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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太刀對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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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短促的慘叫過後,樹林裏面恢覆了平靜。左之助厭惡的甩掉打刀上的血跡,又從他剛砍了的那個惡黨身上拽掉塊麻布,把刀身上的血跡與汙物擦幹凈,這才將刀插回刀鞘。

走回陣列,左之助對佐助答道:“惡黨都砍完了!”

“嗯!”佐助慍怒的應了一聲。他和其他人一樣收起武器,從行李中拿出皮甲穿上。皮甲外形有些類似吊帶馬甲,肩膀上是兩根皮帶,甲胄護住前胸與後肩胛。這玩意重量只有五六斤,但是之前大夥都沒穿上。遠路無輕重,即便只有五六斤也不是令人喜歡的重量。

穿上皮甲,佐助憤憤的摸了摸腋下衣服上的口子。一支竹箭射中這裏,把他心愛的飛魚服弄破了個洞。正因為如此,火槍與竹弓箭對射後的追擊戰裏面,佐助親手砍了五六個惡黨。

月蓮也穿上了甲胄,此次遭遇戰讓月蓮也覺得甲胄很有必要。海戰的時候海盜不用弓箭,趙嘉仁的船隊看不上弓箭。近戰的時候空間狹小,要求高度的靈活性,穿甲胄還不如不穿。然而這次陸戰的感覺完全不同,竹箭嗖嗖的飛過來,射向頭部的還能躲閃或者用手裏的火槍撥開,射向身體的就很難對付。

扣好皮甲,月蓮問軍醫。“餵,傷口處理好了麽?”

軍醫停下探針忍不住嘆氣,“倭國人的弓箭不行,石頭箭頭沒能穿透。不過,箭頭斷他胳膊的肉裏了。得仔細清理一下。”

中箭那位本來嘴裏咬了根裹著棉布的木棍,見醫生居然停手,他用另外一只手拿住木棍,騰出嘴來喊道:“疼我就忍了,你快點行不行!”

胡月蓮伸手在那兄弟腦袋上拍了拍,說了句“繼續忍住哈!”就開始去檢查惡黨們屍體。月蓮停止追擊的時候就想起了對惡黨的介紹。對惡黨的介紹讓胡月蓮覺得這幫人與福建路那些抗稅造反的很類似,也比較像廣南東西路和福建路的土司。這些人的訴求就是不納稅,這些人的行動就是阻礙倭國官府征收年貢,他們襲擊年貢運送隊,奪取年貢。

方才大家遇襲之後殺的興起,加上敵人逃的飛快,那群惡黨們只剩下逃走的以及被殺的。對方到底是一時興起,或者是有人指使,只能等下一次遇到再說。

以福州與泉州來看神戶,神戶居民已經算是穿著很不怎麽樣的。檢查一下屍體,胡月蓮發現這些惡黨的穿著更加不怎麽樣。此時佐助他們開始搜身,被砍的一共十幾號人,除了那個穿竹盔甲的家夥的身上有點銅錢之外,其他人身上頂多有點隨身食物。

“窮人啊。”胡月蓮嘆道。

“要不要把這個為首的腦袋砍下來?也許鎮西奉行有懸賞。”佐助問道。

“不要!”月蓮厭惡的答道。她可不想看著自己的隊伍裏面還有人挑著人頭,那可未免太惡心了。月蓮補充道:“下次再遇到這些人不要都殺了,留幾個活口。”

眾人應了一聲,大家對胡月蓮遇敵之後大喊‘斬盡殺絕’的事情提也不提。斬盡殺絕是胡月蓮在面對蒲家匪幫長期戰鬥中的習慣,她一時改不過來並沒有讓大家感到稀奇。

此時傷員的傷口已經處理好,縫合後在傷口上塗上酒精,傷員發出一陣痛苦難受的悶哼。之後然後用紗布簡單的包紮,給傷員穿上胸甲,把受傷的手臂固定住,用布帶吊在他脖子上。身為傷員有優待,別人要走路,他可以坐在大車上。一聲吆喝,被雇傭來的日本勞力拉動運載禮物與傷員的大車繼續前進。

一夜無話,第二天隊伍終於抵達了鎮西奉行奉行所。奉行所是木質建築,建在山邊。負責看守道路的頭目遠遠看到群穿著不一般的人順著大路直奔奉行所,很快就帶了士兵出來詢問。

看了這幫人在十一月還穿草鞋,胡月蓮在心裏給這幫家夥打個不及格的分數。她身高有161的樣子,在宋國看人大概要目光向上。在倭國,胡月蓮一直用平視乃至俯視的視角。

有士兵們半包圍,終於出現了幾個穿鞋的家夥。為首那人上前問道:“你們是哪裏來的?”

“我等是宋國福建路總奉行,東北路奉行趙嘉仁殿下的使者……”胡月蓮開始把那套背誦的詞又給背了一遍。

佐助則是趾高氣揚的將這些詞翻譯給原本他根本不敢招惹的奉行手下,因為佐助以前是光腳的,他並不敢招惹穿鞋的。即便現在他的鞋比那些穿鞋的更華麗,心裏面還是居於劣勢。

當然,此次對話也有些新意。胡月蓮告訴奉行的部下,平安京的奉行去做迎接胡月蓮等人進京見面的準備,所以胡月蓮他們就趁著空閑時間到神戶周圍來拜訪一下。倭國也不大,保不準以後大家還要見面呢。

這話把鎮西奉行的部下給唬的一楞一楞的。看著這幫穿鞋的男女們各個身材高大,服飾華麗,腳上的鞋不是絲履而是靴子。在倭國,普通的守護都未必能置辦得起這身衣服。那種漂亮的黑絲圓帽後面還高高豎起,這種樣式與倭國京都的奉行服飾頗為相似。這幫人還各個攜帶武器,此時的倭國是鐮倉幕府,軍人擁有極高的地位。

“請諸位稍等。我們馬上就去稟報。”鎮西奉行的手下留下話之後立刻趕回去。

聽了部下的稟報,鎮西奉行覺得自己得去看看,於是跟著手下出來。出來沒走幾步,奉行就看到那些宋國皇帝堂弟的部下中有人竟然坐在交椅上。交椅是一種折疊凳子,以前得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坐交椅。例如《水滸傳》中排位就是做第幾把交椅。不過趙嘉仁不在乎這個,他讓部下帶了這個去倭國擺擺威風。

交椅在隋唐就已經開始流行,從唐朝學了許多東西的倭國也是等級森嚴,一看有人坐交椅,鎮西奉行立刻就覺得對方的派頭好大,應該不是窮人冒充。

心裏有了定論,鎮西奉行索性直接前來見面。雙方交談之後,月蓮命人將裝禮物的箱子擡給奉行。鏡子在日本是極為鄭重與貴重的禮物,看到禮物裏面除了布匹之外還有玻璃鏡,鎮西奉行再沒有疑惑。他熱情的邀請眾人到奉行所做客。

賓主在會客間坐下,月蓮還是按照經驗送了些墊子給奉行。宋國的都盤腿坐在墊子上,鎮西奉行和京都的奉行一樣,對這樣柔軟的墊子很滿意。

大家邊喝茶邊談,胡月蓮就談起半路上遭到惡黨襲擊的事情。她很想知道九州這邊到底是惡黨橫行,還是有人針對往來於奉行所與碼頭的人。

奉行姓九條,是現在幕府將軍的遠親。聽聞這些宋人輕松斬殺了那些惡黨,他大為訝異。問清了位置,九條奉行立刻派人去查看。而九條奉行身後的一位帶刀的家臣看著跪坐在月蓮側後墊子上的佐助,忍不住問道:“那位先生好像是倭國人。”

回頭瞅了一眼佐助,月蓮笑道:“他現在已經是我家殿下的部下。請問閣下是哪位?”

經過佐助的翻譯後,發話的家臣答道:“我乃九條殿下的家臣柳生總一,不知趙殿下的家臣為何要把刀刃向上?”

此時倭國的日本刀還是太刀時代,趙嘉仁見識的日本刀多數是打刀。太刀佩戴方式是刀刃向下,打刀則是刀刃向上。太刀比打刀長,打刀又比小太刀長。

柳生總一是九條手下非常強的武者,聽說宋國人輕松擊敗這邊的惡黨,還斬了不少人。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他心裏面自然而然的不服氣起來,佐助腰懸的打刀在對面的倭國武者眼中非常紮眼,在這種不服氣的心情下,柳生總一忍不住出言詢問。

大家都是刀口混飯,這種情緒根本無需言明。不管是胡月蓮或者是佐助,又或者是參加會議的這幫人,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一種武者能感受到的躍躍欲試的心情。佐助停止了腰桿答道:“這麽佩刀,才是出手就砍人。”

“果真?”柳生總一立馬順桿往上爬,他立刻對九條奉行說道:“殿下,我想見識一下。”

倭國奉行要領兵打仗,所以都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九條也早就註意到宋國裏面那些跪坐的家夥很像是倭國人,他們獨特的佩刀模式讓九條也非常在意。鎮西奉行九條嘗試用文雅的語氣詢問對面的宋國女官胡月蓮,“胡殿下,大家比試一下可好。”

“很好。點到為止,不要弄出人命。”胡月蓮自己就精通近戰,她自己同樣很想看看倭國高手們的水平。

眾人出了會客室,在會客室外面的空地上,柳生總一與佐助兩人面對面站好,中間隔了七八步的距離。柳生總一先向主君躬身行禮,接著手握住刀柄。見到柳生總一這個有名有姓的家夥握住刀柄,佐助這個沒有姓氏只有名字的武士也手握刀柄大步向柳生總一奔去。

柳生有實戰經驗,他從佐助的動作裏感受到的是強烈的攻擊意圖,七八步的距離很短,柳生奮力拔刀。就在他的刀剛出鞘之時,佐助也拔刀了。打刀的刀刃向上,拔出的同時刀刃就已經向著對手。

太刀本來就長,刀刃還向下,拔出之後還需調整才能發動進攻。就這麽一瞬的差距,佐助的刀已經架在了柳生的肩頭之上,刀尖距離柳生的脖子只有兩寸。而柳生的太刀刀鋒距離佐助還有兩尺多距離。

柳生一時間覺得心灰意冷,他本想不顧一切的繼續揮刀,不過身為武者的榮耀讓他停下手臂。在柳生總一看來,這種毫無意義的舉動只能讓他的恥辱更加加重。

九條奉行本以為會看到一場激烈的比試,沒想到拔刀之後已經分出勝負。雙方戰鬥力的差距讓九條奉行說不出話來。他扭頭看了看站在旁邊面露微笑的胡月蓮,目光中有警覺,也有掩飾不了的震驚。宋國的戰鬥力之強,超過了九條奉行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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