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先生，我是市中心醫院的王醫生，”王醫生詳細告訴餘安寶，“您的大姐翁谷雨女士現在住院了，因為做手術需要家屬簽名，她說她的妹妹現在昏迷不醒，然後就只能找你，她剛剛把你的電話號碼給了我。您看，您什麽時候回上海？”

頭腦裏已是一片空白，來不及多想，餘安寶立即回覆電話那頭的王醫生，“我現在就回上海！對了，王醫生，麻煩你告訴我大姐，就說小寒已經醒過來了，她會和我一起去上海看望她。”

餘安寶一掛斷電話，小寒不由面露擔憂，“安寶，怎麽了？是不是我大姐出了什麽事？”

“小寒，你別慌，”餘安寶顧及小寒身體也是剛剛恢覆，害怕刺激到她，他安慰道，“剛才是上海那邊醫院的王醫生打來的電話，他說大姐住院了，需要手術，但是必須家屬簽名才能進行。

你才剛剛康覆一天，我們都還沒來得及告訴大姐你已經醒過來，所以她只好拜托王醫生打了了我的電話。

現在我們兩個必須馬上趕到上海的醫院，大姐需要我們，無論發生什麽情況，我們一定不能先消極。”

因為擔心翁谷雨的情況，小寒的心其實已經提到的嗓子眼，她強迫自己保持鎮定地點點頭，“我知道，大姐是我最親的親人，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安寶，我們快去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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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安寶和小寒趕到上海到達翁谷雨所住的那家醫院時已是深夜，翁谷雨躺在病床上已經睡著，並在打著點滴，她的面色有些蒼白，身體消瘦了不少。

來到診室，小寒提心吊膽地詢問王醫生，“王醫生，我大姐為什麽會住院？怎麽還需要手術呢？”

王醫生眉頭緊蹙，他輕嘆了一聲，目光中滿含對翁谷雨的心疼，“翁女士前段時間來醫院就診，她說她的胃痛得厲害。

我就問她以前有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她說有過，但是痛得不嚴重，每次都是自己去藥店買點治胃痛的藥服用幾次就好了。

不過那些藥也只是起到暫時性的作用，胃痛隔一段時間還是會發作，她這次是因為痛得實在受不了了才來的醫院。

當胃鏡檢查結果出來時，我們發現翁女士的胃部長了一顆腫瘤，而疼痛就是來自那顆腫瘤，至於是良性還是惡性，我們不好判斷。

如果是良性，切除了，翁女士的胃痛就不會再犯，如果是惡性，切除了，翁女士的胃痛還是會再犯，而且……”

“而且什麽？”小寒的手已攥得生緊，手心裏全是冷汗，見王醫生突然語塞，她焦急地追問，“王醫生，而且什麽？你快說啊！”

“而且翁女士有可能受到生命威脅。”王醫生艱難開口。

小寒只聽自己的腦袋裏“嗡！”地一聲，四肢忽然就失了力氣，整個人差點跌倒在地，幸好一旁的餘安寶及時扶住了她。

“怎麽會這樣？”小寒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聲音是從哪裏發出來，眼淚失控地簌簌滾落，心如刀割，隨之她有抓緊王醫生的胳膊，雙唇不停顫抖著，“那……王醫生，我大姐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嗎？”

“翁女士知道的，”王醫生詳細告訴小寒，眼前仿佛浮現出那一天的情景，“當時結果一出來，我正在愁該怎樣婉轉地告訴她這件事情，從而減少對她心靈的創傷，讓她坦然接受現實。

沒想到，敏感如她，聰明如她，她居然從我的表情裏猜出了自己的情況很糟糕，相反，她很樂觀，一臉的鎮靜，她笑著問我，‘醫生，是不是有個調皮鬼跑到我胃裏搗亂了？’

我震驚她在那種壓抑情形下從容的黑色幽默，我的心有些痛，坦白說，是心疼她的堅強。我朝她點了點頭。

她沈默了數秒，然後莞爾一笑，接著問我，‘能把這個調皮鬼趕走嗎？’

於是我就把詳細的情況一一分析給她聽。從頭到尾，她聽得很認真，沒有打斷我，從她淡然的表情裏，我猜不透她在想什麽。

我以為她聽完我的講述後，她會很難過，可她沒有，她只是輕嘆了口氣，告訴我，她並不懼怕死亡，她唯一的遺憾就是還沒有看到自己的親妹妹醒過來。

所以，只要能延續她的生命，無論她胃部的那顆腫瘤是良性還是惡性，一定果斷切除，她要活得久一些，她要親眼看到自己的親妹妹醒過來。”

自責和愧疚在身體裏蔓延，淚水淹沒了小寒的臉龐，“我大姐真的這樣說？”

“翁女士真是個偉大的姐姐，”王醫生溫柔的目光裏滿是對翁谷雨的讚賞，“她的病狀明明已經很嚴重，可她擔心的卻不是她自己，在她的心裏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在醫院治療期間，我常常看到她拿著手機翻看你的照片，有時候她在微笑，有時候又在流淚。她當時應該是在想念你，所以才會那樣。

我擔心她是那種故作堅強的人，喜歡把一切不開心都自己扛著，藏著，我怕她會憋出抑郁癥，並影響到後期對她胃部的治療，所以我常常找她聊天，跟她聊一些輕松的話題，希望能舒緩她的壓力，見到她笑，我便能放心一些。

和她接觸這些天，我多少了解一些她個人的情況，原來她至今孑然一身，她幾乎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事業上。我問她，何必那麽辛苦，以至於從不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

她說，她足夠強大，不需要依靠一個男人來度過此生，而且公司是她母親畢生的心血，她要延續她母親的事業。

我調侃她，你哪裏足夠強大，你瞧，你都把自己累倒了。關鍵時候，只有我這個外人陪在你身邊照顧你。如果你有個老公，不就輪不到我了？

她倒也詼諧，回應我，那麽你暫時當我的老公好了，反正我也沒有老公。

我們兩個竟然都哈哈大笑。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眼睛裏閃爍的淚光。我知道，她內心苦澀，她只是不願意向任何人說起。”

小寒懊悔不已，對翁谷雨的虧欠又加深了許多，“在翁家，大姐的付出是最多的，而我始終是個任性又自私的人。這些年裏，我對大姐的關心真的少之又少，反而是我讓她整日牽腸掛肚。我真是對不起我大姐。”

“小寒，”餘安寶疼惜地摟住小寒，“你不要自責，大姐一直明白你是什麽情況，發生這些事都是我們意料之外的，這並不是我們任何人所希望的，不是嗎？”

“可是安寶，我怕，我怕我會失去大姐，大姐是我最親的親人……”小寒哽咽。

餘安寶的心亦在抽痛，可他必須鼓勵小寒，“不會的，小寒，大姐那麽堅強，她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先氣餒，好嗎？我們要對大姐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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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翁谷雨便醒來了，睜開眼看到小寒時，她開心地幾乎說不出話，“小……小寒，是……是你，真的是你嗎？”

“大姐，我是小寒，是我，是我小寒啊！”小寒流著淚抱緊了翁谷雨。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翁谷雨也落淚，“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妹妹不會那麽容易被打垮的。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大姐，對不起，我害你為了擔心了這麽多年，對不起。”說著，小寒抽泣起來。

“傻丫頭，你說什麽呢。”翁谷雨輕輕為小寒拭去臉上的淚水，“咱們是兩姐妹啊，有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你好了比什麽都強。”

小寒一想到翁谷雨的病情，她的心便不可遏制地疼起來，她強顏歡笑著，“大姐，我已經在那上面簽字了，手術安排在明天上午。大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老天爺也一定會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翁谷雨寵溺地捧起小寒的小臉，笑容溫和，“放心吧小寒，你大姐我是誰啊，我是百折不撓的女強人翁谷雨啊，我不會那麽輕易就被打倒的。我還想活到一百多歲呢。我還要看著你和安寶走進婚姻的殿堂呢。”

小寒握緊翁谷雨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處，“會的大姐，一定會的，我們都會好好的。”

待王醫生給翁谷雨換藥水期間，小寒拉著餘安寶來到走廊，她面色憂郁，“安寶，我們的婚禮還是延遲吧，眼下，我只想好好照顧大姐。”

餘安寶明白小寒的意思，他的心不禁微微一痛，卻還是體諒地點點頭，“好，我會和你一起照顧大姐。”

“謝謝你，安寶。”小寒感激地向前擁抱餘安寶。

“謝什麽，我們是夫妻啊。”餘安寶摟緊了小寒，“總有一天我要娶你過門的，我要你做我餘安寶堂堂正正的妻子。”

小寒埋在餘安寶的肩頭淚如雨下，心底的另一個她早已泣不成聲，“對不起，安寶，原諒我終是不能做你的妻子，我從你的世界裏空缺了五年，我不想再連累你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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