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冰給警局打電話，問如果沒有人來認領阿寶，那他會怎麽樣？

警局說那只能送去孤兒院了。

另外，她再聯系不上β了。

連著幾天，顧冰夜夜噩夢，驚醒後再睡不著。

精神衰弱、緊張，讓她眼下的黑眼圈愈發濃重，身體瀕臨崩潰。

連阿寶都安靜了許多，不再亂蹦跳，而是乖巧的盤坐在毛毯上玩積木。

自從知道阿寶有可能是那個孩子後，她再不敢亂碰他。

沒摸到，沒看到，還有勇氣將他送走。

可如果抱過，親過，見證了他的成長，那份勇氣又該往哪裏尋？

這時，阿寶將裝上翅膀的模型飛行送到顧冰眼前，很討好的靦腆笑，“機機，送給你。”

顧冰伸出手，接住了只有她手掌大的小飛機。

僅是這樣，阿寶就很滿足了，跑回去又繼續搗鼓其他。

顧冰坐在一旁，安靜的看著。

回憶卻飄回久遠的以前……

斑駁的暗房，她只來得及看那個孩子一眼，不同於其他剛出生的孩子，他肌膚白嫩通透，一出生，眼睛就睜開了，靈慧得不行，第一眼就敏銳的看向她。

“你真的不後悔嗎？”抱著嬰兒的高大男人問她。

“我不想他成為一個工具。”時至今日，她還記得自己的回答。

疼痛驀地襲來，似密集的針刺，將顧冰拉回現實，她揪著胸口，咬住下唇，渾身冒出冷汗。

身子從沙發滾落到地上，她白皙的指尖從原木地板上劃過，留下淺淡的血痕。

阿寶註意到，忙放下玩具，跑到她身邊，著急的團團轉。

“痛，痛。”他邊叫著，邊想將她扶起來。

可他肉肉的小手才一觸及她的肩膀，就被她打落。

“走開，不要靠近我！”顧冰顫著聲音。

阿寶捂住被打紅的手背，晶瑩的大淚珠在眼眶裏打轉，遲遲沒有落下。

顧冰別開臉，輕喘道歉，“對不起，我沒事，我這樣是口渴，你給我接杯水來。”

聞言，阿寶忙蹬蹬邁著小短腿跑去接水，很快，他就雙手捧著一杯清水來到顧冰面前。

顧冰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接過水，一口飲光，向他揚起一笑，“好了，我沒事了，你快去玩。”

阿寶擔憂的看著她，一步三回頭；玩時，他也總是往她看。

每一次阿寶看過來時，顧冰就費盡力氣綻開笑容。

這樣，阿寶就會放心的繼續玩。

顧冰的忍功已臻近化境，一個小時後，疼痛盡數散去，她也面色如常，只是渾身的汗，像是在烈日下跑了八百米。

她就那樣趴在沙發上，看著他，久久的看著。

當她招招手，阿寶就像小狗樣快跑到她面前。

顧冰替他抹去額頭的熱汗，還解開他的小外套，問他，“熱嗎？”

阿寶搖頭，也替她抹汗。

“你還記得什麽人嗎？家裏有什麽人嗎？”

阿寶定定的看著她，突然叫了一聲，“媽媽！”

顧冰身子狠顫了一下，猩紅的心臟像是被大卡車來回碾壓。

她從來不知道，一句稱呼有這麽大的威力！

顫著唇，顧冰有些想哭，“誰教你這樣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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