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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二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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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貞啜飲了一口冰紅茶,再次看向自己的丈夫。成親三十多年,秦玉貞依舊能看到那個二十歲的趙嘉仁。開始步入老年的只是趙嘉仁的身體,而不是趙嘉仁本人。那銳利的目光,還有發自內心的激情與自省,都與三十年前毫無分別。

愛慕的心情與焦躁的情緒在秦玉貞心中交纏。三十多年來,趙嘉仁在政治上總有種無視他人存在的傲慢,秦玉貞時而喜歡,時而痛恨。趙嘉仁現在正在給趙謙講述的現代民族國家概念,明晰和冷酷的讓秦玉貞感到強烈的反感。

帶著如此心情,秦玉貞打斷了趙嘉仁的話,“官家,你將官家至於憲法之下,那是讓亂臣賊子們有機可乘。但凡制度,都是令亂臣賊子懼。豈有授人以柄的道理。”

趙嘉仁有點看了看老婆,淡然說道:“蘇洵寫《六國論》,不就是在指責官家出賣國家利益麽?”

秦玉貞依舊美麗的眼睛毫不退讓的註視著趙嘉仁,堅定的說道:“蘇洵乃是官家的臣子,乃是社稷的臣子。他可以說他想說的話,可以寫他想寫的東西,可以辭官不做,卻不能以此來要挾官家。你所說的這個制度,則是讓官家與天下眾人皆為社稷之臣。而官家乃是社稷之主,如此主從顛倒,乃是禍患來源。”

趙謙呆呆的看著自己的老娘,被如此高格調的論述驚住了。老娘雖然嚴格督促他的學業,卻不會用如此犀利的論斷給他講述‘國家、社稷、官家’的關系。以至於趙謙一直以為老娘只是老爹耀眼光環下的一位皇後而已。

趙嘉仁對此非常不以為然,有點不快的說道:“那套玩意要是管用,開封怎麽會落入金人之手。臨安總投降之時,官員們也沒有淩駕於官家之上。”

秦玉貞並沒有絲毫退讓,她立刻懟了回去,“秦始皇那麽英明神武,廢分封,秦國二世而亡。若是當年他分封天下,秦國便是沒有萬世,總得有二三百年國祚。李斯背叛秦始皇,改了詔書,秦國就起了內亂。若是秦始皇地下有知,只怕會覺得莫名其妙。怎麽秦朝上下齊齊被豬油蒙了心。當年並吞八荒統一六合的精銳雄壯蕩然無存。官家,你愛讀《五蠹》,韓非講,長袖善舞,多錢善賈,此言多資之易為工也。故治強易為謀,弱亂難為計。故用於秦者,十變而謀希失;用於燕者,一變而計希得。非用於秦者必智,用於燕者必愚也,蓋治亂之資異也。以你之才幹,莫說什麽民族國家,便是蒙古那帝國主義國家,在你手裏定然比忽必烈強十倍百倍。但是你得為子孫謀劃,如此大變之下,你可如臂使指,子孫們若稍有不肖,立刻就是不測之禍。”

秦玉貞其實知道自己根本說不動自己的丈夫。趙嘉仁十三歲靠上進士之後,四十年來仰仗他的絕世天份縱橫天下,這是秦玉貞愛慕的趙嘉仁的原因。但是這樣的天縱之才往往看到天下豪傑的好處,卻忘記了不肖子孫才是常態。所以秦玉貞說完,就看向她的兒子趙謙。

趙謙正在思忖老娘的話,“長袖善舞,多錢善賈。”這就是說物質條件越好越容易取得功效。所以國家安定強盛,謀事就容易成功;國家衰弱混亂,計策就難以實現。所以用於秦國的計謀,即使改變十次也很少失敗;用於燕國的計謀,即使改變一次也很難成功。這並不是被秦國任用的人智慧必高,被燕國任用的人腦子必笨,而是因為這兩個國家的治亂條件大不相同。

韓非的話總是正確的令人無法反駁,但是老娘引用這話的意思竟然是說,趙謙這樣的不肖子沒辦法繼承趙嘉仁的能力,所以在趙嘉仁手裏能夠發揚光大的制度,在趙謙手裏只怕就會成為大宋動亂的根源。

有見到老娘看過來,趙謙心裏面一陣委屈。難道自己就這麽無能,因為執行老爹的制度,所以丟掉大宋江山?不過趙謙也知道老娘不是這個意思,別說老娘,便是趙謙也感覺老爹的現代民族國家制度中有讓他非常不安甚至是警覺的部分。

趙謙以前並沒有考慮過‘權力合法性’的問題,他爹趙嘉仁是官家,身為趙嘉仁唯一正妻生下來的長子,理所應當繼承皇位。若是不這麽做,才是奇怪的事情。然而現代民族國家這個制度一旦確立,皇權便是沒有轟然倒塌,卻也出現了一個‘合法性’問題。

為什麽老趙家可以壟斷大宋皇帝。若是老趙家能夠壟斷皇位,那麽‘老x家’能不能壟斷宰相的地位,‘老o家’能不能壟斷民政部長的職權。

皇權國家就沒有這種合法性危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老娘敏銳的抓住了這個關鍵問題。大宋是老趙家的,老趙家割地賠款,上貢歲幣,那都是老趙家的家務事。若是老趙家出了趙嘉仁這種不世出的奇才,驅逐韃虜,恢覆華夏,人民得以安居樂業。這是老趙家墳頭冒青煙,順道導致大宋臣民們運氣好。若是老趙家的皇帝昏庸無能,人民日子過得很慘,那就是臣民們點背,自己回家去老老實實忍著。

皇權制度確定大宋是老趙家的私有產物,頂多有點士大夫共治天下。臣子與百姓位於大宋之下,老趙家位於大宋之上。

一旦現代民族國家建立,老趙家與普通大宋百姓一起居於大宋國家之下,這可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大宋也經歷過各種民變、造反,實際上挑戰老趙家的挑戰者很多。現代民族國家則是給了所有宋人挑戰老趙家的合理借口,有了合理借口,就必然有人想利用這個工具。

趙謙心中快速思索,最後還是看向他那自信滿滿的老爹。趙謙開始覺得老娘說得對,也就是他老爹這種人才能無視挑戰,甚至喜歡被挑戰。換了別的官家,九成九都不敢放棄手中至高無上的權力,與敵人正面交手。

趙嘉仁也在盤算,他老婆指出的問題,趙嘉仁的確想過。卻沒想到這次還真被老婆給教育一番。皇權國家與現代民族國家之間的變更,只要是個像點樣的國家,都是經由殘酷鬥爭完成的這個交替。

想明白這點,趙嘉仁發現自己格外期待來一次沒有全面內戰的革命。歷史上皇權更替的酷,用血色文字記錄在史書上。英國克倫威爾的革命,殺的人頭滾滾。把國王屍體掘出來絞刑。後來國王軍獲勝,也對克倫威爾也來了一次。

1789年7月14日爆發的法國大革命更不用講,直接把國王和王後送上斷頭臺。之後各個革命黨派系又來了一次次殘酷的互相清洗。

想到這裏,趙嘉仁又覺得有些郁悶。他撂下一句,‘我餓了,先去吃點東西’。邊拂袖而去。方才他想到了革命的結果,結果心頭立刻籠罩上一層非常濃厚的陰雲,連和妻兒辯論都沒了興趣。

俄國革命,中國革命,戰爭付出的代價是極為慘痛的。除了新中國之外,革命看似推動了社會進步,卻最終又如何呢?

中國革命的徹底程度是空前的,大概也是絕後的。徹底改造社會程度上能排第二位的是法國。從1789年開始,法國革命黨發現他們沒辦法解決問題,就解決認為不革命或者沒能力推動革命的革命黨人。等革命黨們清洗的差不多了,1795年11月2日督政府上臺,宣布‘以前發生的各種破事都和俺們無關,俺們是純潔無瑕滴’。既然法國大革命與督政府無關,督政府又掌握了法國的國家權力,法國大革命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結束。

這場革命也就是持續了6年而已。

趙嘉仁在21世紀也曾經到過法國旅行,滿街都是黑人和綠綠,小偷盜匪橫行,專門搶劫華人。還是當著近在咫尺的警察的面搶劫華人,然後一哄而散。華人馬上向旁邊法國警察報案,法國警察反倒諄諄勸誘的說,‘那些小偷什麽的騎士很窮,日子過得很苦。你們中國人這麽富,被搶了,反倒能夠讓小偷有頓飯吃。他們吃了飯,吸了毒,就能消停一陣。你們要關懷社會弱勢,你們的犧牲帶來了社會的安定……’不拉不拉……

社會底層尚且如此,政壇上更是莫名其妙。在21世紀的法國,各種道德奇怪的政壇渣渣輪番登場,相當一部分都沒有自己的子嗣。這讓趙嘉仁覺得這個國家完蛋了。

生孩子是很辛苦的事情,養育孩子更是辛苦。上層人們安於享樂,對於自己的行為恣意放縱。他們就是不生孩子。趙嘉仁甚至非常惡意的揣測,上層人士親眼看到歐洲這個墮落大陸的真實模樣,誰特麽還要生孩子。

曾經是人類燈塔的法國淪落到這個地步,說明便是明燈又能如何?最後還不是墮落到底麽。

帶著郁悶的心情,趙嘉仁到了廚房。他給柴油爐的供油瓶加了壓力,在網狀爐面上倒上點酒精,然後點燃。酒精的藍色火焰炙烤著中間的幾根管子,趙嘉仁則洗了洗手,拿出了鐵鍋與雞蛋。此時火燒熱了管道,開始發出低沈的呼呼聲響。

現在的工業技術還沒辦法加工煤氣罐,更沒辦法加工煤氣管道。趙官家又覺得煤氣太慢,就弄除了燃油爐子。這玩意的原理與酒精噴燈差不多。靠熱量將油料加熱,讓其揮發,揮發出來的氣態柴油能夠與空氣充分混合。

在油爐充分燃燒前的時間中,趙嘉仁處理蔬菜、把火腿肉切丁,把雞蛋打好,又拿出些蔥姜蒜之類的作料。還切了半個洋蔥。

此時油爐終於進入穩定的燃燒起來,在呼呼的聲響中,藍色的火苗燃燒的非常好。也讓趙嘉仁能把心情放到做飯上。剛把鐵鍋架到了火上,隨著腳步聲,秦玉貞走了進來。她麻利的找出三碗已經蒸好放涼的米飯,放在竈臺上。接著微笑著說道:“做三碗。我們娘倆也餓了。”

趙嘉仁不多話,放油,放蔥絲姜絲爆香,接著開始做起了揚州炒飯。這個年代並沒有揚州炒飯這道菜色。菜籽油和鐵鍋基本都是在明朝才普及的。雖然趙嘉仁已經大大提前這些基本烹調原料與工具的普及,卻也沒能讓揚州當地催生出這道菜。現在這種炒飯也有個名字,叫做‘趙氏炒飯’。

按照習慣手法將炒飯弄出來,趙嘉仁又炒了兩個青菜,一家人就坐上了飯桌。光看吃飯的和諧跡象,根本看不出之前的對立來。

帶著郁悶的心情,趙嘉仁到了廚房。他給柴油爐的供油瓶加了壓力,在網狀爐面上倒上點酒精,然後點燃。酒精的藍色火焰炙烤著中間的幾根管子,趙嘉仁則洗了洗手,拿出了鐵鍋與雞蛋。此時火燒熱了管道,開始發出低沈的呼呼聲響。

現在的工業技術還沒辦法加工煤氣罐,更沒辦法加工煤氣管道。趙官家又覺得煤氣太慢,就弄除了燃油爐子。這玩意的原理與酒精噴燈差不多。靠熱量將油料加熱,讓其揮發,揮發出來的氣態柴油能夠與空氣充分混合。

在油爐充分燃燒前的時間中,趙嘉仁處理蔬菜、把火腿肉切丁,把雞蛋打好,又拿出些蔥姜蒜之類的作料。還切了半個洋蔥。

此時油爐終於進入穩定的燃燒起來,在呼呼的聲響中,藍色的火苗燃燒的非常好。也讓趙嘉仁能把心情放到做飯上。剛把鐵鍋架到了火上,隨著腳步聲,秦玉貞走了進來。她麻利的找出三碗已經蒸好放涼的米飯,放在竈臺上。接著微笑著說道:“做三碗。我們娘倆也餓了。”

趙嘉仁不多話,放油,放蔥絲姜絲爆香,接著開始做起了揚州炒飯。這個年代並沒有揚州炒飯這道菜色。菜籽油和鐵鍋基本都是在明朝才普及的。雖然趙嘉仁已經大大提前這些基本烹調原料與工具的普及,卻也沒能讓揚州當地催生出這道菜。現在這種炒飯也有個名字,叫做‘趙氏炒飯’。

按照習慣手法將炒飯弄出來,趙嘉仁又炒了兩個青菜,一家人就坐上了飯桌。光看吃飯的和諧跡象,根本看不出之前的對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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