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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愛裏的都是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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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變了。

因為路小宇。

路小宇和劉墨陽是同系的同學,也是學計算機的。不過這個人平素著實低調的很。以至於大一都過完了,柳葉才發現這麽一號人物。但江夏對於柳葉喜歡路小宇卻是大跌眼鏡。

無論從哪一點看,路小宇都不應該在柳葉的選擇範疇內。他不修邊幅,每每見到他都是一雙已經穿舊了的白色運動鞋,卡其色長褲配純白T恤。每每見到他都是一副沒睡醒的頹廢樣子。架著一副黑框眼鏡,死板,無趣。

他是計算機系的天之驕子,甚至連劉墨陽的專業水平都不及他,他仿佛天生就是為計算機而生的。柳葉呢,那是中文系的墊底王,有她在,別人都不用擔心考最後一名了。他和柳葉就該是兩個世界的人,像兩條平行線,永遠都不可能有交集啊。

可柳葉就是不同常人,楞是把自己這條直線強硬的拐了個彎,怎麽都要跟路小宇搭上點兒邊。

“我說柳葉,求您放過祖國未來的計算機大神吧,我們還指望未來可以有更高配置的電腦呢。”江夏趴在桌子上擺弄著柳葉的那些好聞的瓶瓶罐罐。

“就是啊,柳葉,求你不要殘害忠良啊!”陳碧也在一旁哀嚎。

“去去去,你們兩個書呆子懂什麽風花雪月。”柳葉白了陳碧一眼。

“是是是,我們書呆子不懂,朱圓,收拾好了,走吧。”陳碧背起書包挎著朱圓出了宿舍門,還不忘回頭比了個鬼臉。

“誒,江夏,大周末的你怎麽呆這麽老實,你家那位呢?”

“他說這個周末很忙。”江夏無奈的說。“本來想這個周末回家的,可是我媽打電話過來說我們市監獄有一個殺人犯越獄了,警方正全力追捕,讓我最近不要回家。”

“哎,說你傻你還真是,再忙難道都沒時間過周末麽?打個電話總可以吧。以為學生會主席就多牛啊,就不把我們小美女放眼裏啊。”

“哎呀,柳葉你就少說兩句吧。我們不在同一年級,宿舍又離得那麽遠。上課時間也不一樣。之前都是翹課陪他,搞得我上學期的學分捉襟見肘的,差點兒就掛科了。哎,大學,太大了!”江夏搖搖頭。

“他要是真在乎你,再忙也會擠出時間的。江夏,別怪我沒提醒你,劉墨陽真的很喜歡你麽?”不知怎的,劉墨陽看江夢的那個眼神總是飄蕩在江夏腦海裏,盡管她努力的想忘掉,可每次一看到劉墨陽,那個眼神就會突兀的出現。

“好了,柳葉別說了。”

“好好好,我不說。吶,反正你呆著也無聊,不如,跟我去找路小宇吧。”柳葉笑嘻嘻的說。

“誒,別,我可不耽誤你倆二人時光。”

“我的夏夏,你就跟我去吧。路小宇躲了我好幾天了。圖書館教室我找了很多遍了,都不見人,我猜這小子一定在宿舍呢。”柳葉瞇著眼,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江夏心頭。

“你,你別告訴我,你要去男生宿舍找他。”

“還是你了解我。”

“我靠!柳葉你瘋了!男生宿舍我們怎麽能去。”

“哎呀,沒事兒,周末樓管阿姨都休息去了,沒人管我們。”說著柳葉生拉硬拽的把江夏拖出了宿舍直奔男生宿舍樓跑去,生怕江夏半路逃脫,柳葉是一路不停歇,緊緊的拽著江夏的手,江夏甚至能感受到柳葉手心裏的汗。其實她很緊張。

江夏忽然明白,柳葉是認真的,很認真的喜歡路小宇。

“江夏,我去陪路小宇上高等數學課。”

“江夏,我給路小宇買飯去,他這幾天有個實驗,好幾天沒出實驗室了。肯定吃不好。”

“江夏,路小宇說要一個什麽硬盤,快跟我去電子城淘一淘。”

“……”

要知道,柳葉這個學渣,竟然能去聽一節及其枯燥的高數。要知道,柳葉最討厭在食堂一樓排著長龍才能買到的便宜的盒飯,而且還要忍受著食堂的油煙味,可路小宇就愛吃盒飯。要知道,柳葉最不懂電子產品,對於自己的手機,除了打電話發短信,其他的功能對她都是擺設,她也能踩著高蹺在電子城晃了一整天,每一種型號都仔細打聽,認真比較,就為了給路小宇挑一個最滿意的。

江夏常常會問:“柳葉,你身邊帥哥無數,你到底喜歡路小宇什麽啊。又沒錢又沒權又沒顏值又不風趣。”

“我就喜歡他呆呆的樣子,喜歡他什麽事兒都特別認真的樣子,喜歡看他一見我就跑的樣子,好像落入惡魔手中的天使。我喜歡他的不覆雜,不世故,他就是他,最真實的他。”

誠然,柳葉看人的眼光的確很獨特。路小宇就像一泓清泉。除卻徒有虛表,除卻偽善的面具,活出了他最真實的樣子。而這外人看來很邋遢的真實,卻是柳葉心中最幹凈的凈土。

江夏甚至可以想象的到他們在一起的日子。

“路小宇,你親我一下。”

“啊?什麽?”

“哎呀,你不要告訴我你還沒有親過女孩子。”

“沒有怎麽嘛。”

“那你就不想嘗一嘗?”

“我……哎,嘿嘿。”路小宇羞紅了臉。柳葉卻是主動的把嘴唇湊到了路小宇臉龐,輕輕的啄了一口。路小宇本能的用自己的嘴唇貼上了柳葉的嘴唇,一股淡淡的水蜜桃味,甜甜的。

想到這,江夏咬咬牙:“哎呀,豁出去了,不就去個男生宿舍麽,有什麽的,要是看到男生在走廊裸奔,我們豈不是還賺了。”

“這才夠朋友!”

“咦。男生宿舍果然臟亂差,什麽味兒啊。”江夏捏著小鼻子一臉嫌棄的說。

“這叫男性荷爾蒙。再說了,女生宿舍臟起來,比男生還恐怖,你又不是沒見過。”

“好嘛,就你道理多。”江夏白了一眼柳葉,跟在她後面走著。路過的男生無一不被嚇了一跳,紛紛靠在墻邊看著這兩位天外來客。幸好現在已是秋天,天氣涼了,男生們早就不會光著上身在走廊裏晃了。不然……

“誒,柳葉,路小宇到底住哪個房間嘛。他們都在看我們,我的小心臟要受不來了。”江夏差點兒就要把頭埋進胸裏了。

“哎呀,603,我這不是在找嘛,別吵別吵。”

“路小宇!終於被我逮到了吧,看你往哪兒跑!”

路小宇拿著個臉盆,一條藍色的毛巾隨意的搭在臉盆邊兒上,仍舊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邊走邊打著哈欠,忽然柳葉的一聲尖叫,嚇得路小宇靠在了墻邊,黑框眼鏡似乎也被驚到了,一條腿已經搖搖欲墜了。路小宇穿著一條格子短褲,人字拖,白色跨欄背心,黑框眼鏡耷拉在另一只耳朵上,那樣子比卓別林要滑稽的多。

“你你你,你怎麽來男生宿舍!你,無禮!你,你還有沒有一點女人的樣子。”

“路小宇你見我跑什麽啊,我能吃了你不成,你看你現在,有沒有一點男人的樣子!”

“我,你,你強詞奪理!”

“路小宇,廢話少說,你到底做不做我男朋友!”路小宇一副寧死不屈的貞潔烈女的模樣。

“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呆你宿舍不走了。”柳葉說著往603走去。

“誒,別,我答應我答應。”看著路小宇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江夏不禁同情起他來。

“怎麽,難道給本大美女當男朋友你還覺得委屈啊。”

“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女人!”

“以後讓你慢慢認識我,我保證你一定會對本美女死心塌地,至死不渝的。”柳葉得意的看著路小宇,好像捕到最好的獵物的獵人一樣,得意洋洋。

“好啦好啦,你快走吧,別人都看著呢。”路小宇有些臉紅的說。

“我給你半小時時間收拾,半小時後,樓下奶茶店見,你要是遲到,哼哼。”於是江夏和柳葉就在路小宇可憐巴巴的哀求下離開了。

“誒,快,補位補位,這邊。”

“誒,你怎麽這麽笨啊。”

“跟緊我!”

江夏怔住了。

‘跟緊我……’這句話就像一句魔咒,讓江夏沒有一絲力氣再往前。她轉過身,看著這個不知道是哪個門牌號的房間,一個熟悉的有些刺眼的身影闖入了江夏的視線裏。

“劉墨陽……”那個身影頓了頓,修長的手指停在半空,屏幕裏的小人頓時陷入了危險的境地。

“我靠,劉墨陽,你幹嘛呢,能不能專心點兒!”劉墨陽沒有理會那男生的不滿,站起身走到江夏面前。皺了皺眉。

“你怎麽來這裏?”

“你不是很忙麽?原來忙著打游戲啊,原來你寧願拿空閑的時間打游戲也不願意理我啊。原來,要不是我今天跟柳葉瘋了一把,我竟不知道自己還蒙在鼓裏啊。原來,我之前為你的忙碌想到的所有理由竟然這麽可笑啊。原來……”江夏哽咽了,她想哭,也想笑。哭劉墨陽對自己的冷淡,笑自己的傻。

“江夏,對不起,我……”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劉墨陽,要是你討厭我了,你就告訴我啊,你告訴我啊!”

江夏覺得她要崩潰了,好像全世界都在看她的笑話。好像全世界都在說:“江夏啊,你真傻啊。”

江夏瘋了一般轉身跑開了。劉墨陽顧不得穿好衣服,緊緊跟著跑過去了。

“路小宇今天給你放假。”柳葉留下一句話也跟著去了,她著實不放心江夏。

“夏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只是,只是想靜靜的打個游戲,只是想自己放松一下,我沒有想不理你。”

“你要打游戲,你可以直接跟我說啊,我不會打擾你的。可你為什麽要騙我。”

“夏夏……”

“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喜歡江夢了。”

“夏夏,你理智一點。”

“我怎麽理智!你讓我忽略掉你看她的眼神麽?我做不到!我要的是你全心全意,你知不知道!”

“全心全意,好,我承認我心裏搖擺過,那麽你就敢確定,你沒有在我和周千燃只間搖擺過麽!”

江夏怔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劉墨陽會在意周千燃的存在。或者,甚至連江夏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劉墨陽,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冷靜冷靜。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就變成這個樣子了,你變了。我給你時間,你也給我時間,讓我們都好好考慮吧。”

江夏沒有再多說什麽,她只想快點兒逃離,她害怕,害怕劉墨陽隨便的一個理由又會讓自己毫無顧忌的原諒他。她也數不清這樣的時候有多少次了,她真的累了。

“劉墨陽,你就是個混蛋。”柳葉瞪了劉墨陽一眼就跑去追江夏了。

瑟瑟的秋風打在劉墨陽堅實的臂膀上。他本無心去傷害江夏,可就因為多年前自己的私心,他以為後來他真的愛上了江夏,他可以放棄一切只對她好。但是當江夢再一次闖入他的視線,是那麽的高貴美麗,他的心搖擺了,他內心對李波的嫉恨又一次升騰了。難道他竟然從來沒有忘記過江夢麽。可他明明也放不下江夏。所以這段時間他糾結,他痛苦,他害怕看到江夢,更害怕看到江夏。

“陽陽,李立越獄了。自己小心點兒。”劉志桀的話回蕩在劉墨陽耳邊,那件他本來想就此忘掉的事重新浮現心頭,也重新掀起了他心中的恨。

“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淩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癡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覆單調的歌曲

……”

或者讀詩永遠都是江夏自我療傷的最好途徑,從小到大,只要她不開心,她都會找一本詩集來讀。似乎那些短短的情意綿綿的詩歌可以給她最深沈的慰藉。

“啊,我的愛情啊

失戀的日子不好過啊

一天仿佛一個世紀啊

但是沒有了愛情的滋潤

我的心跳依然沒有停止啊

我的呼吸依然在繼續啊

沒有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經

我依然活的很好啊

……”

“夏夏,你不要折磨自己了,劉墨陽是個混蛋啊!為他生氣不值得,不值得。”柳葉盤著兩條大長腿坐在床上拖著下巴眼巴巴的看著江夏。

“柳葉我沒事兒,你怎麽不去找路小宇啊。你就不怕他把你忘了啊。”

“他敢!”

“柳葉,我其實很羨慕你的,你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自信,敢愛敢恨,面對真愛就勇敢的去追,反而我……”

“夏夏,你不要總是否定自己。不要因為在劉墨陽這裏受了挫折就自暴自棄。我這個人眼光很厲害的,我來宿舍第一眼見你就覺得和你很投緣,也說不上是哪裏,可能,咱們倆都有一股子執拗勁兒吧。”

“你說,劉墨陽是不是真的討厭我。可是我每次想到我們曾經那些美好的事兒,就覺得一切都太不真實了。其實我到現在都琢磨不透他,看不透他。我喜歡他那雙明亮的雙眼,可接觸的越久,我越發現,他的雙眼好像總是籠罩著一層薄霧,誰都無法從他的眼神看穿他的內心。我甚至真的覺得他和江夢的關系並不單純。”

“夏夏,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內心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

“那你打算怎麽做?”

“我想這個周末回家一趟。下周一我生日,我不想回來,你幫我請個假吧。”

“這個沒問題,不過,媽媽不是說有個殺人犯越獄,叫你不要回家的嘛。”

“這事兒都過了很久了,再說了,越獄了怎麽還敢呆在那兒啊,想必早就跑了。沒事兒沒事兒,別擔心。”

“好吧,你還真是倔。”

“誒,夏夏,為什麽每年的生日你都一定要回家呢,我們認識這麽久,還從來沒有給你慶祝過生日呢。”柳葉問。

“其實呢,我的生日從來不在家裏過的,我每年都去我家城西邊的‘千夏湖’。”

“‘千夏湖’?”

“對,我的生日在冬天,每年下過雪就到我的生日了。那時湖面都結冰了。中學時候玩兒的東西很少,不像現在啊,KTV啊,電影院啊什麽都有。在那個時候,能去湖上聽著音樂吃著水煮串溜著冰,我覺得是最好玩兒的事兒了。我和我的一個小夥伴就在那兒定了一個約定,每年我生日,都要在那裏過。雖然現在他已經離開了,但這個習慣還是被我留了下來,似乎不去‘千夏湖’,就好像沒有過過生日一樣。還有啊,如果幸運的話,還可以看到湖對面美麗的煙火。”

“哇,聽起來好像很浪漫的樣子。誒,有這麽好的地方,怎麽都不知道帶我去分享分享。”

“你要是想去,就等下次咯。不過,現在的‘千夏湖’冷清的很,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人在那裏滑冰了。湖邊光禿禿的,那些小商販早都不在那裏了,不夠還好,小島上的葡萄藤還在,等到葡萄熟了,我帶你摘葡萄吃,可甜了。然後,我們就比一比,看誰的葡萄皮吐的遠。”

“你好幼稚啊。還有呢?還有沒有好玩兒的事兒。”柳葉倒是來了興致,也對,像柳葉這種來自大城市的富家女,自然沒有體驗過小城生活。不過柳葉這些好奇的問題,倒也讓江夏打開了話匣子,暫時忘卻了劉墨陽帶給自己的傷痛。

“還有那只蠢蠢的老龜啊。那老龜也不知道多大歲數了。那時候,我和他在海鮮市場裏閑逛,期待能撿一只好看的海螺,我們都沒有見過海,所以對海總有一種特別的向往。不過那天海螺沒撿到,倒是撿了這只老龜。那個賣魚的商販忙的緊,連龜爬了出來都不知道。那龜慢悠悠的在人群穿梭,好幾次都差點兒被人踩到。他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臟兮兮的老龜,他問我喜不喜歡,我說喜歡。然後他就撿起那只龜藏到了衣服裏,我們怕被老板發現,就瘋狂的撞開人群往湖邊跑去。我們把老龜放在水邊,讓他淺淺的游著,那老龜似乎是在感激我倆救命之恩,居然就一直呆在‘千夏湖’。天氣冷了,他就把老龜帶到湖邊一個小棚子裏,常常去餵水餵吃的,天暖了,就把老龜放出來。我們倆也常常坐在湖邊閑聊,老龜就趴在他腳邊懶洋洋的曬著太陽。不過他離開好久了,我也離家好久了。不知道那老龜現在怎麽樣了。”

“我聽到了四個字,歲月靜好。”柳葉淡淡的說。

“那麽,他,是誰啊?一定不會是劉墨陽。”

“他叫,周千燃。”

本以為這個名字已經很久遠了,可是當江夏再一次說出口時,仍是那麽的自然,那麽的熟悉,就像,他從未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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