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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五章 殺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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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齊寧沒準備要放火,卻做好了殺人的準備。

殺人的不只是他,隨行的眾勇士先前故作歇息,有人故意躺下,本就是演給那五名漢兵看,這些勇士都已經做好了殺人的準備。

人心從眾,如果眾人遲遲不睡,那幾名漢兵也絕對沒有什麽睡意,可是當一切都靜下來,所有人都睡去,甚至有人還打著呼嚕,那幾名漢兵想不睡也難了。

齊寧入關,雖然將弓箭佩刀都交了過去,但曹英卻終究沒有搜查每一個人的身體。

大刀長弓沒了,但其中卻還是有一小部分人身上藏有匕首。

齊寧的寒刃藏在靴子之內,更是難以被人察覺。

僅僅只是通過卡哨,這當然不是齊寧親自出馬的目的。

即使一路暢通,這幾十號人真的穿過了秦嶺,又能在西北大地折騰出什麽來?

齊寧要做的是徹底將卡哨摧毀,不留一個活口。

段滄海統帥著楚國精兵就在齊寧後方,僅僅比齊寧晚出發兩天,如果無法摧毀卡哨,那麽後面的兵馬自然就無法通過子午道。

出發之前,齊寧就已經做好了周密的安排,一直等到率隊進入了子午道,齊寧才將詳細計劃告訴了手下眾人。

雖說隨隊的這些勇士都是以一當十的悍卒,但齊寧卻並沒有計劃一入卡哨立刻對漢兵發起襲擊。

他知道即使漢兵相信了這支隊伍是去往鹹陽的使團,但也不會掉以輕心,事實上也確實如他所料,入關之後,曹英那夥守兵也確實沒有放松戒備,如果當時動手,即使能夠將那幾十號人盡數斬殺,但己方這邊也一定會有損傷,而且當時也沒有完全摸清楚對方在卡哨到底有多少人,是否還有隱藏的兵士,自然是不可輕舉妄動。

現在對卡哨那邊的情況已經完全摸透,趁著夜色掉轉頭去,趁對方疏於戒備,發起突然襲擊,如此一來,自己這邊的損傷當然可以降到最低。

齊寧如同鬼魅般摸到那幾名漢兵邊上,發現四名漢兵都已經睡熟,倒是有一名漢兵微微翻身,還沒有睡熟,也是無巧不巧,那兵士倒是沒有感覺到齊寧偷偷靠近過去,但是這一翻身,半瞇著眼睛瞅見一道影子靠近過來。

他身在最前線,警覺性當然不是尋常的兵士可比,雖然還沒有看清楚是什麽狀況,但第一反應便是伸手去抓佩刀,一只手剛伸出,卻感覺眼前一花,還沒來得及多想,咽喉一陣刺疼,鋒刃已經是直刺入他喉頭之中。

出手的自然是齊寧。

齊寧今日之武道修為,已經可以和江湖山一等一的高手過招,區區一名兵卒,若論武道,在齊寧眼中幾乎與螻蟻沒有什麽區別。

寒刃削鐵如泥,這一刺幹脆利落,刺入喉頭之後,迅速拔出,鮮血從那刀口處噴出,齊寧也不多看一眼,拔出匕首之後,刃鋒順勢往邊上一劃,瞬間又割斷了另一名躺在地上的兵士喉嚨。

這不是比武較量,齊寧當然不會講什麽江湖道義。

五名漢兵除了第一人還有所察覺,剩下四人幾乎都是在睡夢中就被割斷了喉嚨,齊寧下手幹脆利落,這種時候當然不會有什麽同情心。

解決掉五名漢兵,紀進才等人也都早已經起身來,他迅速往馬車邊走過去,而眾兵士也向馬車圍攏過去,紀進才過去一把撕開一只箱子的封條,打開箱蓋,上面蓋著一層黃絹,掀開黃絹,下面卻是稻草,紀進才沈聲道:“大夥兒取兵器。”伸手到巷內,竟是從裏面拿了一把大刀出來。

大刀並無刀鞘,刀口異常鋒銳。

眾人也不廢話,排著隊各自從巷子裏取出兵刃,這箱內塞了稻草,本就是擔心馬車行駛顛簸之時,裏面若無稻草遮掩,兵器相撞會發出脆耳聲音,如此自然會引起卡哨的漢兵警覺。

事先齊寧已經料到漢兵絕不可能讓隊伍帶著兵器進入,收繳兵器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是以就想過將兵器藏於何處。

漢兵會不會搜身,事先當然無法確認,即使不搜身,那些大刀也絕無可能藏在深山,對於每天和刀劍打交道的兵卒來說,別人身上是否藏有刀具,很容易就能看出來。

齊寧也想過將兵器藏在幾名女子乘坐的馬車之中,但那也並不安全,沒有人能保證漢兵不會檢查馬車。

倒是紀進才最後建議幹脆就將兵器放在箱子內,外面貼上封條,畢竟關乎到兩國的關系,漢兵倒未必真的敢強行打開箱子,如果漢兵實在堅持,大可以掉轉頭去,以回國作為威脅,紀進才判斷區區幾名守兵絕不敢因為自身的原因而導致楚國使團回轉,齊寧最終采納了紀進才的意見,而事實上紀進才這一招也確實奏效。

“你們都瞧見了卡哨的瞭望塔所在。”齊寧聚攏眾人,低聲道:“我們這次行動,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瞭望塔上的守兵,以免他們放出訊號。”

“爵爺,小的仔細觀察過,瞭望塔上點有火把,若是在白天,應該是以煙火為號。”邊上一名年過三旬看起來頗為老成的兵卒道:“除此之外,在瞭望塔的北角,放著一只牛角號,如果不出意料,那牛角號也是傳訊所用,夜裏放出烽煙也無人看見,所以他們可以定會吹響牛角號通知下一道卡哨。”

又一人道:“爵爺,那牛角號小人見過,也聽人說起過,一旦股足了氣力吹起來,聲音可以傳開很遠。”

“不錯。”齊寧拍了拍那人肩膀,道:“所以咱們不能給他們傳遞訊號的機會。”問道:“班太守說你們中間有幾人箭術了得,百發百中,是哪幾位?”

先前說話那漢子已經道:“爵爺,班太守派小的過來,就是擔負射殺哨兵的任務,箭法談不上百發百中,不過先前在那邊,小人做了估算,兩百步之內,小人有信心將瞭望塔上的哨兵射殺。”

齊寧笑道:“原來你的箭法就很了得,是了,你叫什麽名字?”

“小人秦劍!”那漢子忙道:“不過不是弓箭的箭,是長劍的劍。”

齊寧笑道:“這名字倒是很有殺氣。”

“小人的父親是鐵匠。”秦劍撓了撓腦門子,憨笑道:“小人出生那天,父親剛好鑄了把鐵劍,所以就給小人取名秦劍。”

行動在即,眾兵士雖然驍勇悍戰,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緊張,陡然聽得秦劍這般說,眾人都為之莞爾,氣氛頓時輕松不少。

“還有誰對自己的箭法自信?”

眾兵士互相瞧了瞧,沈默一下,從後面擠上一個人來,向齊寧拱手道:“爵爺,陸亢願意效命。”

齊寧看向那人,笑道:“有你出馬,萬無一失。”

這陸亢齊寧卻是認得,當初齊寧奪下黑鱗營統領之職,重組黑鱗營,段滄海立刻召集黑鱗營殘部,黑鱗營當年與北堂慶手下的血蘭軍血戰,幾乎全軍戰死,剩下來不過幾十人而已,這些存活下來的勇士也被朝廷做了妥善安置,分派到各地擔任將官,段滄海召集書信發出,那些黑鱗營的舊部立刻都辭官集結,跟隨著段滄海和趙無傷一起重建黑鱗營。

這陸亢本已經是長水校尉,也是辭官重回黑鱗營,一直協助段滄海訓練黑鱗營的兵士。

這一次齊寧前來西川,段滄海從黑鱗營抽調了一百名精銳隨行,陸亢也在這其中。

齊寧帶隊入子午道,手下領了四十人,一半是班雲挑選出來的當地官兵,這些人都有山地作戰的經驗,而且驍勇得很,是以將他們編入其中,而另一半人則是黑鱗營的人,那一百人本就是黑鱗營中的精銳,段滄海顧及齊寧的安危,從那一百人中抽調出的二十人,更是精銳中的精銳。

陸亢是黑鱗營舊部,當年在沙場上血戰無數,當年能夠被編入黑鱗營的人都是能騎善射,刀槍皆通,多年過去,陸亢雖然年近四旬,但手上的功夫卻沒有落下。

陸亢一拱手,向秦劍笑道:“秦兄弟,瞭望塔上有兩個人,到時候你我同時出手,一人解決一個,不給他們任何機會。”

秦劍知道陸亢是齊寧從京裏帶來的人,但卻不知陸亢是黑鱗營的人,更不知道陸亢過往的經歷,但一看陸亢就知道這人不簡單,也拱手道:“聽你吩咐。”知道陸亢是齊寧的人,自己一個地方上的兵卒當然不能與之相比,所以言詞都是十分客氣。

“兩位,弓箭藏在另一只巷子裏。”紀進才忙道,他也知道今晚的行動,射殺瞭望塔上的兩名哨兵事關成敗,任務既然著落在這兩人身上,對這兩人也就顯得頗為客氣。

齊寧瞧見紀進才也是握刀在手,笑道:“紀主薄,你和幾位姑娘就留在這邊,我再給你留下兩個人保護,其他人都隨我去拿下卡哨。”

“爵爺,卑職雖然是文吏,不過平日裏也略微練些刀法。”紀進才立刻道:“咱們人手也就這麽多,多一人多份力,卑職!”

齊寧微笑道:“各司其職,紀主薄切莫誤會,我並非是瞧不上你的武功,而是你假扮使者,後面的路還長,若有一點閃失傷到哪裏,後面反倒有些麻煩,我們今晚突襲過去,人手足夠,不用擔心。”

紀進才心知齊寧也是為了自己好,點頭道:“那卑職就在這裏等著爵爺和諸位凱旋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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