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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親愛的羅賓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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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元1020 冬日宴

現實不是童話故事,世間不存在永遠的美好。

伊莎貝拉如同囚犯一般被關在城堡的房間裏,度過了將近一年的時光,也即將度過了風雲變幻的1020年。

漫長的囚禁生活沒有使這位王妃的容顏衰減,反而使她變得愈發的美麗動人。在宮廷裏舉辦宴會的時候,伊莎貝拉才能獲準離開房間,跟同那狠心的王子去面見國內或國外的王爵和大臣。

穿著華麗的蕾絲長裙,盤著羅斯裏克式的發髻,她憂郁或者說是木然的表情竟得到了在座貴族的一致讚美,宮裏的吟游詩人甚至稱讚她是帶著冰霜之美的王妃。可,只有熟知她的人才知道,伊莎貝拉其實原本是一位活潑可愛的女孩,就像一位天使,總能給朋友帶來歡樂。

她是多麽想回到諾爾斯森林去,回到羅賓漢先生身邊,回到那些朋友的身邊。他們如今都還好嗎?也許,羅賓漢已經不再是一名俠盜,而是一位受人尊敬的騎士了呢。

今年聖誕節,安德魯城上空飛舞著鵝毛大雪,遠方幾艘帆船駛過寒冷的泰晤士河面,他們是聖巴利安王國派來為布隆薩斯百姓舉辦冬日宴典禮的紅衣主教團。所有的人都在期盼著聖誕節,而伊莎貝拉卻無謂的等待著那位身披墨綠色鬥篷的俠盜紳士。

她幻想著有一天,羅賓漢先生會攀上那奔流河上雄偉的塔橋,遠遠的眺望這裏。

然後,他會和他的夥伴們一起戰勝國王手下的皇家侍衛,打敗那個邪惡的王子,來到城堡下,對她說:“別害怕,我接你回家。”

可是,也正如他所言,現實不是童話。他只是個強盜,根本不可能戰勝國王。在這世界上,能讓國王害怕的人,只有凱撒·岡薩雷斯。

思考到這,伊莎貝拉突然聽到了什麽聲響。窗外的籃子自己升了上來,可是早餐才剛剛吃過,怎麽又會有人送東西上來呢?

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伸手在籃子裏翻了一翻,從裏面摸出了一張紙條。

伊莎貝拉好奇的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我的小公主殿下!你忠實的薇薇安回來看你啦!

她激動的看著這紙條,原來她古靈精怪的小侍女還活著!她當即拿起紙筆,回覆了一些誠摯的問候,然後放進籃子裏吊了下去。

很快的,新的回信傳了上來:我知道你受苦啦,別哭別哭。薇薇安現在可是那個“大魔王”凱撒·岡薩雷斯的手下啦,今天凱撒會來安德魯和王子談判,我也打聽到了你的處境,所以這次我費了好大勁,才拜托得凱撒同意把你救出來呢!你可要感謝那“魔王”!

伊莎貝拉差點喜極而泣,雖然她不認識什麽凱撒·岡薩雷斯,不過自己忠心的小侍女還活著,而且自己也馬上就要自由了,她怎麽能不開心?因為,全布隆薩斯都在害怕凱撒,他一定能救自己出來,讓她回到羅賓漢的身邊。

薇薇安告訴她:今晚你會和王子一同出席冬日宴典禮,然後凱撒的手下會制造混亂,然後我就會想辦法來救你的。

伊莎貝拉接受了這個方案,也只有薇薇安會想出這樣古怪而大膽的主意了。無論如何,她今天都會用心打扮自己,只為迎接那平安夜的狂歡。

紀元1020 冬日宴之夜

王子進到伊莎貝拉房間裏時,發現她換上了一身鑲有金邊的白色長裙,披上了最華麗的絨皮外套,白色的羽絨環繞著她白皙的脖子,一串金光閃閃的項鏈點綴在胸前。就仿佛是油畫裏走出的淑女,典雅而高貴。

實在是令人奇怪,她今天似乎也一反常態,一副容光煥發的樣子。王子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他以為她終於想通了,願意老老實實的聽自己的話,他笑了笑,牽起了伊莎貝拉的手,前往皇宮去了。

今天大街小巷都裝點了五彩斑斕的小掛飾,街上的孩童們打著雪仗,大人們忙著準備冬日宴的晚餐,到處充滿著喜氣。

伊莎貝拉的馬車駛過街道時,一些平民不禁讚嘆起了她的美麗,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公主笑起來也可以這麽美。

“恭候兩位殿下。”宮殿前,兩名侍衛鞠躬行禮,眼睛還不忘偷偷瞟了王妃一眼。

伊莎貝拉也點頭向侍衛們表示敬意,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王妃今天太活躍了,就像十五六歲的少女,對什麽都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她和王子分別坐在王座上,聽著身旁從“聖山帝都”克列昂來的紅衣主教念誦著《創世聖典》裏的祝詞,現在她覺得聽什麽都特別悅耳,看什麽都特別順眼,世界都開始煥然一新了。

可是,有一個騎士鬼鬼祟祟到王子身旁偷偷說了幾句話,立即便引起了伊莎貝拉的註意。

“殿下,按照國王的要求,皇家侍衛們都已經在宮裏埋伏好了,現在只等凱撒到來。”

“很好,這下一定要活捉這個逆賊。”王子奸詐的笑了笑,“父王會很高興的!”

伊莎貝拉當即反應了過來,這是他們設下的詭計,凱撒和薇薇安會有危險!她焦急的抓著寶座的扶手,思考著如何去傳遞這個消息。

這時,她發覺有人在低聲呼喚著她的名字,循著聲音一看,就在宮殿旁的彩繪玻璃那出現了薇薇安模糊的身影。伊莎貝拉借著去廁所的理由悄悄離開席位,靠近了那扇玻璃窗。

“凱撒等會就到了,你可要再撐一會兒啊。”薇薇安說。

可伊莎貝拉卻拼命搖搖頭,“你們快逃吧,這是陷阱宮裏有伏兵!王子等著你們跳下去!”

薇薇安一驚,“什麽?!他竟然這麽卑鄙!”

“是啊,你們快走,別管我了!”

薇薇安咬咬牙,“我明白了,但我們還會想辦法的。”

伊莎貝拉回到王座,心裏不禁為自己的小侍女擔憂了起來,國王的騎士那麽厲害,他們究竟能不能順利逃走?

而王子則撐著臉看著四周,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殺氣,他已經在想象著凱撒被逮捕的樣子了。

教堂唱詩班的人走上紅地毯,聚在水晶吊燈下高唱起聖歌,貴族們搖起鈴鐺,從籃子裏灑出彩色的花絮,場面越來越熱鬧,只有伊莎貝拉是越來越緊張。

就在歌曲唱到和聲部分的時候,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著火啦!”

四周一下子沈寂了下來,但僅過了一會兒,更大的混亂爆炸性的擴散了開來。

宮外有十幾枝弓箭射了進來,一些守衛當場中箭身亡,所有人立刻開始了尖叫,貴族們一個個奪路而逃,你推我擠,恨不得自己第一個逃出去。

焦臭的味道傳了到了大堂裏,王子臉色一陣青紫,立即揮手示意所有埋伏的皇家侍衛全部沖出去迎敵!

“這個凱撒好大的膽子!我要殺了他!”王子破口大罵,他完全搞不明白凱撒是怎麽看破這圈套的。

伊莎貝拉偷偷跟著人群溜了出去,看到外面的軍備建築一片火海,她猜到這是凱撒的人幹的。

無數穿著高地長袍的人舉起戰劍,勇敢地與皇家侍衛搏鬥,在這些參加過對烏塔尼亞和羅斯裏克戰爭的騎士面前,海內人毫不示弱,越戰越勇,逐漸處於了上風。

剎那間,她在遠方的火焰旁,看到了一位披著墨綠色鬥篷的人,他揮舞著鋒利的斬劍,劃過燃燒的蒼炎,將一個又一個皇家侍衛打倒,斬殺!

伊莎貝拉呆住了,他戰鬥的樣子是多麽的熟悉,對敵人毫不姑息,除惡務盡。為什麽,他像極了那位親愛的羅賓漢先生......

好像還有他的夥伴們,老托馬斯、小約翰,以及很多很多人。

伊莎貝拉想要過去看看,那個人是不是他,因為,他好像也看了看自己,可是下一瞬周圍的火焰便侵入了視野,再也看不見了。

是幻覺吧,他根本不可能來到這裏。

可是,她又多麽希望羅賓漢能夠無所不能。

周圍的殺伐消失了,只有伊莎貝拉一個人徘徊在盛開的火焰紅蓮之中。失落的冬日夜裏,她終究還是沒有逃出去。

紀元1021 夏季

自縱火一事之後,伊莎貝拉很久都沒有收到過薇薇安的來信了。

她很遺憾自己沒能逃出去,但是也慶幸凱撒·岡薩雷斯的人成功脫身了,因為在一次國王的談話中說,海內人全部跑了,並且那天國王還氣得舊病覆發,臥床不起。

她一如既往的住回了那座城堡的房間裏,過起了百無聊賴的生活。

本以為,不會再有機會遇到薇薇安了,但在幾個月後的夏天,籃子裏又一次出現了回信。

上面寫著:小公主,上一次沒能救你出來,我真的很遺憾。不過,凱撒讓我告訴你,以後你要是想念一位叫羅賓漢的先生了,你就可以寫信讓凱撒轉交給他,因為凱撒說羅賓漢是他的朋友。話說,那個羅賓漢到底是誰啊?

他認識羅賓漢!伊莎貝拉睜大了眼睛,難以克制住激動的心情,當即寫了一封回信投遞了下去。之後是一封又一封信件的交流,她告訴薇薇安,羅賓漢是森林裏的一位紳士,勇敢而又正義,是整個中古大陸最好的人。

此後的日子裏,薇薇安充當起了伊莎貝拉的信使,忙忙碌碌的穿梭於安德魯和奧蘭郡之間。

伊莎貝拉寄出一封信,然後四五天左右就會有回信,她每天都享受著等待信件的喜悅。

有時候,伊莎貝拉只是在信件裏寫了幾句“吃了嗎?要不要我叫薇薇安送點宮廷裏的點心?”,然後四五天過去,寄來的回覆是“我是該回答過去式,還是現在進行時呢?還有,點心寄過來的話就全變質了,留給你自己或者薇薇安吧”。每次看到這樣的回覆,伊莎貝拉總是捧腹大笑,以至於其他守門的侍衛不知情況,還以為王妃是不是瘋了。

紀元1021 七月

一個月前,王子已經不再限制伊莎貝拉呆在房間裏了,他允許伊莎貝拉自由在城堡裏走動,但是不能夠獨自離開城堡,去逛街必須要有幾名騎士的陪同,而且僅限於倫敦城內,只能夠白天出行。

即便如此,伊莎貝拉還是保持著寫信給羅賓漢的習慣,有時候羅賓漢會問他一些安德魯城裏的情況,不然就是國王、王子或者其他領主大臣的動向。

後來有一天,王子開始註意到了伊莎貝拉不對勁的地方,侍衛們說她經常會偷偷的寫著什麽,每次他進去想看看,伊莎貝拉總是很快的就把紙條藏了起來,他怎麽也找不到。

王子疑心愈重,在一次伊莎貝拉出去逛街購物的時候,他來到她的房間裏,四處搜尋著信件的蹤跡,然而幾乎把每個角落都搜遍了也是一無所獲。

正當王子打算離開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起降機嘎吱嘎吱的聲響,籃子升了上來。王子摸了摸下巴,現在還沒到用餐時間,他覺得有些蹊蹺,於是過去看了看。

裏面是一些面包和水果,看起來沒什麽奇怪的。可王子是多疑的人,還是伸手在裏面翻了一翻,找到了一張紙條。

王子有些詫異,等他看到紙條的內容的時候,他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是一個叫羅賓漢的人寫來的,裏面在詢問一些國內大臣的去向,以及最近宮內的傳言。

真該死,伊莎貝拉竟然是間諜,難怪每次國王抓捕凱撒·岡薩雷斯的計劃總是會洩露出去!這個羅賓漢很可能就是那海內人的同夥。

王子越想越氣,拿著信件就跑去了國王的寢室。

“父親,我們的伊莎貝拉居然裏通外敵!”王子把那張紙條交給了臥床的康拉德二世。

老國王睜開眼睛,看了看上面的內容,不料,他卻發出了一陣沙啞的笑聲,臉上的皺紋因為強烈的喜悅而擠在了一起,弄得王子很莫名其妙。

只聽他緩緩說道:“我兒,看來我能在我活著的時候看到凱撒被逮捕了!感謝偉大的龍之創世神。”

“怎麽說?”王子開始懷疑父親有些老糊塗了,成天都在幻想著打敗自己的宿敵凱撒。

國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原本瞇起的眼睛此時睜得老大,“你去按照伊莎貝拉的字跡偽造一份書信,引誘凱撒上鉤,然後再讓我們收買的蘇格蘭人裏應外合,難道還愁抓不到他嗎?”

王子頓時恍然大悟,忙道:“父王英明。”

國王卻哀嘆了一口氣,“可惜我將不久於人世,我是多麽想看到他死去!我死後,你就是未來的布隆薩斯王,伊莎貝拉雖然很過分,但畢竟是與聖巴利安聯盟的籌碼,你可要好好把握。”

“明白了。”王子鞠了一個躬,慢慢退出了房間,末了,他留下一句,“我知道該怎麽讓不聽話的女孩死心。”

紀元1021 八月

已經很久沒有收到他的回信了。

今天,整個安德魯城乃至整個布隆薩斯都沸騰了。

一位重要的犯人被逮捕,他的被捕使得海外人的大小貴族歡呼雀躍,因為從今天起,再也沒有人能阻止布隆薩斯王征服海內地區了。

伊莎貝拉聽到街上吵吵鬧鬧的聲響,停下紙筆,忙問侍衛發生了什麽事。

“那個海內人的惡魔凱撒·岡薩雷斯被捕了。”

伊莎貝拉差點叫了出來,“怎麽被捕的,還有其他人麽?”

侍衛搖搖頭,“只有他一人被捕。國王陛下設計引誘他到了陷阱裏,然後他又被自己叛變的手下背後陰了一把,抓捕相當順利。”

她勉強松了口氣,看來薇薇安和羅賓漢都沒事,但她還是請求侍衛帶她去地牢看看,畢竟他曾經幫忙救過自己。

地牢裏又黑又暗,灰塵在透過鐵窗的微弱光束中起舞,就像暗夜的精靈,帶去最終的絕望。

推開沈重的牢門,伊莎貝拉看到了一個模糊的黑影。他的四肢被幾條堅固的鎖鏈牢牢束縛著,動彈不得。伊莎貝拉屏住了呼吸,緩緩走近凱撒,高跟鞋踏在地面的聲音產生了陣陣回聲。

地上,凱撒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傳言裏,他是一位身高兩米的騎士,曾在森林裏被海內人的國王封為“王國守護者”,而布隆薩斯的海外人則稱他為“惡魔”。她就要見到傳說中的“大魔王”了,心裏也不知道是怎樣一種感覺。

“瑪利亞小姐。”那個“惡魔”在黑暗中忽然叫了她一聲。

伊莎貝拉頓時觸電似的全身一顫,恐懼與喜悅的雙重情緒席卷了她的內心。這個聲音太熟悉了,她不會忘記,永遠也不會忘記,永遠也不能忘記,因為......

她拼命搖了搖頭,她不願意相信,這不可能。

可到底為什麽?伊莎貝拉聽著這個聲音,心裏會有一種抑制不住的,難以名狀的悲傷,那個人...是誰?

寂靜的牢房之中,那個“惡魔”又輕輕喚了一句“瑪利亞”,那聲音是如此的清晰有力。

伊莎貝拉明白了,全部都明白了,她走近被束縛著的那個“惡魔”,沒有哭泣,只是哽咽著,像五年前那樣回答道:“瑪麗亞...在這裏,羅賓漢先生......”她竭力忍耐著,眼淚在眼眶中不停打轉,卻始終沒有流下。

他好幾次欲言又止,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後還是只道了句:“對不起,要再見了。”

“你會在諾爾斯森林等我嗎?”伊莎貝拉的嘴角勾起了彎彎的弧度,那是一個淺淺的微笑。

此時此刻,他就像看到了那個曾經在他目前蹦蹦跳跳的少女瑪利亞,可惜,那只是過去畫面了。過了許久,他點了點頭,“會的。”

“我就知道你什麽都會答應,因為...你是我最親愛的羅賓漢先生,對嗎......”伊莎貝拉說到這,強裝的微笑漸漸消散了,她終於忍不住撲進了那個人的懷裏,緊緊抱住他,不放手,“我求求你,向國王屈服吧,好不好?不要再對抗國王了,我們一起回諾爾斯森林,一起回去......”

眼淚沾濕了他的衣襟,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這個當年無憂無慮,在她面前胡思亂想的女孩也會哭泣,也會難過。可是,他最後的回答卻是:“為了自由。”

“自由真的那麽重要麽!”伊莎貝拉徹底絕望了。

“我的父親死前曾說過,我的孩子,在你一生中,有許多事值得爭取。但,自由無疑是最為重要的。永遠不要帶著腳鐐,過奴隸的生活。”他瞇起眼睛笑了笑,就像冬日的一縷陽光,融化了霜凍的冰雪,“請不要難過啦,明天犧牲的是被囚禁在牢籠裏的凱撒·岡薩雷斯,而活下來的,將是掙脫束縛的羅賓漢,他是自由與正義的化身,是展翅飛翔的獵鷹,羅賓漢是不會死的,他會活在每個人的心中,為了人們的自由而戰鬥......”

伊莎貝拉哭著問道:“你真的不會死麽?”

“不會。”他堅定的回答。

穿破牢籠的日光映照在了兩人的臉上,明亮而溫暖,如同第二天初生的希望,掃清了監獄裏的一切哀慟。在這一刻,一切都將永恒。

伊莎貝拉輕輕撫摸著他英俊的臉龐,低聲說道:“答應我,羅賓漢先生,你會活下去。”

“一言為定,瑪利亞。”

紀元1022 春季

最後的時刻終於到來了,安德魯城的上空,彌漫著灰色的陰霾。

伊莎貝拉站在刑場不遠處的城堡上,靜靜的看著遠方押送凱撒·岡薩雷斯的隊伍,幾十名全副武裝的騎士面前,披著墨綠色鬥篷的凱撒手上戴著鐐銬向著刑場走來。人群中裂開了一個口子,周圍的民眾紛紛讓開了一條道路。

凱撒目視著周圍的百姓,默默地走上刑臺。

他告訴大家,他是為了海內人的自由而死的,國王可以殺死他,卻永遠無法剝奪海內人的自由意志。為了自由,會有人犧牲,也會付出很沈重的代價,但是依然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為了自由而戰。

臨死前,凱撒·岡薩雷斯用盡全身力量,向著天空吶喊了一聲“為了自由”,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

從那以後,“海內人的惡魔”消失了,老國王也幾乎是同時離開了人世,兩個死對頭的宿命之爭似乎因此而劃上了句號。

伊莎貝拉至此再也沒有收到過羅賓漢的來信,就好像他從未走進過她的人生,一切都如夢似幻。

她也曾回到那最初一切開始的地方,去尋找那遠去的記憶。但白雪皚皚的諾爾斯森林再也沒有了羅賓漢和他的夥伴們的蹤影,只留下了空蕩蕩的樹屋,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也許,她只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一個漫長而真實,漫長而甜蜜的夢。

後來,伊莎貝拉聽說,布隆薩斯的土地上出現了越來越多身披墨綠色鬥篷的俠盜,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所有的人都為了自由而拿起了武器,無數個“羅賓漢”站起來了,他確實履行了和她的約定,“青衣的俠盜”羅賓漢從未死去。

幾年過去了,即便伊莎貝拉成為了布隆薩斯的皇後以後,也常常會看著自己房間外懸掛的那個小籃子,懷念起曾經與那位羅賓漢先生度過的時光。

這天,伊莎貝拉回到了那個小小的房間,像幾年前常做的那樣,點燃一根蠟燭,坐在桌案前。根據自己與羅賓漢先生的點點滴滴,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書信,悄悄放進了那個陪伴了她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菜籃。

原來,寫信早已成為了她的習慣。無數封還未寄出的信平放在抽屜裏沈睡,無數句誠摯的問候還未來得及說出口。

可正因為有了他的到來,她才在囚禁的人生中嘗到了那一份珍貴的自由。因此。

——致,我親愛的羅賓漢

紀元1038 尾聲

不知從何時起,“俠盜羅賓漢”的故事在布隆薩斯的土地上流傳了開來,“羅賓漢”也漸漸成為了全大陸的人們所熟知的名字。

伊莎貝拉的兒子多裏亞一世在無意中得到了一封母親在三十多年前寫給羅賓漢的書信。他當時看完這封信的時候,想起了1029年,海內人國王馬丁·埃爾南德斯與自己父親展開的河谷戰役。

當時,海內人人為了爭取民族的自由,被連續打敗了五次,每一次他們都堅持戰鬥到了最後,從未放棄。

直到第六次,他們終於頑強戰勝了人數是自己三倍的布隆薩斯軍隊,徹底趕走了海外人。

多裏亞一世不知道這位羅賓漢是誰,但是他卻深深地敬重著這位英雄,他命令宮廷的詩人將羅賓漢的故事改編成詩歌,在布隆薩斯境內廣為流傳,使羅賓漢成為了與聖王塞巴斯蒂安一樣家喻戶曉的人物。

而就在今日,多裏亞一世了卻了母親的願望,最終承認了海內人的獨立,還給了他們自由。

羅賓漢的精神將被世世代代的布隆薩斯人繼承下去,也將被另一個世界的人們所銘記。

因為,羅賓漢是自由與正義的化身,他會活在每一個人的心中,在人們被壓迫囚禁的時候,他就會出現,為了那自由而戰鬥。

【《列王游戲:親愛的羅賓漢》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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