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戰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那裏破開了一個洞，有汩汩的鮮血從那裏不停的冒出來，他想告訴自己這只是自己的猜想，事情的真相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她只是生病了，就像感冒發燒一樣，吃過藥就會好，可是，他辦不到！

他是一個特種兵，他在這方面學過的知識甚至比一般的緝毒警察都要多！他也見過很多罪犯，癮君子，他們發作時的模樣，就跟她剛才的樣子，一模一樣！

他覺得自己要瘋了！渾身都在控制不住的顫抖，他根本無法接受，他心愛的姑娘，那個在他心裏就像個仙女兒似的姑娘，竟然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趙一諾已經爬了過來，伸長了手臂想去夠他手裏的藥丸，那臉色慘白慘白的，眼中卻發著詭異的亮光。

他猛地推開了她，站了起來，拿著藥瓶就直沖衛生間，然後，就像是瘋了一樣，用力的擰開蓋子，將裏面的藥丸全都倒進了馬桶。

“不！”趙一諾跌跌撞撞的跟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幕，急切的就撲上去要搶他手裏的藥瓶，見瓶子已經空了，竟然腿裏一軟，跪在冰冷的瓷磚上就想去馬桶裏面撈那些藥丸。

蕭戰的眼睛通紅通紅的，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另一只手毫不猶豫的按下了馬桶上的沖水按鈕。

嘩啦一聲，無數的白色藥丸就隨著水流快速的旋轉，旋轉，最終被吞沒，消失不見。

“不要！”趙一諾幾乎瘋了，劇烈的掙紮著想逃開他的束縛，想要去把那些藥丸搶回來，哪怕只有一顆都行！

可是，沒有了！隨著水流的消失，那些藥丸也全都沒有了，連一顆都沒有剩下！

她頓時整個人都崩潰了，趴在馬桶邊緣就嚎啕大哭了起來，那是她的命啊！沒了這些藥丸，她該怎麽撐下去？那樣的痛苦，太劇烈，太可怕，只要經歷過，就不會想要再有第二次！

蕭戰蹲了下去，將她撈進了自己的懷中，她還在哭著，無力的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為什麽？你還給我……”

他剛想說話，卻感覺到懷裏的身軀瞬間緊繃了起來，原本搭在他胸口的手也緊緊的攥住了他的衣襟，然後，就開始像之前他看到的那樣，微微的顫抖起來。

他的心口猛地一揪，一陣疼痛猝不及防的襲來，差點讓他痛得喘不過氣來。

“蕭戰，”趙一諾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一邊顫抖一邊含糊不清的請求他，“給我藥，求你給我藥！”

“不行。”他更用力的抱緊了她，沒有一絲縫隙，“堅持住，寶貝兒，我知道你行的！你這麽勇敢，這麽堅強，一定不會被一顆小小的藥丸給牽著鼻子走的，對不對？”

她卻只是搖頭，他不知道，她試過了！她真的試過了！她下過無數次的決心，要把藥丸全都扔了，可是，她沒用，她撐不過去，那種滋味實在是太痛苦，太難受了，她堅持不了！

渾身像是有無數條蚯蚓在爬，她難受的渾身扭曲，瘋狂的想去抓，想去撓，卻很快就被蕭戰制住了雙手。

那種痛楚無法紓解，她只能張嘴去咬他，伸手去撓他，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身上的刺癢酸麻緩解一些。

蕭戰剛剛洗過澡，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胸口，脖子裏頓時被她又抓又咬的弄傷了一大片，可是，他的手臂就像是兩只大鐵鉗子，任由她怎麽掙紮都逃不開。

她難受的連視線都有些模糊了，隱隱中似乎只看到他線條冷硬的下巴，體內那種如被螞蟻吞噬般的癢痛之感如潮水般一浪高過一浪，無法紓解，只能崩潰的哭喊著，“我好難受，蕭戰，求求你，救救我吧。”

蕭戰死死的咬著牙，眼中滿是心疼和憐惜，對他來說，她的眼淚就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她一哭，他就沒有了任何辦法，只想著把命給她都行，只要她能不哭。

可是，他也知道，這一刻他不能軟弱，他一時的軟弱，可能就會造成一輩子的悔不當初！

懷裏的人已經失去了理智，像是一頭困獸似的死命掙紮，拳打腳踢，他身上各處都受了傷，可那些傷，卻不及心頭半分，她那些哭喊，每一聲都像是在他的心口劃上一刀，她有多痛，他百倍感受之。

一個人的體力終究是有限的，漸漸的，趙一諾不再掙紮了，那原本只是輕顫的身軀卻開始抽搐起來，連牙齒都在發抖。

她已經沒有力氣了，靠在他的懷中，目光渙散，連聲音都在哆嗦，“蕭戰，我知道你有辦法的，你叫人給我拿藥來好不好？我就吃一顆，真的只吃一顆。”

他咬著牙，紅著眼，忍著心頭的劇痛，搖頭拒絕，“不行，一諾，這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再吃下去，會死的！”

“可我現在就要死了！”她又尖叫了起來，伴隨著急劇的喘息聲，“你不是愛我嗎？讓我撐過這次，下次，下次我一定聽你的，你說不吃就不吃，行嗎？我求你了！”

蕭戰不說話，只是用力的抱著她，死都不送開。

就是因為他愛她，他才不能讓她再陷下去！這一次如果撐不過去，以後就更不可能撐得過去了！為了她，為了他自己，更為了他們的家，他們的未來，他只能這麽做！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顫抖抽搐的身子終於慢慢的平息了下來，可整個人都癱掉了，全身上下都虛脫了一般，出了一身的汗，連蕭戰身上的衣服都濕了。

她閉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房間裏到處都是黑乎乎的，除了她身上白色的睡衣，白色的……臉。

他突然間有些害怕，忍不住伸手去觸了一下她的鼻息，感覺到她清淺的呼吸，他才能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許久之後，她的睫毛才微微的顫動了一下，睜開了眼。

這一瞬間，蕭戰連呼吸都忍不住屏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她卻突然沖他笑了起來，臉色雖然蒼白，笑容卻依然美麗，她輕輕的推了推他的胸膛，“我想洗個澡。”

“好。”他的嗓音也不覺得放得很輕，先將她放在了馬桶上，然後過去調試水溫，在放水的時候又過來幫她脫衣服。

如果是平時，她一定會推開他，不好意思的說她自己來，可這一次，她卻一動都沒動，任由他幫她做著那些事情，眼睛卻一直都落在他的身上，連眼珠子都舍不得錯開一下。

他又回去試了一下水溫，這才抱著她放了進去，站在浴缸邊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能自己洗嗎？”

“不能，”她搖了搖頭，輕輕的說了一句，然後就擡起頭來看他，“你幫我洗吧。”

蕭戰還楞了一下，他以前也問過她同樣的問題，可她每次都紅著臉罵他流氓，讓他滾，這是她第一次邀請他留下來幫她洗澡。

想到她可能是經過了剛才的折騰沒了力氣，他也是滿心的憐惜，更是輕柔的幫她擦洗了起來。

他是真的沒有亂想，真的只是純粹的幫她洗澡來著，畢竟，剛剛經歷過那麽一場，他若還能對著她起那種心思，他就真的禽獸不如了。

可是，洗到一半，趙一諾的手就伸過來了，直接去解他睡衣的扣子，“你身上都濕了，不如脫了衣服下來一起洗吧。”

他猶豫了一下，幫她洗澡是一回事，可坐在一個浴缸裏一起洗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萬一控制不住，起了禽獸不如的反應怎麽辦？

可就在他這一個猶豫之間，趙一諾已經解開了他的扣子，他半推半就著，也就被她攥著進了浴缸。

她的手指輕輕的落在了他胸口的傷痕上，這些都是她剛剛掙紮的時候造成的，大多是指甲刮的，深淺不一，最深的地方都出了血了。

他搖了搖頭，“只要你沒事就好。”他槍林彈雨的都走過來了，這些小傷算得了什麽？他只是覺得心疼，心疼她受的這些苦。

她卻突然欺身吻了過來，來勢洶洶的，逮到他的唇就沒再松開。

蕭戰其實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她發生什麽親密的關系，畢竟她現在的身體很虛，需要休息，可是，想到她可能是缺乏安全感，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尋求安慰，他還是妥協了。

最後，當被蕭戰用浴巾包裹著抱到床上去的時候，趙一諾已經精疲力盡了。

而這個時候，窗外已經隱隱的透出了魚肚白，快要天亮了。

她就躺在床上，看著他先是用毛巾幫她把頭發擦了擦，又找來吹風機把它們徹底吹幹，然後才收拾好東西在她身邊躺了下來。

見她睜著眼看著天花板，他笑了笑，湊過來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伸手將她的眼睛閉上，柔聲道，“快睡吧。”

她依言閉上了眼睛，沈默了片刻之後還是開了口，幽幽的，像是夢囈一般，“蕭戰，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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