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關燈
小
中
大
胡敬之特地換上體面的白T恤和黑短褲悄悄溜去了錢思嘉的房，一路上瞻前顧後，就怕走廊竄出一個市民來，好不容易來到她房門口，胡敬之扯了扯衣服，禮貌地敲敲門：“扣扣扣。”
錢思嘉打開一條縫，明知故問道：“誰啊？”
“來拿冰棍的。”胡敬之硬擠進來。
“她擱冰箱了，你自己去拿，順便給我拿一個。”錢思嘉看都沒看他一眼便坐回了自己的床，她最近比較抗拒和胡敬之單獨說話單獨相處。
胡敬之打開冰箱一看，呵，買得真多！香草味的，草莓味的，巧克力味的……他拿了一個香草味和巧克力味的，大手一揮把巧克力的丟給了錢思嘉。
錢思嘉穩穩接住，胡敬之厚著臉皮一屁股坐在她身側。
“怎麽還不走啊？”她嫌棄地往另一邊挪了一屁股……
他身上的洗浴用品味兒混著熱氣朝錢思嘉那兒湧過來，她斜眼瞪了他一下子，他這臉有點過分了吧？一點皺紋都沒有，皮膚跟女人一樣細致，一定是因為他每天夜裏偷偷敷面膜。
胡敬之答非所問：“杜小英人怎麽不見了？”
錢思嘉搖搖頭，可惜道：“生氣了唄，下去買夜宵去了。”
生氣的時候吃東西才是王道。
“她和華殷的事……幹脆讓他倆成了算了，拖著麻煩。”
胡敬之替他們惋惜極了，撕開包裝袋狠狠咬了一大口雪糕，語重心長地說。
他看待藝人談戀愛的事情沒有錢思嘉看得那麽重，對他自己來說，相比受娛樂圈給的人生拘束，他更渴望像普通人一樣行動自由的生活，他不會因為想要往高處爬而放棄自己更珍視的東西。而錢思嘉不一樣，培養藝人就是她的事業，在華殷爭氣成才的路上，談戀愛是最拖後腿的事項。
錢思嘉：瘋了嗎？？胡敬之這種思想簡直太危險了，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
“做夢呢吧，華殷什麽關口你不知道啊？！”
“那就等他忙完專。”
“啊握草！”錢思嘉忽地痛叫。
剛剛舔雪糕舔猛了，舌頭竟然老老實實地粘在了冒著寒氣的雪糕上。吃個冰淇淋居然還有這種操作？錢思嘉一臉懵逼。
“扯一扯。”胡敬之抖她的膀子，忍不住嘲笑道，“你連吃個東西都不會吃嗎？”
這醜德性不拍下來以後肯定會遺憾，胡敬之忍著笑掏出手機對準這個倒黴的笨丫頭。
“啊……”錢思嘉猙獰，完整的字都說不出：“你……別拍我呀……”
沒膽子撕扯這根沒眼力的冰棍，她幹脆放下手讓它粘在她舌頭上亂晃，然後下手沒輕沒重地抓著胡敬之的膀子肉。
胡敬之chuachuachua拍完照，本想一把給她拽下來的，但目光觸及她被拉長的粉嫩舌尖的那一刻……心裏某處突然化了……
他喉結上下滾動，心口被什麽壓著似的，想要幫她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心儀的美人嬌態觸手可及，論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想做點壞事的吧……
腦袋裏有個惡魔似的催促著他：抓緊機會啊胡敬之！
過了這個村兒就沒這個店啦！
楞著幹什麽，是不是男人！
於是壞事神差地，他竟湊近身子，一口含了上去……
含上去就算了，手也不聽使喚地按在了她的肩膀……
兩個人離得很近很近，整室只剩他倆的呼吸聲，以及，心跳聲。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錢思嘉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措手不及，兩手亂七八糟在空中揮舞，喉腔發出一連串悲憤的嗚咽。
去你媽的啊！你要不要點臉啊，偷拍我黑照不說還要吃我豆腐，連我三十年的老豆腐都要吃，你還是不是個人啊操！
胡敬之這邊則是升上天堂一般的滿足感，甚至還微微閉上了眼睛，很冰，很滑，巧克力的冰棍被胡敬之濕熱的口腔化開，噗通一聲落在地上摔成了兩半。於是乎，這就順理成章地變成了一個吻……舌頭貼舌頭的吻——交雜著香草巧克力的濃郁香氣。
胡敬之又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口感和他想象中一樣Q彈嫩滑。
“滾你大爺的！”
錢思嘉掙開，戰戰兢兢往後縮了一大步，羞憤交加的臉紅到了耳根，她無意識用腳掌踢了一記胡敬之的胸膛，然後用手掌用力地抹嘴。
舌頭？舌吻！！！她的初吻！！！
胡敬之隨著沖擊滾到了床邊地上，落地的瞬間，股骨頭砸得像是要裂開一般的痛。
“你這個人，這麽用力踢我幹嘛呀！”不就是……親了一下嗎……
胡敬之隱忍的表情，仿佛是便秘的人蹲了一個小時都沒交出存貨，他揉著屁股扭曲的樣子，毫無違和感。
“你……”錢思嘉氣得說不出話來，你你你你了半天，臨時沒有找到任何一個能來形容胡敬之“骯臟”行動的詞語。
兩人一個眼神開始猛攻，一個蓄意防守，空氣瞬間安靜……
然而杜小英不會讓這種氣氛繼續下去的。她站在門口，淡淡地問了一句：“你們在幹嘛？”
胡敬之心裏頭“咯噔”一下，腦袋裏惡魔的聲音告訴他完了。回頭往門口那兒看，只見杜小英一臉正色，手裏提著兩個打包盒，像是已經站了許久。
他立馬拍拍屁股站起來，手裏還舉著自己快化了的香草味冰淇淋，裝作沒事人：“哈哈哈……來吃冰淇淋，不小心摔地上了。”
錢思嘉：？？？
這種騙人的回話，說出來都沒人信好嗎……
“那，我先回去了啊，你們晚上早點睡。”胡敬之大喇喇地繞過杜小英，出了門是一路飛奔逃回了自己房。
杜小英生硬地微笑卻苦澀，如同勸自己一般說道：“沒關系，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了，但我會當做不知道哈。”
錢思嘉內心os：不是你想的那樣啊！我沒意思是那個胡敬之單方面熱情，我特麽可煩他了好嗎？！
可話到嘴邊，卻成了：“小英，對不起。”
不管怎麽樣，她作為老板，就是應該以身作則的。
胡敬之緊緊咬著牙關，回到自己屋裏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剛剛的行為像個幼稚的小學生，他怎麽也想不通自己怎麽就那樣了，說出去都沒人信他居然是這種人吧，太可怕了。他使勁撓頭，想罵人，罵不出來；想揍自己，可屁股已經夠痛了。他靠在房門背後反思，垂在手裏的冰淇淋逐漸融化，一滴滴落在雪白的地磚上。
做了這種事，錢思嘉會怎麽想他呢，不會愈發覺得他是變態吧。他引以為豪的風度和自制力在錢思嘉面前，可算是一下子坍塌殆盡。
“哥，幹嘛呢，還不進來？”華殷在床上坐不住，剛剛的確聽到關門聲了呀，怎麽沒動靜了？
探頭一看，胡敬之正在面壁思過般的放空。他跳下床，閑散地朝他走來。
咋了？拿個冰淇淋闖了什麽大禍？吃了屎一樣懊惱的表情還真沒有出現在胡敬之臉上過，新穎啊。
華殷走到他跟前，手掌在胡敬之無神的眼前晃了晃：“不是說要拿冰淇淋回來的嗎？”
“唔~”
下一秒，胡敬之把那根化了一半的香草味冰淇淋塞到他嘴裏。
吃吧，很好吃的。
…………
這一夜，除了大王哥之外，誰都沒有睡好。對錢思嘉和胡敬之兩個當事人來說，這漫漫長夜更如同蝕骨的煎熬一般。
“華殷，睡了嗎，跟我講講話吧。”
胡敬之仰面朝天，雙手端正地合在腹部，這是他以往最快入睡的睡姿。
華殷背過身去裝死，今晚胡敬之有病啊？讓他聊天卻不說話，說了幾句話卻又不接話，他要睡覺又不允許，是不是要活活折騰死他！
“我知道你還沒睡呢，現在還早，你再跟我聊聊。”胡敬之淡淡地說道。
華殷抱頭捂耳：“我啥都聽不見！”
“哥今天很苦惱。”胡敬之無視華殷的反抗。
華殷心想：我知道你苦惱啊！那你能不能說出來聽聽啊！你要說就說不說就睡嘛！
“哥，要不要我給你放個《大悲咒》聽一聽？”華殷舉起手機，飛快地在網上查找。
胡敬之客氣地拒絕：“我不信神佛。”
“……”
“華殷啊，明天回了工作室，你是不是可以休息一陣子了？”他語氣突然溫柔關切起來。
“是……是啊，怎麽了？”華殷有一絲絲害怕。
“羨慕。”
“……哥……”
胡敬之悲涼之感由心而生：“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事業小有起色，那個時候碰到了一個合適的女孩子，她不是圈裏人，我覺得她很不錯。交往過一陣子以後發現，我好像滿足不了她對於平凡生活的渴望，後來分手了。”
華殷沒料到胡敬之話鋒轉得這麽快，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你應該會覺得驚訝吧……”胡敬之繼續說道，“再後來碰到吳俐琳，感覺也不錯，短暫跟她相處了一段時間，她跟我說她喜歡主外，希望另一半主內。沒多久就又不了了之，因為我舍不得我在圈裏的地位。”
華殷聽得目瞪口呆：胡老師能跟我掏心窩子說這些，一定是真把我當兄弟啊！
“所以我說我羨慕你，年輕，選擇的機會有很多。”
胡敬之翻身，一只手枕著腦袋，黑黑的屋子裏頭只有華殷那頭的手機燈光，他就這麽落寞地盯著那抹光，眸色深深沈沈。歲月讓他變得多愁善感，也更加膽怯起來。為了事業，他做了那麽多遺憾的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發紅包啦！
☆、第四十一
“老弟，你沒什麽想法嗎？”
“啊……我……”華殷語塞，“那之後呢？”
“之後就……”胡敬之失笑，“我突然喜歡你思嘉姐這件事，是不是很離譜啊？”
“沒有沒有！”華殷在黑暗中沖他擺手，“我覺得很好啊，你們多年的感情基礎這麽紮實，走到一起不是理所應當的嘛~”
“呵，你可真會說話。”
胡敬之內心的犯罪感在華殷短短一句話的寬慰之下有所減輕，自嘲道：“可我剛剛親了她一口，她就把我踹床底下了，下腳很重，你說她是怎麽想的。”
“啊？”
怪不得胡敬之一晚上臉這麽臭，原來是因為自尊心受傷！
“哥……”
“重點還不是這個，重點是，被小英看到了。”
華殷聽到小英的名字，彈簧似的彈起來：“真的？”
“真的。”
“小英怎麽沒跟我說？”
“她跟錢思嘉待在一塊兒，怎麽跟你說。”
華殷非常了解杜小英表面雖沒有什麽，內心想的事情卻非常多。每次他找她聊天的時候，她都會用一長串大道理來說明他的不妥，然後用激勵的語言來結束對話。她是一個特別敏感的人，清楚地知道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知道該怎麽做是一回事，可她內心對他和對愛情的渴望絲毫沒有因為時間過去而減弱，反而隨著胡敬之和錢思嘉的事情曝光愈發增強了。如果她知道胡老師和錢思嘉有情況，那她會不會……
華殷緊張起來……
“哥，你要是真喜歡思嘉姐，你就抓緊她，不要在乎我跟小英怎麽看，最重要的是不要後悔。”
“你知道嗎？我今晚就想聽到這句話。”胡敬之長長地嘆息
他非常需要一個支持他的人，在他原本就躍躍欲試的基礎上更加鼓勵他的人。
他想，也許他太自私了，可是都快過了半輩子了，他還不能自私一下嗎？他是藝人，節目是大家的，而人生，是他自己的啊。
……
另一面，錢思嘉則是滔滔不絕地跟杜小英解釋了一大通，說自己絕對不會跟胡敬之做出出格的事情來的，會以合作夥伴的關系維護工作室利益直到合同的最後一刻。杜小英只回了三個字：“沒關系。”
這三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錢思嘉研究了一整個晚上，直到第二天她起床洗漱，也沒想得明白。腦袋裏面空蕩蕩，唯一的想法就是千萬別跟胡敬之打照面。
不只是美夢成真還是怎樣，胡敬之一大早上先買了機票回去了，說是母親來s市看他，他得早些回去接待。錢思嘉虛驚一場逃過一劫，等回了s市，他專心錄欠下的節目，而她替華殷跑專輯，兩個人都忙了，能見面的機會就會少很多。
她對於胡敬之，感情是有的，這是時間醞釀出來的東西，如酒一般五味雜陳。可能是一定意義上的崇拜，或者敬畏，或者是像親人一樣的信任和依賴。但說及愛情，她還是想選擇逃避，趁著她對胡敬之還沒有產生任何念頭的時候，將所有麻煩的苗頭扼殺在搖籃裏才是正確的選擇。
然而，她回到家五分鐘，收拾東西沒來得及坐下，胡敬之便又來敲她的門。
錢思嘉打開一條門縫兒往外頭瞅了一眼，心想胡敬之這人怎麽這麽不識好歹啊！他們倆的關系還不夠尷尬的嗎？！
她沒好氣地扯開大門，拿一張冷酷如冰山的臉對著他，表情像是在說：在我生氣之前有點眼力趕緊走！
胡敬之穿著一件顏色溫柔的針織T恤和一條亞麻灰麻布短褲，耷拉著人字拖站在她家門口，一只手插著褲口袋，一只手向她招呼著，見了她的冷硬態度也全然面不改色，臉上蕩漾起好久不見的溫暖微笑。
“嗨，思嘉~”他輕聲喚了一句。
笑得瞇起了眼，露出了潛伏著的微弱的魚尾紋。
錢思嘉被他的笑容武器唬得楞了神，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糊裏糊塗也說了聲“嗨”。
不能看他！看他就會想起昨晚那個狗血的吻，一想起來就一身雞皮疙瘩！
她眼神躲閃著，沒邀他進，也忘了趕他走。
“你還沒吃晚飯吧？去我那裏吃怎麽樣？”胡敬之小心地問道。
“呃……”
雖然她肚子是真的很餓，但立場不能說變就變。她稍微擡起下巴，中氣十足道：“我已經點了外賣了！”
“嗯？點的什麽？”胡敬之知道她這鬼靈精又是在胡謅，故意問道。
每次她沒底氣的時候，都會無意識地擡起下巴和胸膛，音量也會增加三成。
“烤鴨和酸菜魚！”
胡敬之點頭微笑：“那正好，等會兒小哥給你打電話，你就讓他送到我家來，我媽今天正 | 念叨著沒買到烤鴨。”
錢思嘉：？？？
“我們這就走吧。”胡敬之一使勁把錢思嘉拽了出來，順手邁了一步進去把鞋櫃上置物筐裏的大門鑰匙拿了揣兜裏，然後帶上了門。
“餵！你經過我同意了嗎？！”錢思嘉掙紮著想甩開他的手，可是甩不動。
胡敬之要真想對這一介女流用力，錢思嘉哪會是他的對手。雖說她學過點小功夫，可男女之間的體力差異是現實存在的。
他一只手控制住錢思嘉，另一只手鎖門：“你別動，否則鑰匙斷裏頭我可不管。”
胡敬之拿背對著她，自言自語道：“你們家這個門，非要鎖兩圈不可嗎，以後換個密碼門吧，方便……”
“你別告訴我只有我去你家跟你媽吃飯。”
胡敬之回過頭：“我叫了你姐他們。”
那還行，不然她和胡敬之對著他媽，像什麽樣子。錢思嘉放下心來，任由胡敬之拉著她膀子往樓下走。大不了就當個聚會麽，怕什麽的！
跟著他前後穿過停車場，一起進電梯，錢思嘉縮在他後頭，不敢正要瞧他，胡敬之從電梯的照影觀察她的表情，她好像很局促的樣子，八成是昨天他盲目的沖動導致的。
為了讓她寬心，胡敬之看著照影裏的她鄭重道歉：“對不起啊，我昨天，腦子昏了頭。”
錢思嘉摸著褲子口袋裏的褲線，故作瀟灑道：“反正我跟小英解釋過了，沒什麽大事。”
她內心實則在想：要是換了別人，我早就把他大卸八塊了！鑒於你平時對我挺好的，還會賺錢，我就暫且忘了你的一時沖動吧！
“哦？你怎麽解釋的？”他問。
“說我跟你不在同一立場，我們各自管好自己的行為，以後不會再有同樣的事。”
胡敬之不可置信：“你說真的？”
錢思嘉翻白眼兒：“你以為我在瞎扯淡？”
我特麽就是對你沒意思啊老哥！
胡敬之不甘心：“我是會對我自己的行為負責的男人，開了頭沒有半路放棄的道理。”
“啥？！”錢思嘉隔空踢了他一腿，“你再說一遍？！”
胡敬之激靈地往旁邊躥了一步，回過頭來，對她又是一個溫暖的微笑：“我是說，我雖然邀請了你姐他們，但他們另外有事沒空來。”
錢思嘉：？？？？
電梯停，大門開，一個六十來歲頭發花白的老人站在胡敬之家口等候，手裏拿著一個大湯勺，估計在倉促間聽見電梯聲兒特意出來迎接。
“呀，回來啦？”
老婦人穿著普通，紅色大花上衣和黑色闊腿七分褲，典型的廣場舞打扮。但保養得不錯，臉上豐潤有光澤，笑嫣嫣地，乍一看，還真像胡敬之。
錢思嘉狠狠在胡敬之背後捶了一記：“文字游戲好玩嗎？！”
胡敬之什麽都沒感覺到，什麽都沒聽到，扯著錢思嘉往家門口挪，壓低嗓音俯向她，吐出一個字：“笑。”
錢思嘉只得苦笑，她媽媽從小教育她，在長輩面前一定要有教養。
“伯母好，我是錢思嘉。”
她笑著迎上去，胡媽媽滿意地拉住了她的手：“好孩子，快進來。”
胡敬之被兩個女人撩在了後頭，胡媽媽一路把錢思嘉引到餐廳飯桌。
“哇，伯母，這些全是你做的？”
錢思嘉嘖嘖稱奇，這麽多吃的啥都快趕得上過年的派頭了！
只見胡敬之的長方形玻璃餐桌被緊緊實實擺了一整桌海鮮，海蟹，鰻魚，拳頭大的海螺，辣炒章魚，油燜大蝦，烤魷魚，醉蝦，蒜蓉花蛤，各類金黃炸魚，還有一大鍋誠意滿滿的燉鮑魚在砂鍋裏咕嘟咕嘟冒泡！
這怎麽吃得完啊，她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
胡媽媽謙虛道：“誒呦，我這把老骨頭哪能做這麽多呀，我們家亮亮做了一大半兒！他老舅做海鮮生意，來s市送貨，我就讓他把我連人帶貨一起捎過來了，可新鮮吶！”
錢思嘉第一次見胡敬之媽媽，也是第一次聽到“亮亮”這個名字，她側頭給了胡敬之一個疑問的眼神，胡敬之居然在一邊害羞起來了？
“亮亮是敬之小名兒，你還不知道吧？我就喜歡叫他亮亮，多響亮啊！”
錢思嘉想笑，卻不能笑。假裝咳嗽掩住了口鼻：“哎呀伯母，湯鍋撲了！”
“喲，我都沒發現！”胡媽媽忽然朗聲大笑起來，“我老年癡呆，忘了！亮亮去關個火~”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錢思嘉打開一條縫，明知故問道：“誰啊？”
“來拿冰棍的。”胡敬之硬擠進來。
“她擱冰箱了，你自己去拿，順便給我拿一個。”錢思嘉看都沒看他一眼便坐回了自己的床，她最近比較抗拒和胡敬之單獨說話單獨相處。
胡敬之打開冰箱一看，呵，買得真多！香草味的，草莓味的，巧克力味的……他拿了一個香草味和巧克力味的，大手一揮把巧克力的丟給了錢思嘉。
錢思嘉穩穩接住，胡敬之厚著臉皮一屁股坐在她身側。
“怎麽還不走啊？”她嫌棄地往另一邊挪了一屁股……
他身上的洗浴用品味兒混著熱氣朝錢思嘉那兒湧過來，她斜眼瞪了他一下子，他這臉有點過分了吧？一點皺紋都沒有，皮膚跟女人一樣細致，一定是因為他每天夜裏偷偷敷面膜。
胡敬之答非所問：“杜小英人怎麽不見了？”
錢思嘉搖搖頭，可惜道：“生氣了唄，下去買夜宵去了。”
生氣的時候吃東西才是王道。
“她和華殷的事……幹脆讓他倆成了算了，拖著麻煩。”
胡敬之替他們惋惜極了，撕開包裝袋狠狠咬了一大口雪糕，語重心長地說。
他看待藝人談戀愛的事情沒有錢思嘉看得那麽重，對他自己來說，相比受娛樂圈給的人生拘束，他更渴望像普通人一樣行動自由的生活，他不會因為想要往高處爬而放棄自己更珍視的東西。而錢思嘉不一樣，培養藝人就是她的事業，在華殷爭氣成才的路上，談戀愛是最拖後腿的事項。
錢思嘉：瘋了嗎？？胡敬之這種思想簡直太危險了，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
“做夢呢吧，華殷什麽關口你不知道啊？！”
“那就等他忙完專。”
“啊握草！”錢思嘉忽地痛叫。
剛剛舔雪糕舔猛了，舌頭竟然老老實實地粘在了冒著寒氣的雪糕上。吃個冰淇淋居然還有這種操作？錢思嘉一臉懵逼。
“扯一扯。”胡敬之抖她的膀子，忍不住嘲笑道，“你連吃個東西都不會吃嗎？”
這醜德性不拍下來以後肯定會遺憾，胡敬之忍著笑掏出手機對準這個倒黴的笨丫頭。
“啊……”錢思嘉猙獰，完整的字都說不出：“你……別拍我呀……”
沒膽子撕扯這根沒眼力的冰棍，她幹脆放下手讓它粘在她舌頭上亂晃，然後下手沒輕沒重地抓著胡敬之的膀子肉。
胡敬之chuachuachua拍完照，本想一把給她拽下來的，但目光觸及她被拉長的粉嫩舌尖的那一刻……心裏某處突然化了……
他喉結上下滾動，心口被什麽壓著似的，想要幫她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心儀的美人嬌態觸手可及，論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想做點壞事的吧……
腦袋裏有個惡魔似的催促著他：抓緊機會啊胡敬之！
過了這個村兒就沒這個店啦！
楞著幹什麽，是不是男人！
於是壞事神差地，他竟湊近身子，一口含了上去……
含上去就算了，手也不聽使喚地按在了她的肩膀……
兩個人離得很近很近，整室只剩他倆的呼吸聲，以及，心跳聲。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錢思嘉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措手不及，兩手亂七八糟在空中揮舞，喉腔發出一連串悲憤的嗚咽。
去你媽的啊！你要不要點臉啊，偷拍我黑照不說還要吃我豆腐，連我三十年的老豆腐都要吃，你還是不是個人啊操！
胡敬之這邊則是升上天堂一般的滿足感，甚至還微微閉上了眼睛，很冰，很滑，巧克力的冰棍被胡敬之濕熱的口腔化開，噗通一聲落在地上摔成了兩半。於是乎，這就順理成章地變成了一個吻……舌頭貼舌頭的吻——交雜著香草巧克力的濃郁香氣。
胡敬之又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口感和他想象中一樣Q彈嫩滑。
“滾你大爺的！”
錢思嘉掙開，戰戰兢兢往後縮了一大步，羞憤交加的臉紅到了耳根，她無意識用腳掌踢了一記胡敬之的胸膛，然後用手掌用力地抹嘴。
舌頭？舌吻！！！她的初吻！！！
胡敬之隨著沖擊滾到了床邊地上，落地的瞬間，股骨頭砸得像是要裂開一般的痛。
“你這個人，這麽用力踢我幹嘛呀！”不就是……親了一下嗎……
胡敬之隱忍的表情，仿佛是便秘的人蹲了一個小時都沒交出存貨，他揉著屁股扭曲的樣子，毫無違和感。
“你……”錢思嘉氣得說不出話來，你你你你了半天，臨時沒有找到任何一個能來形容胡敬之“骯臟”行動的詞語。
兩人一個眼神開始猛攻，一個蓄意防守，空氣瞬間安靜……
然而杜小英不會讓這種氣氛繼續下去的。她站在門口，淡淡地問了一句：“你們在幹嘛？”
胡敬之心裏頭“咯噔”一下，腦袋裏惡魔的聲音告訴他完了。回頭往門口那兒看，只見杜小英一臉正色，手裏提著兩個打包盒，像是已經站了許久。
他立馬拍拍屁股站起來，手裏還舉著自己快化了的香草味冰淇淋，裝作沒事人：“哈哈哈……來吃冰淇淋，不小心摔地上了。”
錢思嘉：？？？
這種騙人的回話，說出來都沒人信好嗎……
“那，我先回去了啊，你們晚上早點睡。”胡敬之大喇喇地繞過杜小英，出了門是一路飛奔逃回了自己房。
杜小英生硬地微笑卻苦澀，如同勸自己一般說道：“沒關系，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了，但我會當做不知道哈。”
錢思嘉內心os：不是你想的那樣啊！我沒意思是那個胡敬之單方面熱情，我特麽可煩他了好嗎？！
可話到嘴邊，卻成了：“小英，對不起。”
不管怎麽樣，她作為老板，就是應該以身作則的。
胡敬之緊緊咬著牙關，回到自己屋裏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剛剛的行為像個幼稚的小學生，他怎麽也想不通自己怎麽就那樣了，說出去都沒人信他居然是這種人吧，太可怕了。他使勁撓頭，想罵人，罵不出來；想揍自己，可屁股已經夠痛了。他靠在房門背後反思，垂在手裏的冰淇淋逐漸融化，一滴滴落在雪白的地磚上。
做了這種事，錢思嘉會怎麽想他呢，不會愈發覺得他是變態吧。他引以為豪的風度和自制力在錢思嘉面前，可算是一下子坍塌殆盡。
“哥，幹嘛呢，還不進來？”華殷在床上坐不住，剛剛的確聽到關門聲了呀，怎麽沒動靜了？
探頭一看，胡敬之正在面壁思過般的放空。他跳下床，閑散地朝他走來。
咋了？拿個冰淇淋闖了什麽大禍？吃了屎一樣懊惱的表情還真沒有出現在胡敬之臉上過，新穎啊。
華殷走到他跟前，手掌在胡敬之無神的眼前晃了晃：“不是說要拿冰淇淋回來的嗎？”
“唔~”
下一秒，胡敬之把那根化了一半的香草味冰淇淋塞到他嘴裏。
吃吧，很好吃的。
…………
這一夜，除了大王哥之外，誰都沒有睡好。對錢思嘉和胡敬之兩個當事人來說，這漫漫長夜更如同蝕骨的煎熬一般。
“華殷，睡了嗎，跟我講講話吧。”
胡敬之仰面朝天，雙手端正地合在腹部，這是他以往最快入睡的睡姿。
華殷背過身去裝死，今晚胡敬之有病啊？讓他聊天卻不說話，說了幾句話卻又不接話，他要睡覺又不允許，是不是要活活折騰死他！
“我知道你還沒睡呢，現在還早，你再跟我聊聊。”胡敬之淡淡地說道。
華殷抱頭捂耳：“我啥都聽不見！”
“哥今天很苦惱。”胡敬之無視華殷的反抗。
華殷心想：我知道你苦惱啊！那你能不能說出來聽聽啊！你要說就說不說就睡嘛！
“哥，要不要我給你放個《大悲咒》聽一聽？”華殷舉起手機，飛快地在網上查找。
胡敬之客氣地拒絕：“我不信神佛。”
“……”
“華殷啊，明天回了工作室，你是不是可以休息一陣子了？”他語氣突然溫柔關切起來。
“是……是啊，怎麽了？”華殷有一絲絲害怕。
“羨慕。”
“……哥……”
胡敬之悲涼之感由心而生：“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事業小有起色，那個時候碰到了一個合適的女孩子，她不是圈裏人，我覺得她很不錯。交往過一陣子以後發現，我好像滿足不了她對於平凡生活的渴望，後來分手了。”
華殷沒料到胡敬之話鋒轉得這麽快，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你應該會覺得驚訝吧……”胡敬之繼續說道，“再後來碰到吳俐琳，感覺也不錯，短暫跟她相處了一段時間，她跟我說她喜歡主外，希望另一半主內。沒多久就又不了了之，因為我舍不得我在圈裏的地位。”
華殷聽得目瞪口呆：胡老師能跟我掏心窩子說這些，一定是真把我當兄弟啊！
“所以我說我羨慕你，年輕，選擇的機會有很多。”
胡敬之翻身，一只手枕著腦袋，黑黑的屋子裏頭只有華殷那頭的手機燈光，他就這麽落寞地盯著那抹光，眸色深深沈沈。歲月讓他變得多愁善感，也更加膽怯起來。為了事業，他做了那麽多遺憾的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發紅包啦！
☆、第四十一
“老弟，你沒什麽想法嗎？”
“啊……我……”華殷語塞，“那之後呢？”
“之後就……”胡敬之失笑，“我突然喜歡你思嘉姐這件事，是不是很離譜啊？”
“沒有沒有！”華殷在黑暗中沖他擺手，“我覺得很好啊，你們多年的感情基礎這麽紮實，走到一起不是理所應當的嘛~”
“呵，你可真會說話。”
胡敬之內心的犯罪感在華殷短短一句話的寬慰之下有所減輕，自嘲道：“可我剛剛親了她一口，她就把我踹床底下了，下腳很重，你說她是怎麽想的。”
“啊？”
怪不得胡敬之一晚上臉這麽臭，原來是因為自尊心受傷！
“哥……”
“重點還不是這個，重點是，被小英看到了。”
華殷聽到小英的名字，彈簧似的彈起來：“真的？”
“真的。”
“小英怎麽沒跟我說？”
“她跟錢思嘉待在一塊兒，怎麽跟你說。”
華殷非常了解杜小英表面雖沒有什麽，內心想的事情卻非常多。每次他找她聊天的時候，她都會用一長串大道理來說明他的不妥，然後用激勵的語言來結束對話。她是一個特別敏感的人，清楚地知道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知道該怎麽做是一回事，可她內心對他和對愛情的渴望絲毫沒有因為時間過去而減弱，反而隨著胡敬之和錢思嘉的事情曝光愈發增強了。如果她知道胡老師和錢思嘉有情況，那她會不會……
華殷緊張起來……
“哥，你要是真喜歡思嘉姐，你就抓緊她，不要在乎我跟小英怎麽看，最重要的是不要後悔。”
“你知道嗎？我今晚就想聽到這句話。”胡敬之長長地嘆息
他非常需要一個支持他的人，在他原本就躍躍欲試的基礎上更加鼓勵他的人。
他想，也許他太自私了，可是都快過了半輩子了，他還不能自私一下嗎？他是藝人，節目是大家的，而人生，是他自己的啊。
……
另一面，錢思嘉則是滔滔不絕地跟杜小英解釋了一大通，說自己絕對不會跟胡敬之做出出格的事情來的，會以合作夥伴的關系維護工作室利益直到合同的最後一刻。杜小英只回了三個字：“沒關系。”
這三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錢思嘉研究了一整個晚上，直到第二天她起床洗漱，也沒想得明白。腦袋裏面空蕩蕩，唯一的想法就是千萬別跟胡敬之打照面。
不只是美夢成真還是怎樣，胡敬之一大早上先買了機票回去了，說是母親來s市看他，他得早些回去接待。錢思嘉虛驚一場逃過一劫，等回了s市，他專心錄欠下的節目，而她替華殷跑專輯，兩個人都忙了，能見面的機會就會少很多。
她對於胡敬之，感情是有的，這是時間醞釀出來的東西，如酒一般五味雜陳。可能是一定意義上的崇拜，或者敬畏，或者是像親人一樣的信任和依賴。但說及愛情，她還是想選擇逃避，趁著她對胡敬之還沒有產生任何念頭的時候，將所有麻煩的苗頭扼殺在搖籃裏才是正確的選擇。
然而，她回到家五分鐘，收拾東西沒來得及坐下，胡敬之便又來敲她的門。
錢思嘉打開一條門縫兒往外頭瞅了一眼，心想胡敬之這人怎麽這麽不識好歹啊！他們倆的關系還不夠尷尬的嗎？！
她沒好氣地扯開大門，拿一張冷酷如冰山的臉對著他，表情像是在說：在我生氣之前有點眼力趕緊走！
胡敬之穿著一件顏色溫柔的針織T恤和一條亞麻灰麻布短褲，耷拉著人字拖站在她家門口，一只手插著褲口袋，一只手向她招呼著，見了她的冷硬態度也全然面不改色，臉上蕩漾起好久不見的溫暖微笑。
“嗨，思嘉~”他輕聲喚了一句。
笑得瞇起了眼，露出了潛伏著的微弱的魚尾紋。
錢思嘉被他的笑容武器唬得楞了神，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糊裏糊塗也說了聲“嗨”。
不能看他！看他就會想起昨晚那個狗血的吻，一想起來就一身雞皮疙瘩！
她眼神躲閃著，沒邀他進，也忘了趕他走。
“你還沒吃晚飯吧？去我那裏吃怎麽樣？”胡敬之小心地問道。
“呃……”
雖然她肚子是真的很餓，但立場不能說變就變。她稍微擡起下巴，中氣十足道：“我已經點了外賣了！”
“嗯？點的什麽？”胡敬之知道她這鬼靈精又是在胡謅，故意問道。
每次她沒底氣的時候，都會無意識地擡起下巴和胸膛，音量也會增加三成。
“烤鴨和酸菜魚！”
胡敬之點頭微笑：“那正好，等會兒小哥給你打電話，你就讓他送到我家來，我媽今天正 | 念叨著沒買到烤鴨。”
錢思嘉：？？？
“我們這就走吧。”胡敬之一使勁把錢思嘉拽了出來，順手邁了一步進去把鞋櫃上置物筐裏的大門鑰匙拿了揣兜裏，然後帶上了門。
“餵！你經過我同意了嗎？！”錢思嘉掙紮著想甩開他的手，可是甩不動。
胡敬之要真想對這一介女流用力，錢思嘉哪會是他的對手。雖說她學過點小功夫，可男女之間的體力差異是現實存在的。
他一只手控制住錢思嘉，另一只手鎖門：“你別動，否則鑰匙斷裏頭我可不管。”
胡敬之拿背對著她，自言自語道：“你們家這個門，非要鎖兩圈不可嗎，以後換個密碼門吧，方便……”
“你別告訴我只有我去你家跟你媽吃飯。”
胡敬之回過頭：“我叫了你姐他們。”
那還行，不然她和胡敬之對著他媽，像什麽樣子。錢思嘉放下心來，任由胡敬之拉著她膀子往樓下走。大不了就當個聚會麽，怕什麽的！
跟著他前後穿過停車場，一起進電梯，錢思嘉縮在他後頭，不敢正要瞧他，胡敬之從電梯的照影觀察她的表情，她好像很局促的樣子，八成是昨天他盲目的沖動導致的。
為了讓她寬心，胡敬之看著照影裏的她鄭重道歉：“對不起啊，我昨天，腦子昏了頭。”
錢思嘉摸著褲子口袋裏的褲線，故作瀟灑道：“反正我跟小英解釋過了，沒什麽大事。”
她內心實則在想：要是換了別人，我早就把他大卸八塊了！鑒於你平時對我挺好的，還會賺錢，我就暫且忘了你的一時沖動吧！
“哦？你怎麽解釋的？”他問。
“說我跟你不在同一立場，我們各自管好自己的行為，以後不會再有同樣的事。”
胡敬之不可置信：“你說真的？”
錢思嘉翻白眼兒：“你以為我在瞎扯淡？”
我特麽就是對你沒意思啊老哥！
胡敬之不甘心：“我是會對我自己的行為負責的男人，開了頭沒有半路放棄的道理。”
“啥？！”錢思嘉隔空踢了他一腿，“你再說一遍？！”
胡敬之激靈地往旁邊躥了一步，回過頭來，對她又是一個溫暖的微笑：“我是說，我雖然邀請了你姐他們，但他們另外有事沒空來。”
錢思嘉：？？？？
電梯停，大門開，一個六十來歲頭發花白的老人站在胡敬之家口等候，手裏拿著一個大湯勺，估計在倉促間聽見電梯聲兒特意出來迎接。
“呀，回來啦？”
老婦人穿著普通，紅色大花上衣和黑色闊腿七分褲，典型的廣場舞打扮。但保養得不錯，臉上豐潤有光澤，笑嫣嫣地，乍一看，還真像胡敬之。
錢思嘉狠狠在胡敬之背後捶了一記：“文字游戲好玩嗎？！”
胡敬之什麽都沒感覺到，什麽都沒聽到，扯著錢思嘉往家門口挪，壓低嗓音俯向她，吐出一個字：“笑。”
錢思嘉只得苦笑，她媽媽從小教育她，在長輩面前一定要有教養。
“伯母好，我是錢思嘉。”
她笑著迎上去，胡媽媽滿意地拉住了她的手：“好孩子，快進來。”
胡敬之被兩個女人撩在了後頭，胡媽媽一路把錢思嘉引到餐廳飯桌。
“哇，伯母，這些全是你做的？”
錢思嘉嘖嘖稱奇，這麽多吃的啥都快趕得上過年的派頭了！
只見胡敬之的長方形玻璃餐桌被緊緊實實擺了一整桌海鮮，海蟹，鰻魚，拳頭大的海螺，辣炒章魚，油燜大蝦，烤魷魚，醉蝦，蒜蓉花蛤，各類金黃炸魚，還有一大鍋誠意滿滿的燉鮑魚在砂鍋裏咕嘟咕嘟冒泡！
這怎麽吃得完啊，她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
胡媽媽謙虛道：“誒呦，我這把老骨頭哪能做這麽多呀，我們家亮亮做了一大半兒！他老舅做海鮮生意，來s市送貨，我就讓他把我連人帶貨一起捎過來了，可新鮮吶！”
錢思嘉第一次見胡敬之媽媽，也是第一次聽到“亮亮”這個名字，她側頭給了胡敬之一個疑問的眼神，胡敬之居然在一邊害羞起來了？
“亮亮是敬之小名兒，你還不知道吧？我就喜歡叫他亮亮，多響亮啊！”
錢思嘉想笑，卻不能笑。假裝咳嗽掩住了口鼻：“哎呀伯母，湯鍋撲了！”
“喲，我都沒發現！”胡媽媽忽然朗聲大笑起來，“我老年癡呆，忘了！亮亮去關個火~”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