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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兇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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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垣市公安局,邢甫邦的辦公室內。邢甫邦坐在了寬大的沙發上,面前的茶幾上擺放著一只精致的茶海,精美的龍泉窯茶器溫潤生光。冒著熱氣的水從茶壺嘴匯聚成了一道涓涓細流,自上而下的沖進了公道杯中。公道杯裏的茶葉馬上打著旋兒似的迅速旋轉著。片刻之間,龍泉窯的公道杯杯壁上,已經掛上了一層水珠。

畢煒則是坐立不安,他根本就坐不住,在局長大人的辦公室裏走來走去,仿佛他才是這裏的主人。

洗好了茶,邢甫邦給老張和畢煒各倒了一杯茶,招呼說道:“小畢,別轉了,等審訊工作完成了就好了。”畢煒“唔唔”應著聲,可還是沒有坐下來的意思。邢甫邦主動問起了老張:“老張,你怎麽看?”

老張沈吟半晌:“這件事情,似乎關聯不大,不過也說不準。這種惡性案件,……唉。”他想了好多措辭,但話到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畢煒走了兩步,來到了座位邊,卻沒有坐下來的意思,他很焦急地說:“我放心不下,我去看看。”說完,拔腿就走。

“你站住。”邢甫邦叫住了他,“你現在名不正言不順的。先沈住氣,等小文他們那邊完事了,你不就知道了嗎?現在不讓你輕舉妄動,是為了你好!”

老張也覺得畢煒太過焦躁了,也說道:“是啊,先坐下來耐心等等吧。你現在如果沖動了,很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畢煒嘆了口氣,坐了下來。

老張開口說道:“剛才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當年我遇到兇手,是97年的事情了,差不多二十年了,不過……我想起了一個細節,你們幫我分析一下。為什麽兇手當年要扮成一個瞎子呢?”

這個問題一拋出來,邢甫邦和畢煒都楞住了。的確,按照老張之前的描述,那一晚,電視上正在直播香港回歸的交接儀式,那時候已經很晚了。因為按照時間算,是午夜十二點左右的事情。在這個時間點來說,人們大多已經入睡,即便是關註國家大事,觀看交接儀式,也多半兒會在自己家裏看。很少有人在街上游蕩。

可兇手偏偏在這個時間出現了,而且還是一副盲人的打扮。邢甫邦思考了一會兒,說:“兇手所有的作案時間,都是在白天或者晚上八九點鐘,還沒有在九點以後作案的情況。老張,你在午夜十二點遇到了兇手,這一點確實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畢煒的註意力被拉了回來,他靜靜地沈思著,而後開口道:“張叔,當年你遇到的這個人,為什麽就斷定了他就是兇手呢?”

“是我分析得出來的。”門口忽然響起了一記熟悉的聲音。

三人望過去,只見黃維揚正站在了門口。

邢甫邦頓生不滿:“老黃,你進來的時候也不敲門。”

“怎麽,還怕我刺殺你這個大局長嗎?”

“黃老師,你怎麽來了?”畢煒趕緊起身。

黃維揚走過來,笑呵呵地說:“是你們局長大人一個電話,叫我不論有什麽事情要忙,也得抽時間趕過來。”

邢甫邦招呼大家都坐下後,這才說道:“我這幾天也沒有閑著,仔細分析了案件的一些線索。目前我們可以掌握的,只有老張97年那次與兇手的會面。老張,你還能記起其中的一些細節嗎,比如兇手的長相?”

老張搖了兩下腦袋,自從安琪兒找到他,表明要重查此案的時候,他每天都在努力地回想著當年的那一幕,可是人老了,記憶也早已模糊,已經記不起太多的東西了。唯一記得的,就是那個人的瞎子打扮。至於他身上的特征,臉上的標記……都沒有太多的印象可尋了。

畢煒想要慢慢誘導他:“臉上有沒有疤,或者是眼睛是什麽樣子的?”

老張搖著頭:“根本看不到,這人很狡猾,從跟我交手,到他逃跑,眼鏡根本沒有摘。”

這句話一出口,畢煒和黃維揚不約而同地神情一凜,兩個人對望了一眼。邢甫邦註意到了兩個人的表情變化,便問他們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畢煒看了黃維揚一眼,黃維揚輕輕沖他點頭,鼓勵他大膽說出來。畢煒說道:“我是這麽想的。午夜十二點,街頭的燈光已經不是很明亮了。而且張叔說的那個飯店我是去過的,那一帶有點兒偏僻,對吧?”

老張點點頭。

“二十年前,那裏可能都沒有路燈什麽的。兇手為什麽還要帶著墨鏡呢?他想扮成瞎子,必須戴上墨鏡,這一點可以理解。但是被張叔識破之後,想要逃跑,當然是摘掉了墨鏡逃跑更方便,但是他沒有摘。我認為,不是他不想摘,而是根本沒辦法摘!”

邢甫邦一時沒有明白:“怎麽,難道兇手真的是個瞎子?”細一想,這種情況不可能存在。瞎子是沒有辦法犯下這麽大的案子的。

畢煒說道:“我猜測,兇手的眼睛是有明顯特征存在的。能夠讓人一眼就記住。為了不讓自己暴露,他才冒著風險逃跑,而不是摘下墨鏡。”見大家都沒有說話,畢煒接著說,“結合之前兇手的精液特征,我想,我們要找的,是一個眼睛有與眾不同的特點,而且做過結紮的人,年齡可以限制在五六十歲。”

黃維揚在一旁補充說道:“年輕的時候,做過出租車司機或者是跑過運輸。”

邢甫邦頻頻點頭,不過他還是有一點疑慮:“當年,確實是在現場發現了兇手的精液,裏面沒有精子。可是……為什麽你們這麽肯定,兇手的精液不是被環境破壞,而是做了結紮手術呢?”

畢煒說道:“兇手的作案地點具有不確定性,並且每次作案,都選擇了女童失蹤地點的附近。照這麽看,他選擇的作案地點,隨機性很強。這說明了兇手極度自信,沒有周密的計劃性。這樣的一個人,是不會考慮體液是否被破壞。我們所掌握的幾起案子裏,有的沒有留下精液,有的卻留下了,這也說明了兇手作案的隨意性。這樣的一個人,是不會考慮環境是否破壞精液的。之所以在現場發現,我猜測……他是有絕對的自信,這東西沒辦法鎖定他的身份。”

畢煒的分析不無道理,無形間將犯罪嫌疑人的範圍大幅度縮小了許多。邢甫邦看向了黃維揚,征詢他的意見。黃維揚拿起了畢煒面前的茶杯,一揚脖,將裏面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擦擦嘴說道:“我也是這個意見。”

邢甫邦說道:“好,一會兒等審訊工作完成了,看看光顧這條船的都有哪些人,就以畢煒提出的意見,重點排查他們。另外,我會通知全市所有分局、派出所,全力展開排查工作。這個混蛋就算是藏得再深,咱們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挖出來!”

其餘的三個人松了一口氣,大家都覺得這種事情發現得有些遲了,但還不算太晚。畢煒心中欣喜的同時,也在自責,自己早該發現這些細節的,只是因為亂了方寸。為什麽會亂方寸?畢煒不禁想起了安琪兒。

因為葉梓嵐的事情,安琪兒對他說出了決絕的話。他的心頭籠罩上了一層陰雲,久久無法驅散。

審訊工作還在進行,安琪兒帶領著幾名女警,對暫時安置在市局的幾個輕傷女童,進行著安撫工作。然而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起。安琪兒拿起後,發現這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陌生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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