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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沖突和誤解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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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負我?”

“那幹嘛整天沮喪著個臉,跟誰欠你錢似的。”

“有嗎?我沒覺得。”

“你看看,你的下巴都快掉到脖子下面了。哪個人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好好精力旺盛的人,看你的臉都會性冷淡的。”沒正型的踢著腿。

“註意形象,你好歹是個經理,這樣沒型。嫁不掉最好。”陸小宛數落他道。

“只有我不怕倒黴,嫁不掉我就收了你,要不咱倆湊活著搭夥過日子吧。”他的臉湊過來。

“打光棍吧你。”說著用文件夾敲了下他的腦門,然後徑直走出去。

顧端陽坐在會議桌上,看她離去。她越來越恭謹,越來越小心翼翼,好幾次從她辦公室前路過,看她都在發呆。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愛而不得,是最糟心的事了。

她和他都如此,包括戴希。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開始喜歡陸小宛了,和她在一起覺得舒心踏實。

以前真的很討厭辦公室戀情,就怕兩人親密過後發現不合適,然後低頭不見擡頭見,一地雞毛難以收拾。

結果一物降一物,在她面前只有繳械投降。他關註著她的一舉一動,她最近細微的變化都被他看在眼底。

他做市場,最擅長看人的神情臉色,他知道她和游騰塘肯定有事情,雖然他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但是這個事肯定是讓陸小宛傷心的,不然她不會這般沈默。

沈默得,像一潭死水。

☆、來不及說我愛你

長待蘇州的人都知道,蘇州的春天向來很短,很多時候直接從冬天的尾巴直接跳到初夏的胡須上。熱浪在胡須上跳舞,結出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汗珠。

桌面上的文竹,長的愈發茂盛,舊枝嫩芽,交錯生長,纖細瀟灑,郁郁蔥蔥。

百無聊賴,坐在辦公室裏,看看工作計劃,接下來半個月游騰塘全都在外面出差。

第一站北京然後轉馬來西亞。陸小宛心裏悵然若失,轉念想想也好,利用這段時間兩個人都冷靜一下。

北京,遇見酒吧裏。游騰塘和王沖窩在偏僻角落裏的懶人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橘黃色的暗黃燈光下,所有的心事暴露無遺。

低沈沙啞的駐店歌手正唱著伍佰的《浪人情歌》,像戀人深情的低訴,一詞一句敲打著他的心。

“最近的生意不錯,市場反響很好,上半年的業績都快趕上去年三個季度的總和了。”王沖心情很好,作為商人有錢賺就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今年公司訂單狀況不錯,顧端陽和戴希確實是幹將。有他倆後,省心不少。”

“怎麽少說了一個人?”王沖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高腳杯,笑著看向游騰塘。

游騰塘漫不經心的看著那個黃頭發,山羊胡子駐店歌手,若有所思,沒有回答。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莫使金樽空對月。來,幹。”說著把手中的酒杯伸過來,玻璃器盞發出清脆的碰杯聲。

一口酒喝的急,嗆的直咳嗽。

王沖繼續說:“你做事向來幹脆利落,在生意場上叱咤風雲。在感情上,卻這般......兒女情長......”

對面的人還是不說話,低頭喝悶酒。

“陸小宛我認識也有兩三年了,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她不比曼青差。工作能力擺在那,對你可謂一往情深。她看你的眼神都是柔柔的,滿眼裏寫著呢。外柔內剛的女子,沒有矯揉做作有不世故,多好。是不是?”

說著拍了拍游騰塘大腿,他都替他著急。“你們戴希,女強人,但是只適合做工作夥伴,做妻子欠缺點。這樣的女人,也不適合你。”

“你說的我知道。”

“那為什麽不考慮陸小宛,你不喜歡她?對她沒感覺?我看也不像,要不然你不會如此猶豫沈悶,你總不能守著對曼青回憶,就這樣一直孤獨終老吧?”

“怎麽不可以!”蕭瑟的語氣。

唉,王沖深嘆一口氣,這個學弟。

馬來西亞的工作處理完,游騰塘正打算坐飛機回上海。

恰逢雷雨天氣,飛機晚點。在候機廳閑坐無事,便四處轉轉。

在機場免稅店看到一只玉鐲很是漂亮,透明的祖母綠,色澤均勻,看上去質地極佳。

陸小宛的手腕白皙纖細,節骨分明,戴著肯定好看,於是想都沒想就買了下來。

直到坐到飛機上,才醒悟過來,不知不覺中自己在想著讓她歡心。

飛機開始平緩,思緒萬千,他還沒有做好準備,什麽時候能徹底放下曼青,那時候他才能全身心去對陸小宛好,這對她才是公平的。

在他和她的這份感情裏,陸小宛明顯的付出太多,沈甸甸的,他越是珍惜,越不想去傷害她。

飛到中國境內,天氣慢慢好起來,窗外的雲朵如影隨形,千姿百態。過了許久,陽光直射舷窗,天空遼闊寬廣,說不出來的豪邁愜意。

他想,就這樣吧,說不定她和他真能走到一起,試著放開心態去接觸去相處,何必這樣去苦苦折磨自己和她,順其自然走下去,時間會告訴她和他的結局。

生活就是這樣,我們誰都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麽,很多時候計劃和安排好的事情,有可能在一瞬間被打碎。

我們常用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或者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來安慰鼓勵自己,在獨行的道路上艱難行走,在一個個山重水覆中期待柳暗花明。

我們在大雨磅礴泥濘不堪的小道上跌跌撞撞,幻想著陽光普照平坦大道上高歌猛進。

司命在他的司命簿上輕描淡寫一筆,他的須臾瞬間,我們卻要走上數年,甚至一輩子。

飛機在上海虹橋機場降落,七月初,烈日當空。游騰塘被明晃晃的陽光刺的睜不開眼。

剛打開手機,滴滴滴的短信通知一直跳進來,全是臺北家裏的未接來電。

從他上飛機開始一直到落地,大概二十來個,心裏有著不好的預感,突突的心臟直跳。

忙回給家裏電話,無人接聽。

再打父親電話,響了會終於被接起來:“游先生......”

是在他家幾年的保姆鐘阿姨的聲音,帶著哭腔說:“您母親突發老溢血,正在醫院搶救。醫師說,情況不好......”

雖然已經年過不惑之年,對於失去親人的傷痛還是沒有足夠的定力來承受。

七年前失去曼青的痛,同樣的,在這會,在人來人往的國際機場再次襲來。刺眼的陽光灼傷了眼睛,堂堂七尺男兒忍不住紅了眼眶。

定了定神,直接轉身到售票大廳買了飛臺北的機票。給Hans打電話說明情況後直接登機回臺灣了。

最快的航班,最快的的士,趕到醫院也是為時已晚,主治醫師表示無力回天,母親已經撒手人寰。

父親受不住打擊,躺在病床上打點滴,見到他時,說不出一句話只能默默流淚。

兩個孩子失去平時和他們至親的人,見到他,便將所有難過不舍都變為眼淚,嚎啕大哭著撲到他懷裏。

而失去母親的他,像個孩子般手足無措,對於母親的晚年,他真正的感覺到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滋味。

本以為,母親還是記憶中那個強壯的替他遮風擋雨的人。清晰的記得曼青離世後,他要來大陸工作,母親說,你走吧,放心,我幫你守家。

那樣一個堅強的母親,他最可靠的後盾,就這樣說走就走了。

心仿佛被掏空,剩下的只是驅殼。

他知道,他是一家之主,他是頂梁柱,他不能倒下。

處理完母親的後事,帶父親回家,一周時間裏,整個人蒼老了一圈。

屋子裏,似乎還有母親的氣息。

坐在沙發上,似乎看到母親以前帶著金邊的老花鏡給父親讀報的樣子;

走到廚房,又好像看到母親再給他忙他最愛的飯菜;

走到衛生間,母親又蹲在地上給他洗衣服,連忙走上去幫忙,眼前卻空空的,哪裏有母親的身影。

走回客廳,老父親不知道什麽時候拄著拐杖站在母親遺像前。

聽到他過來,囁嚅道:“阿塘,別走了,行嗎?”老父親對他的依戀,溢於言表。

一雙兒女也從房間出來,抱著他的腿,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眼睛裏全是對父親的渴望,和害怕他離開的恐懼。

“好。”他聽見自己的回答落地有聲。

夜深人靜,從公文包裏拿出在機場買的玉手鐲,握在手裏冰涼。

想著在飛機上的豪情萬丈,以及和陸小宛可能的未來,一切都變得更加遙不可及。

打開電腦,寫好辭呈,放在鼠標上的手遲遲不忍點擊發送。這幾年Hans對他不薄,薪水遠高於同行,總公司的大小事務充分信任的全權放手給他。

可是,於家庭他確實不忍放下,家裏老小需要他。父親年邁,不忍他再到大陸適應新環境。

終於,郵件還是發了出去。再給Hans電話,他很吃驚,雖然可惜還是表示理解,尊重他的選擇。

他還需要返蘇州公司辦好交接工作,這些都是小事。唯一的也是更加難辦的,他不知道該如何對陸小宛說。

冰冷的月光,穿過樹梢,照在書桌上,一地淒涼。

按照行程安排,游騰塘應該周一會回到公司來。可是沒有現身,也沒收到他其它任何行程安排的通知。

她有點坐立不安,想要打電話給他,拿起的手機又放下,她不要再打擾他。她不停的刷新郵件,想要收到有關他的信息,一直沒有。

看著他辦公室空空的桌椅,失魂落魄。

周一下午,大老板Hans發出來他臨時休假的通知,她才稍稍安心。

周五下午,正在整理資料,新郵件收進來,陸小宛看到是他的郵件,心中高興終於現身了,停下手中的事情,急急忙忙打開郵件,映入眼簾的卻是他的離呈和工作交接安排。

全世界都安靜下來。

他這是要徹底走出她的世界了嗎?

顧端陽急匆匆跑進她辦公室,拉下百葉窗,辦公室一下子暗下來,她也毫無察覺。

“小宛......小宛......你還好嗎?”

只見她淚眼摩挲,“端陽!”

“沒事的......沒事的......他還會回來一趟,你問問他......沒事的啊,別哭了!”

他升任為游騰塘的職務代理人,他走了,無論是工作還是感情他就有機會了,他應該高興。

可是看到郵件的一瞬間,他就扔下鼠標來找她,他不放心她。

她果然已經全盤崩潰。

“端陽,我還是丟了他,我還是丟了他。”她泣不成聲。那樣的無助,那樣的悲傷。

“你還有我,沒事,有我在。”所有的安慰,都變得蒼白而無力。

他上前去屈膝抱住坐在椅子上的她,感覺到她整個人都在發抖。淚水沾濕了他的襯衫,肩上涼涼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 悲傷。。。。

☆、離別

游騰塘再到公司時,心裏除了留戀,更多的還有不舍,這是他工作了七年的地方。

和Hans一起,從一個十幾人的時裝公司,打拼到現在的大幾百號人,一路走來,各種艱辛和曲折。公司成長起來的同時,自己也飛速發展,這是他認為職業生涯裏最好的時光。

現在要早退,就像是打了勝仗的將軍,提前下戰場,看不到軍隊凱旋,心裏的遺憾非三言兩語可表達。

看到他來,顧端陽早早的來到他辦公室,對於他的離開,他很費解。

游騰塘也不想過多解釋,就告訴他自己要回歸家庭。

顧端陽知道,自己能升任,全是他的推薦,心裏滿是感激。

想要為他辦送別宴,也被他婉拒了。看他興致不高,只能怏怏的從他辦公室出去。

戴希已經接受了他要離開的事實,雖然之前對他有好感,但她是很能認清現實的人,註定得不到了果斷放手。

並沒有難過,相反,對於他力薦顧端陽接任他的位置而不是她,她很在意,並對此甚至有了憤懣。枉費自己平日的那番心了,所以看見他也當視而不見。

游騰塘在她身上體會到了真正的人走茶涼。

陸小宛出奇的平靜,在辦公室裏安安靜靜的做她自己的工作。

其實,她很想跑過去問問他,為什麽?為什麽要離開?

如果是因為自己的愛意,嚇跑了他,那該走的是她而不是他呀?

但她不敢去問,他這般嫌棄她,現在要走了這般避她不及,她怎麽敢再去找他。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還沒走,她也不想走。

終於,他辦公室的燈熄滅了,餘光看到隔壁暗下來。他走了過來,來到她辦公室前停住。

她擡起頭,怔怔的看著站在外面的人,只聽他對她說,一起走。

一起出公司門,一起下電梯,一路任他開,不問方向,車停到他公寓樓下,跟他上樓。

他一言不發,她也默不作聲。

“小宛。”他叫她的名字。

一句小宛,讓她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看著她哭,他的心被揉搓的擰成了團。

忍不住上前,雙手扶著她的肩膀,雙肩因為哭泣抖的厲害。陸小宛想忍著不哭,可是淚腺像河流決堤般洶湧而出。

好久,情緒才因為眼淚的釋放而平緩下來。

“來,坐下說。”游騰塘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來。並從公文包裏拿出來一沓文件。

“這套房子,除了你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女人來過......現在,它是你的了......這是這套房子的產權證明,還有車子的......都已經過戶到你名下,以後歸你所有。”

這幾天,他早聯系好律師,辦理好了房產和車產的贈與公正手續。他決定把這些全部留給陸小宛,確保她以後衣食無憂。

陸小宛看他遞過來的東西,疑惑的看著他。然後哽咽著說:“我不要......我要這些幹什麽......我要這些有什麽用......”看向他,淚眼朦朧。

“這些是你今後的保障,至少你不會有太大的經濟負擔,可以過的很好。”他說的很認真。

“失去你......錢有什麽意義......”

“小宛,我母親剛剛去世......”他說的很哀痛,擡起雙手,幫她擦去臉上的淚珠,怎麽擦好像都擦不完。

陸小宛沒有想到是這樣的原因......繼續聽他說......

“就在前幾天的事情,我趕回去,可還是晚了,我母親臨終前都沒能夠看到我一眼......就這樣帶著遺憾走了......小宛......小宛......我父親深受打擊,一病不起,孩子們都還小,我不能丟下他們。我離開家太久,欠他們的太多了。”

“我陪你一起走......帶我一起走......不行嗎?”

“小宛,你還年輕,找個年紀相當的,陪你一起到老......我不是你最好的選擇......”

“你一下子否定了我,你怎麽知道,你不是我最好的選擇?”

“小宛......忘了我......”

“忘不了,我愛你......我愛你......帶我走......給我個機會,行不行?”接近乞求:“我從來沒圖過你的房子,車子,我想要的只是你......一個你夠了!”

“小宛,我們是站在彼此對岸的人,我們之間隔著的是逾越不了的江河。你有你的空間,我不清楚。我有我的世界,你不明白。”

“你連機會都不曾給我們彼此,你怎麽知道我們就走不過去?不是走不過去,是你不想讓我陪你一起走。”

“是,是我不想你陪我一起走。你年華正好,我心裏已經滄海桑田。你尚未經歷愛情,我卻已面對生死離別。十四歲的年齡差異裏,有太多你不能體會,我也不足為外人道的回憶。小宛......沒有我,你會輕輕松松過的很好。”

“你都不曾了解過,你怎麽會知道我的過往,我的家庭......我的父母親......從開始到現在,你一直在拒絕我......你不是我,你怎麽會知道我怎樣才覺得是過得好。”

游騰塘看眼前的人,悲痛欲絕,自己何嘗不是心如刀絞。

“小宛,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屬。我父親和孩子,就是我的歸屬。他們比你更需要我......我也要去散散心,或許可以慢慢的把曼青放下......或許哪一天我會回來,我自己也不清楚......”

“你決定了,對嗎?那麽,我只問你一句:在你心裏,我會不會讓你感覺到一絲絲心疼?”

“會!”

“好,我尊重你的決定,但你也阻止不了我的決定,我會在這裏等你!”倔強的眼神。

“不要,小宛!”

“我問你要一些東西,給不給?”

“你說。只要是你要的,我能給的都給你。”

“既然房子都給我了,那這房子裏所有的東西,你一樣都不可以帶走。”

“小宛......”

“我守著你所有的東西,等你回來......一個月等不到等一年,一年等不到就等一輩子......”她不再哭泣,堅定而決絕。

“小宛,不要,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知道。”陸小宛打定主意等他,不管他再不再回來。“你打算什麽時候回臺灣?”

“明天。顧端陽可以勝任的,所以工作不要費太多心思交接。”

這樣快,相聚的時間變得這樣短暫,短暫到要用每一次呼吸來計算。一呼一吸裏,全都是牽著心的眷戀。

“我送你。”她無力的說。

“好。”

“抱一抱行嗎?”她伸出雙手。

擁她入懷。這樣熟悉的氣息,他的,她的,以後都不再擁有。

沒有什麽東西可帶走的,看著熟悉的房間,以後她在這住,他也安心了。

第二天,她準時出現在樓下。原本吹彈可破的皮膚化著淡妝,一襲紅裙很是亮眼。看他下來,笑盈盈的迎他。

這是他喜歡的顏色,她要穿他喜歡的風格送他。她要在他心裏留下最鮮艷的印象,讓他無法忘懷。

“我來開車。”說著把他推到副駕駛座上,替他系好安全帶。

“小宛,手伸出來。”從手提袋裏拿出之前買的手鐲,拉過她的手,替她帶上。他看到她眼角泛了淚花。

“很好看,你提前準備好的?”她問。

“有天,在免稅店恰巧看到的,覺著好看就給你買了下來。”

“你親手戴上的,相當於蓋章戳印了......”她的眼睛清澈見底,很是明亮。

“不想要的時候,自己拿下來......”他別過臉去,看向車窗外,不再說話。

機場冰冷冷的立在那裏,人來人往。

陸小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生怕一說話,心裏的汪洋就會決堤。

默默地站在他身邊,哪怕是一秒,心裏都在留戀。

她多想,撒撒嬌,然後他就不會走,她明白不可能。他還會不會再回來,她也不知道。

陽光那麽燦爛那麽明媚,它照耀著整個機場,絕情的看著機場裏的悲歡離合,它是最會袖手旁觀的。

艷陽高照,陸小宛卻如立冰窖。游騰塘看身邊的人,一身紅裝也掩不住蒼白的臉,面無血色,冰冷清冽。孤零零的,心痛無比。

低下頭,親吻上她的額頭,說:“小宛,忘了我,照顧好自己。”

她的頭始終沒有擡起來,低低的說了聲:“你走吧......”然後毅然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她沒有勇氣目送他離開。

腳步聲走遠,再轉身,已沒了他的蹤影。她摯愛的人離開了她的世界,不再與她為伴。

想起小時候,母親提著行李箱走的時候,也是這般,無論自己怎麽努力都留不住他們離開的腳步。

她又是一個人了,始終是一個人。

母親棄她而去,奔向別人的家,給別人溫馨。父親在自己的家裏,陪伴著厭棄她的人。唯一讓她感覺溫暖陽光的人,從此也不再照耀她。

站在偌大的機場候機廳,她想起了小時候父親老給她吃有點壞了,賣不出去的水果。只有一次,他心情好,給了她一盒新鮮的龍眼。

她高興極了,舍不得吃,就這樣留著看著,第二天放學回家,才發現她舍不得的東西已經壞了,長出了一層白白綠綠的黴菌。

她一心呵護的,舍不得的人,也像那盒舍不得吃的龍眼一樣,最終離開了她。

生活裏溫情不再。

頭頂的飛機,一架架時不時轟隆隆的飛過,她不知道哪架飛機上有他。

擡頭看,蔚藍色天空裏,除了飛機滑過的痕跡,其他空無一物。

如同她的心,荒蕪一片,寸草不生。眼淚從眼角滑落。

以後不要再哭了,她撫摸著左手的玉鐲,對自己說。

☆、顧端陽的告白

再到公司上班,顧端陽已經換到游騰塘的辦公室了,東西被換一新,找不到他曾經在的一絲絲痕跡。

人事辦事效率前所未有的高效。

陸小宛冷冷的看著,感覺很是刺眼,索性拉下和他隔斷的百葉窗。

正忙著核對市場部提交的銷售數據匯總,電話鈴響,聽聲音公司內線,看看短號,不情願的接起。

“陸助,過來一趟。”顧端陽的聲音。

放下手中的資料,推門進去,默不吭聲。她的反應,在意料之中。

“這不是我本意,我沒有覬覦這個位置。”

“我知道。”

“既然他舉薦了我,支持我行嗎?我需要你的支持!”顧端陽說的很誠懇。

陸小宛的臉色稍有松動。其實,她知道這也不怪他,只是獻殷勤的人太懂得形勢變動。自己遷怒於他,確是不該。

“我會的。”

顧端陽看她情緒不高,從辦公桌下拖出來一只紙箱。陸小宛覺得奇怪的看著他。

“游總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裏,我都給你留著。”討好似的遞給她。

陸小宛很意外,從他手中準備抱過來。用勁抱沒,箱子在顧端陽手裏紋絲不動,陸小宛狐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已經走了......那麽......我這個候補能不能替上......”陸小宛看向他,顧端陽的目光熠熠有神,很堅定。

“顧總......松手......”陸小宛用力拽拽,他抱的緊緊的。

“顧總??陸小宛......你就這麽作踐我嗎?”顧端陽被她的稱呼刺激到了。

“我......對不起......”陸小宛不敢看向他。

“對不起什麽??這個顧總不是我要的,這個辦公室,是我稀罕!我一直想要!但是陸小宛,我也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得到。”

“我明白......我要等他......”

“他不回來怎麽辦?你就一直等。苦情的等到天荒地老??”

“是。不過不是苦情,是心甘情願。”

“陸小宛......你......冥頑不化!”顧端陽氣急敗壞的說道。

然後陸小宛手中一沈,顧端陽把紙箱讓給她。

看著她一言不發的出去了,顧端陽異常疲憊的坐下來。

這個位置,他渴望已久的位置,現在卻讓他如坐針氈。他坐立不安,站起身松松領帶。

陽光下的金雞湖波光粼粼,像是一面鏡子,刺眼,狠狠的拉下百葉窗。

坐下來深呼吸,他安慰自己他沒有錯,這個不是他偷來搶來的,不必內疚,顧端陽雖然常常嬉皮笑臉,但是工作起來決不含糊。

他要求自己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幹出點績效來。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決定把火燒起來。

至於陸小宛,他想算了慢慢來,單身這麽久了,不在乎多單身幾年。

七月,似乎註定是離別的季節。

七月,高考結束,共同埋頭苦幹的學生們得到解放,各奔前程。

七月,各大院校的畢業生們畢業,開始各赴東西。

陸小宛也迎來了她的七月分別季。

下班回家,剛出電梯就看到家裏大門一反常態的敞開著,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

唐燕向來視金錢如性命,今天竟然沒去上班。

看到她回來了,從廚房跑出來,把她按到餐桌旁,一臉神秘。陸小宛看餐桌上冷盤熱菜搞了七八樣,還開了紅酒。

“這是唱哪出?”陸小宛疑惑的問。

“親愛的,今天......我有重要事情要宣布。”滿臉□□。

“洗耳恭聽。”陸小宛在椅子上端坐好,擺出上學時認真聽講的樣子。

“等會......等範範回來......”端坐好的陸小宛頓時洩了氣,雙手放在腿上,頭貼到餐桌上,“最討厭別人賣關子......”

“別急......別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說著哼著小歌轉身進了廚房。

一邊做飯一邊唱:“來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時光......”

是啊,反正有大把時光,陸小宛想以後她的時光更多了。

等待像是護發的彈力素,把有限的時間,盡可能多的拉長。在這等待的時間裏,腳步似乎都變松散下來,因為你無處可去,只有畫地為牢。

這會,他在幹什麽呢?

陸小宛心想,閉上眼似乎看見他,接女兒兒子放學。那......那兩個小家夥肯定歡欣雀躍的在他前後跳晃,有孩子陪伴在身邊嘰嘰喳喳,他應該不寂寞吧?

他晚飯會吃什麽?也好,在家吃飯肯定不會喝醉酒,他是個好父親,不會在孩子面前失態。

想著想著,鼻頭泛酸。撇撇嘴,翻翻白眼,眼淚又被逼回去了。

陸小宛你自己說過,再也不會哭了,說到做到,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陸小宛對自己說。

“我回來啦......”範馨文的聲音,不用說她也知道,老遠就聽到她高跟鞋的聲音了。

陸小宛從桌上爬起來:“去,幫我放個包。”

“切,當特助時間長了,回家來竟然好的沒學到壞的學一堆,使喚起姑奶奶我來。”嘴裏說著,手裏提起她的包往沙發上扔去。

“你家游總沒見識過你這幅懶樣,見識了肯定不要你。”

他已經不要她了,陸小宛心想。不過,她並沒有告訴她們他已經回臺灣的事情,她還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她也不想提起。

這是個痛,每說一次都像揭開傷疤一樣,好不容易恢覆點的傷口會再次鮮血淋漓。

有些痛,提起,張口,說的勇氣都沒有。

“好啦,我們三朵金花又齊啦!”最近她們要麽有人出差,要麽約會晚歸,就算在同一屋檐下,也好久沒聚到一起了。

“說吧,這麽隆重幹嘛?”範馨文早等不及了。

“嗯哼......嗯哼......”唐燕清了清嗓子。

“別賣關子了。”說著範馨文用筷子打了她一下。

“討厭!”唐燕拋個媚眼出來,朱唇輕啟:“我要結婚啦!!8月8號!!還有半個月!!”

這下輪到陸小宛和範馨文一臉驚訝了。這......這......也太快了吧......完全出乎意外......

“之前一點都沒聽你說過啊?”陸小宛接受能力還是很強的,很快從震驚中緩過來。

“他爸媽剛剛算好的日子,說是算命先生合的生辰八字,這天最好,所以提前了。”唐燕說的小羞澀。

“所以,你就見色忘友的把我們拋棄啦??”範馨文撅起嘴,可愛極了。

“食色性也,此乃人之常情。”唐燕狡辯道。

陸小宛知道,唐燕也要搬走了,心想游騰塘走這件最糟糕的事她都承受下來了,唐燕的事還算好的了。

看著她和範馨文打打鬧鬧,這樣歡快的時光竟然也不多了。

“那你什麽時候搬到他那裏去?”範馨文問。

“我打算這周末就搬去陪我家親親。”

“你個死丫頭,距離這周末還有兩天!!!賠我房租!!”範馨文尖利的聲音刺破房頂。接下來就是一陣你追我趕的打罵。

唐燕嫁給了愛情原本的模樣,我愛你,正好你也愛我。

她的婚禮後,範馨文也走了。

唐燕婚禮上,她被感動的痛哭流涕,當天晚上就對陸小宛說,她不要再每周苦哈哈的蘇州上海高鐵來回跑,她要節約路費和時間,所以她決定辭職,追隨她的程序員哥哥。

苦守蘇州幹嘛,她要闖蕩大上海去。

陸小宛看她站在沙發上,一只腳踩在她的MBA書籍上,擔心書面沾染到她的腳丫子味,連聲附和,趁她興致勃勃,趕緊把書抽回。

七年室友,就這樣說別就別了。

鐵打的人生,流水的朋友。誰又是誰生命裏常駐的那一個?

她倆都走後,陸小宛就搬到了游騰塘留給她的房子裏。這裏,游騰塘應她的要求,什麽都沒動過,就像他還在一樣。

陸小宛想,就當他出差了,他還會回來的。

主臥衛生間裏,他的牙刷,毛巾,他用過的洗漱用品都還在。

衣櫥裏,他的襯衫,西裝,整整齊齊。陸小宛在他床邊坐下,淺灰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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