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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九四章 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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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寧臉上帶笑,但誰都看得出來,小侯爺的眼中並無絲毫的笑意,反倒是淩厲異常,帶著駭人的寒意。

曹森被齊寧一雙眼睛盯住,後背已經出汗,便是額頭上也滲出冷汗來。

“侯爺,卑職!”

“刑部大堂,沒有侯爺。”齊寧聲音微冷:“所有人都記住了,坐在這裏的,是刑部尚書,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部堂大人。”

曹森忙道:“部堂大人,卑職卑職昨晚回家之後,確實確實一直在查閱卷宗!”

齊寧微微一笑,點頭道:“大家都聽清楚了,曹司審對本官說,他昨晚離開衙門之後,回家一直查閱卷宗,一直到子時十分,因為這個緣故,所以今日遲到了將近一個時辰。”坐正身子,緩緩道:“如果因為公關熬夜,今日遲到片刻,本官就大加責罰,想必有不少人心中不服。其實本官也不是一個不知通情達理的人!”他彎下身子,從桌底下取了一塊小木牌在手中,那小木牌看上去做得十分別致,還系著紅色的穂帶,齊寧將那小木牌舉起,含笑道:“諸位可知道這是什麽?”

眾官員瞧見,有不少人就顯出愕然之色。

“想必諸位中間,已經有人認出這牌子。”齊寧微笑道:“男人風花雪月,其實也不是什麽罪過。北城有一處巷子,叫做脂硯巷,聽名字就很香艷,其實在那巷子裏,更有香艷之處,有一處好地方,叫做脂硯閣!”

不少官員頓時顯出怪異之色,更有人會心一笑。

“脂硯閣是什麽地方,也不用我多說了。”齊寧道:“那裏面有幾十個姑娘,燕瘦環肥,風情萬種,每一名姑娘都有一個牌子,這塊牌子的主人,在脂硯閣裏算是一個紅牌。”將那木牌子擲到曹森腳邊,淡淡道:“曹司審,你來告訴大家,這位姑娘相貌如何?”

曹森看到牌子之時,臉色就已經泛白,等到那牌子落在自己腳邊,額頭上更是冷汗直冒,彎下身子,拿起木牌,只瞧了一眼,渾身劇顫,擡袖拭去額頭冷汗,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昨天你曹司審確實是酉時離開了刑部衙門。”齊寧目光如炬,直盯著曹森:“不過你並沒有回家。”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紙,看著那紙張道:“你直接去了城東的百喜樓,見了一名從會稽過來豪紳,那人叫做吳獻忠!”擡頭看了曹森一眼,問道:“我沒有說錯名字吧?”

曹森這時候已經是面色煞白,渾身哆嗦,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泰然自若,不停地用衣袖擦拭額頭冷汗。

“在百喜樓你們呆了一個多時辰,其間叫了兩名歌姬。”齊寧聲音輕快:“離開百喜樓,你們便直接去了脂硯閣,脂硯閣是你曹司審十分熟悉的地方,每個月你都要去上四五次,最近這兩個月,你一直和一名叫做玉雪的姑娘廝混,昨晚也不例外。在脂硯閣,你一直待到子時,這才離開,在裏面的花銷,都是那位叫做吳獻忠的豪紳所付,非但如此,昨日吳獻忠給你送了一份厚禮,估值大概在八百兩銀子左右,而且吳獻忠還答應給你置一處私宅,再將那位叫做玉雪的姑娘贖身出來,安置在那處私宅。”說到這裏,齊寧嘆了口氣,問道:“曹司審,如果我有說的不準確的地方,你現在就可以反駁。”

曹森這時候卻只覺得雙腿發軟,一時沒了氣力,噗通跪倒在地上,張張嘴,兀自說不出話來。

大堂眾官員都是心中駭然,他們看到曹森的反應,就知道齊寧所言不差,驚駭於齊寧竟然對曹森昨夜的行蹤竟是如此了若指掌。

“曹森,你不說話,是否對本官所言不敢茍同?”齊寧笑道:“你若覺得我說的不對,我現在可以讓那位吳獻忠立刻過來。雖說昨晚你去脂硯閣並無多少人知道,但幾個人證還是有的,你若願意,本官現在就可以傳他們過來,包括那位玉雪姑娘,總之絕不會讓你受冤屈,你意下如何?”

曹森這時候終於緩過神來,趴倒在地,顫聲道:“侯不不不,部堂大人,卑職卑職該死,卑職昨晚!”

“男人花天酒地,並不是罪過,這話我剛剛說過。”齊寧嘆了口氣,“但是你當眾欺瞞上官,明明是花天酒地紙醉酒迷,卻在刑部大堂大言不慚,告訴我們說你是熬夜辦差,曹森,你這膽子還真是不小。”

“卑職卑職有罪,以後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求部堂大人開恩,饒過卑職這一回,卑職再也不敢了!”曹森這時候氣焰全無,渾身哆嗦,連連叩頭。

齊寧冷笑道:“如此說來,你是承認本官剛才所說的並無差錯。這很好!”轉視褚明衛,問道:“褚大人,欺瞞上官,不知道該當何罪?”

褚明衛神情肅然,拱手道:“回稟部堂大人,這要依據實情懲處,按照曹森所犯之罪,至少五十棍,此外罷官免職,再不敘用!”

“獎罰分明,無論哪個衙門都該如此,更不必說執掌刑罰的刑部衙門。”齊寧淡淡道:“曹森,褚大人的話,你聽明白了?”

曹森擡頭道:“部堂大人,卑職卑職確有過錯,可是可是卑職在刑部衙門十多年,而且而且當初是錢大人一手提拔起來!”說到這裏,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想要收回來已經不成。

“錢大人?”齊寧果然抓住道:“你是說錢饒順?”哈哈一笑,道:“本官知道,刑部衙門之中,還有不少人在想著,有朝一日那位錢饒順錢大人能夠東山再起,本官在這刑部衙門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走了,不知道是否如此?”

刑部衙門確實有許多人存著這樣的心思,這時候聽齊寧直白說出來,都是心下一凜。

“不過我還是奉勸諸位,聖上下旨,親自罷免了錢饒順,如果錢饒順還能東山再起,重新覆用,豈不是說聖上的旨意不夠英明?”齊寧冷冷道:“錢饒順一案,還在審查之中,此人身為刑部尚書,知法犯法,徇私舞弊,嚴刑逼供,更是炮制出一份偽證,此等大罪,豈能輕饒?”

齊寧聲音森然,在場眾官員一時都不敢與齊寧目光對視。

“本官說這些,只是想讓你們清楚,你們以前怎麽過,我管不著,但是以後要如何過,就要按照朝廷的章程。”齊寧淡淡道:“有人心裏在想著,我齊寧從無刑名的經驗,跑到刑部來是否會壞了刑部的章程,這一點你們倒不必擔心,皇上下旨由我來執掌刑名,我自然也會按照刑部的章程去辦事,一切有法可依,誰壞了章程,按照律法來辦就是。”

本來還有不少官員尋思著是否要出來為曹森求親,但聽得齊寧這番話,頓時便猶豫起來。

不少人心裏和曹森的盤算相似,都覺著錢饒順在皇陵之變中,幫了司馬氏大忙,司馬嵐貴為鎮國公,當朝首輔,應該不至於丟下錢饒順不管,東山再起的可能性極大,所以心中都盤算著錢饒順如果真的東山再起,自己確實不能太過靠近齊寧。

但這時候卻忽然明白,有錦衣齊家的阻擾,錢饒順未必真的能夠東山再起,最為緊要的是,齊寧如今是名正言順的刑部尚書,現官現管,這時候因為心存錢饒順東山再起的念頭而排斥這位小侯爺,實在是不智。

發生在曹森身上的這一幕,在場眾人心知肚明,齊寧顯然是料到曹森今日要故意給他難堪,所以事先早做了準備,今日故意在眾人面前狠狠整治曹森一番。

曹森知道大難臨頭,卻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向周邊眾官員拱手道:“諸位,還請還請諸位念在同僚多年,幫我向部堂大人求求情。曹某在刑部多年,也算是兢兢業業,只因只因今日點卯遲到一個時辰,便便要受此懲處,實在是!”卻並無說下去。

周圍眾官員這時候明知道齊寧要殺雞儆猴,誰又敢被牽連下去,一個個別過腦袋,也不去看曹森。

齊寧冷笑一聲,看向褚明衛,褚明衛心知肚明,沈聲道:“來人,帶曹森下去,責打五十棍!”

曹森心知五十棍下來,不死也是傷殘,這時候橫下一條心,大聲道:“諸位大人,今日今日你們要眼睜睜地看著我受責罰?今日我曹森因為遲到,就要遭受如此重刑,明日明日也許會因為其他芝麻大小的事情,你們也會身受不公,我刑部衙門難道沒有敢說話之人?”

他不但要受五十棍,還要被罷官免職,前途盡毀,這時候情急之下,索性一橫心,當眾大叫,是盼著刑部官員們聯起手來,共同對抗齊寧。

只是這個時候,明知道曹森大難臨頭,誰又會去淌這趟渾水。

這時候已經有幾名刑部衙差進了堂內,便要將曹森拖下去受刑,聽得曹森叫嚷,齊寧擡手道:“且慢!”身體前傾,目光如刀,盯著曹森道:“曹森,本官是看在你在刑部辦差多年的份上,本想給你留下顏面,你既然不要臉面,那我也沒必要給你留著。”從桌底下取出一份卷宗,遞給褚明衛,冷笑一聲,道:“褚大人,你是刑部右侍郎,這樁案子,交給你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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