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愧疚。”

霍少卿沙啞的聲音像是從胸腔蹦出來一般。

陸遠笙楞住了，道“什麽？”

下一秒，陸遠笙的衣領都被霍少卿提起了，此刻，霍少卿的雙眼發紅，像是癲狂一般，嘴裏重覆著：“不是愧疚！”

“霍少卿！你瘋了！”

“我他媽不是愧疚！”

陸遠笙也怒了，道：“那你是什麽！為了愛？！別逗我笑了，霍少卿，你這個人根本沒有心！你難道想說你愛她嗎？在她死後，發現自己愛上了？”

“對，我愛她！”

霍少卿松開了手，步子虛晃，眼神卻看向了七月的墓碑，他的聲音放緩了，道：“我愛她。”

陸遠笙震驚了，隨即更是諷刺，“你沒有資格說這三個字。在五年前，你就沒有資格了。”

霍少卿一怔。

“你後悔了，但七月已經死了，這個世上，最不值錢，最廉價的就是……失去後才懂得珍惜。霍少卿，你好自為之。”

說完了這句，陸遠笙再也不想留下，轉身離開。

留在原地的霍少卿碰的一下，跪在了墓碑的前面，他緩緩的伸出手，薄唇輕啟，竟是一遍遍的述說著：“七月，我愛你……”

“我愛你……”

天空，驟然暗了下來，一並遮蓋了晴朗的陽光，烏雲密布，一場驟降的大雨淅淅瀝瀝的落下。

跪在墓碑前的身影竟寥落得蒼涼，雨水打濕了他的身體，他的發絲，卻浸濕不了那雙已經氤氳著霧氣的眼。

大雨將一切都掩蓋了，卻遮不住那在雨中一遍遍重覆的話語。

他說：“七月……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他說過了無數次，在無數個夜晚，他從那場噩夢中的爆炸驚醒，都會重覆著，一遍遍。

但那一個應該聽見的人，卻再也不會聽見。

霍少卿後悔，悔得心都顫抖了，沒有人知道，在七月離開的五年，他究竟過著什麽樣的日子，他渾渾噩噩，只會機械的重覆著做事，日覆一日，甚至差點被送進了醫院。

他知道自己病了，病入膏肓，卻不願意留在醫院。

他怕，他害怕醫院的白，白得可怕，一如他現在的心，再無波瀾。

陸遠笙說，他不在乎，他不知道，他不了解。

但……真的不知道嗎？

在五年間，霍少卿曾一遍遍問過自己，他怎麽會不知道，七月為了走到他身邊，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那一個女人，傻得可憐，卻一步步的走到了他的身邊，多少次摔倒，都沒有阻止她前進的步伐，她總是用著那雙溫柔的眼註視著他。

霍少卿心都疼了，直到她死後，他才知道，被那樣的眼神註視著的他，有多幸福。

是他親手，將這份興奮給拋棄了。

親手，將七月逼到了絕境。

他……不配懺悔。

不配，得到原諒。

大雨滂沱，卻澆不滅霍少卿眼底的悲傷，他像是一尊失了魂的玩偶一般，跪在那裏，任由著大雨將他灌溉。

七月死了，帶走的是他痛失的幸福。

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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