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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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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起得很晚,周蔣和屠瑞瑞還是騎了馬在山林裏玩了四、五個小時,回來已顧不得再喝杯香茶就匆匆告別了農場主夫婦下了山。

還是那輛半舊不新的重型機車,一路風馳電掣,兩人終於趕在天黑之前到達了鎮上,然後交錢取回了汽車,邊啃著農場特產熏雞腿,邊狂開了一個半小時後才回到家裏。

一碰到床,兩人便沈沈睡去,延續了昨夜的好夢,碧水青山都還在,鳥語花香也都有。

那是一方與世無爭的桃花源,只可惜,明天他們都得上班去。

屠瑞瑞依然沒有將周蔣的求婚當回事,反觀周蔣,將人吃幹抹凈後也照舊還是那副淡淡然的散漫樣子,甜言蜜語在嘴邊掛著,但關於結婚的細節卻只字未提,其實是他壓根就沒考慮過,在他的愛情觀和婚姻觀裏,除了確定彼此相愛外,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那些附加的形式都是可有可無的。

一覺醒來,晨光萬裏,她像訓練有素的軍人一般,快速洗漱、穿戴好後嫻雅地站在門口等他,而他還在浴室裏和不聽話的橘紅色領帶做著最後的殊死搏鬥,最終他勝利了,提著鞋子匆忙奔向門口去找她,他清楚記得,她還欠著他一個早安吻……

出門的時候兩人一起,回來的時候就只有屠瑞瑞一個了。

墻上的鐘已經敲過十點,周蔣今天沒去接她,因為他也在加班,電話裏說是正在為即將在法國馬賽舉行的國際畫展做準備,今晚可能就在公司睡了。

解開領扣、袖口,她走進廚房,然後喝著涼茶、吃了幾片起司面包。

也不知道那家夥吃了沒有,身為總經理,待遇肯定比她好,伺候的人一定一抓一大把吧……

屠瑞瑞安心地用完宵夜,泡了個香噴噴的熏衣草澡,裹著浴巾出來前,不經意地看到了鏡中的自己,對著鏡子,她忍不住吐了吐舌頭,舌頭尖的小傷口一點都看不出來了,那是今早被周蔣咬的,當時的血腥味她還記得真切,沒想到才一個白天就覆原得不著痕跡了……

她捏著自己的下巴,左轉一下又右轉一下,要不是臉上的表情異常冷漠,還真像自己是被周蔣那個自戀狂附身了吶。

無論怎麽看,她都被他……養胖啦!不過,也不算太胖,也許是剛剛好,如今的整張臉比之前更有生氣,飽滿、水潤、明麗……肌膚看起來就像每個細胞都吸飽了水分,一副吹彈可破的嬌嫩模樣。

看來,愛情確實比任何保養品以及化妝品都要管用,愛情是女人的青春之泉啊!

自覺無聊地揮了揮了手,屠瑞瑞擦著頭發走了出去,充足的睡眠對女人同樣也很重要,阿嬤曾經說過,晚上十點睡,勝過食補藥補幾十年。

冷氣吹著,兔毛毯蓋著,屠瑞瑞一雙水滑細嫩的大腿還是頑皮地伸到了外面,呈現的還是極具誘惑力的八字型。

床尾,瞬間點亮了一盞奇怪的燈,在銀灰色的月光下迸發著綠光,並伴隨著粗重的喘息聲。

“該死!”周蔣低咒,早知道就不跑回來了,幹嘛要跑回來呢?明明已經累得跟狗一樣了,明明一早還要趕回公司處理參展的作品,明明……

“呀!”他暗呼,抹了一把鼻子,熱騰騰的血啊!這年頭,色狼也難做啊!

關鍵時刻,即使是色狼也是理智的,一扭頭他掛著慘痛的表情沖進了浴室,嘩嘩的水聲打破了夜的寂靜,涼水漸漸澆熄了體內的欲火,他甩了甩頭,濕發呈弧線狀散開,露出他飄逸而俊秀的臉孔,水珠成串地滑落到結實、寬闊又性感的胸膛,這情景要是讓屠瑞瑞看見了,也許她也會從小白兔瞬間變身為大野狼的。

吹幹頭發的時候,屠瑞瑞還是被周蔣吵醒了,只聽她中氣十足地大叫:“誰?是周蔣嗎?”

“是是是,我的小兔,幹嘛總是連名帶姓地叫啊!”他回應著走向她。

“你啊,不是說加班的嗎?”一見是他,她的上下眼皮很快就又搭在了一起。

他躺上床將她撈進懷裏,吻著她的臉,說:“想你了,見不到你就氣虛、胸悶、心口疼。”

不解風情的小兔已經重返夢鄉,回答他的只能是憨憨的打呼聲。

周蔣卻絲毫不在意,笑著追加了幾個香吻,只要屠瑞瑞在他身邊就好。

早上,周蔣很早就出了門,屠瑞瑞在朦朦朧朧中被他吻紅腫了唇,當時她只是聲若蚊蚋地嬌嗔了幾句,到她醒來面對鏡子時才開始埋怨,真是亂來,這是想要讓同事們繼續編造以她為主角的“狐貍精秘史”啊!

不過很快她又甜蜜幸福地笑了,他昨晚一定忍得很辛苦吧?自己確實是被珍惜、寶貝著的吶!

上班的路上,屠瑞瑞盤算起來。

今天的工作量不是很多,下班後應該會有很多的空閑時間,既然千裏香農莊的案子周蔣賣了自己那麽大一個面子,那麽不如就趁今晚好好答謝人家一番吧。

當然不會是他作夢都在想的那些色色的事情……那麽就為他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吧!

正好他最近挺忙的,有必要補一補身體了,不能總是她長胖啊!那樣人家會說她虐待他,這種顛倒是非的事絕不能夠發生在自己身上,是的,絕不能。

不知不覺,她的腳步越走越輕快了。

晚上七點,屠瑞瑞已經將一切準備就緒,就差那個被犒勞的男主角回來大吃一驚了。

心情雀躍,她趴在桌邊翹首以盼,腦袋裏裝滿了她預想的他收到這份大禮時的臉部大特寫。

然而老天卻故意跟她開了個玩笑,快九點的時候,她僅等來了一條簡訊。

親親小兔,我被損友臨時拉去了一個PARTY,晚歸勿望!

關了手機,屠瑞瑞悶不吭聲地大吃大喝起來,事先準備好的蠟燭也用不上了,冷清清地幹杵在桌上。

說到底,周蔣還是覺得朋友比戀人更加重要啊!

但也怪自己沒跟他說,要是說了,他一定會回來的,並且像火箭一樣迅速……喝了幾口香檳之後她有點微醺,心中的氣一點一點的淡了下去。

兩人的關系發展到今日,屠瑞瑞再也討厭不了他了,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已遠勝過自己,愛情,女人一旦深陷其中就會迷失方向啊!

她的手有好幾次都伸向了桌子那頭的白蘭地,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一來怕自己醉了會吐了弄臟家具,二來怕惹他不高興,他千叮嚀萬囑咐過的,除非他在場,否則不許她喝得神智不清……

屠瑞瑞咂了幾下嘴巴,擡頭看了眼不斷走動,但顯然走太慢的古董鐘。

十點也過去了,馬上就快到十一點了。

“啊!周蔣你千萬不能背著我偷吃啊!”她背靠沙發坐在地毯上,地毯上描繪的故事是伊甸園裏的亞當和夏娃,即使只是喝了些低酒精濃度的香檳,她的腦袋也不是很清醒吶,所以才會對開著的家庭影院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卻對不在眼前的家夥大呼小叫。

“嘔!”一股酸水猛然上竄,直抵她的喉頭,她緊緊地捂住嘴巴深深吸氣,強硬地壓下不適,但心中的不安卻又陡然升起。

屠瑞瑞歪倒在沙發的邊緣,漸漸聽清楚了從音響裏傳出的孫燕姿的歌聲,據說孫燕姿也曾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初戀,過了很久才走出來。

初戀總是刻骨銘心的,雖然她已經是二十九歲的“高齡”,但周蔣的的確確就是她的初戀,如果要她放手,那她所要承受的痛苦,大概就像拿把小尖刀剜去她的心、剔去她的骨,那麽……周蔣又是如何看待他的初戀的呢?

他今晚拋下自己和工作去參加的那個派對上,會不會就有著那樣一個美麗的女人正等著他回頭呢?

腦袋裏一團亂麻,硬是理不出一絲正面的思維,屠瑞瑞感到前所未有的消沈,忽然手背上一涼,原來是眼眶裏滴落的水珠,掉在了她的手上,一顆接一顆,盈滿掌心。

旋即苦澀地笑了,都說酒能澆愁的,只有對她是引愁的。

墻上的鐘在不知不覺間已過了兩點,她枕在沙發邊緣的腦袋卻再也懶得提起,指針滴答走動的聲音蓋過音樂,直擊她的耳膜。

屠瑞瑞心中有數,周蔣今晚是不會回來了,也許是加班,也許是喝醉了……

“沒必要擔心的,他說愛我就是愛我。”她喃喃,但不好的預感卻似毒蛇一樣盤踞在心尖,時不時地吐露下猩紅的舌頭並發出嘶嘶的怪聲讓她毛骨悚然。

晨曦初露時,熹微的光穿過玻璃灑在她的身上,她驚醒過來,茶幾上的手機正發出吱吱的振動聲,又只是一條簡訊。

親親小兔,這邊出了點意外,海歸學姐突發急性盲腸炎,我在中心醫院陪護,勿為我擔心,醒了之後別忘了多想我幾遍,愛你的蔣。

屠瑞瑞的眉頭不禁糾結成川字型。

學姐……

幾不可聞的,她扶額嘆息。

該來的總會來!

正因為愛難止息,麻煩事才會紛至沓來!

自從農場的案子圓滿落幕,同事們再看屠瑞瑞的眼神裏多少都交雜了些許的怨恨,怨恨她讓他們少賺了傭金和獎金,也怨恨她這只不起眼的小麻雀一朝得志,竟然飛上了枝頭與鳳凰比肩。

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她最沒心思工作的今天,同事們的怨恨也大爆發了。

面對著辦公桌上一沓沓文件堆成的小山,她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累和無助。

但她必須撐著挺過去,因為她是有著良好職業操守的屠瑞瑞。

忙了一整個上午,才搞定了三分之二的報表,過了下午一點,她的胃實在撐不住了,只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垂著腦袋去了位於頂樓的餐廳。

點了份豬排飯,屠瑞瑞吃得狼吞虎咽,配的紫菜蛋花湯更是一口氣就被她喝了個精光,真是一點淑女的風範都沒有了。

更衰的是,這些洋相很快又都被盡數裝進了緩步向她走來的周恒的眼裏,那雙眼睛比狐貍還精明,頻率不高的眨動中,流瀉出來的銳芒教人一看便知,和這樣的高手過招,沒有戰鬥力絕對非死即傷。

“屠小姐,看起來很沒精神喔。”周恒大方地坐到了她的對面,體貼周到地為她推上一杯冰鎮酸梅湯。

“謝謝。”屠瑞瑞神經緊繃,硬是強打起精神來應付這位未來的大伯,“沒什麽,可能是被昨天看的恐怖片影響了吧。”

自己也確實是膽小怯弱,只因為周蔣一夜未歸就將事情往最糟糕的方面想去了,不過,既然已經如此深愛著他了,那麽說一點也不擔心他會被人搶走,也是絕對不可能的吧?

周蔣是那麽高高在上,而自己又是這麽卑微渺小,盡管如此,她也不願、不能失去他,只因愛得深切,所以才會無比懼怕。

“屠小姐不必瞞我,我想我大概猜到了,使一向鬥志昂揚的你一蹶不振的真正原因。”周恒這記同情、探究兼而有之的笑容,教屠瑞瑞心驚肉跳不已,“副總……您有什麽就直說吧。”

“澳雪回來了,她是在你之前,阿蔣這輩子唯一追求過的女人。”周恒的笑意漸漸隱去,“不過當初她沒有選擇他,而是追隨一個行為藝術家去了美國。”

屠瑞瑞揉按著太陽穴,昨晚殘餘的酒精似乎又在血管中聚集起來,頭皮也隱隱剌痛著。

“您說這個,是什麽用意?”瑩潤的嘴唇泛著些微的白,唇的內側卻早已被貝齒咬得血都凝結到了一塊。

見她臉色已然如灰,他感到滿意的同時,也硬下心腸丟了一疊報紙在她面前。

她低眉看去,頭版頭條上赫然印著周蔣的特寫,那當然不會是什麽正面的消息了,照片上,他的懷裏正摟著一個超級美女,那三圍,嘖嘖,就跟日本女仆漫畫裏描繪的一樣。

這就是臨時被拉去的PARTY的周蔣,這就是得了急性闌尾炎的學姐……報紙上一排排、一行行略帶諷刺意味的字句,就像打字機逐字打出來一樣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屠瑞瑞僵硬地撇了撇嘴角,她不想在他大哥面前示弱,亦不想正面去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也許只要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們就還會幸福下去的。

周恒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殘忍,長指往報紙上一按,逐行念了出來,“兩大知名藝術家五年後重逢,是金星撞火星還是幹柴遇烈火?都說金童玉女只是一個傳說,但在今秋的法國馬賽國際繪畫展上……傳說能否成真,萬眾矚目!”

聽罷,她無助地苦笑,“也許,周蔣前世欠了她的債,而我則是欠了周蔣的,今生還不還得清,現在的我還真算不清楚吶!”

“所以你打算放棄了?”周恒的指尖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像是為他們的戀情倒數計時。

屠瑞瑞擡頭看向他,雖然不是很有精神,但也不至於絕望,“在沒做出努力前,我是不會輕言放棄的。”

在得到她明確的答覆了她對自己弟弟的深情厚愛之後,周恒一臉欣慰地笑了,“屠小姐,我很高興你能這麽說,我之前一直認為,在你們的這場戀情裏,你太冷靜也太沈穩了,所以你對阿蔣的愛一定會有所保留,那樣的話,一旦你們之間發生矛盾,你也一定會及時抽身、芳心另許的,現在看來,確實是我杞人憂天了,也是冤枉屠小姐了,我相信你只是有點面冷心熱罷了,你真的深愛著阿蔣吶,阿蔣那小子有福啊!”

周恒把想知道的都弄清楚了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望著他如釋重負後從容優雅的背影,屠瑞瑞的心裏一時間五味雜陳。

她是該慶幸,周恒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嗎?否則幸災樂禍的同事們,就不只是扔一堆報表給她了,是啊,他的駕臨至少讓她保有了遭受重創後的平靜。

但是,他也確實在自己面前埋置下了一枚不定時炸彈不是嗎?

他的結論只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她屠瑞瑞是絕對不會背叛他弟弟周蔣的。

他有說她能夠贏過那個美女藝術家嗎?他又有說周蔣絕對不會背棄她嗎?

她現在所能掌握的就是,利刃已深深插入她胸口,正割著她的心、削著她的骨,但是只要她還有口氣在,她就還有機會將它拔出,然後恢覆生機。

一直到這天晚上,原本一直簡訊不斷的周蔣,才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空似地給屠瑞瑞發來了第一條訊息,叫她不用擔心,他只是還有些畫展的細節問題需要和他學姐商討,再者就是學姐術後需要靜養,可能這幾天他都得守在她身邊照顧著了等等。

他以為他這麽說了,她還能不擔心嗎?這不就是形同“金屋藏嬌”了嗎?他到底要她情何以堪呢?

屠瑞瑞的智商還沒有低到任由正牌男友將自己當作備胎,隨時準備更換的地步,她要反擊,狠狠地反擊,鬧得他雞飛狗跳、人仰馬翻,最後誰都不得安寧!

可想是一回事,真這麽幹又是另一回事了!

左手百合、右手果籃,屠瑞瑞在住院部的門前躑躅著,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盡管來之前她已經打過了電話給周蔣,但是當時他的語氣可不像是想讓她來的意思吶!

但是又憑什麽要聽他的呢?她屠瑞瑞的腿腳畢竟是長在自己身上的呀!

打起精神,她昂首闊步地走了進去。

她這副模樣在外人看來,多少有點像被趕蔔架的鴨子,無可奈何又死要強。

為了給自己加油,她有電梯不乘偏要爬樓梯,一口氣爬上了七樓,在閃爍著胃腸科三個藍色大字的門楣下,她雙手撐膝累得直喘氣,真是自作自受。

在護士的指引下,屠瑞瑞順利找到了澳雪的VIP病房,剛要敲門的時候,隔著未闔緊的門縫,正好聽到醫生在囑咐周蔣好好照顧病人,因為病人之前拖延了治療,以致現在雖然動了手術但傷口仍有輕微發炎,需要二十四小時的不間斷陪護。

既然醫生都這麽說,看來確實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退到門旁倚著墻,懸在半空中的心明顯輕松不少。

但病房裏的那個女人始終是個威脅不是嗎?

警報並沒有解除,都說患難見真情,現在一個風流多情、一個我見猶憐,又是舊識,如今兩人二十四小時朝夕相處,想要不讓他們發展什麽出來,還真是一件頗具難度的任務不是嗎?

推門而去的醫生並沒有註意到屠瑞瑞,周蔣也是在轉身欲返的時候才發現了她。

“小兔,你怎麽在這兒?”周蔣的眸子太明亮,頓了頓,斂了斂光芒,才接著道:“吃晚飯了沒?”

她彎下腰提起果籃和花,勉強扯出一抹笑,“那你是打算陪我一起去吃嗎?”

他碰了一鼻子灰,訕訕地笑了。

“暫時還走不開,如果你餓了,裏面有烤布丁和奶油火腿面包,都是澳雪的助手剛剛送來的,還熱騰騰的。”說著他伸手搶過她手上的累贅,“你做事總是這麽有條有理的啊。”

周蔣用肩膀為屠瑞瑞抵開門時,她停在門框前,仰頭深深看了他一眼,是極其幽怨的一眼,然而他並沒有看到,彼時他的眼睛正望著房裏的病人,她從他臉上的表情裏只讀到了兩個字,憐惜。

她擡步走了進去,慢得能跟烏龜比速度,自己好像才是那個外人,心真的好酸啊!

放下東西,周蔣嫻熟地招呼逍:“隨便坐,只要不坐在床上就行。”

仿佛他跟床上的那位已是老夫老妻,照顧那個女人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義務。

他們到底把自己的地位放在哪裏了,門口的墊腳石嗎?

“嗚……”病床上澳雪悠然轉醒,“阿蔣,又是誰來了?”

“哦,是我朋友,屠瑞瑞,你叫她瑞瑞就好了。”周蔣邊回答,邊幫澳雪松了松枕頭,讓她能夠看到一旁坐著的新訪客。

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在罵她屠瑞瑞賤嗎?因為她竟然和他這個“朋友”不但滾了床單,還同了居!

還是要她這個乘虛而入的、沒有自知之明的村姑識時務一點,馬上將他物歸原主呢?

周蔣的這一聲“朋友”,對坐在一旁的屠瑞瑞而言一點也不亞於一記晴天霹靂,她木然如一個人偶,心一下子墜入了漆黑無光的谷底深淵。

“瑞……”盡管纏綿病榻、氣血不足,但對方依舊保有著一張傾國之貌,略顯空洞的水眸更為她添了幾分無邪,“瑞瑞,要不要讓阿蔣替你泡杯阿薩姆奶茶?”

心,竟抽搐地疼,自己的男友被他人指使著為自己服務,原來就是這個滋味啊!

“不……不用了,謝謝!”屠瑞瑞笑著拒絕,就算自己剛剛才吞下一整顆的生檸檬,酸澀又苦楚,可此時此刻如果不笑那就只有失聲痛哭了,是啊,她是可憐,但更懼怕他們的憐憫。

“還是泡一杯吧,我手藝好啊,連美食女王澳雪都讚不絕口的吶!”周蔣的態度一如往常,懶慢輕狂。

他青春洋溢的笑臉簡直令人發指,屠瑞瑞的心漸漸痛得麻木了。

如果就這樣啐一口唾沫到他臉上去的話,她和他之間的關系是不是就會從此徹底斷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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