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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鮮衣怒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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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柔和而明媚,前方的小路兩旁,長滿枯黃的野草,除了偶爾會有幾棵大樹外,這條小路可謂是冷冷清清,了無人跡。

林歸走在路上,風風火火,腳步飛快,恨不得跑起來,他的影子也在太陽底下搖搖擺擺,好似隨時都會脫離主人,先一步趕往白南城。

看著漸漸高升的炎日,林歸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心想,要是現在有一輛馬車經過,那就好了,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跳上去,當然,他再也不會輕易睡去。

後來的事實證明,自從那晚之後,林歸就一改往日嗜睡的毛病,有些時候,他會在半夜驚醒,然後心裏空落落的,下意識裏只想找人,即便那個人,早已和他分別多時。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林歸的祈求,小路後面忽然傳來一陣馬蹄和車輪的聲音,那混雜的聲音滾滾而來,有如雷鳴一般,地表好似都在微微顫動。

林歸頗為驚喜的回頭,只見小路後方風塵滾滾,一輛馬車破塵而來,速度極快,看樣子,是在趕路。

林歸立在原地,正想要朝馬車招手吶喊時,他整個都僵住了,臉上的神情也由高興轉為沮喪,最後一臉憤懣。

來者,正是車夫黃牛山,馬車之所以跑得那麽快,是因為車上空空如也,沒有了那一車精黃的馬草。

林歸橫眉豎目,咬牙切齒,不由得握緊腰間的石劍,此時的馬車距離他頗近,再拐過兩個彎的功夫,便要到了。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林歸還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他松開握住石劍的手,石劍把柄上留下了一圈汗漬,緊接著,林歸一跺腳,就躲進路旁的草叢裏。

秋天枯黃的野草本來就高,林歸又半蹲著身子,那正是如魚入了大海,誰也尋不著了,林歸感慨,這片枯草,真是一個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一想到這,林歸就不由得背脊發涼,他回頭打量了一下四周,確認沒有人後,他才謹慎的轉回頭,靜靜等著黃牛山的馬車路過。

自從被黃牛山騙過之後,林歸就開始對周圍的一切,都有了警惕之心,這對他以後危機四伏的天師之路,幫助很大。

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黃牛山即將用生命教會林歸的道理,這也是林歸唯一不討厭黃牛山的一點,畢竟人家是用生命在教誨自己。

咯噔咯噔......,馬蹄聲越來越近。

林歸像頭狩獵的野狼一般,全身肌肉繃緊,蓄勢待發,雙耳豎起,目露兇光,他所有的註意力,都集中在了即將到來的獵物上。

石劍已經離開林歸的腰帶,正被林歸緊緊托在手上,他的姿勢,分明就是一副準備投矛的樣子。

“聖魂眼,開!”

林歸左眼白光一閃,他面前的草叢立即變了樣,若有若無的,好似透明一般。

他眼中的世界,分明是過濾掉了濃密的雜草,直接見到雜草之外的世界。

黃牛山和他的馬車,完全暴露在林歸眼皮子底下。

其實,林歸也只是猜測,聖魂眼可能會幫到他,讓他增加偷襲成功的機率,可他萬萬沒想到,聖魂眼既然如此具有靈性,就好像知道他的目的一般。

雜草的靈氣一直若隱若現,有如一層淡霧,但黃牛山的靈魂,一直都在林歸聖魂眼的透視下。

林歸有時候會懷疑,所謂的聖魂眼,會不會就是聖魂境者的眼睛,至於山神是如何得到的,林歸就不敢想了。

“石頭,去!”林歸憑著直覺,使出全身力氣,朝黃牛山擲出玄冰劍。

嗖的一聲,石劍宛如一支利箭,直直朝坐在車頭的黃牛山激射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石劍並沒有像林歸預想的那樣打中黃牛山,林歸算錯了很多東西,第一,馬車是移動的,第二,他的石劍太沈,自己距離又遠,所以石劍是像拋物線一樣射出去的。

如果林歸擁有魂力的話,當然不用在意這些,他想讓石劍打哪裏就打哪裏,可惜,他現在還沒有魂力,仍舊是一介凡夫俗子,所以還是要遵守這個世界的定律。

石劍射出去的時候,林歸就已經知道打偏了,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想著定有一場惡戰,也做好了惡戰的心理準備。

石劍射偏之後,黃牛山雖然毫發無傷,但他身後的馬車忽然轟隆一聲巨響,立即變得支離破碎,殘木飛濺,砸在地上驚起一陣沙石,坐在車頭的黃牛山也被掀起,撲通一聲,滾落馬車。

健壯的紅馬受了驚,拖著破爛的馬車又跑了好一段路,才停下來,開始不慌不忙的啃食路邊的野草。

林歸竄出草叢,走近事發現場,他拔起卡在破爛車輪裏的石劍,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

石劍雖然沒有擊中黃牛山,但是射中了飛速轉動的車輪,後面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

“果然是把寶劍。”林歸舉起毫發無損的石劍,投去了讚許的目光。

如此猛烈的沖擊,連石劍劍鞘都未能損傷,更別說裏面用萬年玄冰打造的劍身了。

山神要是知道林歸把玄冰劍當矛使,他肯定會氣得肺腑爆裂,七竅流血,因為這已經不是殺雞用宰牛刀的問題了,這是在用神聖的寶劍,去砍凡世間的螻蟻。

幾步外的枯草堆裏,黃牛山奄奄一息,不停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林歸收起石劍,神情冰冷的走到黃牛山面前。

“救......我,”黃牛山血流滿面,意識模糊,看見有個身影在眼前,就迫不及待的求救,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你已經活不了了。”

林歸的語氣很冰冷,看著眼前這個垂死掙紮的血人,他竟然連半點同情都提不起來。

他討厭黃牛山,要不是因為他,林歸早就和桃芷君到了君峰,而不是現在的人各一方。

林歸說的也是實話,黃牛山不止是摔下馬車那麽簡單,他身上還插著幾根木條,血肉模糊的洞口外,血一直在往外湧。

事實上,林歸起初並不想殺人,他只是想擊落黃牛山,狠狠的教訓他一頓,但是事已至此,他已經無法挽回,但也沒有半點愧疚之感,就像老刑說的,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不過是因果報應罷了。

“我有......錢,都給......你,救......我。”

黃牛山嘴唇發白,血眼朦朧的看著眼前的人影,顫顫巍巍的掏出一個袋子。

撲通一聲,不知道是袋子裏的東西太沈,還是黃牛山沒了力氣,袋子脫離他的手心,重重地掉落在地。

林歸撿起袋子,打開一看,發現裏面不但有自己的碎銀,還有幾塊小銀錠,當然,裏面還有林歸的半塊玉佩,和那顆魂丹。

林歸這回學聰明了,將玉佩和魂丹等貴重物品,與銀子分開放,母親的遺物,山神的重托,他絕不允許自己再弄丟一次。

“錢......你拿了,快救......我。”黃牛山仍舊不死心,伸手扯了扯林歸的褲腳。

“錢,我只拿回自己的,剩下的,都還給你,我才不稀罕你的臭錢。”

林歸扔下那幾錠銀子,拿著自己的碎銀,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可他卻一點快感也沒有,反而心事重重。

“你是......,”黃牛山似乎聽懂了林歸的話,驚得身體不住的顫動,一時之間,血流得更加多了。

看著路前悠閑吃草的大紅馬,林歸上前解開車子的套繩,然後騎著馬走了。

林歸第一次騎馬,騎得並不好,身體左搖右擺,有好幾次險些栽落下馬,但都被他一一穩住了。

慢慢學會了騎馬之後,林歸看見前路一馬平川,地勢開闊,忽然心性大發,他揮鞭動馬鞭,同時勒緊馬頭,有樣學樣大喊了一聲:“駕!”

大紅馬少了車子的羈絆,也慢慢變得狂野起來,就好像一匹終於得以脫韁的野馬,恢覆了十足的野性,它帶著林歸,一路狂奔,仿佛在感謝這位給予它自由的新主人。

駿馬一路馳騁,所到之處皆沙塵滾滾,林歸緊緊握住韁繩,衣帶飛舞,顫抖道:“娘呀,我快要吐了。”

鮮衣怒馬少年時,一日吐盡腸中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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