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完包裹，齊勒顯得輕松了不少。趁著天還沒黑，他拉著趙誠在華沙城裏四處亂轉，不僅買到了圍巾，還從黑市商人那裏弄來不少罐頭和巧克力。

“告訴你個秘密。”齊勒一邊開車一邊說道：“東線缺少冬裝並不是因為沒有庫存，而是運輸線出了問題，衣服運不上去。”

“倉庫裏有你還折騰個屁，直接領一條不就完事了麽？”趙誠有些郁悶，下午齊勒貓在車上不肯下來，就他一個人在商場裏跑來跑去，好麽，比打仗還累。

“10月份波蘭到處都在下大雨，因為後勤部門保管不善，倉庫裏不少冬裝都發了黴，缺口太大，所以駐波蘭的部隊今年都沒有領到新冬裝。”齊勒比劃了一下：“我知道的事情太多，所以，你懂的，肯定有不少大人物希望我在斯大林格勒前線掛掉。”

趙誠頗為同情這個倒黴蛋，說句實話，齊勒的人品在華沙駐軍裏絕對屬於中等偏上，就是運氣尿（sui）了點。

“罐頭留著保命用的，兩個小的放在身上救急，其餘的放在背包裏，千萬別當成零食吃掉。”回到住處，趙誠開始幫著這個德國傻大個整理行裝：“藥品也一樣，磺胺、奎寧、凍傷膏，都是能救命的東西，仔細收好嘍。斯大林格勒那頭還指不定打成什麽樣呢，要是我沒估計錯，蘇聯人肯定是準備用巷戰拖死你們，如果明年這個時候還拿不下主城區，自己早點做好逃命的準備！”

“你認為我們打不贏？”齊勒有些吃驚的問道：“現在前線可是在壓著蘇聯人打。”

“你說過，因為天氣的原因，前線的大規模進攻已經停止。斯大林不會幹等著挨揍，他肯定會利用冬季集結反擊的兵力。等到你們湊足補給、恢覆進攻，斯大林格勒的援兵也到了。到時候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趙誠懶得客串神棍，隨即跳開話題：“到了蘇聯，好好學一學滑雪，你手下的兵也是一樣，如果能活到明天這個時候，這項技能應該會派上用場。”

見著齊勒還是將信將疑，老虎在一旁插話道：“你去打聽打聽，我們趙司令打仗的水平雖然一般，可論到看風色跑路，絕對是天下無敵……”

我擦，有這麽表揚自家老大的麽，趙誠被老虎氣的鼻子不來風，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會特麽說話不會？不是老子機靈，你小子早埋在銅陵了。”

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老虎都沒敢多解釋，三步兩步竄出了客廳，只留下豹子在一旁端茶點煙。

“我只是個上尉，又不在指揮部，怎麽才能判斷出戰局有沒有惡化？”齊勒雖然不太相信趙誠對局勢的判斷，可禁不住又追問了一句。

“看供應！”沒等趙誠說話，豹子倒是先開了口：“虧你還是搞後勤的，從德國到斯大林格勒可是大幾千裏路。補給線打個噴嚏，前線就得發燒。但凡開始消減口糧，肯定是大麻煩的先兆，要是彈藥和糧食一起出現問題，甭管報紙電臺裏怎麽吹，都得考慮跑路的事。如果指揮官下令要槍斃所有逃兵，那越早跑路越好。”

看著齊勒若有所思，趙誠又補了一句：“判斷撤退的事可千萬別對其他人說，一傳到憲兵耳朵裏，十成十會按照動搖軍心的罪名槍斃！再有就是得弄到命令卡，突圍也好，去後方醫院治病也好，別千辛萬苦回到家以後又叫憲兵逮了去。”

趙誠和豹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齊勒的眉頭卻越皺越緊，晚飯時一大桌好菜都沒能讓他有什麽胃口。不像是準備去上戰場，倒是和去上刑場的樣子差不多。

晚上八點多，機場來了電話，說是飛行計劃被排在第二天上午九點。眾人早早的回了房間，唯獨齊勒說要出門散散步。趙誠一點也不為他擔心，腰裏還別著槍呢，肯定出不了什麽事。上回聽他說在城裏有個女朋友，晚上十有八九是去求安慰了，就這麽個心理素質，在東線肯定是死多活少。好在不是自家兄弟！

果不其然，天亮以後齊勒才回來，明顯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連剎車都踩不到位。

人多，一趟車肯定走不了，所以只能分兩趟走。趁著還有時間，趙誠在面包店裏弄了些吃的，天氣有些要下雪的趨勢，萬一機場那邊又鬧什麽狀況來，大家夥總不至於會餓著肚子。

果不其然，等趙誠帶著人和機組人員匯合時，大隊的黨衛軍又在外頭候著了，估麽著還是哪位大人物要用機場。

現在是戰時，稍微有些晚點純屬正常，反正已經上了飛機，多等會也無所謂。

今天這位大人物的排場有些大，專機居然是有戰鬥機護航的，看樣子得有小半個中隊。趙誠有心拿望遠鏡瞧瞧西洋景，可是擔心節外生枝，所以只能隨便望上兩眼了事。

德國人一向講求效率，今天卻拖拉的離譜，九點鐘的飛行計劃被推遲到下午一點半，而且看架勢還只是暫定。

除去副駕駛員還在駕駛室裏堅守，其他人都在鋪位上睡覺。老虎本想到地面上活動活動筋骨，可剛放下梯子，守在一旁的黨衛軍就擡起了槍口，所以只能回機艙裏貓著。

早上買的東西果然派上了用場，人手一個面包，再來一杯咖啡，好歹能填飽肚子。

大約是良心發現，機場方面也送來一些補給，波蘭式的蘑菇湯配香腸，再有就是涼拌的德國酸菜。

菜的口感實在不怎麽樣，一看就是軍隊食堂裏端出來的東西。機組幾個人沒吃幾口就把餐盤推到一邊，不過趙誠他們的胃口卻是相當的好，都是當兵的，在哪都不會反感食堂裏的東西，豹子行李箱裏帶著豆腐乳和辣椒醬，隨便加一點就能調出自己喜歡的口味來。

就在大家討論晚飯吃什麽時，大人物終於登場了。從駕駛室裏能看見，那是個穿黨衛軍制服的家夥。

趙誠沒興趣打聽那是個什麽鳥蛋，因為他只關心一件事，能不能在天黑前抵達蘇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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