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緩緩走到落地窗前，她的心情就如窗外浸濕這繁華都市的灰色冷雨，惆悵、低落，“玉子，以前我不知道這串土星項鏈的含義，現在我知道了，所以我必須把它還給你。”

僅一句堅決的話，卻仿佛驟然凍住了房間裏充足的暖氣，連靜寂都寒涼透骨。

何裏玉震驚地望著小寒清冷的側顏，似乎過了很久，她忽然若無其事地淡淡一笑，“小寒，你想什麽呢，一串項鏈而已，它能有什麽含義啊，不就是個我送你的禮物嘛。”

“這項鏈你都戴了多少年了，這冷不丁地又要還給我，你呀，就是拍戲太忙了，忙得把自己都累成神經質了！”何裏玉一邊說著，一邊準備重新為小寒把項鏈戴上，“來，快把脖子伸過來，我給你戴上。”

小寒面無表情地推開何裏玉的手，“玉子，我是堅決不會戴你這串項鏈的。從過去到現在，再到以後，我只把你當成我的好朋友，僅此而已。”

何裏玉硬撐的笑容漸漸僵住，很快便被黯然吞噬，垂下的手不由握緊了那串項鏈，微微顫抖著，“小寒，你是在拒絕我，對麽？”

琥珀色的眸子緊緊鎖住何裏玉的，小寒沒有遲疑，“對！”

多麽爽利的回答，可痛的卻是兩個人的心，然而她別無選擇，只能決絕。

長痛不如短痛。

雙唇失控地抖動不已，酸熱的晶瑩盈滿眼眶，何裏玉仍是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

對——這極其簡單又極其肯定的一個字，就足以令她痛徹心扉。她就像眼睜睜看著小寒拿起一把泛著刺眼銀光的尖銳短刀，小寒甚至連喘息的機會都懶得給她，直接狠狠插進了她的胸膛，目的就是要她萬念俱灰。

“小寒，我不相信這是你的態度，我無法接受。”何裏玉終究是不甘心的，這不是她了解的小寒。

“玉子，你要承認，感情的事任何人都勉強不了。”小寒註視著何裏玉，語氣真誠，“我不是你的選擇，你也不是我的選擇。”

難過的何裏玉拼命搖著頭，她向前一步抓緊小寒的胳膊，“小寒，你是！你就是我這輩子唯一的選擇！”

小寒一動不動，唇邊劃過一抹苦澀，“玉子，我的心早就被一個人占滿了，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

一道閃電劃破暗沈的天空，照亮了何裏玉那張蒼白驚愕的臉。雷聲轟鳴，她卻只聽到了自己的心轟然碎裂的聲音。

“告訴我，那個人是誰？”眼淚不爭氣地滾落，何裏玉冷冷出聲。

小寒一臉蕭索地偏過頭，垂眸不語。

淚水淹沒了憔悴的容顏，何裏玉奮力搖晃著小寒，“你說啊，你心裏的那個人是誰？”

“玉子，你別問了！”小寒變得慌亂起來，她焦躁地避開何裏玉蜷縮在沙發上。

“小寒，你為什麽要逃避我的問題？”何裏玉沖過去有些粗魯地扶起小寒，“至少你要讓我知道誰才是你真正喜歡的人，否則，你叫我如何死心！”

小寒快被逼到崩潰，她不得不厲聲出口：“我心裏的人是餘安寶，是餘安寶！你聽清楚了嗎！你滿意了嗎！”

似是被窗外咆哮的雷電劈中，何裏玉怔怔地望著面紅耳赤的小寒，“餘……餘安寶？小寒，他可是你的小姨夫，是有家室的人。幾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和羅傲珊有多恩愛，你怎麽能？”

小寒的情緒恢覆了冷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他在羅傲珊之前就已經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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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擋風玻璃上的雨量感應雨刮器正根據雨勢的大小做出相應幅度的搖擺，前方的視線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穩穩開著車的餘安寶關切地囑咐坐在副駕駛上臉色何時變得陰沈的羅傲珊，“傲珊，你有三個月的身孕還開車過來，下次不要這麽任性了。”

羅傲珊沒有回應，只是側首望向車窗外如瀉如瀑的大雨。

氣氛陷入莫名其妙的壓抑中。

餘安寶疑惑地轉頭望了一眼把臉背過他的羅傲珊，想必她在鬧情緒，一定又是她在胡思亂想，誤會了什麽。餘安寶心底掠過一聲輕嘆，他不再說話。

汽車在羅傲珊平時最喜歡的那家高檔中餐廳門前停下，羅傲珊突然開口，語調淡漠，“我沒心情吃飯，我要回家。”

“傲珊，你不吃午飯怎麽行，就算為了你肚中我們的孩子，你好歹也吃點。”餘安寶好言相勸。

“我說了，我要回家！”羅傲珊耐性盡失，提高了嗓音。

餘安寶無奈，只好調轉了車頭。

回到餘安寶的別墅，管家走過來恭敬地向羅傲珊打招呼，“太太，您回來了。”

“滾開！別煩我！”羅傲珊氣惱地朝管家大吼，並將手袋重重摔到一邊。

“傲珊，你到底怎麽了？”餘安寶趕緊揮手示意管家退下，他不曉得羅傲珊究竟是在發什麽脾氣，“你中午去王董那裏找我還好端端的，怎麽一出他的辦公大樓就和變了個人似的。”

羅傲珊怒瞪著雙眸，聲聲質問道：“餘安寶，你倆串通好的，是吧？你倆合起夥來耍我！你們當我是傻瓜，什麽都看不出來，是不是？”

“傲珊，你腦袋裏又在瞎想些什麽？”餘安寶哭笑不得，“我和誰串通好了，和誰合起夥來耍你了？你這剛太平了幾天，就又開始無事生非！”

眸中似燃起熊熊烈焰，羅傲珊洩氣地打翻了桌子上的一杯水，“餘安寶，你少倒打一耙！到底是誰在無事生非！？今天若不是我去王董辦公大樓撞見你和翁小寒，我還不知道你倆這麽長時間一直保持聯絡呢！”

餘安寶受不了羅傲珊的不可理喻，他將羅傲珊按在椅子上，“傲珊，你聽聽你自己都在胡說什麽！

王董是我朋友，何裏玉也是我朋友，我今天不過是去幫他們促成一樁生意，我怎會知道小寒也在！

就算我和小寒碰見又怎樣，只是一次巧合罷了，你至於把我和小寒想得如此齷蹉麽？”

餘安寶解釋的話羅傲珊根本一句也聽不進去，她一個高蹦起來不斷推搡著餘安寶，“餘安寶，我可是你鑼鼓喧天，八擡大轎，明媒正娶回來的妻子！我肚子裏懷的是你的骨肉！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這麽多年，我們羅家對你怎樣！我對你怎樣！你怎麽能昧著良心背著我和我肚裏的寶寶去見那個賤人，你們都做了多少茍且之事？！”

“夠了！”一聲忍無可忍的怒吼響徹整棟別墅，甚至蓋過了窗外轟隆隆的雷聲，鳳眸裏充斥著似要爆裂的紅血絲，餘安寶快被無理取鬧的羅傲珊逼瘋，“羅傲珊，我已經告訴過你，我和小寒今天能碰見純屬偶然，是偶然！你究竟要我怎樣你才肯相信我？你想幹什麽？

小寒她是你的親人，她從未對你做出任何過分的事，反倒是你，你之前都對她們一家人做了什麽，你心裏不比誰都清楚麽！你憑什麽用汙言穢語來奚落、辱罵她！”

“你心疼她了是不是？”心劇烈地抽痛著，羅傲珊無力地發出一陣冷笑，“你既然這麽心疼你的小情人，那你去找她啊，還要我跟寶寶做什麽？”

羅傲珊失望地盯住餘安寶，眸中恨意四起，有凜冽的寒光，淚水奪眶而出，“餘安寶，我告訴你，翁小寒她勾引有婦之夫，她就是個賤人！我對她用汙言穢語也是便宜了她！我……”

豈料她後面的話還未說完，腹部突然錐心刺骨般疼起來，臉上漸漸變成煞白一片，額角的汗大滴大滴往下淌。

餘安寶見羅傲珊痛苦地弓下腰捂住腹部，他立即擔憂地扶住她，“傲珊，你怎麽了？”

“我不用你管！”羅傲珊憎惡地推開餘安寶，因為力度太大，自己也被反彈倒地，她的腹部更疼了。

好像有濕熱粘稠的液體順著腿部滑下，白色的褲子頃刻間染上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紅。

“傲珊，你流血了！”餘安寶驚慌失措，沒有時間多想，他火速抱起神志已經迷糊的羅傲珊直奔向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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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小寒講述自己和餘安寶的過往，何裏玉心疼地問小寒：“小寒，你對餘安寶的感情，餘安寶他知曉嗎？”

“我不確定，”小寒搖搖頭，眸中是掩飾不了的憂郁，“知曉又怎樣，不知曉又怎樣，我們已經回不去。”

何裏玉不解，“其實，你們連開始都沒有就已經結束。為何你還會喜歡上他，至今對他念念不忘？”

“也許喜歡一個人也有後知後覺的緣故吧，明知為時已晚，卻還是情不自禁地想念他，放不下他。”小寒迷惘地淺笑。

何裏玉握住小寒的手，目色溫柔又憐惜，“愛上一個不屬於你的人，你會很痛苦。”

小寒一臉淡然，“我沒有覺得痛苦，我只是割舍不下，所以我便默默將他填滿了我的心。”

何裏玉擡起小寒的手撫上她的心口處，“小寒，我這裏也被你填滿了。”

小寒不急不緩地收回手，小心翼翼地為何裏玉拭去眼角的淚水，“玉子，我們兩個不一樣，那個真正適合你的人一定不是我。”

“小寒，我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嗎？”何裏玉仍是抱著一絲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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