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緊閉的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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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亦振不發一言，邢傲霆也默默地看著他，稍微有些起伏的胸膛在無聲地宣示著這副身體主人的情緒波動。
在這一刻，邢傲霆有些嫌棄自己。
他還是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在一個病人身上肆無忌憚地宣洩情緒。
哪怕他終究將藏在心裏多年的話說了出來，卻還是在許亦振表現出虛弱的時候伸出手去幫助他。
邢傲霆十分唾棄這樣的自己。
放置玻璃杯時巨大的響動讓邢傲霆的腦子清醒了不少，而許亦振，卻絲毫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邢傲霆懊惱地抓了抓頭發，臉都皺成了一團。
他徑直走到窗邊，從兜裏掏出煙來，點燃了，猛地吸上一口，再將煙圈吐向窗外。
“其實……你是個挺溫柔的孩子。”
許亦振沙啞的嗓音在房間裏響了起來，邢傲霆覺得好笑，因為他竟然聽出了一些慈愛的味道。
他轉頭看向許亦振，那神色兇狠，帶著十二分的壓迫力。
許亦振不為所動，他又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坐起來了一些。
“你想聽聽我和你媽媽的故事嗎？”他問。
邢傲霆嗤笑了一聲，說：“故事？你說的是我媽寫在日記本裏，現在就快要拍成電影的故事嗎？”
許亦振稍稍一楞，還是點了頭：“是。”
邢傲霆不屑地看向了窗外：“那就不必了，你們那些陳谷子爛芝麻的往事，我早就已經領教過了。小雯應該已經跟你說了吧？他們竟然讓我來演年輕時候的你，真可笑。”
許亦振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問：“這麽說……你看了？”
邢傲霆頓了一下，臉色不自然地變了變。
哪怕他不真的說出口，許亦振也明白了。
邢傲霆看過了，他也知道了。
許亦振有些怔楞，因為他不是不知道邢清然寫成了日記，也不是不知道邢煒要把它拍出來。
他只是沒有想到，邢傲霆竟然自己拿著劇本，就已經主動看過了。
許亦振嘆了一口氣，視線渾濁。
他拉著被子稍稍躺下，目光就這麽迷離地看著天花板上的光。
邢傲霆默默地抽完一支煙，他只覺得這個環境讓他覺得憋屈，不自在。
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想要離開這裏。
“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們真的不可以為所欲為。”許亦振的聲音沈沈地響起，帶著一絲蒼涼，像是曠野的風，吹動一地的野草。
“我後來有嘗試去找過她，就在你們出生不久之後。只是她那時候不願意見我，我不知道你們究竟在什麽地方。”
一支煙吸完，邢傲霆又煩躁地點了另外一支。
許亦振依舊在喃喃自語著，似乎已經不在意有沒有人在聽，就像是單純地想將這段往事說出來而已。
“你還記得你母親的精神狀況，有些不太穩定……其實那並不是離開我之後才發生的事情，而是我們在一起之前，她就一向如此。”
邢傲霆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有些詫異地看著許亦振。
“你胡說！”
他這麽尖銳地反駁著，卻也擋不住許亦振將那一點一滴盡數傾吐出來。
“那個年代，演員可不像現在那麽光鮮亮麗。你知道你的母親多麽剛強，若是她想做的，必然沒有人能夠攔下來。”
“你現在也進入了娛樂圈，知道這個圈子是多麽的骯臟混亂，爾虞我詐一點兒不輸商場。你的母親秉持著一點兒初心，對待每一場戲都兢兢業業，自然，也因為堅持，舍棄過不少機會。她只想在臺前，卻不願意去往幕後。”
許亦振將目光移向了邢傲霆。
“送她出國，是我的主意。你可能不太明白，你的母親是一個很難從角色裏抽離的人，那些人物在她心裏早就生根發芽，最終，無法負荷。”
邢傲霆想起來了，邢清然鎖在櫃子裏的那些劇本。
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備註，全是她對這些角色的理解。
他偶爾也看見，邢清然在家裏會突然換了一個模樣。
她會將自己打扮成不同的模樣，將自己關在房間裏面，自言自語。
邢傲霆那時只因為這是抑郁，以為邢清然為愛癡狂，所以顯得有些行為出格，卻不知道那早已經不是抑郁癥那麽簡單。
許亦振說的這些都有跡可循，邢傲霆卻在那麽一瞬之間退卻了。
“你騙我……要真是這樣，你為什麽不讓她看醫生！為什麽把她一個人送出國！”
“我請了醫生！但是你知道嗎？你和你妹妹，那時候在她肚子裏啊！”
許亦振眼眶通紅地看著他，那神情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緒，對於邢傲霆來說，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
邢傲霆的腦子嗡嗡作響，他只能依稀分辨出許亦振說了些什麽，卻不願意去正面。
“Austin，你也不小了。你覺得精神疾病，光靠心理幹預，不使用藥物，就可以治好嗎？”
邢傲霆張了張嘴，卻答不上來。
許亦振又說：“我本來是在國內，想了結一下手裏的生意，就和你母親一起出國，照顧她。可無論我怎麽去努力，怎麽去解釋，她依舊堅信我是要拋棄她。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任何音訊。”
許亦振一邊說著，一邊一動不動地看著邢傲霆。
邢傲霆則背對著他，整個人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經常搬家？這就是她逃避我的方式。最終我還是找到了你們……只不過那個時候，她已經不在了。”
“行了你別說了！”
邢傲霆的情緒已經到了臨界點，他忍不住厲聲喝止，卻無法阻止許亦振的這些話在他腦海中盤旋。
他看著許亦振，強忍著心中的情緒翻湧，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如今卻被逼得，像是個無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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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刻，邢傲霆有些嫌棄自己。
他還是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在一個病人身上肆無忌憚地宣洩情緒。
哪怕他終究將藏在心裏多年的話說了出來，卻還是在許亦振表現出虛弱的時候伸出手去幫助他。
邢傲霆十分唾棄這樣的自己。
放置玻璃杯時巨大的響動讓邢傲霆的腦子清醒了不少，而許亦振，卻絲毫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邢傲霆懊惱地抓了抓頭發，臉都皺成了一團。
他徑直走到窗邊，從兜裏掏出煙來，點燃了，猛地吸上一口，再將煙圈吐向窗外。
“其實……你是個挺溫柔的孩子。”
許亦振沙啞的嗓音在房間裏響了起來，邢傲霆覺得好笑，因為他竟然聽出了一些慈愛的味道。
他轉頭看向許亦振，那神色兇狠，帶著十二分的壓迫力。
許亦振不為所動，他又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坐起來了一些。
“你想聽聽我和你媽媽的故事嗎？”他問。
邢傲霆嗤笑了一聲，說：“故事？你說的是我媽寫在日記本裏，現在就快要拍成電影的故事嗎？”
許亦振稍稍一楞，還是點了頭：“是。”
邢傲霆不屑地看向了窗外：“那就不必了，你們那些陳谷子爛芝麻的往事，我早就已經領教過了。小雯應該已經跟你說了吧？他們竟然讓我來演年輕時候的你，真可笑。”
許亦振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問：“這麽說……你看了？”
邢傲霆頓了一下，臉色不自然地變了變。
哪怕他不真的說出口，許亦振也明白了。
邢傲霆看過了，他也知道了。
許亦振有些怔楞，因為他不是不知道邢清然寫成了日記，也不是不知道邢煒要把它拍出來。
他只是沒有想到，邢傲霆竟然自己拿著劇本，就已經主動看過了。
許亦振嘆了一口氣，視線渾濁。
他拉著被子稍稍躺下，目光就這麽迷離地看著天花板上的光。
邢傲霆默默地抽完一支煙，他只覺得這個環境讓他覺得憋屈，不自在。
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想要離開這裏。
“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們真的不可以為所欲為。”許亦振的聲音沈沈地響起，帶著一絲蒼涼，像是曠野的風，吹動一地的野草。
“我後來有嘗試去找過她，就在你們出生不久之後。只是她那時候不願意見我，我不知道你們究竟在什麽地方。”
一支煙吸完，邢傲霆又煩躁地點了另外一支。
許亦振依舊在喃喃自語著，似乎已經不在意有沒有人在聽，就像是單純地想將這段往事說出來而已。
“你還記得你母親的精神狀況，有些不太穩定……其實那並不是離開我之後才發生的事情，而是我們在一起之前，她就一向如此。”
邢傲霆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有些詫異地看著許亦振。
“你胡說！”
他這麽尖銳地反駁著，卻也擋不住許亦振將那一點一滴盡數傾吐出來。
“那個年代，演員可不像現在那麽光鮮亮麗。你知道你的母親多麽剛強，若是她想做的，必然沒有人能夠攔下來。”
“你現在也進入了娛樂圈，知道這個圈子是多麽的骯臟混亂，爾虞我詐一點兒不輸商場。你的母親秉持著一點兒初心，對待每一場戲都兢兢業業，自然，也因為堅持，舍棄過不少機會。她只想在臺前，卻不願意去往幕後。”
許亦振將目光移向了邢傲霆。
“送她出國，是我的主意。你可能不太明白，你的母親是一個很難從角色裏抽離的人，那些人物在她心裏早就生根發芽，最終，無法負荷。”
邢傲霆想起來了，邢清然鎖在櫃子裏的那些劇本。
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備註，全是她對這些角色的理解。
他偶爾也看見，邢清然在家裏會突然換了一個模樣。
她會將自己打扮成不同的模樣，將自己關在房間裏面，自言自語。
邢傲霆那時只因為這是抑郁，以為邢清然為愛癡狂，所以顯得有些行為出格，卻不知道那早已經不是抑郁癥那麽簡單。
許亦振說的這些都有跡可循，邢傲霆卻在那麽一瞬之間退卻了。
“你騙我……要真是這樣，你為什麽不讓她看醫生！為什麽把她一個人送出國！”
“我請了醫生！但是你知道嗎？你和你妹妹，那時候在她肚子裏啊！”
許亦振眼眶通紅地看著他，那神情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緒，對於邢傲霆來說，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
邢傲霆的腦子嗡嗡作響，他只能依稀分辨出許亦振說了些什麽，卻不願意去正面。
“Austin，你也不小了。你覺得精神疾病，光靠心理幹預，不使用藥物，就可以治好嗎？”
邢傲霆張了張嘴，卻答不上來。
許亦振又說：“我本來是在國內，想了結一下手裏的生意，就和你母親一起出國，照顧她。可無論我怎麽去努力，怎麽去解釋，她依舊堅信我是要拋棄她。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任何音訊。”
許亦振一邊說著，一邊一動不動地看著邢傲霆。
邢傲霆則背對著他，整個人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經常搬家？這就是她逃避我的方式。最終我還是找到了你們……只不過那個時候，她已經不在了。”
“行了你別說了！”
邢傲霆的情緒已經到了臨界點，他忍不住厲聲喝止，卻無法阻止許亦振的這些話在他腦海中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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