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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0章 斷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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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離此時卻又微蹙了眉,問道:“說到火鳳印,我倒想起一事來,太子遇刺時留下的那個火鳳印,龍椅上的那位可查出眉目了?”

阿烈神情微肅,低聲回道:“回先生,查出來了。便在桓氏回歸當日,陛下急召桓公覲見,以那枚印石問之,桓公辨認良久後,斷定該印為仿制的贗品。陛下當即便放了心。”

他平板的語聲在房間裏回蕩著,幽暗的燭火下,莫不離的神情,陡然變得晦暗不明起來。

他沈默地立在案邊,良久後,方才微帶譏意地一笑:“他自是認得出真偽的,畢竟,那就是他當年……”

他忽然停住了聲音。

那一刻,一種強烈的情緒在他的臉上彌漫開來,卻又迅速消散,快得叫人根本分辨不清。

幾乎是眨眼之間,莫不離面上的神情,重又變得冷然起來,淡聲道:“這卻也好,免得我等再費手腳。”

阿烈無聲地躬了躬身,算是認同了他的話。

安靜地站了一會後,莫不離驀地勾了勾唇,看向了阿烈:“當年在趙國時,隱堂給我下了一種名為‘三伏’毒的藥,我記得贏銓曾說,他們手上還有一種更厲害的毒藥,叫‘蝕腑散’,是不是?”

他的語氣好似帶著幾許懷念,冷潤的語聲也比往常多了些情緒,然一雙眸子卻如堅冰,寒意浸人。

阿烈的眼底,難得地有了一絲波動。

他怔怔地看著莫不離,眼中的蒼涼如水一般漫開,良久後,方才沈聲道:“隱堂……確有此藥,‘蝕腑散’又叫‘十副散’,共計十副藥,中者無覺,醫者無察,十副藥落肚,大羅金仙也難救回。”

“唔”,莫不離面色淡然地點了點頭,旋即勾唇一笑:“我那批金珠至少值十萬銀,便叫隱堂再附贈一套‘蝕腑散’吧。”

阿烈的眸中迅速地閃過了一絲震驚,遲疑片刻後,他終是問道:“先生……要此物何用?”

莫不離“呵呵”地笑了起來,轉首望向了窗外,意態悠然地道:“你家主公難道沒告訴你麽?龍椅上的那位,最近愛喝補湯。”

阿烈聞言,神情陡然一變,眸中的震驚之色愈加鮮明:“先生的意思是……”

“打鐵趁熱。”莫不離幽幽地看著他,冰冷的眼珠在燭火下閃著光:“泗水必有一場大戰,此乃絕好良機。桓氏勢頭太旺,非雷霆一擊難以斃之。”

阿烈怔怔地看了他一會,方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垂首道:“先生高見。”

莫不離此時的心情似乎極好,見阿烈的神情像是有點不大讚同,便又很耐心地解釋道:“泗水之戰後,桓氏即便損去那一萬精銳,亦有反戈一擊之力。所以,我們的動作一定要快,趁著他們還沒回過神來之前就動手。”

停了一會後,他又說道:“等到桓氏反應過來時,你家主公就不再是殿下,而是陛下了。到了那個時候,桓氏失去大義之名,又拿什麽去與我等抗衡?畢竟,太子弒君篡位,這個罪名就算他桓氏出手也是洗不脫的。到得那時,秦六……也好拿出來祭一祭了。”

阿烈此時已然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遂接口道:“廣陵已在我們手中,有了杜四郎這支生力軍,先生之計必成。”

莫不離勾唇笑了笑,神情倒也沒顯得多麽歡喜。

“隱堂一直缺錢,以我價值十萬的金珠,換他的一陣一藥,似還有餘。”他揀起腰畔的一小枚月形玉撥弄著,有一點漫不經心:“如果可以,就叫他們再贈些藥吧,隱堂中最多的就是此物,我們手上只有一味‘沈香夢醉’,卻是單薄得很。”

阿烈再度躬身應是

莫不離放下玉,語聲重又變得冷厲起來:“隱堂之事,至關重要。此行不容有失。”

“是,先生。”阿烈的眉眼間是一派沈著:“以我之見,若要萬無一失,我們的人當取道唐國,再赴趙國。雖然有些繞道,但那條路更安全。畢竟,如今正有人盯著隱堂的聯絡點,陳趙邊境的那處聯絡點,我們已經多年沒碰過了,很難說現在有沒有人盯著,屬下以為還是避開為妙。”

“可。”莫不離頷首道,頓了頓,驀地轉換了一個話題,問:“壺關窯塌窯之事,可查到消息了?”

“還沒有。請先生恕罪。”阿烈面無表情地說道。

聽得此言,莫不離倒也無甚表示,只淡然地道:“此事想必不好查。如果是墨家人動的手腳,那就更不好查了。那一族的人向來鬼裏鬼氣,還當自己有多麽地神龍見首不見尾,真真可笑。”

分明方才還直言要墨氏布陣相助,可如今說起墨家時,他的語中卻滿是嘲諷,可想而知,他對這個家族有著根深蒂固的成見。

聽了他的話,阿烈卻是面露沈吟,躊躇語道:“雖然不曾查到壺關窯的消息,但我們的人卻聽到了另一個傳聞。據說,永平二十年至二十五年之間,有一群墨氏子弟,曾於大陳境內出沒。”

莫不離一下子擡起了頭。

那一刻,他的面容有瞬間的猙獰。

“你說什麽?”他厲聲問道,方才還雲淡風輕的臉上,迅速罩下了一層寒霜:“消息可確實?”

阿烈躬身道:“尚未確實,我已經給阿傑遞了消息,叫他順著這條線往下查。”

“務必細查!”莫不離厲聲說道,“這個時間點……很可疑。”

“吾與先生有同感。”阿烈的語聲變得低沈起來,甚至還有些蕭索:“那到底也是……所以一收到消息,我便立刻交代給了阿傑。”

他說得語焉不詳,然莫不離卻是完全聽懂了。

無聲地點了點頭,他便沈默了下來。

又一陣東風拂了過來,卷起簡陋的布簾,將窗外的星光與月華也攜進屋中。

然而,這溫柔的春色卻始終暖不透這房間裏的冷意。而這所荒蕪的小院,也一如既往地岑寂著,就如同始終不願融化的一塊堅冰,在這月色溶溶的春夜之中,兀自冰冷著、蕭瑟著,抵禦著世間的一切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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