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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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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隱不過幾秒鐘就睡了過去。

江與暮無語:你倒是很安心!

然後她一擡眼,看到正對著她的黑色雄獅就明白了,這是有衛兵戒嚴呢!

按照顏色取名法,江與暮決定暫時管它叫“小黑”,和小金比較搭配。

小黑就蹲在江與暮腦袋邊三十公分開外的地方,一雙圓圓的眼睛大睜著,神情很是委屈,好像威風凜凜揍小金的不是它。

這委屈什麽呢……江與暮略一思索,恍然大悟:你想上床睡覺?

小黑立馬點頭。

江與暮:“……”原來你是這種粘人的性格嗎??

江與暮沒先驚嘆於自己可以和小黑雙向溝通這件事,反而先套起了情報:你平時和楓隱睡一起?

小黑點頭。

楓隱和他未婚妻感情好嗎?

小黑搖頭。

楓隱脾氣好嗎?

小黑搖頭。

楓隱對敵人寬容嗎?

小黑搖頭。

楓隱……楓隱對敵人是不是特心狠手辣?

小黑猛點頭。

江與暮嘆著氣,被楓隱的手臂禁錮在床上動彈不了,時間久了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她罕見地夢到了關予奪。

關予奪的異能戰鬥力很強,但是他並沒有豪門世家作為背景,因此即使在末世之中,也沒有謀取到真正擁有權力的職位。

他在最危險的第一線執行救援任務,無數次和死神擦肩而過。盡管危機四伏,那時卻是江與暮和他之間最單純快樂的日子。

被關予奪從廢墟中救出後,江與暮就再也沒有離開。她對關予奪一見鐘情,關予奪沒有明確回應她什麽,卻對她很溫柔。

有一天,江與暮不小心偷聽到關予奪跟一個和當權者有不算親近的血緣關系的男人交談。

“生日蛋糕?”那男人嗤笑道:“我們是什麽階級的人,能吃到那種奢侈玩意兒?”

他的語氣中有十足的蔑視,仿佛關予奪在妄想不屬於他的東西。

彼時,關予奪對人溫和有禮,他遞了一把槍給那男人,好脾氣地笑著說:“拜托王哥幫我牽個線,價錢我出得起。”

武器是末世中備受推崇的流通貨幣,而關予奪給他的那把非常珍貴。那男人把玩著手裏的槍,頓時喜笑顏開,他故作埋怨地說:“小關啊,我看你是看上哪個女孩子了吧?你對自己可沒這麽上心。配的上錦衣玉食的小姑娘都生活在安全區裏呢,這淪落在外面的,不用拿著當回事兒。”

關予奪垂著的手緊緊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但他的神情卻是淡淡的,還帶著笑意。

江與暮那時還小,一心以為關予奪有了喜歡的人,正在給人家準備生日禮物呢。她的生日在三個月後,所以這個蛋糕不可能是給她的。她沒吃過生日蛋糕,只在廢棄的廣告紙上看到過那種精致漂亮的食物。

夢中,所有細節分毫畢現。江與暮以歷經滄桑的成年人的角度思索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那時的關予奪,為什麽沒有把那個趾高氣揚的男人轟成碎片。

她已經快要忘記這段往事了,因為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她記憶中,關予奪都是狠戾、暴虐的。

還差三個月才正式成年的小女孩兒,在心裏把暗戀和失戀走了一遭,轟轟烈烈的,整晚整晚地流眼淚。

白天時,她乖巧懂事,絕不給關予奪添一點麻煩和煩惱。她小心地觀察著關予奪喜歡的人是誰,卻一無所獲,關予奪操心惦記的事太多了,吃飯都是匆忙的。

然而,三個月後的某一天,江與暮睡醒時,卻發現關予奪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口。

簡易的行軍帳篷搭在一片荒原之中,關予奪半倚在一塊還算平整的大石頭上,暖色的朝陽映照在他英俊的側臉上。

江與暮沒由來的,在一瞬間就濕了眼眶,心裏酸溜溜地想:這個人長成一副我喜歡的樣子,真是太氣人了。

關予奪吹了一聲口哨,像逗小狗一樣招呼她。

江與暮垂下頭,委委屈屈地走過去。

關予奪拍了拍她的腦袋,笑著說:“這麽感動啊?”

江與暮擡起頭,眼中滿是疑惑:感動什麽?人家傷心著呢。

“寶貝,生日快樂。”關予奪柔聲說著,從他身後的石頭上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紙盒,上面系著彩色的緞帶,像是他自己系的,手藝不太好。

江與暮驚喜得昏了頭,楞楞地站在原地,也沒有擡手接,而是擡頭望著關予奪。

關予奪的眼中帶著笑意,深邃而溫柔。

見江與暮遲遲沒有動作,關予奪只好自己拆開了小盒子,一個白色的奶油蛋糕出現在眼前,最普通的雕花,上面點綴著一顆草莓。

“應該是晚上再吃的,但聽做蛋糕的師傅說,趁新鮮最好。”關予奪把蛋糕放在大石塊上,又遞了一把塑料小叉子給江與暮,笑著說:“這嬌裏嬌氣的小東西昨天就到了,我怕它的口感撐不到今天晚上。”

原來是給我的啊?你提前那麽就開始準備,得到這個蛋糕一定很不容易吧。

像我這種流浪的落魄的小姑娘,怎麽只得你對我這麽好呢?

江與暮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但她低著頭,關予奪看不到。

一向精明的關予奪沒有註意到,因為他緊張了。他想在女孩兒成年的這一天表白,卻兜兜繞繞的找不到合適的語句。

江與暮笑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她擡頭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女孩兒臉上滿是淚痕,但眼中,有光。

關予奪也笑了,坦然回答:“嗯,很喜歡。”

搭在包裝盒上的一小排生日蠟燭,江與暮說什麽也不肯讓關予奪點上:“大白天的,不要浪費啦,留著做備用光源啊。”

關予奪被她精打細算的模樣逗笑了,江與暮把那一小把細細的彩色蠟燭收進懷裏,生日蛋糕會吃完,她要留著這些小蠟燭做念想。

只嘗了一小口,江與暮就被這種香甜柔軟的食物征服了味蕾,她不舍得吃了,把小小的蛋糕推到關予奪跟前。

關予奪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柔聲說:“真乖,我不吃,給你的。”

這麽好吃的東西,一定要和關予奪分享,江與暮梗著脖子說:“太甜了,我不喜歡。”

關予奪哪能不懂她那點小心思,兩人分吃著一個小蛋糕,都希望自己能少吃一點。

吃到最後一口時,關予奪突然吻了她。這個吻輕柔的像羽毛,又甜到不可思議。

關予奪神色溫柔,像嘆息一般,輕聲呢喃:“真想把最好的都給你。”

夢境到這一刻戛然而止。

回過神的江與暮,怔楞著看著天花板,不知不覺間已淚流滿面。

一只微涼的手劃過她的眼角,江與暮偏過頭,看到楓隱正支著腦袋,側躺在床上看她,眼中是玩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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