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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給我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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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正指揮著士卒們進攻的杜度發出了絕望的呼喊,在後面的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大片彈丸如同烏雲一般撲向了他的隊伍,無數大金國的勇士如同一個個破麻袋般被打倒在地,整個方陣就象被大風刮過的玉米地似地倒下了一大片。

看著沖在最前方的方陣被掃平了一大片,杜度的心都在滴血,這些人都是正藍旗最驍勇善戰的勇士啊,要是在正面的冷兵器戰場上他們可以面硬抗數倍之敵並且還能戰勝他們,可現在他們就這樣毫無意義的死掉了。

杜度此刻的心都在滴血,他有心再讓勇士們散開,可人家江寧軍的正面戰陣就這麽大,你的陣形再分散又能分散到哪去?再說了為什麽古往今來任何將領在打仗的時候都要強調陣形,還不是因為在冷兵器時代部隊只有保持嚴整的陣形才有戰鬥力嗎,否則一個個都象一盤散沙似地其後果只能是被敵人逐一殲滅的下場。

“轟……轟轟……”

第二輪炮擊又響了起來,高速襲來的彈丸伴隨著飛濺的鮮血和殘肢斷壁四處飛濺,無數的後金士兵在血泊裏哀嚎,整個方陣變成了一座修羅場,這樣的場景即便是像個兩裏地的努爾哈赤也不忍直視。

“楊峰就是一個惡魔……這些明軍也是一群魔鬼!”

一直呆在努爾哈赤身後的多爾袞高聲喊了起來,他那指著前方的手在不斷的顫抖,臉色變得煞白。作為努爾哈赤的第十四個兒子,多爾袞其實是很受到努爾哈赤的喜愛的。

這次努爾哈赤之所以將他呆在身邊,也是因為他想要讓今年十四歲的多爾袞長長見識,看看真正的戰爭是什麽樣的,而多爾袞也並沒有辜負努爾哈赤的期望,一路上啊如饑似渴的學習著,如何行軍、如何打仗、如何安營紮寨等等,他的努力也得到了努爾哈赤的誇獎,但是今天多爾袞卻感到自己的人生觀被打破了。

現在的多爾袞才十四歲,充其量只能稱之為少年,在以往的觀念裏兩軍交戰就是雙方擺開陣勢你一刀我一槍,憑借著各自的勇武和經驗廝殺,打贏了才是好漢。但是現在眼前的這一幕打破了他固有的觀念,他們連明軍的面還沒碰到呢,對方只是發射了幾輪火炮,往日裏勇猛無敵的大金勇士就象脆弱的嬰兒一樣被打倒在地。

“這個世界怎麽了?難道長生天真的要拋棄大金國了嗎?”多爾袞心裏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哀嘆。

震驚的人不止是多爾袞,努爾哈赤面色鐵青的轉過了頭問身後的代善和阿敏:“你們二人上次在錦州就是這樣被楊峰打敗的嗎?”

同樣面如土色的兩人同時點頭,最後阿敏咬著牙到:“大汗,上次在枯草嶺臣等集結了鑲紅旗和鑲藍旗共兩萬多大軍圍攻江寧軍,原本以為可以手到擒來,但最後臣和大貝勒卻是大敗而逃,究其原因並非是臣等無能,而是江寧軍的火器實在是太犀利了,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枯草嶺一戰阿敏和代善聯起手來想要消滅江寧軍,接過卻被楊峰反手敲了一棍,直打得頭破血流,那一仗兩萬多大軍竟然傷亡了六千多人,加上代善折損在錦州城下的數千人,傷亡人數就已經過萬了,這實在是大金立國以來傷亡最慘重的一次,也是代善和阿敏身上抹不去的汙點。

對於這點代善和阿敏其實是有苦說不出的,盡管他們和參加了此次戰鬥的鑲紅旗和鑲藍旗的將領們再三解釋江寧軍火器的厲害,但他們越是解釋在許多人看來就越成為他們為了推卸責任的狡辯。

說實話,努爾哈赤在對於這兩人的解釋其實也是抱著懷疑的態度的。

盡管他也知道代善、阿敏以及鑲紅、鑲藍兩旗數十名將領一起聯手哄騙自己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他還是不大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可怕的火器,畢竟人類對於從未見過的東西大多數時候總是報以懷疑的心態的,可是今天當他親眼目睹到了這一切後他終於明白,原來原來代善和阿敏兩人不但沒有哄騙自己,他們反倒是將火器的威力說的太小了。

看著在江寧軍的炮火下傷亡慘重的正藍旗步卒,努爾哈赤喃喃到:“火器竟然有如此威力嗎?”

這時,站在他身後的多爾袞忍不住進言道:“父汗,您趕緊下令讓五哥退下來吧,再打下去他的人就要折損光了!”

“萬萬不可!”努爾哈赤還沒說話,一旁的皇太極便趕緊說道:“若是此時撤退那麽前面那些勇士不就白死了嗎?現在更應該抓緊時間沖過去才是,只要能沖到江寧軍的跟前便可一舉擊潰江寧軍的方陣。”

“對!”努爾哈赤讚許的看了皇太極一眼大聲道:“雖然適才正藍旗折損了那麽多人,但這些勇士也不是白白犧牲的,你們沒看到嗎?如今杜度已經率軍殺到了他們陣前,由於距離太近明軍的火炮已經不敢開炮了,接下來就輪到咱們大金的勇士發威了,岳托!”

“臣在!”長得壯碩有力,穿著一身紅色鎧甲的正紅旗旗主岳托站了出來!

努爾哈赤厲聲道:“你馬上率領五千正紅旗勇士跟在正藍旗後面,等到他們突入明軍的方陣後你們立刻就沖進去,一定要徹底打亂他們的陣形,然後幹凈徹底的消滅他們!對了,那麽楊峰我要活的,我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前用弓弦絞死他!”

“嗻……臣遵旨!”岳托大聲應了一聲後便打馬離開了。

看著岳托離開的身影,代善的眼神卻有些覆雜,自從上次攻打錦州大敗而回後,努爾哈赤便趁機將正紅旗從他手裏收了回來交給了他的兒子岳托,當然努爾哈赤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岳托如今已經長大成人了,作為代善的長子理應為自己的父親分憂,將正紅旗接管過來也是名正言順。

不得不說努爾哈赤這一招打了代善一個措手不及,原本麾下坐擁正紅、鑲紅兩旗的代善是除了努爾哈赤外實力最強大的一個皇子,現在被努爾哈赤一下就分出了一半的實力,尤其是在鑲紅旗元氣大傷之後,這樣的打擊就更加致命了。

或許有人會說,岳托是你親兒子啊,把正紅旗交給他有什麽不好的,反正這塊肥肉還是爛在了鍋裏。

但了解內情的人都知道,岳托跟他這個老子向來不合,而且代善也向來看這個大兒子不順眼,就在幾年前,代善竟然搶占了岳托的府邸,最後被努爾哈赤叱喝之後這才不得已將府邸歸還給了岳托,從這裏幾可以看出這對父子之間的關系有多麽的糟糕。

偏偏努爾哈赤這麽做代善還說不出反對的話來,我作為大汗同時也是一名爺爺提前把你的兵馬分給了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孫子,這有什麽不對嗎?所以努爾哈赤這招簡直就是捅在了代善的腰眼上,甭提讓他有多難受了。

由於正紅旗在去年的錦州和枯草嶺一戰中實力大損,現在連鑲紅旗也落到了岳托的手中,原本諸皇子中實力最強的代善一下變成了墊底的存在。手中沒兵說話就不硬氣,所以這次騎兵攻打錦州代善都是充當了泥塑菩薩的角色,無論什麽事情他都不開口,專心的當他的啞巴。

看著岳托離去的背影,代善的神情很是覆雜。若是按照漢人的算法,岳托是他的嫡長子,日後是應該繼承他的一切的,而且岳托很早就顯露出了在軍事上的天份,十六歲跟著代善和努爾哈赤南征北戰立下了汗馬功勞,按說有這麽一個能幹的兒子代善應該很高興的呆在身邊悉心教導才是,可事實卻正好相反。

岳托的母親嫡福晉李佳氏早年便逝世,他的繼母和代善對他都很刻薄,故大妃孟古哲哲(皇太極生母)受命將其與皇太極一同撫養,所以岳托跟皇太極的私交很好,這也導致了代善越來越討厭岳托。

現在看到岳托奉命對江寧軍發起攻擊後,代善的內心很是掙紮。他既希望岳托被江寧軍打得大敗而回,又不希望鑲紅旗折損太多,這種矛盾的心情讓他感到格外的難受。

在戰場上,由於後金大軍距離方陣的距離很近了,所有的火炮不得不撤進了方陣裏,一排排軍士也手持火銃站在了方陣前,在經歷了多次戰鬥後,江寧軍也迅速成長起來,盡管面前有無數的後金士兵正揮舞著兵器沖來,但他們依舊可以靜靜站在原地用冷漠而鎮定的眼神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在他們看來這些看似兇狠的敵人也就同等與一枚鉛彈而已。

當敵軍進入一百五十米的距離後,方陣裏第一排的一名把總高舉著軍刀大聲下達了命令:“第一排……預備……舉槍……”

“放!”

這名把總的聲音落下後,一排震耳欲聾的槍聲立刻響了起來。

伴隨著整齊的槍聲和火光,一枚枚鉛彈以每秒五百米的速度沖出了槍口飛快的沖向了前方。

雖然在一百五十米的距離上開火,“棕貝斯”的精準度說實話並不高,但三個方陣兩百多人一起開火後,密集的火力依然擊中了六七十名後金韃子。前膛槍的射程雖然不高,打得也不怎麽準,但0.71英寸的鉛彈卻不是白給的。

這玩意堪比後世的達姆彈,柔軟的鉛彈擊中目標後就會立刻變成各種形狀將巨大的動能盡數傳遞給對方,在這個距離上中彈後金韃子即便是穿兩層重甲也很難抵擋得住。

一百五十米的距離對於全速跑步前進的人來說充其量也只需要十多二十的時間,沖在最前面的那批那批正藍旗的步甲們看著眼前幾乎是近在咫尺的明軍眼中露出了兇殘的目光,就在剛才的沖鋒的道路上,他們死傷了太多的同伴,沖鋒的道路上幾乎是全程都伴隨著鮮血和屍體,看著那些不斷哀嚎和慘死的同伴,他們發誓一定要讓那些懦弱的漢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烏木斯是正藍旗步甲的一名牛錄,也是正藍旗有名的勇士。就在剛才他麾下的三百步甲損失了近百人,這麽大的損失是他從未遇見過的,看著前方那些正舉著火銃的明軍,他的眼中露出了憤怒的火焰。他發誓一定要把這些明軍的腦袋全部砍下來才能熄滅他的怒火。他高舉著手中的重盾和狼牙棒,發出了瘋狂的嘶喊!

“大金的勇士們,沖啊……殺死那些懦弱的漢狗!”

“啪!”

他的話音剛落,沖在最前面的他就被一枚鉛彈擊中了手中的重盾,巨大的沖擊力將他手中的木質盾牌打出了一個大洞,隨即那枚已經嚴重變形的鉛彈又擊中了他的胸口,只感到胸口遭到重擊的他仰天倒在了地上。

“我要死了嗎?”

這是倒在地上的烏木斯的第一個反映,有心想要站起來但身上的鎧甲實在太沈了,加之胸口傳來的劇痛使得他努力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這也使得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雙雙大腳從他的旁邊邁過,聽著耳邊不斷傳來的慘叫聲,他的心沈到了谷底。

“第二排……開火!”

“砰砰砰……”

“第三排……開火!”

方陣前的五排火銃兵並沒有因為後金韃子的慘狀而有絲毫的手軟,他們在軍官們的喝令下一排接一排的開火,而且隨著雙方距離的接近,他們的射擊精度也越來越高,當後金韃子沖到距離方陣七十米的距離時他們已經全部完成了一輪齊射,而這無論齊射過他們的前面又倒下了七八百具的屍體。

而在正藍旗的攻擊陣形裏,烏木斯終於掙紮著爬了起來,他低頭檢查了一下胸口,發現剛才的那枚鉛彈只是擊穿了自己穿在最外面的棉甲和鱗甲,最裏面的鎖子甲並沒有被擊穿。

他還沒來得及高興,耳邊卻傳來了一聲暴喝,隨之而來的是臉上傳來了一陣劇痛,原來是他被人抽了一鞭子。

“該死的奴才,還楞著幹什麽,趕緊給我沖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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