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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異口同聲,“我要帶她回我們蘇家!”

喜鵲肚子要笑痛了。

這兩位公子太逗了。

見他們還真堅持要見辣妹本人,她只好攤手說到,“兩位公子就別為難奴婢了,那位高人說了,覺得雞蛋好吃就行了,何必還非要認識下蛋的雞呢?”

聽了這話,雅琴都差點失笑了,想著辣妹一本正經的說這句話時的神情。

“咦,這師傅有點兒意思,本公子更想見她了,怎麽辦?”蘇二公子歪著頭一臉認真的說到。

蘇三公子顯然同感,“二哥,你說怎麽辦吧?來軟的還是來硬的?”

兩兄弟倆一唱一合的,把喜鵲個小丫頭逗得捂著肚子笑彎了腰。

那邊江媽媽終於忙完了一撥,扭著身姿趕緊過來招呼這兩位逗逼的富貴公子……

後面小竈房裏,喜鵲給辣妹和茉莉繪聲繪色學著剛剛小間兒裏兩兄弟的逗趣話兒。逗得茉莉哈哈大笑,辣妹也笑了起來。

恐怕自稱老母雞的也就只有她自己了。還好這個世界還沒有把雞這個名字貶義化。

其實她不知道今晚點她名字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

最靠裏的雅間兒裏,杜樂康獨坐桌前自斟酒自飲。

這是猶豫了多久他才踏進這座樓。

想想挺好笑的,他還從未如此忐忑的等待一個人的到來。

他有點兒激動,自去年冬天分開後他一直沒有和她會面過,就在花車游街的時候遠遠的看了她,不知道她再見到他又會是怎樣的心態。

知道她進了春江樓他又喜又憂。

喜的是,起碼數年前那一次他帶她去樓裏看新鮮她是記得的,憂的是春江樓裏魚龍混雜她是否能適應,他本只是偷偷地送胭脂水粉和宮燈,但如今聽說她被人逼著鬥酒他再難隱身旁觀。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一錠金子都無法見到他想見的人。

老鴇江媽媽一臉歉意的說到,“這位公子,實在抱歉,辣妹姑娘不過是樓裏後廚幫工,不見客的。”

“不需要她陪酒,說話,只是想見見也不行?” 他意外的追問到。

江媽媽皺著眉頭點點頭,“哎,是啊,公子,老奴就和您實說了吧,如今這春江樓裏最紅的不是四春姑娘,而是這位辣妹姑娘……”

江媽媽說得哭笑不得。

杜樂康喝完酒,放下銀子便起身告辭,他也苦笑不得了,想不到這辣妹來了青樓還成大紅人了,不過她知道保護自己,躲在竈房不出來,聰明!

他嘴角帶著點兒笑意微微上翹。

雅琴姑娘從蘇三公子的小間兒出來後,又去另外一間房撫琴一曲,剛好退出來走到二樓回廊轉彎的地方,不經意間瞟了一眼一樓的大堂,一下子楞住了,那個熟悉的背影是他嗎?

她一向波瀾不驚的眼中閃著一絲急切,一改以往慢悠悠的雅步,一手牽起裙角就匆匆下樓,正領著客人上樓的江媽媽看到她如此急切的神色,甚是意外的看了看她。

她趕緊低頭站在一邊兒行禮恭候。

剛一錯身她趕忙轉身下樓,那倒身影卻已消失無影,仿佛她剛剛不過是一個眼前幻影。

她純凈的眼眸浮上一層落寞,往年他都會在過年前後來春江樓聽她撫琴,唯獨今年沒來……

轉臉又有些自嘲的笑笑,見到了又如何,一曲終了,曲終人散,她和他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此刻和雅琴姑娘一樣落寞的還有一人,那就是葉府的大小姐葉秀。

那天她回到家裏關在房裏大哭一場。

“小姐,那樣的人不值得。”新谷勸她。

可人往往是這樣的心性,越是送到手邊的看都不想看一眼,越是對自己嗤之以鼻的往往就上心裏。

更何況是人生到如今從來是一番風順的葉家大小姐。

作為葉家嫡小姐的身份她周圍的人無不圍繞著依順著她,尤其是這兩年她出落亭亭玉立,又才情斐然的,走到哪裏都是焦點,沒想到卻碰了這麽個硬釘子。

然而,葉秀如今的眼裏滿滿都是杜樂康寒眉冷眸的模樣。

如果說元宵夜他答對了對子,贏走他她的宮燈讓她對他只是好奇,那麽那次在王家後院的相遇則叫她對他音容相貌有了好感,那麽這一次她則徹底被他的無視激起了鬥志。

大街上,她尾隨著他。

他忽然回過身來對著她的時候,午後的陽光正從他的背後照射而出,於是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圈金色的光芒裏,他逆光的面容俊美異常,薄唇輕揚,就那麽擊中她所有的心神……

他對她說,“本公子對宮燈對對子毫無興趣,姑娘請自重!”

“真狠心!”她坐在床上,捂著心口,與他面對面聽他橫眉冷語時候胸口的窒息,這會兒想來感覺依舊清晰。

“新谷,你說他既然說對宮燈對對子毫無興趣,為何會那一晚要贏我的宮燈呢?”

新谷,“……”

“他為何非要贏下那盞宮燈呢?”

新谷,“……”

“為何對我無動於衷呢?”

新谷,“……”

……

☆、賞花宴 上

55 賞花宴上

二月初八這天一早,葵府葵小姐的貼身丫鬟八角就來春江樓接她了。

辣妹起的很早,梳洗準備了一番,想想又去後院的樹腳下挖出了去年埋下的兩壇梅花釀帶去。

除了八角還有茴香一起被派來做辣妹的幫手,三人在竈房裏一邊兒準備一邊兒說說笑笑,一會兒就混熟了。

賞花宴的地方是在葵府的後花園,桃樹林中間有快空地。

爐子就在這空地上擺開。

半上午的時候瀘州城各家的小姐們都陸續到了。

雖說此刻還是初春,暖陽微風,還是帶著點兒寒意的,但各位小姐們早已換上春衫,各色紗衣儒裙,姹紫嫣紅,與一園□□鬥艷。

自然,辣妹除了認得主人葵靜小姐,其餘人是一個不認得的。

再說她這會兒正忙得不可開交。

爐子上的湯料剛剛架上,這會兒正串菜串兒呢。

“辣妹姑娘,今天要你辛苦了。”

葵靜今天一席淡藍色的衫裙盡顯主人家的大方氣派。

葵府主母早年就過世了,葵大人身邊就剩一個蘇姨娘。而葵府大公子的長嫂兩年前也病逝了,葵靜雖年歲小但卻一直幫著總管掌著葵府的事物。

小小年紀,待人接物上卻十分老練妥當。

“葵小姐客氣了,你快去招呼客人吧,我這邊兒再有兩盞茶的功夫就好了,”辣妹手腳不停地邊說到,又從籃子裏抱出那兩壇梅花釀,“這是我自己釀的梅花酒,烈著呢。”

葵靜自是聽說了她和葉二爺鬥酒的事兒,抿嘴一笑,“你都說烈,那估計沒小姐敢喝了,”眨眨眼又說到,“不過有人肯定愛。”

她沖著辣妹狡稽一笑,抱著酒就朝另外一邊走去。

桃花林的另外一邊便是葵府東園,中間隔著一個稍大的池塘,引的是瀘州城後山水渠的活水,彎過水榭,臨水而建一座八角飛檐觀景亭,人站在亭裏正面推窗便是池塘流水垂絲景觀,背面正是一片粉紅的桃花雲景。

“此處賞花才叫別致。”蘇二行站在窗前感嘆道。大片的桃花粉嫩一片,雲朵一般,看著真叫人驚嘆。

蘇三行一聲歡呼,“酒來了。”

蘇二行順著他的目光一看,果然,一身藍色衣裙的少女信步而來,懷中抱著兩個酒壇子。

正是葵小姐。

“還是葵小姐對我們兄弟好啊。”蘇三行看了一眼坐在太師椅上不動聲色喝茶的某人。

那人眉眼冷峭,即使是一臉愜意的喝茶看景依舊帶著點兒鋒利的神色。

“哥,就知道你在這裏。”葵靜推門而入,看著角落裏一身絳紅衣袍的喝茶男子嬌小笑著說到。

蘇三行趕忙上前去接酒壇,“葵小姐辛苦了,這種粗活兒應該叫我們兄弟倆啊!”

葵靜側身避過他,歪著頭俏皮道,“誒,今兒個,這個酒可金貴了,高人自釀,”說著故意引誘的問問酒香。

蘇二行早已聞到酒香,這會兒已垂涎三尺,伸手指著酒壇大喜到,“梅花釀,梅花釀,”

“烈著呢!”葵靜加把勁兒誘惑到,雙手抱著酒壇就是不撒手,可急壞了蘇家兄弟倆。

一邊的葵安不動神色,看著面前三人撒歡逗趣,難得冷峻的面容上帶著絲笑意。

蘇三行轉轉眼珠子,裝著破釜沈舟之色,咬牙說到,“葵小姐,你就說吧,今天要我們兄弟二人幹啥,只要給酒了,我二哥絕對幫你辦到。”

蘇二行瞪著弟弟,怎麽成他一人絕對能辦到了?

可還來不及出聲,這邊兩人已經眼神交匯成交了。

葵靜等的就是這句話,“那一會兒你們兄弟倆可得負責讓我哥和小姐們一起賞花哦!”

兩兄弟看看葵安,頓時耷拉了下來。

這任務實在是艱巨啊!

另一邊桃花林的空地上已經開始入座了。

葵靜今日辦的賞花宴實在是醉翁之意不再酒,各位小姐也便裝傻,但卻暗自比較各自的衣飾。

夏家三小姐今日五彩蝴蝶紗裙倒是出眾,腳下輕邁,身子一轉,下擺裙拂上頓時五彩蝴蝶翻飛,栩栩如生。

大家都圍著夏三小姐衣裙看,她甚是得意,“我娘說了,這衣料啊可是京城繡娘用銀絲金絲雙針雙面繡出來呢!咱們瀘州城可是沒有的。”

小丫鬟新歌小碎步跑過來湊到自家小姐耳邊,驚奇的說到,“三小姐,你不去看看嗎?她那衣裙上的蝴蝶好像真的呢,一抖似乎就能飛出來。”

葉秋冷眼看著她,“那麽好看你要不要跟著人家回夏家?”

小丫鬟新歌一下子楞了,趕緊跪下來,眼裏都要沁出淚了。

她低喝到,“起來,一會兒叫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怎麽刻薄你了呢!”

新歌連忙起身,瞅著四周似乎沒人關註這邊趕緊垂首乖巧的站在葉秋身邊。

葉秋坐在那裏喝了口茶,頭也不回的對身後新歌說到。

“看好了,一會兒等那奶娘來了,你負責把人支開,若是敢透露一個字別怪我賣你進樓子。”

辣妹試了試湯料裏的藕片,粉粉的,熟了,這藕片最難熟,若是它都熟了,其他的自是也都熟了,於是趕緊叫八角幫忙遞盤子裝串串,又叫茴香去喊各位小姐來開吃了。

也差不多快到午時了,各位小姐們說著話兒,看著花兒,喝茶聊天兒的,這會兒還真餓了,聽說飯食好了都圍過來。

“哇,好香啊,和醉仙樓先前的味道一樣呢?”有姑娘先吃了一口驚喜的說到。

“真的,我來吃吃。”

“真的呢,好吃,好香辣的味兒啊!”

……

八角和茴香看著大家都絕口稱讚,也看著辣妹笑了起來,得到吃客的稱讚這也是做吃食的人最大的成就。

辣妹怕不夠就想著,等下她們吃完了這一撥,她拿換下的竹簽子去洗洗再串一撥。

“喜哥兒也要吃。”忽然前面奶聲奶氣的聲音。

就見一個一身紅色錦緞料子邊兒鑲嵌著白色兔毛邊兒小襖的兩三歲小男娃兒跑了過來。

虎頭虎腦的可愛樣子,跑過來的腳步跌跌撞撞。身後一個微胖的婦人焦急的跟在後面叫著,“喜哥兒,慢一點兒。”

小姐們很快就發現了來了這麽個可愛的小娃娃,有人就逗他,他還一幅不屑的小大人樣子,更逗得大家咯咯直笑。

有兩位小姐在一邊吃著冬瓜塊兒,一邊小聲嘀咕道,“這就是葵大公子的兒子,好可愛啊。”

另外一個趕緊壓低聲音說到, “怎麽,想給他當後娘了?”

剛說話的小姐含羞帶俏的飛了她一眼,“能嫁給葵大公子,就是當後娘我也願意。”

“美的你啊,排隊排到瀘州城外了也輪不著你吧!”

“那是!葵大公子啊!”

辣妹在消息最靈通的春江樓待了幾個月,今天又一早就來了葵府,這會兒再撿了這麽多個耳朵的,心下早明了了。

這葵小姐這次的賞花宴還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呢!

葵靜的大哥葵安,也就是瀘州府尹的公子葵安,自喪妻已經兩年了,始終沒看上哪家姑娘,這不,妹妹靜安這次舉辦的賞花宴,只要是稍微大戶一點的待字閨中小姐幾乎都請了來。

這簡直就是一場為葵大公子量身定制的相親會。

顯然,來赴宴的這些姑娘們心中也是有數的,怪不得辣妹開始還覺得不就是賞個花嗎,用得著如此盛裝打扮的。

不過雖然是為葵大公子續弦,但這男主角還真是值得各位小姐們趨之若鶩的。

這葵大公子自小便文采了得,十五歲高中進士,不想卻忽然選擇去從軍,前些年大宋國和周邊兩個小國有些摩擦。

打了幾次小範圍的仗,但他還偏偏立功了,還贏得特別漂亮,得了鎮守北方的梁將軍賞識升了前鋒副將,聽說在京城還親面皇帝陛下領賞了呢。

這是喪妻了,又天下太平了,他才待在了瀘州城,說是只要一聲軍令,他就是領著千軍萬馬去陣前殺敵的將軍呢!

當然,這些都是辣妹聽樓裏姑娘們嘰嘰喳喳議論的。當時惜春姑娘還一臉惋惜的說到,“哎,你們說這葵大人心裏該多傷心啊,一輩子勤勤勉勉為了瀘州百姓操碎了心都沒機會親面皇帝一眼,而他的兒子三十不到就領了皇帝親賞,哎,葵大人一定好傷心吧!”

當時說的時候辣妹還被她一副心疼憐惜葵大人的樣子逗得捧腹大笑呢。

辣妹正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一回頭卻見那小小的娃娃十分執著的扒在她身後的籃子勾著拿串串。

看著他渴盼的小模樣,辣妹笑了起來, “這還是生的,不能吃,姨給你拿熟的好不好?”

他烏溜溜的眼珠子好一副精神勁兒啊,對上辣妹帶笑的眼眸楞了好半天終於點點頭。

“那姨去拿,你在這裏等著啊!”辣妹說著就起身,那邊有火爐,她便叫他在這邊等,另一邊他的奶娘也過來了。

辣妹拿了幾個鵪鶉蛋串串,又怕小孩子辣到了,便又倒了點茶水漱了一下。

當她端著小碟回到原來矮幾旁邊的時候卻不見了喜哥兒。

“咦,小娃娃去哪兒了?”

☆、賞花宴 中

56 賞花宴中

“咦,一下子這小娃娃去哪兒了?”

辣妹四處看也沒見到人影兒。

辣妹想著是不是奶娘帶他去那邊桃樹密處了,便想著去找找,好趁熱把鵪鶉蛋給他吃。

繞了好幾顆大樹,他她找了半天沒看到那孩子,卻看到那奶娘和一個小丫頭說話,但不見孩子,

她急了,便問道,“奶娘,喜哥兒呢?”

奶娘見是個面生的,指了指另一邊,繼續說話去了,也不理她。

辣妹想著橫豎自己現在無事,和這些個小姐們她也說不上話,不如就去找找那個叫喜哥兒的孩子,給她餵點吃的。

再說剛剛辣妹離開那會兒,葉秋坐在那裏使了個眼色,新歌便找了那個丫鬟圍著奶娘說話,奶娘本來還一邊牽著新歌兒的手,一邊說話,走到桃林那邊卻是又碰到另一個丫鬟了。

竟然兩人還是同鄉,便站在樹下想說話。

可喜哥兒不幹啊。

他是個待不住的,一心想掙脫奶娘的束縛。

奶娘拗不過他又想和老鄉說話,這時候葉秋過來了,她從袖子裏偷偷拿出一個五彩的羊皮繡球,往地上一丟,喜哥兒的眼睛頓時被吸引住了,吵著要去玩球。

葉秋對著奶娘說到,“奶娘,叫他玩吧,這球滾不了多遠,就在這一塊兒呢,再說這裏這麽多人呢,出不了事兒的。”

奶娘見是葉家三小姐,趕忙露著笑臉福福身子。

葉家和葵家來往本來就多,再說葵府的蘇姨娘和葉府的當家主母葉蘇氏還是堂姐妹呢。

她對葉三小姐自是客氣。

聽她這麽一說自是放心。

辣妹端著一碟鵪鶉蛋一直走到桃林的邊兒上都沒看到那個孩子,剛想轉回去,卻看到陽光下波光粼粼一片,桃林邊兒盡然有一片大水塘,她不免有些心驚,想著別是那喜哥兒一個人跑到這邊水塘來了啊。

盡管她知道在這葵府她不該亂走,也知道葵府的小小公子身邊怎麽會沒丫鬟婆子跟著看護的,但她還是怕,怕有個萬一,她如果這次不去看一眼她覺得自己接下來幹什麽都會心神不寧的。

最終她還是堅定的決定繼續往前,去水塘邊兒看看。

那邊水塘邊兒的涼亭裏,蘇家兩位公子搖了搖空空如也的酒壇裏,意猶未盡,“真好喝!”

葵安搖搖頭笑道,“看你們喝酒這樣兒,哪還有世家大公子的樣兒。”

蘇三公子挑著眉眼晃腦,“誒,我可不是世家大公子,我是小公子。”

蘇二行也嘟囔一句,“我是二公子,大公子這會兒京城忙著大生意呢!”

葵安看著眼前喝的微醺的兩位,心中感嘆,這兩人可還真是好命,有酒有肉萬事足,說起來這蘇二公子和蘇三公子和蘇家大公子還真不像是一個爹媽生的,那蘇大公子整個一個生意狂,永遠一副煩惱愁苦的樣子,而這兩位公子心比天寬。

果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啊!

若是戰亂一起,這樣有酒有肉賞花喝茶的日子怕是要徹底結束了。

兩個公子微醺躺倒在亭內的搖椅上,一個瞇眼想著心事,誰也沒看窗外的美景和接下來的危情。

葉秋小姐此刻其實也很緊張,她心咚咚咚的直跳,她重來沒做過這樣的事情,更何

況對方還是一個孩子,而且是她心心念念那人的孩子。

不過只要想著如此,那人肯定會高看她一眼她更堅定了這樣做的決心。

用這個五彩羊皮球引喜哥兒到水邊兒,佯裝他玩球不小心落水,她再跳下水去救他,如此他必定對她心存感激。

一想到每次他見到自己一副完全無視的樣子她心裏就難過,慪得發慌。

以前她見天兒往葵府跑,連她大姐葉秀都看出了她的心思,冷飄飄的說到,“上趕子給人當後娘有意思嗎?”

她是大小姐,清高著呢,她自是看不上葵家續弦太太的位子,但她不一樣,她是真心喜歡那個人,那樣冷峻的面容,肅殺的神情……

一想到他,即使面對滿池的冰水她想自己也是有勇氣跳下去的。

喜哥兒歡快的追著那個五彩羊皮球,邊跑邊咯咯的笑,他快要撿到球的時候葉秀又伸腳踢了一下,那球又不停的朝前滾,喜哥兒又跑著去追,完全不知道前面等待他的就是冰冷的池水。

後面的葉秋等待著球和喜哥兒都落水的狀態,可偏偏沒如願,那球堪堪在臨水的臺子邊沿上停了下來。

喜哥兒就要拿到球了。

葉秀一看急了,她趕緊上前,對著喜哥兒背後猛的一推。

“哇哇……”喜哥兒發出一聲本能的驚呼,隨即一聲嘭的落水聲。

這一瞬間正是辣妹趕到水邊時看到的,隨即她也本能的一聲驚呼,“喜哥兒!”

丟了盤子她飛快地跑了過來……

卻不知辣妹的這一聲驚呼差點嚇破了葉秋的膽。

她本是打算在喜哥兒落水後大喊救人,給她的丫鬟新歌報信,然後她再跳水救人,這樣丫鬟新歌帶人來救人的時候自然會“偶遇”她救人的“壯舉”。

不想橫路殺出個程咬金來,她都沒來得及看清楚這是哪個。只覺得眼前一花,她一個猛子縱身從高臺跳了下去……

而葉秋還在糾結此刻她到底是喊人還是不喊呢,喊人來要是那救起了那個姑娘和喜哥兒,那她推喜哥兒落水的事情不是露餡兒了,要是不喊人來,喜哥兒有個好歹……

在這節骨眼兒上她竟忽然想到那次在葵府偷偷聽到下人私下嚼舌頭。

“有小公子在,無論誰進門做了葵少奶奶都討不到好。”

“就是,都惦記著爬上大公子的床呢!什麽大家小姐都是些啊渣東西。”

“………”

若是她此刻不喊人,這一大一小是不是就會永遠消失……

她還沈浸在自己邪惡的一門心思裏。

卻不知,剛剛辣妹那一聲高喊有多麽的中氣十足,另一邊亭中的人早已驚動。

葵安猛地起身,一推開虛掩的窗戶就見有個姑娘瘋了似的往水邊跑,一個猛子毫無猶豫的跳了下去,那入水的姿勢似乎還很有講究,雙臂太起繞過頭頂,頭朝下入水,水花都沒見濺起很多……

他縱身直接從亭子窗框跳了出去,飛速向高臺處奔去……

再說今日賞花宴的主辦人葵靜小姐,本來還領著各位小姐一起看花的,好不熱鬧,連小侄子喜哥兒都尋聲而來,大家都在逗著他玩兒。

她本來要等待著蘇家兄弟倆帶著她大哥過來,左等右等不見人來,她那兒知道那兩個逗逼酒鬼將那兩壇梅花釀一口氣喝了個精光,空腹喝了後勁兒那麽大的酒,此刻早已醉生夢死,哪兒還記得跟她的保證。

葵靜心裏估猜怕也是那樣的,便想親自去亭子裏催催大哥,再怎麽著,也得給喜哥兒找個後娘,給他自己找個妻子對他知冷知熱的吧!

所以今天難得這麽多小姐都聚在一起她就是逼也得逼著哥哥給她找個新嫂子。

她剛出了桃林想往亭子的小徑上拐去就見前院趙叔急匆匆地走來,“小姐,老爺那邊來客了,好像來頭不小,正找你呢!”

“誰啊?找我?”

“老奴也不認識,說是姓杜,拿的是京城杜家的拜貼,說是想參加小姐辦的賞花宴……”

“走,邊走邊說。”她趕緊跟著趙叔匆忙趕去前院。

來人他還真不認識,這一身紫色錦衣,長眉鳳眼,面上帶著三分笑意三分閑適三分貴氣,還有一分傲然。

她看了一眼他爹,父女倆對視間,她便心下了然,只怕這位公子當真來頭不小,竟然讓她爹眼中都有了惶恐。

“靜兒,快來見過這位杜公子,杜公子可是京城人士。”

能叫他爹如此誠惶誠恐接待的,又是京城的,還姓杜,難道是傳說中大宋國第一商杜氏人家。

心中驚訝面上依舊沈穩,她大方行禮。

杜樂康低頭看了她一眼,清顏淺笑,“姑娘可是女扮男裝葵安公子,在雙頭鎮懲治過一個無賴?”

她一楞,迅速反應過來,“是的。”

杜樂康點點頭,轉向葵大人,“早聞葵大人一身正氣,心系百姓,沒想到令媛竟也是個路見不平,善良英勇之人。”

葵府尹面露羞萘之色。

本來女兒女扮男裝去青州城驪山書院讀書,他也是被女兒軟磨硬泡同意的,一同意他便後悔了。

如今被人這樣當眾揭穿他面上自是有些尷尬,但對方卻又是意正言辭的誇讚,他還真不知所措了。

“聽聞今日姑娘辦賞花宴,杜某也想一睹葵府花木□□可行?”

葵靜自是摸不準這杜公子的意圖,想著一院子的千金小姐,乍然帶來一個陌生的公子會不會很奇怪,正好帶著他先去亭子裏見過哥哥,兩人一起去桃林多好。

於是葵靜領著杜樂康從前院直接穿過東園,沿著小徑一直往前,小徑的盡頭左前方就是桃林,右邊就是水塘邊的八角涼亭了。

她正準備指著那涼亭介紹,就看到有個聲音十分悲壯的吼道,“喜哥兒!”然後就見辣妹瘋一般的越過小徑直接沖向水池邊的高臺,一個猛子跳躍了下去……

她怔楞的瞬間才反應過來,這是喜哥兒落水了,頓時大驚惶恐,拎起裙子不顧形象的向水池邊跑去,可有人比她更快。

杜樂康看到那倒身影原本心中一喜,還躊躇著如何面對她說出心中所想,下一秒看著她飛蛾撲火一樣紮進水裏他就蒙了,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擡腳就向水邊跑去……

再說辣妹,一個猛子紮進水裏,頓時身上刺骨的寒冷,隨是早春,可池塘裏的水卻是冰冷得很,她身上衫裙又礙事,不過好在剛剛因為一直在做事她把外面一層夾衫脫了,只穿了一件薄棉布長衫,是以,在水裏很快便向下游到了池塘底下。

那葉秋還以為這池塘水淺,殊不知這池塘為了引活水特意向底下挖了一兩米,水其實很深。

辣妹終於看到在池底的喜哥兒,他穿著棉襖,一落水,棉襖吸水就把他往水底拉,本就是兩三歲的小孩子哪受得了這個,這會兒奄奄一息墜在池底。

得趕快了,辣妹想著,飛快地一手反箍住喜哥兒的脖子,拼命的朝上游。

剛一冒出水面就看到兩位一紅一紫衣袍的公子作勢就要跳下水來,她眼睛迷糊著只看到兩團顏色,沖著人影就喊道,“別下來了,我撈到喜哥兒了。”

可不是,她另一只手托著個小腦袋的。

高臺上兩位公子都是心頭一松,紅衣的葵安公子神色冷峭,目光始終不離那個孩子,好半天才發現這個救了自己兒子的女人是誰了。

而紫衣的杜樂康自是目光從沒離開辣妹,她竟然只身跳水救一個孩子,他心中驚疑萬分。

而這會兒最驚魂不定的人是葉家三小姐葉秋,她面色早已煞白,遠遠的桃林那邊兒的新歌一副想過來又猶豫的神色。

這一切葵安不過是像是不經意掃過一眼似的,卻在她腳步輕挪想著偷偷溜開之時,他開口了,“站在那裏別動。”

這一句並無任何苛責之意,卻叫她膽戰心驚,身子顫著,腳下再挪不開一步。

從喜哥兒落水到她跑過去掉下水再撈起他,辣妹覺得喜哥兒這個時間並不長,應該就在半分鐘左右,孩子應該是沒事,所以上了岸就做起人工呼吸,又是壓胸口又是對著小嘴吹的。

也不顧自己濕淋淋,凍得發抖,更沒空註意看這一紅一紫的兩團公子是誰。

幾下子,喜哥兒果真咳出了肺裏的水,醒了過來。

這時候葵靜小姐終於趕到了,先是看著辣妹在做些莫名其妙的,她上來就要摟孩子,辣妹一只手臂搪開她,沈聲喝道,“想孩子活過來就一邊兒耐心等著。”

辣妹搪開她的這一下帶著沈穩的自信,叫她不得不退縮。

她蹲在一邊兒眼巴巴看著孩子就哭了出來,止都止不住。反倒是孩子親爹,雖然沈著臉,但此刻卻是看不出擔憂的樣子。

她孩子一把抱了喜哥兒在懷裏,驚嚇得哭了出來。

自喜哥兒出生葵靜這個姑姑就對他愛護有加,他母親去世後更是對他疼愛呵護,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

辣妹這才笑了起來,站起身,這才覺得自己身上好冷啊,瑟瑟發抖,從頭發到腳尖兒都流著水。

頭發濕漉漉的不停往眼睛裏流水,她也看不清周圍的一切,就見那一紅一紫的兩個人影同時在脫身上的外袍,又同時伸過來衣袍要包裹她……

☆、賞花宴 下

57 賞花宴 下

辣妹自從水裏拽著喜哥兒爬上岸,心中一直記掛著孩子,絲毫不自知,此刻自身的狀況。

她身上本就著的是一件淺白色的薄棉衫裙,一遇水衫裙便死死貼在身上,透出裏面淡粉色的裏衣,胸口凸起玲瓏,腰部又驚人的收緊,下面又弧度優美的闊開。

兩位公子即使心中有所牽掛孩子的狀況,剛剛只是驚鴻一瞥便立即轉眼移開目光。

這會兒孩子醒了,她一站起身,身形便暴露淋漓盡致。

辣妹就見眼前那一紅一紫的兩個人影同時在脫身上的外袍,又同時伸過來衣袍要包裹她,她也沒想那麽多,接過紅色的袍子包住自己。

這會兒東園的兩個下人正好路過,看這邊公子小姐都在,趕緊過來了。

剛好這兩個丫鬟手裏拿著毛毯,是剛剛有位小姐吩咐要拿什麽在草地上墊著坐坐。

正好,葵靜拿了下人手上的毛毯抱住喜哥兒,又讓下人趕緊抱著喜哥兒去屋裏換衣服。

辣妹趕緊說到, “葵小姐,快帶喜哥兒去換衣服吧,急著千萬不要洗熱水澡,給他喝一杯冷水,搓一搓身上就行。”

葵靜趕緊點點頭,這會兒也顧不上辣妹還是一身濕漉漉的,更顧不上什麽杜公子的,直接手緊拉著喜哥兒一起向院子跑去。

辣妹裹著紅色的衣袍,還在猶豫要到哪裏去換衣服,卻根本沒註意到身邊拿著紫衣袍公子的神情。

杜樂康穿著月白色的單衣,手上拿著自己剛脫下的還帶著他體溫的紫色衣袍,面色不善的盯著辣妹……

他又寒光掃了一眼旁邊的公子,這位公子劍眉星目,面沈如水,一身的鋒利銳氣,應該就是葵大公子葵安是也。

面對杜公子隱隱的不悅,他似乎心中有一絲不可言明的喜悅,一掃剛剛兒子落水帶來的陰霾。

眼前已經站立好的姑娘,包裹著他的絳紅衣袍,伸手拂起蓋在面上濕發,露出一張蜜色的面龐,無任何胭脂水粉,素面朝天,長眉亮眼,薄唇緊抿,果然是那天在春江樓他見到的和葉二爺鬥酒的姑娘。

剛剛葵靜在一邊一會兒喊喜哥兒一會兒喊辣妹的,他就有些意外,這個跳進水裏救自己兒子的姑娘竟是辣妹,可剛剛孩子還沒有醒過來,他沒有心情去仔細看她,再說就是那會兒看她也看不清,因為她披頭散發,濕漉漉的耷拉在臉上像個水鬼一樣。

原本守在亭子門口的葵安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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