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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關於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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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憂一路痛哭著又回到了楚雪依的甜品店,她的內心說不出的難受和惋惜。

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麽沒有了,在此之前她曾經天真的幻想過如果孩子生出來,會是什麽樣子呢?如果是男孩肯定會像男方多一點,歐錦翊這王八蛋雖然老是自以為是,獨斷專行,但是相貌真是沒的說,如果是女孩呢,像自己就更好了,夏憂對自己的相貌其實非常有自信的,每當想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總是會“咯咯”的笑出來,甚至半夜在睡夢中都會笑醒,可是孩子就要沒了。

從夏憂看到楚雪依的那一刻起,她就爬在楚雪依的懷裏痛哭不已,楚雪依不知道說什麽好,也無法安慰她,事情已然覆水難收了。

這時候,夏憂的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她淚眼婆娑的拿起手機,是一個未知號碼,她本不想接聽,但猶豫了一下,還是往下劃了一下手指。

電話那邊立刻又傳來了冷漠淡然的聲音:“夏小姐,我告訴你,那種藥是要分三天吃完的,你現在停掉也沒有用,副作用已經開始產生了,你本應該乖乖的跟著劉秘書去醫院,很不幸她已經在你前面住進了醫院,據說是被你擊打了腹部,非常抱歉的告訴你,她也有身孕了,目前處境很危險。”

夏憂聽到他這樣說,心裏變得更加亂糟糟的,對那個劉秘書的恨也沒有那麽厲害了,甚至還有了一絲同情的心理,這人也是奉命辦事罷了,而且是集團董事長下達的命令,如果不執行,可能會丟掉飯碗,她自己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人竟然也是一個懷有身孕的女人。

電話那邊,歐錦翊掛斷電話之後,自言自語道:“真是心如蛇蠍,好不歹毒,自己的孩子沒了,也不讓別人擁有生育的權利,這種女人我不會讓她好過的。”

一個星期之後,歐錦翊又在集團大廈看到了夏憂的身影。

清晨,正值上班的高峰期。

歐錦翊本來坐的是專用的VIP通道,可惜那天壞掉了,他只好來到“平民”通道,和大家一起擠電梯。

最後一個進來的人,就是夏憂,當時他站在最裏面,身材高大的他很容易看到外面的情形。

夏憂看起來憔悴了許多,之前活潑的馬尾辮已經不見了,留了一襲瀑布般的長發,臉色有些蒼白,整個人看起來既虛弱又惹人憐愛。

歐錦翊對長發有一種莫名的迷戀,看到夏憂如此打扮,竟然有了一絲心動,但潛意識裏他卻告誡自己,最好離這個女人遠一點,她是如此的工於心計,莫被這種外表給欺騙了。

大家走出電梯之後,夏憂在前面慢慢的踱步,一副創傷未愈的樣子,歐錦翊想了想,還是快步走了上去,轉身攔住了她。

“其實你完全可以在家呆上一個月,帶薪休假,這也是集團對你的補償,現在這麽快就來上班,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努力工作,否則就是被淘汰掉。”

夏憂沒有再說話,她默默的低下頭,從旁邊繞了過去,仿佛擋在她前面的只是一塊大的石頭而已,毫無資格讓她開口。

歐錦翊未免有些尷尬,自己想順便警告她一下,卻像是撞上了一團棉花,毫無聲息,毫無反應。

他冷哼了一聲,也徑自走開了,“公司裏有太多的事情要忙,我不會在女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而且她們也沒有資格擾亂我的思緒。”他暗暗的想道。

一切似乎都歸於了平淡,夏憂仍舊每天努力的工作,雖然歐錦翊對她出言不遜,並威脅她離開這裏,但這偏偏激發了夏憂的好勝心,她更加拼命的工作,重心全部放在了天勝餐飲上面。

很多市場調研都是她親自去完成的,並以此做了大量的紀實報告,針對性的文案也積累了厚厚的一疊,並逐個的大浪淘沙般的排除掉,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一個個靈感在和基層員工的交談中迸發出來,一個個的方案在和部門同事的交流爭吵中產生,這讓她時而激動不已,時而驚喜萬分。

她喜歡這種工作帶來的精神狀態,並以此作為動力,精神百倍,信心滿滿的投入了進去。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分耕耘,一份收獲,天勝餐飲在夏憂的努力跟進下,業績有了顯著的提升。

與此同時,夏憂也對那天的沖動,作出了自己的選擇。

劉秘書因為夏憂的意外舉動,在醫院呆了很久,她當時已經有了三個月身孕,保胎保了很久,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來上班,這成為了夏憂的心頭結,她決定做一件讓自己安心的事情。

前段日子,因為工作上的原因,她經常忙的飯都顧不上吃,睡眠時間嚴重不足,現在業績漸漸的顯現出來了,夏憂也得以抽身出來,好好的休息一下,那天她聽天勝的總經理說,劉秘書下周一就要來上班了,她於是有了一個美好的想法。

不知名的小區裏,小雨朦朧。

那天早上,劉秘書從家裏走出來,此時她的肚子已經很明顯的凸起,丈夫在後面緊跟著,準備送她去擠公交。

劉秘書全名劉海玲,和丈夫是大學同班同學,兩個人家境都不太好,大學畢業之後就在老家結了婚,然後來到這個城市打拼,夫妻二人辛辛苦苦工作了三年,再加上兩邊父母傾囊相助,終於付了首付,買了一間80多平米的小房子,也算在這座城市紮了根,只是房貸的壓力比較大,每個月除去房貸和生活開銷,基本所剩無幾,考慮到即將出世的小寶寶,壓力又大了幾分。

給夏憂下藥的事情,是歐錦翊親自找的她,一開始她的內心掙紮了許久,集團董事長親自安排的事情,壓力可想而知,如果她不照做,被辭退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歐錦翊對於她的家庭情況知根知底,看她有些猶猶豫豫,無法決斷,於是拿出了殺手鐧,事成之後,十萬塊獎金,考慮到目前家裏面臨的窘境,劉海玲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等她看到夏憂在那如同瘋了一般,狂吼不止的時候,她頓時後悔了,這讓她忽然感覺到這社會是如此的殘酷,不得不向命運低頭,做了違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可能這件事情一輩子都會在自己的內心深處揮之不去,時不時的冒出來,狠狠的紮在她的心坎上一下,讓她悔恨不已。

劉海玲慢慢的走著,忽然發現一輛SUV停在了她的面前,號碼有些熟悉,這讓她不由的向著駕駛艙裏望去,果不其然,天勝餐飲的總經理趙海光正坐在那裏沖著她微笑,劉海玲感覺到一陣尷尬,因為她的丈夫正在後面站著。

這位總經理年齡並不大,三十多歲,相貌雖然算不上英俊瀟灑,但濃眉大眼,熊腰虎背,頗有一副男子漢氣概。

劉海玲在那停步不前,她的丈夫馬上跟了上來,他戴著一副黑邊的塑框眼睛,長的白白凈凈的,一臉忠厚老實的模樣,名叫馬文,此刻順著劉海玲的目光瞧了過去,頓時眼神變得警惕性十足。

趙海光在社會上打拼了十幾年,察言觀色,謹小慎微,稍微看了下二人的神色,馬上就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他把安全帶摘了下來,沖著後座的夏憂喊道:“我一個人下去不太合適,一起吧!”

夏憂坐在後面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聽到趙海光這樣說,也猜了個七七八八,便拉開後車門,一起走了出來。

劉海玲看到夏憂忽然露面,不由得一陣緊張,並向後面退了一步。

馬文如臨大敵一般,立刻在後面攙住了她,低聲問道:“他們是誰?”

夏憂一看如此動靜,立刻哈哈大笑起來,站在那裏向著劉海玲問候道:“姐姐身體好點了沒?我和趙經理剛從供應商那邊出差回來,路過這裏,聽他說你家就在這個小區,平日裏都是坐公交上班,今天天氣挺冷的,路面結了些薄冰,索性來接下你,求個安穩,免卻舟車勞頓之苦。”

這段話從夏憂口中說出來,真的是抑揚頓挫,一氣呵成,或許她在車裏已經想好了這番問候語吧,以免驚到了對方。

趙海光聽到夏憂的話,也緊跟著陪襯了兩句:“就是,你挺著這麽大肚子,太不方便了,快快,跟夏小姐一起上車吧。”

劉海玲臉色稍緩,仍有一副拘謹,小聲說道:“夏小姐,實在對不住了,我也只是奉命做事,請你見諒了。”這聲音愈來愈小,到最後幾不可聞,臉色也變得黯淡起來。

馬文聽到他們的對話,立刻知道了是怎麽一回事,他或許因為這件事情責備過老婆了,或許也因為老婆差點流產而暴怒不已,但這個男子此時站了出來,向著夏憂說道:“夏小姐,我在這裏,也替海玲向你道個歉,她做的實在是太不應該了,但有時候,確實也是身不由己,生活太艱難了。”

夏憂忙擺了擺手,又笑著說道:“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要再提了哈,對了我買了一個嬰兒車,是為你們未來的小寶寶準備的,本來想等到了公司,給她一個surprise的,既然在你們家門口遇到了,就不帶過去了,現在就拿給你們,你們等著哈。”

趙海光沒等夏憂說完,立刻快步走到後備箱那裏,單手把那輛嬰兒車拿了下來。

這輛嬰兒車粉紅色的,甚是精致,漂亮,一看就用了很大的心思去挑,看牌子也是價格不菲。

趙海光粗著嗓子說道:“麻煩開下門,我給你們放回去吧,這可是夏憂送給你們的禮物,要收好哦。”

劉海玲此刻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晃動,馬文也默然不語,像是在想著什麽事情。

汽車行駛在高架橋上,兩邊的高樓大廈飛快的從眼前掠過。

劉海玲和夏憂坐在車廂的後座那裏,劉海玲從上了車之後,一直默然不語,很多次想開口說些什麽,但欲言又止,如此反覆了幾次之後,便低下了頭,作了罷,不停的擺弄著自己的圍巾。

趙海光感覺到氣氛有些尷尬,順手打開了車載收音機,一首歌曲傳了出來,那聲音如此悠揚,又如此深遠,像一杯醇厚的美酒,又像一個人在靜靜的訴說著自己的故事。

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撩動琴弦,記憶中那歡樂的情景,慢慢的浮現在我的腦海,那緩緩飄落的小雨,不停地打在我窗……

歌者在演唱中思緒萬分,也把夏憂帶到了從前,她想起了從前自己怎樣努力的讀書,終於考上了如願以償的大學;想起了大二時候遇到的那個男孩,和劉海玲的愛人倒有幾絲相似之處;想起了工作之後,遇到了多少難以想象的困難,並在滄海橫流中逐漸的變的不再像原來的自己;想起了和歐錦翊荒唐莫名又令人迷戀的一夜,最終卻落的如此下場;想起了昨天在母嬰店裏挑選嬰兒車的時光,那眼神如此的專註而溫情,讓店裏的老板也不禁側目。

“夏小姐,馬上一年一度的公司內部會議就要召開了,據王總監說,上頭對天勝餐飲近期的成績非常滿意,之前我這總經理的位置也是岌岌可危,如今終於能過一個安穩年了,這都是你的功勞,我在這裏謝謝你了。”

“哪裏哪裏,趙經理真是太客氣了,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畢竟在集團總部我負責的就是天勝餐飲這一塊,也是我的分內之事,大家各負其責,各司其職,把工作做好就行了。”夏憂不卑不吭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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