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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今天晚上就是他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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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兒知道游旭為什麽要來征詢她的意見。她和畢煒已經領取了結婚證,雖然兩個人還沒有舉行婚禮,但是在法律上,兩個人是夫妻。安琪兒壓制住了自己悲傷的情緒:“我……我聽從領導的安排。”

游旭點了點頭,想說兩句什麽,卻始終沒有說出口。他轉身出去了。

晚上,刑偵支隊只留下了於廣值班。而這時,安琪兒來了。於廣站了起來,看到安琪兒空洞的眼神,僵硬的步伐,他只是叫了一句:“嫂子……”就再也說不出來什麽了。

安琪兒推開了畢煒辦公室的門。衣架上,還掛著他的警服和警帽。這裏窗明幾凈,相信這幾天有人來收拾過的。安琪兒的手輕輕拂過了桌面,走過去坐在了畢煒的椅子上,她看到辦工作上擺放著兩只相框。一個相框裏,是畢煒和父母的合照,另一只相框裏,是畢煒和她的合照。

她記得,那是過年的時候,兩個人拍攝的。安琪兒拿過來那紙相框,手指輕輕拂過畢煒的臉龐,淚水再次滴落,一滴一滴砸在了畢煒清晰的小臉上。驀地,她的心中湧起了昔日兩人相處的畫面,從兩人的相識開始:畢煒借故自行車壞了,刁難她;在破廟裏,畢煒故意說有鬼,戲弄她;到後來自己遇險,畢煒一次次挺身而出保護她;兩個人在地窖裏的相擁、牽手;兩個人在海邊第一次接吻;還有那晚在自己房間裏的第一次……

“我這輩子非你不娶。”

“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嫁給你!”……往日的畫面還在眼前,可是你……怎麽就能犧牲了呢?你說過要為我穿上禮服的,你說過喜歡看我穿婚紗的樣子!畢煒,你這個騙子,你騙我!安琪兒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灑落,滴滴答答砸在了相框上……想到自己最愛的人被強烈的爆炸碳化,連屍體都沒有留下來,安琪兒悲從中來,忍不住嚎啕大哭。

於廣站在了辦公室門外,聽到安琪兒悲切的哭聲,他的眼圈紅了,也想起了昔日和畢煒相處的畫面。自從陳淦走後,基層刑警中,他和畢煒處得關系最好。這樣一個隨和的人,竟然就這麽走了。於廣嘆了一口,拭去眼角的淚水,輕輕走開了。

此時的老安,呆坐在了家中,老淚縱橫;游旭在辦公室裏,看著窗外的明月,手中的香煙已經燃盡;邢甫邦,坐在了家裏,老伴兒招呼他吃飯,他全然沒有聽到;文碩,和齊菲菲相顧無言……就連大驢子,耗子這些人,也都知道了畢煒壯烈犧牲的消息,他們哥幾個聚在一起,擺了一頓豐盛的酒席,唯有主位空了出來。他們說,這是屬於畢煒的位置……

而畢煒的家中,老畢好不容易安撫住了老伴兒的情緒。他一個人來到了院子裏,坐在了馬紮上一支接一支地吸煙,手指顫抖著,心中默念:兒子啊,以後……我再也罵不了你了……

三天後,畢煒的追悼會在游旭的親自主持下進行了,燕垣市公安系統的領導都來了,甚至長霞市警方也派來了代表。在前來吊唁的人裏,葉梓嵐派人送來了花圈,而宮鳴山也帶著自己的女兒宮若水前來……

浩浩蕩蕩的送別隊伍綿延數裏,有一些受過畢煒照顧和恩惠的群眾,自發來給畢煒送行。他們扯開了一條巨大的橫幅,白底黑字:英雄一路走好。

伴隨著沈重的哀樂,送行的隊伍緩緩朝著烈士公墓走去。安琪兒作為了烈士家屬,接受者祭奠者一次次的慰問。她看著那張黑白色的遺照,幾度落淚。

追悼會結束後,安琪兒主動找到了正要離去的老畢夫婦。安琪兒拉住了二老的手:“爸、媽……”這一聲呼喚,讓兩位老人忍不住落淚了。他們輕聲點頭應答:“哎。”

“老家有什麽規矩嗎?”

老畢明白安琪兒的意思,他說道:“按照我們那邊的規矩,要設個靈堂,守靈三天。等小煒頭七的時候……燒燒紙,讓他回來看一看……”

安琪兒點點頭說:“我跟你們去,我是畢煒的妻子,我應該去的。”

老畢和妻子相互看了一眼,又看到身邊的老安在點頭,他們也同意了。

在炎縣的大火村,畢煒的靈堂已經架設好了。畢母一邊燒紙一邊念叨:“小煒啊,過來收錢了……媽給你多燒點兒,你到那邊別舍不得花……小的時候取名字啊,算命先生說你命裏缺火,你爸這才給你取了一個火字旁的煒,哪知道你真的就這麽……唉……最後真的在火裏走了……”

老畢對安琪兒說:“琪兒啊,算上小煒犧牲的日子,今天晚上就是他頭七了,我和他媽商量了一下,守靈三天就免了……人都走了……就今晚一天吧。你不要太累了,都幾天沒有睡了。”

安琪兒輕輕搖頭:“爸,我沒事。如果畢煒還……”她說不下去了,低下了頭。

不多時,陳淦和易小萌竟然也來了。安琪兒很驚訝:“你們怎麽來了?”

陳淦的眼睛紅著,而易小萌更是明顯哭過很多次了。陳淦嘆了口氣說:“頭兒,那天的追悼會,杏兒溝那邊正好有事,我和小萌都沒有去……今天無論如何得來,我得送送我哥啊!”陳淦慢慢走到了遺像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喊著:“哥啊,你是好樣的,一路走好啊!”易小萌也走過去,跪在了陳淦的身邊,一起跪了下去。兩個人拜了三拜後,被畢父畢母拉起來。

陳淦說,他和易小萌都請了假了,想在這裏守畢煒一夜。安琪兒點點頭,最近這幾天,兩位老人也很辛苦了。讓他們早點兒去休息,三個年輕人守在這裏就好了。畢父畢母見他們執意如此,也只好聽從了,過了子時,他們便離開了。

陳淦看著畢煒的遺像,感慨著說:“哥啊,你太不夠意思了。什麽時候你都愛逞英雄,你知不知道,我們頭兒為了你受了多少的苦啊?你就這麽走了,臨了臨了,你是留了個英雄的名兒。哥,今天是你的頭七,你在天有靈的話,就回來看看吧。我們想你啊!”

易小萌抹了一把眼淚,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拿出來了幾樣東西,把祭臺上的幾樣供品全都換了,她唏噓地說道:“師父……這些都是你以前在杏兒溝最愛吃的……我都給你帶來了……張所長和老謝都知道了,他們本來說要送送你的,可是所裏離不開人,老謝的年紀又大了,我和陳淦就代表了,你不會生氣吧?……對了,老謝有了一個大胖孫子,還說讓你給起個名呢……哪知道你就這麽……”

易小萌忍不住哭了,少時,她擦了一把眼淚:“師父,你一路走好吧,需要什麽東西,你可以給我托個夢的……這些東西你慢慢吃。”

晚上,大火村起了風,嗚嗚作響,聽上去就像是一種低聲的悲咽。月光被烏雲遮掩了,星光黯淡,再也不見那璀璨的星空。陳淦點了一支煙,放在了祭臺上,他轉而安慰安琪兒:“頭兒,畢隊已經走了,你……你不要太傷心了……”這句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安琪兒和畢煒這麽好的一對兒,天人永隔,怎麽可能不傷心呢?

安琪兒低下了頭,泫淚欲滴。

易小萌一塊一塊地往盤子裏擺放著供品。最左邊的碟子裏放著棗泥酥,這是畢煒生前很喜歡的一種中式點心,但是她察覺到了好像有什麽情況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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