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

長久的沈默。

在李斯的冷笑之下，布魯斯韋恩已經徹底失聲了。

是啊，蝙蝠俠不會殺人，而豎鋸是會殺人的。

所以就連那些罪犯都站在他這邊，寧願他這個黑暗騎士在哥譚橫行，也不願讓一把名為‘豎鋸’的刀時刻懸在頭頂上。

“抱歉……道理誰都明白，可是我做不到。”

良久過後，沈默的布魯斯韋恩突兀出聲。

豎鋸的意思到這時候其實已經很明顯了，他要一個會殺人的蝙蝠俠，或者說，哥譚需要的是一個會殺人的超級英雄。

可知道的道理與領悟的道理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一旦拿起屠刀，蝙蝠俠或許就將不覆存在，新生的會是另一個小醜，或者是比小醜更具威脅力的存在，沒人比他自己更明白自己的威脅性。

“所以？”

一直沒有打擾，似乎是在等待他進行抉擇的李斯擡眼註視著他。

“所以……我退出。”

布魯斯韋恩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做出了一個讓全場所有人都陷入驚愕的選擇，陰沈著聲音道：“以後哥譚交給你，不過我會一直在暗中盯著，一旦你越過底線，我會親手將你殺了。”

這一刻，或許這位蝙蝠俠的心已經真的被擊潰了，說完後身上多了一縷垂暮之氣，又多了一縷解脫的輕松與釋然。

“退出，這就是你的決定？”

聞言，李斯笑了，不是徹底擊潰蝙蝠俠後的開心笑容，而是與之前如出一轍的譏諷嗤笑。

蝙蝠俠退出，哥譚罪犯的頭上自此懸上一把名為豎鋸的刀，而蝙蝠俠也將作為豎鋸的最終底線。

同時剛才這番話實際上也是布魯斯韋恩的一個承諾，承諾如果豎鋸以後在殺戮中迷失沈淪，他也將自己成為利刃，舉起屠刀殺了豎鋸，成為一個會殺人的蝙蝠俠。

誠然，這個方法的確算得上是兩全其美。

但很可惜的是，他這個豎鋸可不會真的就在哥譚浪費一輩子。

“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說出剛才那番話之後，布魯斯韋恩仿佛脫去了一身重負，聲音也不覆之前的低沈。

“哈哈哈哈，有意思，蝙蝠俠退出？”

原本一直在看好戲的小醜突兀的怪笑起來，打斷了李斯。

“我這還有更有意思的。”

李斯瞟了小醜一眼，笑瞇瞇的說道：“希望你等下還能笑的出來。”

說完，他就不再搭理小醜，重新將註意力轉回到布魯斯韋恩身上，搖頭說道：“我開始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最終投票結果留下誰就是誰，不管原因如何，最後是我輸了，因此在今天過後豎鋸就將不覆存在。”

布魯斯韋恩聞言，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

豎鋸這次揭露了很多他沒註意到的錯誤，但其中幾個重點他其實也早就有所察覺，因此哪怕沒有豎鋸出現，他心裏也模模糊糊的有個解決方案。

豎鋸退隱這其實是件好事，哥譚從此以後會少一個亦正亦邪的罪犯，還可能多上一個天賦才情超然的科學家，他沒必要強人所難。

想了想，布魯斯韋恩遲疑了剎那，又沈聲道：“其實你有徹底解決這一切的辦法，對吧？”

“辦法？你不已經在準備了麽，合法的方式。”

李斯嘴角一翹，說道：“不過要按我說，解決這一切的重點不應該是哈維丹特，而是另一個你。”

“我？”

布魯斯韋恩頓了一下。

另一個他，指的自然是他明面上的身份了，韋恩集團的真正執掌者，哥譚人眼中的花花公子。

豎鋸能知道這一切，他倒是沒感到多大意外，只是搖頭否決道：“我不行，如果我來代替哈維，有些人只會跳得更歡。”

作為蝙蝠俠，他得罪的罪犯實在太多了，蝙蝠俠身份的偽裝實際上就是一層遮羞布，知道他身份的人並不算少。

而且蝙蝠俠消失，花花公子布魯斯韋恩突然成為正氣凜然的政客，就是個傻子也能聯想到其中的不對勁，甚至沒了蝙蝠俠的壓制，想用合法手段一點點重整哥譚秩序也是妄想，恐怕他剛消失幾天哥譚就得爆炸了。

“我的意思並不是叫你從政。”

李斯笑呵呵的道：“有光明的地方就會有黑暗，你並不需要也沒辦法阻止一切罪惡，因此你要做的是將罪惡控制在一定限度內，或者引導向危害最低的方面。”

布魯斯韋恩思索了片刻，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其他合法手段，只能頭疼的道：“你就直說，該怎麽做。”

“華國有句話叫做堵不如疏，你光壓制是沒用的，必須提前預防，或者去引導疏通。”

李斯笑了笑，說道：“其實這個方法我已經在執行並且打好基礎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接手繼續執行下去。”

說完，他將自己手上的平板電腦遞到了布魯斯韋恩的手中。

“什麽？”

布魯斯韋恩有點莫名其妙的看向平板電腦。

上面是豎鋸的直播界面。

此時直播界面上顯示著他們所在囚牢裏的場景，同時還在密密麻麻的湧現著各種彈幕。

實際上在剛才李斯說‘豎鋸從此將不覆存在’的時候整個直播間就已經炸鍋了，無數豎鋸的擁護者都在挽留或者怒噴蝙蝠俠。

“狗屎的蝙蝠俠，永遠代替不了豎鋸！”

“你的存在只能讓哥譚越來越爛，我不讚成你守護哥譚！”

“黑幕，絕對是黑幕，那些罪犯只能算刷票，這次的投票作廢，必須重新來過！”

因為布魯斯韋恩拿過平板，噴他的彈幕頓時變得更多了。

“你難道是想讓我看別人罵我？”

布魯斯韋恩擡起頭。

“呃，不好意思，暫停彈幕，然後往上翻。”

李斯瞄了一眼平板，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將旁邊快速湧動的彈幕欄暫停了下來，隨後往上翻了翻。

“都怪你，狗屎的蝙蝠俠，你有什麽資格代替豎鋸先生，你知道我們家豎鋸有多麽努力嗎？你知道我們家豎鋸有多麽偉大嗎？你什麽都不知道！”

“豎鋸先生創造出了網文這一必將震驚世界的文學題材，直指人心，觀看的同時就能為全世界的讀者做心理輔導，不知道降低了多少的潛在犯罪，你能做什麽？抓幾個小偷和劫匪？”

“因為你這個混蛋，抹殺了烏托邦世界到來的可能性！”

“沒錯，豎鋸讓我戒掉了毒癮，我再也不用為了賺粉錢而去鋌而走險了！”

“豎鋸式讓我不可自拔日漸消瘦，成功減肥八十斤，這是神的恩賜！”

“豎鋸式描繪的一個個世界讓我找到了從未有過的滿足，他讓我找到了生活的意義，讓我體會到了無數道理與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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