神馳,就像那一晚……

「是啊,叔叔,要是痛就喊出來。」小糯米圓睜著大眼睛,不舍的看著他身上的傷。

「我們可以幫你呼呼。」小團子撅著小嘴在他的傷口上吹氣。

他將所有不該出現的情緒收攏好,不讓他們再影響自己,輕勾嘴角,安撫他們兩個,「我不痛,不要擔心。」

「騙人,我跟小團子跌倒受傷時,都痛得大哭,叔叔你身體破那麽大一個洞,又流那麽多血,怎麽可能不痛。」小糯米瞇著眼瞅著他,那眼神像是在說「你是大人,怎麽可以說謊呢」,瞅得齊諭有些心虛。

「就是。」小團子附和。

「我是大人,不能喊痛。」他的身分與驕傲不允許他示弱。

「是這樣嗎?」兩人疑惑地瞅著齊諭。

「好了,你們別吵了,到一旁坐好,不許調皮。」唐昀若出聲了。

「可是我們想坐在這邊陪叔叔。」兩人異口同聲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不聽話!」她一邊替齊諭擦拭,一邊冷臉看著他們。

她的眸光落在兩個小包子身上,正在替他擦拭胸口的手不經意滑過他健碩胸膛前的其中一顆嫣紅,一股像是電流一樣的顫栗倏地竄過全身。

該死的,他對她怎麽會這麽沒有定力,竟然會為一個無心碰觸而失控。

「沒事,本王不是那種花架子,忍不得痛。」他調勻呼吸,壓下方才那一間的紊亂心緒,嗓音變得暗啞低沈,「你別苛責他們,他們也是關心我。」

她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只以為他神情僵硬是傷引起的。

片刻後,她好不容易將他正面擦拭,籲了口氣,「王爺,你換成側躺的姿勢,我幫你擦後背。」

他沒有任何異議,在她的幫忙下躺下,「好。」

她正準備替他擦拭後背,驚見他的背上有著大大小小的疤痕,一時間楞住了。

他一個王爺錦衣玉食的,有護衛保護,怎麽會有這些被砍傷的疤痕?

似乎察覺到她的詫異,齊諭輕笑了聲,「怎麽楞住了?想說我一個王爺,怎麽身上有著各式各樣的傷痕?」

「是的,的確是很好奇。」她也不否認,坦白地道。

「這些都是戰功。」

「戰功?你一個王爺,還得親自上戰場殺敵?不是坐在帳篷裏運籌帷幄就可以?」

「當年我臨危受命,軍隊裏那些主帥對我有諸多不服,不親自領兵上陣,帶領他們殺敵,將士們如何用心跟著我?」

那年他學成歸來,正逢國家四面楚歌,四強環繞的情況,率領虎嘯營的元帥被暗殺身亡,群龍無首,敵國已攻陷五座城池,他臨危受命,成為虎嘯營的主帥。

他親自帶領虎嘯營所有將士上陣殺敵,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搶回被敵國攻陷的城池,一路殺到敵國京都,逼得敵國皇帝率領文武百官出城投誠,他一戰成名,後背卻也留下不少疤痕。

聽他這麽一說,兩個小包子趕緊湊上來仔細盯著他的後背,胖嘟嘟的小手在那些疤痕上輕撫。

小糯米很舍不得地說著,「這麽多,一定很痛……要是我,一定會痛得哭死。」

小團子拍拍齊諭沒有受傷的肩膀,安撫他,「我媽咪說,男子漢大丈夫,身上留點疤沒有什麽,那是光榮的勳章,要以你的疤痕為榮。」

小糯米立刻道:「小團子,那是媽咪怕被我們的哭聲給煩死,用來騙我們兩個的,你也當真!」

齊諭眼尾劇烈抽了兩下,他才剛覺得這兩個小包子很貼心,用光榮的勳章安慰他,沒想到小糯米馬上就給他來上一刀,就算是真的,也不要補刀補得這麽厲害啊,讓他想感動都感動不起來。

「好了,你們兩個去一旁坐著,媽咪幫王爺把後背擦一擦,不要再打擾王爺。」看著他後背的疤痕,她忍不住泛起一陣心疼與不舍,替他擦拭的動作更輕了些。

兩個包子不再打擾他,靜靜趴在床沿,眸光閃亮亮的緊盯著,唐昀若的手停在哪裏,他們的目光就落在哪裏。

就在她手中布巾擦到齊諭的腰際時,小糯米突然驚呼,直指著他腰間那個朱紅色像是火焰的胎記,「哇,叔叔也有跟我們一模一樣的胎記耶!」

「真的嗎?我看我看!」小團子趕緊趴向前,睜大眼睛看著那胎記,也驚叫著,「真的耶,叔叔跟我們有一樣的胎記!不過他的胎記怎麽不是跟我一樣,長在屁股上啊?」

「奶咪,你看看叔叔腰上的胎記。」小團子拉著唐昀若的手。

她瞇眸看了下,也覺得驚奇,「是耶,長得跟你們小屁屁上的胎記一模一樣。」

「吼,叔叔,你很過分耶,跟我們長得像就算了,連胎記你也要一樣!」小糯米憤憤的跺了下腳。

母子三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全被齊諭聽了進去,這事令他震撼不已。

這火焰胎記是從他母妃娘家那邊遺傳過來的,而這胎記不是家族裏每個人都有,只有嫡系的血脈才會出現。

難怪他始終覺得虞蘊很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對她更有一種親密的熟悉感,原來那晚的女子是她,看來他必須找機會親自確定兩個小包子身上的胎記才成。

夕陽西下,幾縷金燦燦的光芒穿過窗子照進來,兩個小包子興奮的看著眼前煙霧裊裹、金色波光蕩漾的溫泉池。

他們高興的睜大眼睛,問著一旁的齊諭,「叔叔,你說真的,我們可以跟你一起泡溫泉?」

「當然,除非你們不願意。」

「願意,願意。」他們異口同聲,用力的點頭。

若不是急著想要確定兩個孩子身上的胎記,他也不會冒著剛結痂的傷口可能裂開的風險,帶著他們過來泡溫泉。

兩個小包子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跳下溫泉,不需別人幫他們脫衣服,自己三兩下就把上衣扒光,只穿著一件小褲褲,「撲通」一聲往溫泉池裏跳。

兩人像尾滑遛的小魚兒一樣在溫泉裏游了一圈,才游回齊諭所站的岸邊,「叔叔,你趕快下來啊,你不想泡溫泉嗎?好舒服呢!」

「好。」他脫下身上玉色長袍,著褻褲進入溫泉池。

兩個小家夥看他下到溫泉池,馬上纏到他身上來。

「叔叔,我們來玩潑水好嗎?」小團子將一個水瓢戴到自己頭上,拉著他健碩的手臂央求。

「潑水?」

「是啊,我們來潑水。」小糯米也加入。

「你們不擔心我以大欺小?」

「不怕,我們兩個對你一個。」他們拿下頭頂上的水瓢,蓋勢待發。

「那可不許哭鼻子說我欺負你們。」

自從知道他們有可能是他的兒子後,他對他們便特別的包容,甚至學起怎麽當一名父親,怎麽進一步和他們相處,既然他們找他一起玩,他自然奉陪,也省得他絞盡腦筋想著怎麽親近他們。

不一會兒,溫泉屋裏傳出兩個小包子的尖叫聲,齊諭則大笑聲連連,把在外頭侍候的下人們給嚇了一大跳。

他們可是從來沒有見過一向沈穩內的穎王有這麽瘋狂的一面,竟然跟兩個小孩子玩得這麽開心,簡直就像是老子在陪著兒子玩似的。

兩個小家夥哪裏是他的對手,沒一會兒便開始求饒,一人拉著他一只手,小嘴直喊著不玩了。

他哪裏舍得兩個小家夥累垮,放下手中水瓢,「好,不玩了,不如這樣,我幫你們搓背洗操,如何?」

兩個小包子眼睛一亮,用力點頭,「好啊,好啊。」

「要洗澡,必須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他誘引著他們。

兩人毫不遲疑,立馬就將自己的小褲褲給脫掉,隨手拋在水中,任由小褲褲載浮載沈。

當他們露出屁股上那塊火焰胎記時,齊諭的心情激動得無以覆加,他們真的是他的兒子、他的血脈!

他激動難抑,將兩人圈進自己懷中,緊緊抱著,感受著這兩個小人兒。

這麽多年,他從不知道自己有一對可愛的兒子在這世上,即使他們的到來是場意外,也無法阻止他對他們的喜愛。

難怪他看到兩兄弟的第一眼便喜歡上了,即使他們很煩人,愛黏著他,他還是狠不下心將他們趕走,原來這一切都是血脈的牽引。

他的兒子!

齊諭抱過小糯米,坐在水中的石階上,讓他橫躺在自己大腿上,拿過放在池邊的香胰子搓出泡沫,替他洗頭。

小團子則游到岸邊拿著下人準備的點心吃,吃完後又游回來,在齊諭前面游來游去,還不時伸出小手摸著齊諭腰間的火焰胎記。

「叔叔,你這胎記怎麽跟我們的一模一樣?」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胎記會長得一模一樣,我們三個又長得這麽像,是不是有什麽奇妙的關系?」他暫時還不能告知兩個小家夥,自己是他們的父親。

「奇妙關系?」頂著一頭泡沫的小糯米倏地起身,坐在他的大腿上,一臉好奇地問著,「叔叔,你說我們三個有什麽奇妙關系?」

「你們說呢?」他好笑的看著兒子們,那小嘴微張、一臉困惑的可愛表情,讓他整個心都融化了。

「啊,我知道,我們這種奇妙的關系就叫做『緣分』,媽咪常說人與人之間會碰在一起是因為緣分,我們會給媽咪當兒子就是緣分,而叔叔跟我們長得這麽像,也是緣分,」小團子「啊」了一聲,恍然大悟的說著。

「緣分啊……你娘說的不錯,就是緣分。」他一臉「原來如此」,點著頭。

兩個小包子也用力點頭,「就是緣分。」

「既然我們三個這麽有緣分,那你們喊我叔叔,當不是太對不起這緣分。」他開始試圖將兩個單純的小包子拉進坑裏。

「不喊你叔叔,那要喊什麽?」小團子一臉納悶的看著扯著一抹奸詐笑容的齊諭。

他循循善誘的誘導兩個天真善良的小包子:「你們說呢?一般都是兒子長得像爹,雖然我並不是你們的爹,不過我不介意你們喊我……」爹。

「啊,我知道了,喊你幹爹!」小糯米用力拍了下手,大聲說著。

「幹爹!」小團子圓睜著眼睛跟著喊,喊著喊著突然開心地拍手,「對,王爺,我們就喊你幹爹!」

幹爹?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齊諭有些失落的看著兩個兒子,爹跟幹爹可是有一字之差。

無奈回就的路上不知道還要遭受多少埋伏突擊,為了他們母子三人的安全,避免他們成為雲雪國用來威脅他的人質,在將雲睿順利送回京城之前,他不能貿然與他們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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