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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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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秋天,註定是一個不平凡的秋天。江夏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市裏最好的高中市一中。而周千燃,不用說,當然是落榜了。周千燃自己常常說,“我上學不為別的,就為了陪你江夏。”所以,周千燃報了市一中附近的一所職業高中。

然而在江夏心裏,周千燃就像是自己的哥哥,可以聽自己發牢騷,可以保護自己,在他身邊可以無所顧忌,反正他什麽事情都會讓著自己。

她喜歡他,但並不愛他。

高中報到的第一天,江夏穿著米白色的裙子,一雙白色的帆布鞋,高高束起的馬尾倔強的跟著步伐搖晃著,青春,俏皮。她不算是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只是一眼看過去會讓人覺得很舒服。

“哦,高一一班啊。”江夏看了眼分班榜單就自顧的去校園裏閑逛了。不知不覺走到了籃球場,周圍圍了一圈人,好像很熱鬧的樣子,江夏擠了進去,原來是籃球賽啊!

江夏站在人群裏饒有興致的看著。目光鎖定在一個身穿白色1號球服的男生身上。個子挺高,看起來長得挺斯文的,打起球來這麽生猛。雖然看不清樣貌,但隱隱約約覺得他很好看。只見他一個三分球精準的進了籃筐,將比分再一次拉開。

“劉墨陽!劉墨陽!劉墨陽!”底下拉拉隊的女生尖叫著。

這是江夏第一次聽到劉墨陽的名字,然後這三個字就隨著秋日烈烈的陽光一起烙印在心裏。

“嘿,江夏,真的是你啊。”

“張明軒!”

張明軒是江夏初中時的同桌,一本正經的學霸,很羨慕也很佩服江夏。江夏對他的印象也蠻好的。當然,有張明軒在的地方就一定會有李天驕。曾經李天驕是班裏的第一名,但是盛氣淩人的很。江夏永遠都記得自己向她請教問題時她不屑一顧的眼神。學習好的人天生就有一種優越感,但這種優越感不能淩駕於別人之上。沒有虛懷若谷之心,沒有容人之量。還真以為天上地下你最大啊。江夏骨子裏是個十分倔強的人,從那之後,拼命學習,終於超過了李天驕,一躍成為年級第一名。這也是張明軒崇拜江夏的原因之一。李天驕喜歡張明軒,這早就是個公開的秘密了。只不過張明軒就是個爛好人,根本不懂拒絕別人,反正這些事跟江夏無關,她也懶得理。

“咱們還真是有緣,咱倆都在一班,李天驕在二班。”張明軒笑笑說。

“噢噢噢,還真是啊。”江夏心裏一陣冷汗滑過,還好沒有和李天驕同班。

“張明軒,咱倆吃飯去吧,一會兒趕上午休人就多了。”李天驕拉過張明軒說。

“也是,江夏,一起吧。”

“哦,不用了,我約了人。”江夏擺了擺手。

“就是,你忘了江夏身邊那個小混混了,還往上湊,不知好賴。”

“你說誰是小混混。”周千燃不知什麽時候來的,一把揪住了李天驕的小辮子,那雙本來就細長的雙眼此時就像一條裂縫橫亙在白白的臉蛋上。痛的李天驕哇哇直叫。

“哎呀,好了千燃。”江夏也不想惹麻煩,拉過周千燃的手,“我們走吧。”

“上次要不是你攔著,老子早就叫人把她打服帖了,還輪得到她在你面前耀武揚威的,敢欺負我的人!”周千燃騎著車子哼哼唧唧的說。

“誰是你的人啊,你以後不準這麽說。”江夏坐在後座上,雙手環抱住周千燃的腰,撅著嘴說。

“好好好,不說,反正早晚也是我的。”周千燃小聲嘀咕著。

“好好騎你的車!”江夏在身後掐了一把周千燃,還以為自己沒聽見麽。

“你耳朵還真好使。”周千燃哀怨的翻了個白眼。

“老板,兩碗牛肉面,一大一小,小的不放蒜苗。”周千燃進了面館喊道。“餓死啦。”

“哎,以後就不能常來這家店了。”江夏惋惜的說。

這是江夏初中校門口的一家牛肉面館,他和周千燃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這家面館。那天人很多,沒有空位,江夏糾結了半天,戰戰兢兢的坐在了周千燃對面。周千燃的名號她一入學便聽說了。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坐下了。江夏甚至連頭都不敢擡起來,低著頭恨不得一口就將那碗面吃完。

“誒誒誒,你的臉都快浸到面碗裏了。”周千燃突如其來的一聲嚇的江夏嗆了一口,猛的一咳,將嘴裏的面全都噴到了周千燃的臉上。

“對,對不起,我我我……”江夏忙掏出紙巾在周千燃臉上胡亂的擦。

這事之後,周千燃就纏上了江夏,那段時間江夏每天都提心吊膽的,害怕這個混世魔王報覆自己。然而江夏想錯了,用周千燃的話說:

“你坐了我的桌,就是我的人了。”開始周千燃只不過想逗著玩兒,他很喜歡那時候乖巧呆萌的江夏,只是,後來,當周千燃第一次為了江夏留級時,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將江夏這個人放在了心頭。

“哎呀,有什麽的,以後想吃了,我就帶你來嘛。誒,你是舍不得面,還是舍不得我啊。”周千燃死皮賴臉的往江夏跟前湊了湊。

“一邊兒去,你啊,離我越遠越好。”江夏一臉嫌棄的說。

“口是心非的女人。”周千燃白了江夏一眼自顧的吃面去了。

江夏有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江夢。

江夢的媽媽和爸爸離婚後就嫁到新加坡去了,江夢便一直和江夏一家人生活。那個時候江夏不過才三歲不到,對於那個時候的很多事她都沒什麽印象了,只是突然有一天多了個姐姐而已。

或許是電視劇看多了,江夏總有被迫害妄想癥,總是想著姐姐會不會報覆自己。可實際上,江夢根本不搭理江夏。江夢也是市一中的學生,比江夏早一年。所以她們兩個現在也算是同校同學。但是上學放學卻都是分開走。除了家裏的親戚外,很少有人知道她們是姐妹。

早上上學,江夢如往常一樣早早的走了。江夏在後面慢吞吞收拾著書包。

“哎呀,小祖宗,還不快點兒,一會兒遲到了!”

“知道了媽媽,哎呀。”江夏就在媽媽的催促聲中被推出了家門。學校離家倒是不遠,公交車也就三個站點。也不知今天早上怎麽了,大堵車。江夏看看表,眼看來不及了。索性就下了車,一路狂奔去了學校。還好在關校門的前一秒進了學校。

江夏猛然想到第一節課是班主任老徐的課,簡直就是一只母夜叉,在她的課遲到,簡直是不要命了。江夏也顧不得累,氣喘籲籲的往教學樓裏跑,完全不看路,在上樓梯轉彎的時候Duang的一聲撞到了一面人墻。

“哎呀,對不起同學,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江夏捂著腦門忙低頭道歉。就在江夏擡起頭的瞬間,她呆住了,他也錯愕了。

“劉墨陽!”就是那天籃球場上的男生,江夏雖然沒有見過他的正臉,但眼前這個人的身影讓她很熟悉,對,她不會記錯,就是他!當然,江夏只是在心裏默默的喊了一句。他的眼睛略有弧度,好像在笑著。窗外射進樓梯口的陽光正好打在劉墨陽的身後,仿佛從陽光裏走出來的男生,很好看,很好看。

江夏的心噗通噗通的狂跳,面色倏地紅了,飛也似地跑開了。劉墨陽看到江夏的那一瞬間,一絲錯愕的眼神劃過,轉瞬即逝。

到了教室門口,江夏靠在墻上,喘著粗氣,一只手輕輕拂過胸口,替自己順了順氣,平覆了下心情。

“老師,對不起,我遲到了。”江夏低著頭說道。

“江夏,不要以為自己成績好就可以無視學校的規定,遲到十五分鐘,一節課才四十五分鐘而已。你在浪費自己的時間。”

“老師我知道,是因為堵車,所以……”江夏的聲音越來越弱。

“遲到沒有理由,難道就不會早一點出門嗎?這節課你就站在門口聽吧,好了,我們繼續上課。”

這是江夏第一次被罰站,一股屈辱的感覺遍布全身。不過這只是個開始罷了,也許江夏本就不是一個乖乖女。

這節課江夏心猿意馬,劉墨陽的身影,他帶著笑意的雙眼總是在江夏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好不容易挨完了這節課,江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手托著下巴,時不時的還笑一下。搞的同桌孫秀秀一頭霧水。

“江夏,你發春啊。”

“哎呀,亂講什麽啊。”江夏白了一眼孫秀秀,但心裏還是覺得美滋滋的。

“江夏,開學也有段時間了,馬上就要年級月考了,專心學習。”張明軒的聲音不適時的在頭頂響起。江夏吐了吐舌頭。

日子如流水,一去不覆返。

每天中午去球場看球成了江夏的日常。劉墨陽突兀的撞進了江夏的心裏,也跌入了江夏的夢裏。

“江夏,一起吃飯去啊,我介紹我的朋友給你認識。”周千燃笑嘻嘻的等在校門口。

“沒興趣,我要回家寫作了。”江夏拎著書包無精打采的說。

“怎麽了,誰欺負你了。誰敢欺負我的女王陛下!”周千燃扯著嗓子嚷嚷著。

“哎呀,你小點兒聲。”

“那走嘛,去吧。”周千燃耍起賴皮一個頂倆,江夏拗不過他就跟著去了。

看不穿你的眼睛

藏有多少悲和喜

像冰雪細膩

又如此透明

仿佛片刻就要老去

整個城市的孤寂

不止一個你

只能遠遠地想象慰藉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又不是你的誰

不能帶給你安慰

內心裏枯萎

雕零的玫瑰

仿佛希望化成灰

要不是痛徹心扉

誰又記得誰

只是雲和月相互依偎是彼此的盈缺

周千燃一邊騎著車一邊哼唱著。這是周千燃最喜歡的一首歌,江夏總會聽他唱起。時間久了,也會跟著哼唱幾句。江夏常常問周千燃為什麽喜歡這首歌,周千燃說:“喜歡一首歌還需要理由麽?就像喜歡一個人,毫無預兆,毫無理由。喜歡就是喜歡。也許是某一段旋律,也許是某一句歌詞。可能是一個眼神,也可能是不經意的一個動作。往往都會觸動心底最深處的感覺。這種感情,說不清道不明。”

“那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呢?”

“上癮的感覺。見不到的時候會思念,見到了又想逃。她的身影時時刻刻都會出現,無論在做什麽,總會第一個想到她。”

“那你相信一見鐘情麽?”

“信。”

江夏坐在後座上,翹著腳丫,頭輕輕靠在周千燃身上,眼裏浮現的卻是劉墨陽的身影。是不是我對他一見鐘情了呢。江夏想著。

“小千兒哥,這邊這邊。”江夏一進飯店門口就看見一個瘦瘦小小的男生,如果不是因為認識周千燃,江夏還以為他是誰家的熊孩子呢。

“來,我介紹一下,這就是江夏。”周千燃將椅子拉出來,讓江夏坐下。“這個是李波,這個是侯建,叫他猴子就行。”

侯建就是剛才那個瘦小男生。李波嘛,江夏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冷,第二印象還是冷。不過聽說他是周千燃過命的兄弟。表面雖然冷了些,但十分夠義氣。

“猴子跟你同校,比你高一年級,以後他就是你的貼身保鏢。”周千燃笑著說。

“對,千兒嫂子,放心,以後在學校裏沒人敢欺負你。”猴子拍著胸脯說道。

江夏倒是被這話嗆的直咳。

“什麽千兒嫂子,以後不準這麽叫聽到沒有。”江夏氣的直拍桌子,瞪了周千燃一眼,都是你管教不嚴。

周千燃簡直是一萬個冤屈啊,誰知道這小子居然這麽說,不過心裏還美滋滋的。

聽周千燃說,李波因為打架被學校勸退了,現在和幾個哥們兒經營個游戲廳,生意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不如一會兒去游戲廳玩兒會兒吧,江夏還沒去過吧。”李波說道,雖然仍舊是僵屍臉,但是語氣卻是十分溫和的。也許他就是長了一張冰山臉吧。江夏心想。還是劉墨陽帶著笑意的眼睛好看。不過很久以後江夏才知道,李波對自己的和善竟是因為她。

“誒誒誒,不行,那種地方怎麽能帶她去。”周千燃說道。

“也好啊。沒事的千燃,我又不會學壞,就是好奇去看看嘛。”江夏笑著說。周千燃沒法,只好從了。

他好像從來都學不會拒絕江夏。

幾個人進了游戲廳,裏面烏煙瘴氣的,煙霧彌漫,江夏忍不住咳了幾聲。

“這裏環境就是這樣,我帶你們去裏面的單間吧。”李波說。

“小千兒哥可是游戲高手,至少到現在可沒人打得過他。”猴子說道。

“他啊,腦子聰明的很,就是不愛學習。”江夏說。

“學習有什麽樂趣,都成書呆子了。”周千燃撇撇嘴說。

“那你教我打游戲啊。”江夏興奮的說。

“教你可以,不過,以後如果我不在,你不準自己出來玩兒。更不準耽誤學習知不知道。”周千燃捏著江夏的耳朵說。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周千燃游戲打的很是厲害,江夏雖然不懂游戲,卻也隱隱約約看明白一些。在周千燃的悉心教導下,也有些上手了。

“千兒,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居然能教女生玩兒游戲。”李波一只手捏著根煙,猛吸了一口,吐出幾個煙圈兒。

“就是啊千兒哥,你這也太有耐心了。”猴子打的熱火朝天,還不忘插一句話來。嘴裏還罵罵咧咧,大罵豬一樣的隊友。

江夏側過頭看了眼周千燃,仍是溫和的笑著,耐心的教著,沒有一絲不耐煩,好像很享受這個過程。轉而更加專註起來,絕不能辜負周千燃一片苦心啊。

猴子打完一局,轉過身翹起二郎腿饒有興致的看著江夏玩兒。

“誒,我去給你們拿點兒水去。”猴子站起身,突然又停住了。“哎,這不是劉墨陽麽。”

“劉墨陽?”聽到這三個字,江夏的手下意識的一頓。屏幕裏那個小人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周千燃奮力拼殺,“江夏,你幹嘛呢,別走神。”

“哦哦。”江夏勉強收回心神,但還是腹誹,劉墨陽居然也來這裏玩兒麽。

“鄭小軍,真是稀客啊。”李波掐了煙笑瞇瞇的說道。

江夏好奇的想伸出腦袋去看看,卻被周千燃擋住了。

“不是什麽好人,不該你摻和。”

“劉墨陽,想不到你和這種人混在一起。”猴子說。

江夏現在已經完全坐不住了……

“周千燃,躲在裏面幹什麽,怕我?”鄭小軍戲謔的說。

“我們千兒哥會怕你,笑話,手下敗將還敢來叫陣。”猴子說道。

“誒,我承認我打不過周千燃,但我這兄弟,高手,絕對的高手。橫掃一中周圍各大游戲廳。無一敗績!”鄭小軍說。

“原來你就是那個游戲高手,每日單挑一家游戲廳,屢戰屢勝。怎麽,今日要挑我這家了麽?”李波斜靠在酒水櫃臺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劉墨陽。“我討厭你這雙眼睛。”李波說道。

“我也討厭你那雙冷冰冰的雙眼。無情。”劉墨陽說道。

江夏越來越糊塗了,劉墨陽怎麽會和他們摻和在一起,而且,他和李波的對話明顯帶著敵意,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過節。

“周千燃,出來吧。”鄭小軍喊道。

“周千燃是誰?難道我的對手不是他麽?”劉墨陽指著李波說道。

“他?他打架倒是厲害,就是沒腦子,周千燃可是大神,你若贏了他,那才叫面子。”鄭小軍說。

“鄭小軍,你說誰沒腦子。”猴子倒是急了。

“猴子,別跟他一般見識。”周千燃從單間裏走了出來。鄭小軍今天擺明了就是來挑事,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躲下去了。

“還以為你醉倒在溫柔鄉了呢。”鄭小軍一面說著一面往單間裏張望。“姑娘長的挺正啊。”

“廢話少說,要比就比。”周千燃挪了挪身子,擋住了鄭小軍的視線。

“痛快。那開始吧。”鄭小軍說著看了眼劉墨陽。

一聽說兩位大神對決,游戲廳裏的其他人也坐不住了,紛紛上前圍觀。兩人技術不相上下,絲毫不敢怠慢。李波又點了一根煙,面色顯得有點兒凝重,想不到這劉墨陽居然這麽厲害。

江夏在單間裏早就如坐針氈了,人群把兩人圍得水洩不通,江夏好不容易才從人群外擠了進去,目光便鎖定在劉墨陽身上,他打游戲時那麽專註,那麽認真。她以為他就是藍天白雲下的一抹清新,原來即便是一間小小的游戲廳,他也一樣熠熠生輝。

但其實單看手法,周千燃打的比他漂亮百倍,可江夏卻總是選擇無視。盡管她不得不承認這一點。或許是早已習慣了周千燃的存在,也早已習慣了無視周千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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