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一月下旬，距離三部門聯合調查還剩最後一星期。

這一天，於幼怡主持開例會。

“距離聯調還剩下最後一星期，大家打起精神來，本周還有兩個調查小組會到……杜娟，要是芳芳那邊忙不過來，你就幫幫她……但是其他的部門不需要插手，OK？”她看向眾人。

眾人點點頭。

於幼怡又轉頭問田宇飛，“宇飛，萬物收購案進行得怎麽樣了？雖然最近大家都在應付聯調的事兒，但自己應盡的工作還得做吧？”

翁嘉言面露憂色。

田宇飛漲紅了臉，“我明天會把初案給你。”

聞言，於幼怡滿意地點了點頭。

例會開完，各人回到各自的崗位之上，繼續工作。

午飯時分，翁嘉言依例過來邀請了於幼怡，兩人一塊兒去公司餐廳吃午飯。

“你那邊做的萬物收購案，報告我已經看過來，但我覺得數據還要再打磨一下……”於幼怡一邊低頭吃飯，一邊對翁嘉言說道。

翁嘉言深呼吸一口氣，“幼怡，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

於幼怡動作一滯。

她放下了不銹鋼勺子，待嘴裏的飯食咽盡，這才擡頭正視他，認真問道，“你很糾結這個？”

“是！”

翁嘉言說道，“你，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說到這兒，他有些面紅。

但擡頭看看，似乎幼怡……並沒有生氣的樣子？

翁嘉言心時有些微微地難過。

可是，幼怡她本來也就是這樣的啊……

所以盡管有些失望，但他還是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但是宇飛對我來說，也很重要！他不僅僅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好兄弟。”

“有底限、有立場，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好，非常好！”於幼怡稱讚他道。

翁嘉言一怔。

也不知為什麽，她的誇獎讓他心裏竟有些微微的暗喜？

她其實也是很在意他麽？

於幼怡嘆了一口氣，說道，“宇飛……我對他個人並沒有任何意見，大約也就是，我和他各有自己的立場罷了。”

翁嘉言又是一怔。

立場不同？

那是什麽意思？

於幼怡拿出了手機，調出圖片讓翁嘉言看。

翁嘉言瞇著眼睛一看……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但他還是很快就認了出來，“……宇飛？”

“你再看看他身邊的那個男人。”於幼怡提醒他。

翁嘉言又看了看，看到穿著佳和制服的田宇飛身邊，確實有個穿著黑色風衣的肥壯男子的背影。

“那個人，是沈齊。”於幼怡輕聲說道。

翁嘉言陡然睜大了眼睛。

於幼怡收回了手機，用不銹鋼勺子舀了一勺米飯……

但最終，她還是放下了勺子。

“你跟沈齊，可能打照面打得少……所以你認不出來……”

“不！”翁嘉言打斷了她的話，“我見過沈齊的！只是，剛才一下子沒能聯想到。看這背影，確實像是沈濟……”

在那一刻，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理解了她的看法，也終於明白過來她的擔憂。

難怪她非要他重新做一份計劃呢！

“所以，你是覺得，宇飛他……身在曹營心在漢。”翁嘉言說道。

於幼怡搖頭。

“所以，宇飛也一直都沒有跟你說過，對嗎？”她輕聲問道。

翁嘉言茫然地搖了搖頭，又問了句，“什麽？”

“宇飛是沈齊的外甥。”於幼怡一字一句地說道。

翁嘉言瞪大了眼睛，心臟也差點兒跳漏了一拍。

在這一瞬間，他似乎如途醐灌頂一般……什麽都明白了。

——所以，要不宇飛去哪兒招聘來的那些企劃部高管，而且看起來，他手下的那些高管之間相互之間都熟悉、很friend的樣子，辦事能力很強、很有團隊精神，最關鍵的還是，他們都很服氣田宇飛的管理。

再看看翁嘉言、杜娟、趙芳芳等人的下屬們吧！

於幼怡倒是從其他企業挖了幾個高管過來，再加上她一手帶出來的幾個大學生……所以她的團隊也是很出色的。但幼怡比較有個人魅力，翁嘉言、杜娟和趙芳芳是不能跟她比的。

翁嘉言、杜娟、趙芳芳他們因為受到他們年紀與閱歷的限制……

就算他們招聘到了很有經驗的人，但人家有可能會不屑於呆在一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年輕人手下工作……所以，最後通過實習期、雙向磨合期才留下來的人，少之又少！期間更是不知辭退過、或自動離職了多少人！

但只有田宇飛，他才是整個團隊中，唯一一個……屬下流動性最少的人。

而且他的下屬又很服氣他，還個個都是企劃高手、營銷高手的！

以前翁嘉言只羨慕田宇飛運氣好，遇到的都是有才華、又肯服管教的高管們。

只是，只是……

現在幼怡點破了這一點以後，為什麽他突然有了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原來如此！

翁嘉言看向於幼怡，眼神覆雜。

“……我真不怪宇飛，若我是他，我也會選擇萬物，畢業那是他爸爸媽媽一手打拼下來的企業，沒理由輕易放棄，更加沒理由幫著我這個敵人，來打敗他自己，對吧？但我也真怪他，如果他一早把他的身份說出口的話，我不會介意，但我一定會換一個更合適的位置給他。”於幼怡慢慢地說道。

翁嘉言沒吭聲。

“之前是我猜到他有問題，才讓他接手做收購萬物的CASE，最重要的，還是想試一試他跟萬物公司、跟沈齊的關系。但現在看起來已經沒什麽必要了……只是，為了佳和，我不能當作什麽也沒發生。嘉言，你懂我的意思嗎？”於幼怡繼續說道。

他緩緩點頭。

——是啊，幼怡說的沒有錯。

宇飛還有萬物公司這條退路，但是對幼怡、他翁嘉言，包括杜娟和趙芳芳、丁磊唐俠等人來說，卻是毫無退路的。

所以……

翁嘉言點了點頭。

“還剩最後一星期，咱們先把聯調應付過去。到了二月上旬，聯調小組會公布企業評分，不符合要求的企業會被公布造假數據、以及勒令整改。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萬物公司就在爆出數據的這批企業裏的話，我一定要趁機提出收購案。”

“當然，如果他們的財務真的很厲害，可以把帳做平、做得漂亮，讓聯調小組查不出問題的話，我也無所謂。那就等明年年底的財務月吧……我就不信了，咱們的收購案計劃打磨一整年，難道還不能收購萬物？”於幼怡說道。

翁嘉言緩緩地點了點頭。

**

兩天後，最後一批調聯小組抵達佳和淘樂公司，從趙芳芳那兒抽取了覆印的資料以後就離開了。

按照規定，調聯小組拿到了企業的數據以後，會開始調查，然後會在規定的七個工作日裏出具審核結果。

而在佳和淘樂過去總計六次送檢數據中，前四次的數據全部都通過了審核，還有兩次的結果沒出來。再加上這最後一次的送檢，預計就是二月初會出最終的結果。

反觀萬物那邊，據說是已經查出有一項數據違規。

按照之前三部門聯合署名下發的報告來看，只要有三項數據不過關，就會被聯調小組亮黃牌，然後勒令進行整改。

所以於幼怡一直在按兵不動，也一直在等……

今天最後一撥聯調小組的到來和離去，對佳和總部的人來說，特別是對趙芳芳來說，是真的松了一口氣。

於幼怡當然也松了一口氣。

這都已經到了一月底，臨近春節了，大約等到二月初春假結束以後三部門聯調小組就會出結果……

所以接下來，於幼怡跟大家開了個簡短的會議，在會議上，她先讓杜娟核算總部與各基地考勤，又讓各部門負責人填寫職員表現、以及做績效核算……用以發放年終獎。

開完會，她回到了辦公室。

她的手機正叮叮作響……

於幼怡看了看手機屏幕顯示的來電號碼，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劃下了接聽鍵，“餵，媽媽？”

電話是程素蘭打來的。

“幼怡啊，今年你回來過年吧？京城怪冷的！我和你爸爸每天都在看電視上的天氣預報，你那裏啊，已經零下十度啦？哎喲今年你就回來吧？家裏暖和著呢，基本都有十幾度！”

“還有啊，你爸爸去後山的小溪裏抓了好多魚，小魚都做了炸魚幹，大魚曬成了臘魚……都是你喜歡吃的咧！”程素蘭說道。

於幼怡笑道，“……過年我就不回了，把假期累積到……媽媽生弟弟、或者妹妹的時候我再回。到時候我陪你一整個月，好不好？”

起初聽到於幼怡說不回去過年，程素蘭是有點失望的；但聽到後來，說於幼怡會回來一個月……程素蘭也顧不上高不高興了，連忙扯著嗓子喊了起來，“老於！老於……幼怡說，明年開了春，她會回來一整個月呀！”

於幼怡就從話筒裏聽到了爸爸於大海朦朦朧朧的說話聲音。

過了一會兒，於大海接過了程素蘭遞過來的電話，直接說道，“餵！幼怡啊……你，過年能回來一個月？”

於幼怡還沒答話呢，就聽到程素蘭在嗔怪於大海，“你這老耳朵還中不中用？明明講了，幼怡是明年開春的時候回來一個月，怎麽就變成了過年回來一個月啊？”

“我喜歡這麽講，你管得著啊？萬一她過年也能回咧？”於大海嘀咕了一句。

“對對對，我怎麽就沒想到，你快問問！看看幼怡能不能……過年也回、明年春天也回？”

於幼怡聽到了電話那頭程素蘭的咕噥聲，忍俊不禁。

“餵！幼怡啊，你能不能……過年也回、明年春天也回啊？”於大海聲若洪鐘地說道。

於幼怡笑了起來，喊了一聲，“爸爸！”

於大海甜甜地“哎”了一聲，父女倆親親熱熱地聊起了天……

這時，於幼怡的辦公室間突然被人猛的一下推開了。

於幼怡一楞。

滿臉驚恐的趙芳芳沖了進來，用顫抖得幾近哭泣的聲音喊了一聲，“……幼怡！”

於幼怡立刻沖著電話那頭的於大海說道，“爸爸，我這裏有點事要處理一下，晚點再打給你。”

“你忙你忙，我們不要緊的……又沒有什麽正事。”說著，於大海率先掛掉了電話。

“怎麽了？”於幼怡問道。

趙芳芳猛喘粗氣，“……數據！數據……上午聯調小組從我那兒拷貝走的資料和數據裏，出了問題！幼怡，怎麽辦，怎麽辦啊……”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這兩章都是肥章，所以今天只有這兩更。

麽麽啾各位，祝假期快樂^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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