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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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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來公孫無奕犯事時, 他也是一眼即認出了這位昔日的師兄。但是瑯王向來是懶得管閑事的散人, 加之知道公孫無奕報仇的原因更是不愛去管。但是這對兄妹的底細他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後來聽侍衛說瓊娘去藥市為江南大營買藥巧遇公孫二娘時,瑯王靈機一動,想出了引蛇出洞的計謀。

哪成想自己認為萬無一失的法子,竟然引得那小娘如此的不高興。

狼王本來覺得此事幹系原則,是不該這般慣著她的。可是不知為何, 還是臨了改了主意, 命人叫來了公孫無奕。

不過他倒不認為自己是在慣著那小娘,不過舉手之勞, 喚來整日嬌花淺笑相迎, 總好過整日面對個冰臉吧?

那日瑯王便命人找到公孫無奕,告知自己欲以崔家船隊為餌,引出激水客等一眾水匪, 將之殲滅。

並說道:“現在水匪猖獗, 與你當年心慈手軟, 未清理門戶大有幹系, 這次剿匪少不得要落到你們身上。”

公孫無奕初時震驚於自己這個多年未見的師弟的身份, 這個小師弟向來高傲,當時他便疑心這師弟非常人,沒想到,竟然是赫赫有名的江東戰神。

待聽了瑯王的話後,沈思片刻, 公孫無奕說道:“當日種因, 今日得果。既然是我們兄妹當年埋下的禍患, 我們自當了結。我們兄妹願意擔當釣餌,引出水匪。只是諾大的公孫家現在只得我兄妹二人存活,還望瑯王給妹妹安排一條活路,到時是死是活端看她的命數如何。”

瑯王點頭應允,命侍衛拿來兩件金絲甲,交給公孫無奕,說道:“此物造價昂貴,乃是本王之王妃前些日子特意命人融千兩黃金,為本王打造的。只要水匪出現,令妹即可自行脫身。這件金絲甲刀槍不入,有此物,加上令妹的水性,當是無礙。”

於是在瑯王親赴水域,臨線指揮布置下,此番伏擊水匪大獲全勝。而那些個順流而下的屍體大多數也是水匪。

瓊娘心知公孫二姑娘無恙,著實長舒了口氣。不過那公孫二姑娘也是自嘆惋惜:“原來你竟然已經嫁人,還是那個江東王的王妃,可惜可惜……”

瓊娘遞給她一塊棗泥桂花糕,笑著問:“有什麽可惜的?”

“可惜我哥哥原本對你……算了,既然鮮花已經插在了牛糞上,提什麽也是無益,不過看你也應該是個自在人,哪天在那憋悶的王府過得不自在了,記得來尋我,我帶你到處走走,便是隨心所欲,才不枉活這一生。”

瓊娘不欲探究她前半段的未盡之言,可是後半段卻是入了心。她也總算想明白自己為何這般喜歡這位公孫二姑娘,她的這種跳脫女兒家的世俗限制,隨心所欲的過活方式,怎能不叫人心生羨慕

至於瑯王緣何到了她的嘴裏變成一坨牛糞,卻有情可原,畢竟江東王雖然戰功赫赫,但是再私下裏的名聲實在是不大好啊。

一時說著話,那公孫二姑娘便辭別的王妃,跟著哥哥出營去了。

那喜鵲又端了一盤新鮮的水果入了營帳。一邊服侍著王妃,一邊說著她聽到的新鮮事:“王妃可知,那何家的小姐約莫是瘋了,被捆綁嘟嘴前竟然是胡言亂語,直說自己乃是鳳鸞之命,本該貴不可言,是王妃礙著她成了皇後。那楚將軍當時也在旁邊,嚇得臉都青了。正跟押送她的軍曹說,這一路上除了吃飯飲水,都要這麽堵她的嘴,若是回家後還這麽亂言,當讓何家人囚禁起來,自從處置了,免得連累何家滿門。”

其實楚歸禾的意思,便是與何若惜撇得幹凈,以後她若犯事,便是何家之事。畢竟她非營中士兵,若是自己真拿了她之罪,在外人眼裏便是楚家欺負寄養的孤女,可是回歸何家後,便是何家的事情,與楚家再無幹系!

瓊娘聽得心內一翻,側臉過來,凝神道:“她……真是這般說的?”

喜鵲點了點頭:“千真萬確,您說這不是瘋了?一個鄉下的小姐,就算是嫁得再富貴,還能成為皇後可不是被魘了心智嗎?”

瓊娘倒是不認為何若惜瘋了,不過她覺得那尚雲天在誆騙何若惜咬餌上鉤時,定是允諾了什麽錦繡前程,難道他說何若惜會做皇後那這話是從何說起?是前世真有其事,還是他拿話誆騙的何若惜?

若是何若惜真做了皇後……難道說最後瑯王謀逆成功?

瓊娘不讓自己再想下去,不然的話,她豈不是與何若惜一般,被那尚雲天牽著鼻子走,擾亂了心緒?

接下來幾天的大營,可以用兵荒馬亂來形容,

因為水匪頭目被抓,萬歲連下三道聖旨,要瑯王要回京述職,其餘的交由曹家軍處置。

這番催命符一樣的下聖旨宣召進京,在旁人看來,盡是不詳的征兆,大約是萬歲相信了楚邪謀逆的罪名,一時間便要卸了兵權,宣召入京問罪。

瑯王的謀士們都是持反對意見,覺得瑯王此番回京兇多吉少,倒不如借著箭傷稱病,留在江東,只要軍權在手,便是天高皇帝遠,萬歲有心,也一時奈何不得。

可是瑯王卻一時不表態,只是在回營時,對瓊娘說,要她留在江東,等他入京時,會想辦法將崔家人盡送到江東來。

瓊娘卻明白瑯王的心思。他這般心高氣傲之人,怎麽能忍受他人的汙蔑,承受莫須有的罪名?可是將自己留下,便是深知此事兇險,卻不欲她跟他一起只身犯險。

其實瓊娘原本聽到皇帝連下聖旨急宣瑯王入京時,心內便隱約想到,這一世的許多事情盡改,也許瑯王被幽禁皇寺的事情也是提前了。

她當初嫁給他時,便抱著隨時一拍兩散的心事。現在瑯王眼看形式不妙,自己若是聰明的,便該按著瑯王的話來做。

她與崔家人留在江東,但凡瑯王又半點不測,自己也好斡旋,帶著萬貫的家財,就算漂泊海外也是逍遙自在。

可是那一個“好”字梗在嗓子眼裏卻就是說不來。

瓊娘依偎在他的懷內,伸手輕輕撫摸著他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突然風馬牛不相及地道:“你選擇妻子的眼光真差勁!”

無論是前世那面慈心惡的何若惜,還是今世與他過日子始終懷有二心的自己,都非賢妻。所以她才會發出這般感慨。

楚邪卻只當她覺得不能陪他入京,心存愧疚,只摸著她的後背道:“是本王當夫君太差勁,總是讓你以身犯險。你放心的呆在江東,該交代的事情,本王都吩咐了楚盛,到時候他自會安排好一切。”

接下來,瑯王與曹家軍做了交接後,便要押運匪首入京面聖。

臨走的那天,他起得甚早,吻了吻猶在睡夢中的瓊娘的額頭,便穿衣準備出發。

在窸窸窣窣的穿衣聲中,瓊娘半睜開了假睡的眼,看著在黎明半亮的昏影裏穿衣的高大身影。

她的枕旁還有一個信封,待瑯王穿戴完畢除了營門,瓊娘才緩緩伸手去拿那封書信,信封裏的信紙很厚,一共兩張,一張是寫給瓊娘的簡信,一張卻是規格正式,已經簽字畫押的休書。

吾之小娘親啟:

此番入京,兇險未測,然你正芳齡,當為自身多做打算,附信休書一封,若是本王平安歸來,你當將她毀之,可若是本王身遭不測,你只管向宗人府補交本王之休書,不可一世犯了癡傻,不顧年長父母,讓自己也深陷囹圄,以後的婚嫁,自可隨心,若是能時時念起本王,便不枉夫妻一場……”

後面還瑣碎寫了許多,可是瓊娘卻淚眼婆娑再也看不下去。那“以後婚嫁,自可隨心”的一句,似乎被他來回塗改了多次,才最終成句。那麽愛吃醋的人,是抱著怎樣的心思寫下這樣的句子?

在閃爍的淚光裏,瓊娘似乎能想見他反覆塗改,最後皺眉咬牙寫下這一句的情形……

便是個傻子!難怪前世被囚禁半世!瓊娘將那信封扔甩到了床下,楞楞發呆了許久。

再說瑯王,出軍營上船之後,便吩咐手下起錨開船。

大船順風,行駛得甚快,瑯王看著船尾的浪花,遙望著軍營的方向,半晌不語,那俊俏的側臉滿是化解不開的寒芒。

常進不敢多說話,心裏卻是替瑯王擔憂難過。

就在他們上船之際,京城裏又送來的了聖旨一道,催促著瑯王快些回京。

這哪裏是聖旨?簡直是一道道催命的符咒!

偏偏王妃又被王爺留在了江東,連個開解王爺,讓他展顏一笑之人都沒有。

就這樣整船的沈悶肅殺,一連行駛了三日,到了轉港的河京口。

他們要在此地泊船稍事休息補給食物淡水,那常進下了船,突然順著風裏的香味一聞:“哪家的菜館?這般香濃,倒像是王妃烹制的佛跳墻。”

話音剛落,他便直了眼兒,那站在一家簡陋的菜館前,剛剛解了圍裙擦汗,笑語闌珊的嬌美女子,可不正是他家的王妃嗎?

瓊娘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鬢角,長睫微翹,嘴角含笑,朝著常進身後的瑯王鞠禮道:“王爺可是餓了,我已經做好了飯菜等你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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