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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只能保住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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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城隍府時,鬼大夫和我媽神色焦急地等在門口了。

“阿音!”我媽迎了上來,看到我的慘狀,心疼得痛哭了起來。

她和鬼大夫都不敢耽擱,讓樓湛天把我抱進房間。

房間裏已備有生產所需之物,是鬼大夫聽了我的情況,知道不管怎樣,都要把鬼胎從我肚子裏取出來。

“大夫,你快看看阿音!”我媽泣不成聲,她把鬼大夫推到床前。

鬼大夫不敢耽擱,立即給我檢查,越檢查、他的臉色愈凝重。

房間裏的鬼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擾斷了鬼大夫。

過了一會,樓湛天見鬼大夫把手移開,急問,“阿音和孩子怎樣了?”

“得馬上剖腹,不過——”鬼大夫面有不忍,似有話說不出口一樣。

樓湛天臉色愈白,握緊了拳頭,“不過什麽?”

“大夫,都什麽時候了,你有話就直說。”我媽急得不行,眼淚掉得更兇了。

“大人和鬼胎,只能保住一個。”鬼大夫艱澀地開口。

樓湛天魂體一晃,似要暈倒般,他啞聲問,“不能一起救嗎?”

“風險很大,我沒把握母子都保全,稍有不慎,他們都活不了。”鬼大夫如實說。

樓湛天陷入巨大的痛苦、與兩難之境,不管是我,還是鬼胎,他都不願放棄。

我媽同樣很痛苦,她雖然很喜愛鬼胎,但更不願放棄我的性命。

她比樓湛天更快做出決定,“湛天,救阿音吧。”

樓湛天在心裏進行著天人交戰,他不死心地問鬼大夫,“真的沒辦法了?”

“快點決定,不能拖太久。”鬼大夫搖頭。

鬼胎不知何時醒的,他發出極其虛弱的聲音,“寶貝不怕死,救媽媽、救媽媽。”

在場的鬼聞言,眼淚一下子都湧出來了。

我剛恢覆些意識,就聽到鬼胎的話,瞬時知道怎麽回事了。

鬼胎竟願意把生的機會留給我,我心裏填滿感動、與濃濃的心疼,怎舍得鬼胎死?

“湛天,救寶貝!”我哀求道,生怕他們真的為了救我,放棄鬼胎。

“你們都要活下去!”樓湛天堅定道,他決定賭上一次。

賭贏了,我和鬼胎都能活下去,賭輸了,大不了,他跟我們一起死。

我媽他們明白樓湛天的意思了,在鬼胎說要救我時,大家都說不出救我、放棄鬼胎的話。

鬼大夫不再多言,準備為我做剖腹手術,救我們母子要緊,他已顧不得讓樓湛天到外面等著。

一切準備就緒,鬼大夫剛要下刀,我體內的鬼棺之力就凝聚在肚子上,猛地把刀震開了。

鬼大夫之前給我檢查時,就知道我體內有鬼棺之力。

他沒想到鬼棺之力會突然阻礙,他說,“必須把鬼棺之力疏散了!”

不把鬼棺之力疏散了,就無法剖腹,我和鬼胎都沒有活命的機會。

但除了我自己,誰都無法疏散我體內的任何力量。

就算上次樓湛天借用我的鬼棺之力,也是在我同意、並協助的情況下。

我現在虛弱得欲斷氣,哪有餘力疏散鬼棺之力?

“大夫,該怎麽辦?你快想想辦法啊!”我媽哀聲哭道,強忍著不讓自己崩潰。

“用逆陰草幫小姐恢覆些精力。”鬼大夫當機立斷道。

逆陰草是一種能讓重傷垂危的鬼,瞬間恢覆鬼力、精力的鬼藥。

我是九陰之體,又懷有鬼胎,同樣可以用逆陰草,只要我暫時恢覆些精力,就可以疏散鬼棺之力。

“我去鬼司藥局拿!”幽夜話語剛落,已瞬移離開了。

地府、乃至整個陰間,只有一個專賣鬼藥的藥局,便是鬼司藥局。

鬼司藥局直屬地府所管,藥只賣給有冥職在身的鬼。

普通、或無冥職的鬼要買藥,必須有冥官的手喻。

任何冥官、不論職位大小,都可以批準,只是手續很覆雜,為免耽誤時間,幽夜親自去鬼司藥局拿。

逆陰草非常難得,只有地府的鬼司藥局、和幽冥界的皇室有。

在等幽夜回來之時,鬼大夫幫我把斷了的手腕骨接上。

樓湛天他們都以為幽夜能順利把逆陰草拿回來,不成想,他竟空手而歸。

我媽心涼了大半,顫聲問,“幽夜,逆陰草呢?”

“鬼司藥局不肯賣。”幽夜自責道,惱自己沒能拿到逆陰草。

他去了鬼司藥局,負責管理藥局的鬼,一直堅稱沒有逆陰草了。

幽夜見那鬼神色有異,起了懷疑,便搜藥局。

一搜之下,他才知道藥局裏原本是有逆陰草的,只不過被藥局故意毀掉了。

看樣子,逆陰草剛被毀,只為防被幽夜或與我有關的鬼買走。

照理說,鬼司藥局的鬼和我無怨無仇,也不會輕易得罪幽夜這樣的冥官。

幽夜拿不到逆陰草,大為著急,自然要把事情弄清楚。

在他的逼問下,負責藥局的鬼透漏出是臨時接到上頭一位冥神的命令。

至於是上頭哪位冥神,那鬼也不清楚,他不過是小小的鬼物,只要聽命行事便可。

幽夜想不通我和樓湛天得罪了哪位冥神,除了意識不清的我,樓湛天已經猜到是誰了。

除了在鬼山害我們的罪魁禍首,不作二鬼想,只不過,我們都不能肯定那男子的確切身份。

“一定有別的辦法、一定還有的,大夫,你再想想。”我媽難過得語無倫次。

“夫人,沒有逆陰草,我實在無能為力。”鬼大夫嘆息道。

“我去去就來!”樓湛天悲痛地看了我一眼,閃身離開房間。

“湛天、湛天,你要去哪裏?”我媽有些不知所措,追到了門口。

樓湛天的鬼影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媽又氣又急,“這時候他還要去哪?難道不管阿音了嗎?”

我媽也是氣急,一時沒想到樓湛天那麽愛我和鬼胎,怎可能在這時候,拋下我們不管?

幽夜比較理智,他把我媽扶回房間,“湛天肯定去找逆陰草了。”

“不是除了鬼司藥局和幽冥界——”我媽話沒說完,就頓住了。

幽夜明白她的意思,接著她的話說,“如果我沒猜錯,湛天可能去幽冥界了。”

“幽冥界的鬼很排外,皇室的守衛森嚴,他拿不到逆陰草的。”我媽焦急道。

不僅我媽,連幽夜都認為樓湛天不可能在幽冥界拿到逆陰草。

樓湛天有傷在身,要闖進幽冥界皇室都很難,何況拿到逆陰草,並全身而退。

“快點把他追回來!”我媽怕樓湛天沒拿到逆陰草,反而把自己搭上。

幽夜立即派鬼衛去追樓湛天,而鬼大夫拼盡全力吊著我和鬼胎的命。

幽冥界雖離地府有些遠,但會瞬移術的話,來回很快。

幽夜不知樓湛天的瞬移術突變精進,只不過我情況不好,從鬼山到城隍府途中,樓湛天才沒使用。

這會,樓湛天要去幽冥界,就使用了瞬移術。

幽夜派了幾個鬼衛,分成幾路去追樓湛天,因樓湛天用了瞬移術,沒有鬼衛追得上他。

沒多久,鬼衛就陸陸續續回來覆命了,追不到樓湛天,我媽和幽夜他們擔心不已。

他們都覺得樓湛天拿不到逆陰草,更不知我能堅持到幾時,一個個都難受至極。

時間在一點點地流逝,我的氣息弱得幾不可察,樓湛天還沒有回來,我媽幾乎要絕望了。

“大人、夫人,如果——”鬼大夫見我快堅持不住了,非常不忍。

他想說拖下去,非但救不了我和鬼胎,只會讓我們母子更加痛苦,倒不如給我們一個解脫。

“不行,再等等,也許湛天真的能拿到逆陰草。”我媽打斷鬼大夫的話。

她明白鬼大夫的意思,哪怕覺得樓湛天不可能拿到逆陰草,可不到最後關頭,她不願放棄我和鬼胎。

我媽看我的目光極為心疼、不忍,其實她差點沒忍住,就同意鬼大夫的建議。

鬼大夫還想說什麽,就從外面閃進一道黑影。

是樓湛天回來了!鬼大夫、和我媽他們,還沒和他說上話,就見他從隨身空間裏拿出一只袋子。

“你沒拿到逆陰草,就找別的東西代替?”我媽問。

他們誰都不認為樓湛天能拿到逆陰草,而且還是一袋子。

“是逆陰草,快點救阿音和孩子!”樓湛天把袋子塞到鬼大夫手裏,催促道。

他一臉疲憊,連口氣都來不及歇,就沖到床邊,“阿音,你和孩子都有救了!”

“湛天——”我吃力地掀開眼皮,樓湛天的面容,在我眼裏顯得很模糊。

依稀聽到樓湛天說要我堅持、鼓勵我的話,讓我湧起生的希望。

我媽他們都無暇多問樓湛天是怎麽拿到逆陰草的。

鬼大夫拿出一株逆陰草,用鬼力化成水,再混入另一味鬼藥水,然後,灌進我口中。

逆陰草果然不是蓋的,剛喝完,我就覺得恢覆了一些精神。

“小姐,你現在試試把鬼棺之力疏散。”鬼大夫說道。

我深吸了口氣,依言疏散鬼棺之力,連試了好幾次,鬼棺之力才漸漸疏散。

疏散鬼棺之力,會耗費許多精神力,一番下來,我借由逆陰草恢覆的精力,一下子又消耗殆盡。

鬼大夫立即拿起手術刀,緩緩劃開我的肚子。

陰間沒有麻藥,我懷了鬼胎,陽間的麻藥對我也沒用。

我只能生生受著剖腹帶來的巨疼,咬緊牙關,沒有呼疼。

“阿音,咬我!”樓湛天怕我咬傷自己,他把手湊到我嘴邊。

我意識已不清,根本無法多想,直接咬住他的手臂。

肚子上的疼痛漸漸麻痹,我大睜著眼,望著天花板,腦中湧現出一段段破碎的畫面。

我努力把畫面拼湊完整,方看清畫面中的我,只是譚音。

從小到大,所經歷的種種如走馬觀花般,又漸漸清晰,並帶動著我的情緒。

最後,畫面定格在清河村,十個鬼棺相撞、合為一體,化成一道棺影疾射進我體內的一幕。

“不——”我松開樓湛天的手,嘶聲痛吼著,腦袋突然疼得鉆心。

我想用手抱住頭部,但手腕剛接不久,根本使不出半點力氣。

“快按住她!”鬼大夫正要從我肚子裏取出鬼胎,發現我不對勁。

我媽、和樓湛天立即幫忙按住我的手腳,不讓我掙紮。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我依稀聽到一陣低弱的嬰兒啼哭聲,令我漸漸平靜下來。

鬼胎、我的寶貝終於出世了,我綻開出一抹虛弱的笑容,就失去了意識。

******

我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一直陷於過往的記憶中不可自拔。

醒來的時候,樓湛天守在我身邊,他面上是掩不住的疲憊。

看到我醒了,他欣喜得眼睛都濕潤了,“阿音!”

樓湛天的聲音異常沙啞,包含著濃烈的愛戀。

他不錯眼地看著我,好像怕我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我怔看著他,不知該怎麽把我已恢覆記憶的事告訴他。

清河村的一幕在我腦中重現,當時他以鬼棺對我施法,我恨透了他。

如今,那一切仿佛久遠得如同前世般,加上失憶後經歷的事,我已無法再恨他,也無心再糾結他更愛我、還是季箐筠。

“湛天!”我喊著他的名,眼淚止不住狂湧。

“阿音,我們都活著,寶貝也平安無事。”樓湛天抱著我,如同抱著失而覆得的珍寶。

聽到鬼胎平安無事,我心下一松,把頭埋在樓湛天懷裏。

我重重點頭,哽咽道:“是啊,我們都活著。”

“阿音,你知道嗎,我好怕失去你。”樓湛天的聲音、連同魂體都有些發顫。

他看到我奄奄一息、鬼大夫說我和鬼胎只能保住一個時的痛苦,深刻於他心裏。

無人能體會他當時的絕望,他甚至做好了和我、與鬼胎一起死的準備。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哭著點頭。

過了很久,我們才漸漸平覆情緒,我才問,“寶貝在哪?”

“寶貝在隔壁,他有些虛弱。”樓湛天說道。

鬼胎剛出生時,很虛弱,哭了幾聲,也陷入昏迷。

他昨天才清醒,一醒來,就想來看我,我媽抱他來看過我一次。

“我想看看寶貝。”我剛說完,門外就響起鬼胎軟糯糯的童音,“媽媽、媽媽,寶貝要看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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