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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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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娘聽到這信兒, 原本的郁悶倒是一掃而空, 心內一陣的高興:“原以為還要耽擱些時日,怎的這麽快就贖買回來了?柳家肯放人?”

原來在夏宮時, 以前在柳家侍奉她的丫鬟翠玉偷偷給她送信, 才讓她避免卷入了太後中毒的火坑裏去。

自那以後,她便擔憂著翠玉的處境。柳家府宅裏的人口買賣,自己不好直接出面, 不得不求著瑯王請人斡旋,最好能不顯山露水地將忠仆翠玉解救出來。

原以為會花費一番周折,哪裏想到這麽快便有了眉目。

瑯王道:“沒等本王開口,那柳家正要典賣丫鬟, 是以便買回來。”

其實這個翠玉, 著了柳萍川的厭惡。那日夏宮的事情暴露, 柳萍川反覆琢磨是哪裏出了紕漏, 可一時查找不出來, 便是疑心身邊的幾個丫鬟,是不是聽到了她嘴邊漏過什麽風聲,這才傳了出去。

這麽一想, 最可疑的便要算是翠玉了。她是瓊娘的舊仆,柳萍川心眼窄,記恨上一世翠玉曾經替瓊娘出言諷刺她,所以當初為了磋磨翠玉, 才留在了身邊。

而自己馬上要入太子府, 那翠玉長得頗有幾分顏色, 帶進太子府行了狐媚勾引太子便是禍根。

於是她便趁著沒入太子府的功夫,吩咐管事叫來人牙子,將這翠玉發賣到最下作的娼館兒裏去。

瑯王派去的人晚了一步,彼時翠玉已經被塞了嘴,捆上了手腳,塞上了板兒車,跟一些鄉間收上來的貧苦人家的女兒一塊送入了下五街巷子裏的娼館。

只是那娼館兒的老鴇識貨,一看翠玉這等顏色,又是沒有開苞的身子,若是在自己的館子裏破身,左右也是賣給來往的苦力船夫,一遭不足一兩銀,倒不如幹凈的身子再賣給花柳巷子裏的妓館,倒是能穩賺一筆。

因是這般想,翠玉才免了一劫。只是那一夜被綁在柴房裏,聽著隔壁與她一起同來的姑娘們被推入了一間間掛著紅布的簡陋屋室裏大聲哭嚎,伴著男人的粗喘、喝罵和浪笑聲,苦苦熬度了一夜……

翠玉自小是家生子,哪裏聽過這等不堪,只想著天亮時,若有人拉自己入屋子,便咬斷了舌根,也不受那等子汙穢。

沒想到,天還沒亮,便有人贖買了自己,那人也甚是規矩,只說受了韶容公主所托,來尋故人。

於是翠玉這才得以死裏逃生,離開那等子汙穢之地。

不過瑯王沒有跟瓊娘說得太細,但是瓊娘也聽出了舊仆經歷的眉目兇險,不由得心內暗懸。

當下便隨了瑯王一去過府去看翠玉。

那翠玉幾日沒漱洗,可是到了王府也是心內忐忑,惶惶不肯去更衣漱洗,直到見了瓊娘,這才哽咽著哭出聲,只覺得自己總算是得救了。

二人許久未曾細細詳談,瓊娘看著她那疲憊不堪的樣子,心裏也自不好受,便讓她在王府裏安心養下。

翠玉在柳家可是沒少聽到小姐的近況,原本還擔心著小姐所嫁非人,那瑯王恐怕不知憐惜。

如今再看是瑯王派人出手救下的她,可見小姐在王爺的心內自有一定的地位,才肯照拂她這等奴婢的瑣事,心也跟著放下了一半,熬度了幾夜後,終於可以安穩地睡上一覺了。

而那王爺,好不容易將瓊娘拐入了王府,自然是不會放著嬌娥空走了一圈,只拉著她的手,去新房裏走上一遭。

瓊娘這是第一次見自己在王府的新房。

上輩子瓊娘成婚時,尚家還很拮據,雖然瓊娘自掏銀兩,另外租了像樣的院落充作婚房。但是家私擺設一類,卻不好置辦得太鋪張,不過是粉刷了墻壁,重新將屋子裏的地磚修補了一遍,又買了些式樣新些的箱櫃、臥床裝點了門面罷了。

若是跟這一世滿屋子的奢靡相比,瓊娘覺得自己上輩子那等子寒酸,哪裏算的上是成婚?

只見這新房乃是相通的兩間正房打通了,再用黃花梨木打的木頭格子間斷成了內外室。

無論內外室,地上鋪設的都是暹羅進貢的紅柚木板子,光腳走在其上,也不會冰著肌膚。

墻壁上罩著的也不是尋常的石灰,而是裱畫一般,將整張的薄紗綢布裱糊在了墻壁上,陽光透過來,閃爍著蠶絲天然的光澤。

外室妝臺的地上是北域進貢的羔羊皮毛縫合的地衣。妝臺也不知從哪定的,竟然通長的大桌子,放滿了大大小小的脂粉盒子,場面的妝鏡也大得能看見人的全身,一旁的衣箱子精雕細刻,一看那箱腳兒包金烙印便是名家老店的手筆。

瓊娘前世也算看盡繁華,卻從沒見過這麽大的妝臺,不由得道:“怎麽這麽長?”

瑯王拉著她的手往內室走:“在夏宮時,見你最愛跟那些個小姐妃嬪們討論脂粉,以後少不得來些夫人們入府擺弄你售賣的那些個胭脂,妝臺長些,才好施展不是?”

瓊娘心內一熱,倒是長睫微翹,笑中含媚地瞟看了狼王一眼。

她本以為自己經歷兩世,就算再嫁,也不過心如止水,走一遍過場罷了。

可是站在這處處透著奢靡,而又帶著俊雅溫馨,匠心為他打造的新屋內,但凡叫個女子,都是不禁對未來新婚的日子有了些期待。

瓊娘亦不能免俗,心情也是漸漸飛揚了起來,倒是真如出嫁的少女一般,略帶興奮地細看著屋室裏的擺設。

可是走到內室,待看那疊幔重重,照比平常的床打了兩倍有餘的雕花鏤刻大床,不由得臉色微變:“這床怎麽也這般大?”

瑯王將小嬌娘打橫兒抱起,只往那大床上一扔,噙著嘴角笑著道:“大些,才好施展不是?”

這般一說,瓊娘先是一笑,而又色變,竟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那時的折騰來。

彼時自己與尚雲天都是初婚,那尚雲天又被母親管教得甚嚴,連那教導新婚小夫妻行事的妝畫都沒見。

直到新婚之夜時,自己從箱子底下抽出來壓箱子的春畫兒,尚公子這才啟蒙了解了人事,而瓊娘亦是如此,與他囫圇吞棗地看上了幾眼後,便匆匆而行。

最後折騰得兩人急得各自出了身熱汗,才算是差強人意地成了。

只是第一次太折騰,又是太疼,無半點愉悅,以後次次也是如此,漸漸地便也懈怠了。

有了兒女後,更是能避便避,全無期待。

是以瓊娘有時也是佩服柳萍川,怎麽那麽好那一口兒,喜歡主動跟男人自薦枕席呢?

可是這一世,她與瑯王一路拉拉扯扯打打鬧鬧,雖然沒有最後成事,也算是經歷了幾番虛風假雨。

說心裏話,她是屢屢被瑯王層出不窮的手段驚嚇到了。

又恍惚覺得自己上輩子可能沒有嫁人,竟然純潔無知的亦如孩童,只被他折騰得頭皮酥麻,腦子屢屢若空霧白紙。

可是,這還是沒能成呢!等到成親之時,他放胸膽又會怎樣?

瞟著瑯王寬松的襠部,瓊娘這次有些生怯的頭皮發麻。再想想柳萍川說過的前世瑯王愛把妾侍往死裏磋磨的惡行……

最後竟是洩氣地自我寬慰道:若是受不住,大不了再投井一遭吧!

瑯王雖則有心將自己的小娘疼得死去活來,卻不知自己準王妃,倒是真生生死死盤旋了一遭。

因為瓊娘說在新床上鬧,會損了喜氣,便自將她抱入了書房,熱熱地啄吻了一番,這才將她送回到了崔家。

因為瓊娘即將成婚,需要接親走過場。

瑯王又是在京城裏買下了一處大宅院,算作了給瓊娘的聘禮,從這裏迎親,便是從京城裏穿過一條主街倒也方便。

瓊娘下轎入府後,忽然發現廳堂裏多了幾十個箱籠,上面都封著大內織造坊和禦貢坊的封條。

一問才知,原來皇帝憐惜瑯王從小無父無母,加之他的家當皆在江東,遠隔千裏,不好搬運。又生怕江東王第一次成婚思慮不周,聘禮太少,便命大內特供,備下了幾十籠的綢緞細軟,細瓷臥具,一並送到了崔家來。

劉氏經過這些日子的錘煉,倒是能拎提起崔家的場面。從容得體地謝過了送禮的太監宮人,包了厚厚的紅封酬謝,然後便等女兒返家驗驗。

瓊娘拿著一並送來的物品清冊,打開箱籠一一勾兌。

可是看著那些精美非凡的特貢,還有屬國番邦珍奇的貢品時,她的心便是一路的往下沈。

皇恩浩蕩,可是這些個珍物對於一個異姓藩王來說,也是太厚重了!

她怕這般恩寵臣子,便是無形的捧殺,又或者是試煉忠心一場,若是她替瑯王毫不客氣地受用了……會不會為瑯王招致殺身之禍?

想到這,她無心核對,只思度了一夜。

到了第二日,她也是算準了日子,便上山去見太後,若是她沒算錯,今日也該是皇帝上山探望母後的日子,若是可以,她要面見皇上,陳情推拒了龍恩。

拿定了主意,第二日一大早,她便收拾妥帖,出京去了皇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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