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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課間的時候來我們二樓上了廁所?”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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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條黑色的羊毛圍巾是你織的吧?”

“黑色?”

“就是那條織得很醜下面還有三條綠線的那個。”

“那是……藍黑色吧?”

“不管是什麽顏色,他每個冬天都只圍那一條圍巾。”

“也許,他只有那一條呢?”

“我有給他織過樣式更好看的。”陳夢的表情有些落寞。

洛青不再接話。

在彥岱元逐漸疏遠她的最後半年裏,她從沒見過他再圍自己送的那條圍巾。

“還有那塊手表……”陳夢說著說著又有些無奈地笑了:“你怎麽還能想起來在表盤上刻字?”

“這,都被你發現了。”洛青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我從認識他的第一天開始,他就一直戴著那塊手表,可是卻在我們一起去見你的那天摘掉了。”

“也是發現他空間有私密相冊的那天,我才發現他那塊表上原來是有字的……”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都不是這些。”陳夢臉微微有些紅了:“我們之間,太不像情侶了。”

“他幾乎從來不主動吻我。”陳夢好像擔心洛青介懷似的解釋道:“畢竟我們當時在談戀愛,有些親昵的動作也是正常。”

“可是一個正常男人太正人君子也很不正常,不知道我這樣說你能不能明白……”

洛青點點頭。

“他其實對我還算好,約會時會主動把我送到寢室,走路時讓我牽他的手,一個電話就能叫過來,也會跟朋友主動介紹我是他女朋友。”

“可是就是體會不到他有很喜歡我。”

“如果僅僅是因為合適就談戀愛,那我寧願不要委屈他,也不要委屈自己。”

“雖說當初主動結束的時候很痛苦,不過好在都過去了。”

“跟你一口氣說這麽多,不嫌我啰嗦吧?”

“怎麽會。”洛青猶豫了一下,“其實,是我應該謝謝你願意跟我講這些。”

“謝倒不用。”陳夢的嘴角依舊掛著一抹很是溫柔的笑意:“只是我求求你們趕緊合體吧,千萬不要再去禍禍其他人了。”

洛青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落寞。

也是機緣巧合,讓她知道了這些。

就算沒有陳夢,也會有王夢劉夢李夢張夢。

而且彥岱元選擇和陳夢在一起,也絕不會只是為了找個拒絕她的借口。

他不是那樣的人。

反觀現在,陳夢都已嫁作他人婦,她和彥岱元卻都還彼此孑然一身。

原因到底是什麽。

時隔多年,還有再追問一遍的必要嗎?

她留著彥岱元的東西是因為無法介懷,那彥岱元留著她的東西,是因為什麽?

僅僅是為了證明當年有個小女孩像傻子一樣執拗地喜歡了他好多年猶如一塊狗皮膏藥?

為了證明自己獨特魅力的存在?

扯淡。

那溫柔又是什麽?暧昧又是什麽?

洛青想得頭大,自己一個人去校門口燒烤攤點了幾個串要了杯啤酒,邊吃邊想。

明明她的生活都已經即將步入正軌,明年畢業後就回家討份工作,相個親,安穩一生。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又讓她想起來彥岱元。

收起來吧,不切實際的幻想。

洛青想對自己說。

做了多年的白日夢還沒醒嗎?

可是他的行為舉止,他默默藏起來的小心思到底又是為了哪般。

真他媽令人費解。

☆、小尾巴

在床上輾轉到半夜,洛青打開班級QQ群,盯著彥岱元的頭像反反覆覆看了很久。

頭像是很年輕時候的梅西,彥岱元用了很多年。

對待喜歡的球星這件事情,他倒是一直很專一。

點進去,看到添加的頁面卻又猶豫。

就這樣來來去去了近十次,洛青終於還是點了添加。

彥岱元幾乎是即刻就同意了,速度快到讓洛青懷疑他根本沒有設置好友驗證。

看看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已經夜裏兩點了。

“青青?”手機悶悶地震了兩下,是彥岱元的QQ消息。

可是洛青卻心虛了。

就像彥岱元很久以前說的,“她越來越不勇敢了。”

是的,現在的她,只想找個安靜的角落畏畏縮縮地躲著,不想再經歷什麽大起大落,不管是感情還是生活。

大約是見她沒有回覆,彥岱元的電話打了過來。

猶豫了一下,洛青還是溜下床躲到廁所裏面按了接聽。

“青青?”

彥岱元又叫了她一聲,只不過這次是真人。

聽起來悶悶的,大概他也有刻意壓低聲音。

“嗯。”

“我還以為是你的Q被盜了。”

“不是。就,想加了而已。”

“怎麽這麽晚還沒睡?”

“你不也一樣?”

“是啊。”彥岱元低笑了一聲:“那現在去睡覺了好不好。”

“不好。”

“嗯。”彥岱元依舊順著她的話回:“那就等到青青想睡了再去睡。”

洛青捏著手機斟酌,話都已經堵到嘴邊了卻又問不出口。

大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猶豫又猶豫,氣勢也弱掉了。

“剛剛還不困,現在卻困了。”說出來的話和預想當中的話風馬牛不相及。

“嗯。”彥岱元似乎是嘆了口氣,然後洛青聽到他說:“青青,對不起。”

上一次道歉是因為不能在一起而產生的愧疚,這一次又是因為什麽呢?

最終洛青也嘆了口氣,“掛了。”

掛了電話,彥岱元去寢室外的陽臺上點了支煙。

吸一口,只覺胸腔和口腔都澀得厲害。

算一算,他和洛青認識也有十一年了。

洛青就像一個從小他看著長大的小跟班,從一個毛都還沒長全的黃毛丫頭,到現在,居然也都快研究生畢業了。

他算是集父母所長的孩子,走在路上,街坊鄰居都會誇的那種。

“這小孩長得真好看。”

“就是啊,白白凈凈的討人喜歡。”

“過來,阿姨問問你,你是長得更像爸爸還是更像媽媽?”

彥岱元小學的時候並不怎麽喜歡學習,當時班裏學習好的都是一些看起來很乖很乖的小女生。

而他呢,因為長得好看,個子又高,所以即使成績沒有很好,也很容易受到擁戴。

那個時候他更願意下課去踢球玩雙杠,溜到小樹林裏捉蟬蛹,瘋狂地去吃可以集小卡片的方便面,然後玩一種拍畫片的小游戲,樂此不疲。

和所有傳統的中國式家庭一樣,父親嚴苛,母親護短。每當爸爸因為他的成績不好想要給他一頓胖揍的時候,母親就會及時站出來保護他,說孩子還小,以後大了就知道用功了。

身邊所有的家庭也幾乎都是這樣的,大家的父輩都是工友,爺爺的崗位傳給爸爸,然後兒子可能又會去接爸爸的班。

只不過後來,還沒等到兒子可以接爸爸班的時候,父母就下崗了。

彥岱元記得很清楚,那會兒他小學三年級,從來沒有當著他的面流過一滴眼淚的媽媽居然在夜裏偷偷抽泣,而且剛好被出門上廁所的他給聽到了。

其實他也才不過9歲,完全可以繼續當個無憂無慮的熊孩子,跟著父母傷感一會兒然後又無條件地相信他們總能挺過難關。

很可惜,他不是那樣的孩子。

他是貪玩,卻不是非玩不可,只是大家一起開開心心的他就開心。

而現在,父母很明顯的一點都不開心。

下崗意味著什麽?意味著沒收入,意味著如果只靠著低保生活很有可能食不果腹。

爸爸開饅頭鋪,每天累得腰酸背痛,媽媽當交通協警,在大太陽底下風吹日曬……

嘗試著分擔一些家務,第一次做菜就把手切了個大口子,雖說味道還行,父母的表情裏也有安慰,可也不算開心。

父母是希望他做個人上人,不用再像他們一樣看著別人的臉色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很多人混了一輩子也就那樣。

小學的課程簡單,彥岱元嘗試著努力了一個學期,還真把成績從倒數二十名給提升到了正數二十名。

那個時候的老爸老媽才是真的開心,甚至還外帶了肯德基給他作為獎勵。

肯德基是彥岱元很早之前就想吃的。只是之前,總被媽媽以“不健康,都是垃圾食品”這樣的理由給搪塞過去。

真正吃到了,卻也不開心,尤其是家裏明明有三口人卻只給他買了一份單人套餐的時候。

而且彥岱元還發現,媽媽才下崗不過一年時間,手上的皮膚已經變得幹裂粗糙。

他其實一直不是個喜歡力爭上游的孩子,也沒什麽必須得到第一名的欲望,如果可以,最好也沒什麽人關註。

可是現在,他考得個好的成績最起碼能讓父母在參加聚會時有個可以值得驕傲的談資。

和父母同一撥下崗的叔叔阿姨也有發展得很不錯的,自己的爸爸媽媽雖說沒辦法和人家拼房子拼事業,但可以在討論孩子時一臉驕傲地把他給推出去,“元元的成績還行。”

“聽說今年考上第一初中了?可難考了,我外甥也今年升初中,結果沒考上,掏高價上的。”

“是啊,今年的題目是有點難。”

“元元考了多少分?”

“數學滿分,語文好像就作文扣了一分。”

“那不得了了,元元這孩子從小就聰明,現在長得也越來越帥氣了,才13歲吧,都這麽高啦?”

“說的也是哈,我和他爸都不算高。”

到了初中,喜歡彥岱元的女生越來越多,父母也越來越嚴防死守。

和大多數父母一樣,彥岱元的父母也同樣認為早戀是影響學習的大忌。

那個時候,媽媽已經去洛青家上班了,家裏只有他和爸爸。

但凡座機一響,爸爸就會先他一步接起電話,如果是女同學打來的,他就會站在旁邊聽彥岱元掛了電話才離開。

洛青……彥岱元不太願意把她歸納為仰慕者,暫且稱她為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小跟班吧。

她就像個無時無刻都跟著自己的小尾巴,上學的時候跟著,放學的時候也跟著。

剛開始的時候他也會覺得頭大,況且他也完全不打算和這個看起來還相當稚嫩的小女生談戀愛。

只是礙於,媽媽還在她家裏工作,萬一把這個小姑奶奶給惹急了,給媽媽氣受怎麽辦。

現在想想,小孩一定早就算好了他會這麽想,這個鬼靈精。

而且她也不算聒噪,那就將就讓她跟著吧。

不卑不亢的態度也蠻耐人尋味的。

只是,有些愛鉆牛角尖。

彥岱元確實還蠻疼她,一是因為她的家庭環境有點缺愛,二是大概她真的還挺招人疼的。

如果洛青每天哭喪著一張臉好似被屈打成招的小白菜,彥岱元也不會這般愛心泛濫。

可關鍵是,她看起來還挺要強的。

所以,即使洛青沖動到直接親了他,奪走了他所謂的初吻,彥岱元也只把這當成一時魯莽。

好吧……或許他本來就吃她這一套。

可彥岱元也確實沒有騙洛青,他是一直拿洛青當妹妹的,最起碼頭兩年……頭一兩年是這樣的。

他一開始很擔心洛青把他過於神話,這樣會使他很有偶像包袱。萬一神話不在,跌落神壇了怎麽辦,想一想都覺得有些好笑,竟然會想要為一個小丫頭而無時無刻地保持最佳形象。

他高一,洛青初三的那年,原本以為會是最開心的一年。甩掉了一個無時無刻都在眼前晃的小包袱,還給她一個冠冕堂皇不來找自己的理由。

盡管彥岱元並不覺得對學習興趣缺缺的洛青能考上一高重點班,也不覺得她真的能忍住一年不來找他。

可事實上,洛青還真就耐得住寂寞了,半年以來,連電話都很少打。

居然失算了,彥岱元禁不住自嘲。

也談不上想或者不想,寵物養久了還有感情呢,更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

直到在一高的門口看到她。

小孩來得真不巧,第一次過來就看到他和女生同行。

方如夕還算是個可以說得上話的朋友,但那天他們一起出校門,真的只是碰巧。

第一反應,石頭落地。第二反應,如何解釋。

也是蹊蹺。

她懷裏還抱著個什麽東西,大概等了蠻久了,整張臉都是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提前打個電話。

傻小孩。

彥岱元無奈地笑笑,剛要走過去,洛青的目光就徑直繞過他叫住了身後的洛風。

她要是來找洛風那才真是見了鬼了。

想了想,還是慰問慰問她吧。

如果順著洛青拙劣的演技,其實他不打電話也無所謂。

可是,再想想她看到方如夕時有點受傷卻又故作鎮定的眼神,還是無奈地撥了過去。

畢竟她也是初三的人了,最好不要再因為這些分心。

強行解釋了一波方如夕,為什麽會解釋,彥岱元也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元哥視角來了

☆、知道,喜歡

結果就是洛青兩天後又來了,帶著一副織得很醜的圍巾手套,size還嚴重不符。

大概又是等蠻久了,穿的也薄,想要有個美美的造型卻奈何長發空中狂舞。

很用心,卻很失敗。

直勾勾的眼神盯著他好似在等待著邀功領賞。

於是他伸出手幫她撥了撥長發。

嗯,有點心疼。

應該算不上什麽特別,只是心疼,他本來就會心疼很多人。

只是沒過幾天,他又在街上碰到了洛青,以及……肖然。

洛青在他面前雖然有時也任性,但大多時候還是帶著點不敢冒犯的拘謹的,但是和肖然在一起的時候,就相當肆無忌憚了。

就像一只你養了很久的貓咪,突然有一天你發現它跳到別人的膝蓋上還沖人家“喵喵”叫。

占有欲在叫囂。

得知這個想法的彥岱元自己也嚇了一跳,繼而羞恥。

動心這種東西,首先還得是在乎,當在乎到已經水滿為患,是不是就意味著上升了一個層次?

所幸彥岱元只需勾勾手,洛青就又屁顛屁顛地過來了。

然後他心裏就會升騰出一種類似於安全感的東西。

洛青好像總把他當成一個神,不懂七情六欲十分潔身自好的那種。

有時候想想,他真的會老臉通紅。

他只是比普通人情緒波動稍微小那麽一點而已,但並不代表刀槍不入。

他知道什麽時候最該做的是什麽事情。

就比如得知方如夕喜歡他之後也會有一點小虛榮一樣,和洛青相處久了,也同樣會心動。

學習的時候遇上瓶頸也會想著破罐子破摔,但他會盡量把這種念頭控制到一閃而過。

他記得洛青曾經問過他有沒有對誰動過心?

有,當然有。

甚至洛青並不是第一個讓他動心的女生。

他在小學的時候就曾經喜歡過自己的同桌,雖說只有短短半學期,那也是動過。

可他會克制。

高三下學期,爸爸摔斷腿,忙了一整天好不容易能給洛青回個電話。

只是站在病房外剛說了兩句話就看到媽媽在防賊似的盯著他。

“元元,是個女孩子嗎?”剛掛了電話,媽媽就迫不及待地問。

“我們班長,問了下我的情況。”

“聽起來很親昵的樣子。”媽媽依舊不放心。

“元元,你可得清楚,現在是最重要關頭,千萬不能因為別的什麽事情分心。”

安慰了媽媽兩句,彥岱元和她重新回到病房。

“其實,我打算明年再考。”

彥岱元的提議一出來,便遭到父母的強烈反對,爸爸說我根本不需要人照顧,媽媽說那就我辭職好了。

可是現在家裏的真實情況是,親戚朋友都有自己的事情做,過來幫手的可能性為零。爺爺已經臥床兩年,吃藥看病都得花錢。饅頭鋪的門面也要花錢,空著不營業就等於說在往裏面扔錢。頂樓的老房子因為漏水已經修了兩回,可依舊不見好轉。媽媽的工資不高可也算是個固定收入,而且待在洛家還相對輕松,如果辭了再找還不一定能找到這麽好的主顧。

也不願意浪費錢去請護工,就連在醫院多待幾天的費用都覺得有些奢侈。

何必那麽窘迫呢,晚一年再考還能晚一年再交大學學費,也不是就考不上了。

當現實都壓在身上的時候,當為自己的父母用最貴的藥都要考慮考慮是不是真的有奇效的時候,哪還有時間想這些情情愛愛?

先想著怎麽脫貧吧!

不可以在家自學嗎?

當然可以,這也是父母勸說無果後做的妥協。

成績那麽好,在家沖兩三個月應該一樣能考好大學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彥岱元不想。

剛剛還說沒有時間想情情愛愛,可是彥岱元卻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想到了洛青。

也是好笑,居然會覺得反正時間都耽誤了,那還不如就留一級陪這個小孩一起畢業,也省得自己先去上大學後留她一個人想東想西,最後考一個無比爛的學校,然後自己又會有負罪感。

雖說只是一瞬間的想法。

彥岱元斷定,主要原因還是想幫爸爸把饅頭鋪開起來然後卯足了勁等第二年心無旁騖地全力沖刺。

媽媽好像很提防他和洛青會有什麽牽扯,洛家請他來做家教的時候更是把話說得不能再明白。

“青青這孩子有點古怪,你最好什麽都順著她來。”

“她挺好的。”

“你又不了解她。”媽媽的目光有些擔憂:“犟得很。”

“反正你只管教她學英語,其他的不用接觸太多。”

彥岱元哭笑不得:“是您之前說過她挺好的。”

“哎,當時是看她一個女孩子爹不疼媽不愛的,就多上了點心。”

“可是如果我兒子和她走太近,我還真接受不了,畢竟有心裏缺陷,喜怒無常的……”

其實在他看來洛青就是正正常常的一個小女生,既沒有心裏缺陷,也不喜怒無常。

這些話彥岱元卻沒法說。平時看著和和氣氣的一個人,可但凡遇到和自己有關的任何話題,都會讓媽媽變得無比緊張。

緩緩吧,再緩緩……

彥岱元有時會偷偷拍洛青。

剪了頭發,蠻可愛的……

和自己慪氣背著書包往前沖時,也蠻可愛的……

上課時打瞌睡被他敲醒,看到她睜著惺忪的睡眼臉上還有壓出的紅印時,都還蠻可愛的……

拍拍照,揉揉太陽穴,又趕緊做題,分心太多可不是一件妙事。

有時候想想,何必顧慮太多,不是也有人學習愛情兩不誤,攜手沖進北清覆嗎?

別人是別人。

而且再往細裏想想,他的顧慮僅僅是怕耽誤學習那麽簡單嗎?

豈止。

怕是還有更多的因素吧。

他承認,他是個相當現實的人,又有些懦弱。

他希望他的愛情可以精準到萬無一失,最好連表白都在最佳時刻。

而不是被父母憂心忡忡地阻撓,年紀輕輕就去想什麽門不當戶不對。

所以,最後推波助瀾的還是洛青。

是洛青對他說“我還沒有對你表白過吧?”,是洛青對他說“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啊?”。

知道。

那他喜歡她嗎?

當然。

不然呢?

不喜歡為什麽要寵著她,不喜歡為什麽要給她系鞋帶,不喜歡為什麽要沖動地去給她開家長會,不喜歡為什麽要一直圍著那條醜兮兮的圍巾,不喜歡為什麽要跟她澄清和方如夕的關系,不喜歡為什麽要縱容著她認為自己也喜歡她?

方如夕在她高三畢業的時候找過他一回,雖說沒有說出表白的字眼,但大概意思也差不多。

當然是婉拒了。

方如夕很大氣,就像早就猜到了結果那樣一笑了之。

然後兩人聊了聊,就聊到了洛青。

方如夕說:“感覺你對洛青很不同。”

怎麽不同彥岱元沒問。

他自己明顯知道的不同,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不同,洛青能不知道嗎?

在彥岱元的認知裏,他和洛青是在一起過的,

說起來很諷刺,盡管最後先不承認這段關系的也是他,但在當時,他確實是拿洛青當女朋友看待的。

後來、後來、就很一言難盡了。

總之媽媽知道了,大概是洛風在洛青某次去約會的時候說漏了嘴。

媽媽也學聰明了,並沒有直接攤牌,而是觀察了幾天之後在洛家去海邊旅游的時專程回去教育。

老實說,媽媽講的話彥岱元曾經都有考慮過。

但是自己心裏想想和從別人口中很直白地講出來還是不一樣的。

他考慮事情還算周全,只是有些愚孝。

媽媽悔不當初:“早知道當時就不讓你去幫洛青補課了。”

彥岱元沈默,“其實和補課沒有關系,我們早就認識了。”

“怪不得。”媽媽恍然大悟:“她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怪怪的。”

“別這麽說。”彥岱元有些抵觸:“那個時候她還小。”

“這可不一定。”媽媽反駁:“丫頭早熟,她哥跟她玩心眼從來都玩不過她。”

“哎。”彥岱元捏了捏眉心。

如果一定要用這種帶著偏見的眼光去評價這段關系的話,那還真的聊不下去了。

“元元。”媽媽放緩了語氣,她也知道自己剛剛言辭激烈了一些。

“不是我不喜歡青青。”

“我和她在同一個屋檐下相處了這麽多年,說實話也是有感情的。”

“可是你仔細想想,你和她真的合適嗎?”

合適嗎?應該嗎?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

這個問題充斥了彥岱元將近二十年。

因為想讓父母輕松,學著做家務是對的,因為想讓父母高興,努力考第一是對的。

其實他一直以來都還挺喜歡畫畫的,但是拿美術當專業是不對的,沒有學文化課有前途,所以他藏起來。

相比較理科,其實他更喜歡的也是文科,可是父母覺得他理科更有優勢,所以當文學家的夢藏起來。

這些都沒什麽,怎麽過不都是一生。

能讓父母在忙碌之餘多些慰藉,值。

可是愛情,也有值不值得,以及對與錯之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元哥真的不是個完美的人。

除了長相是父母給的外,其他一切都算不上高配。

當然,他一直都很努力。

他也會有小虛榮,會在乎別人眼光,會在難以抉擇的時候選擇相比較而言更適合自己的人。

我當然可以把他寫成一個大情種,愛比天高,死生不計。

可很明顯,他不是那樣的人。

他只是個會動心的普通人,就這樣而已。

☆、還是舍不得

媽媽接著說:“元元,你有時候考慮問題不能那麽片面,你現在圖個一時高興,那以後呢?你想過沒有,以後怎麽辦?”

“說白了,人家的家庭條件,和我們家的家庭條件,能比嗎?”

“我沒覺得我比別人差哪了。”彥岱元悶聲答。

這大概,是他近幾年說過的最任性的話了。

“當然,我兒子是最優秀的。”媽媽急忙補充。

這時,沈默了很久爸爸也開了口:“別只想著你自己,多為你媽想想。”

該來的果然都會來。

一直輔助的爸爸成了主攻:“你媽那麽要強的一個人因為你去給人家當保姆,你找誰家的女兒都行,偏偏找他家的女兒,這不是成心讓我們下不來臺嗎?”

“說好聽點是保姆,說不好聽點就是女傭。”媽媽又在旁邊添了一句。

“其實沒必要這麽貶低自己的。”彥岱元心裏很不是滋味。

“可是事實就擺在那裏。”爸爸把話接了回來:“我們本來就處在一個不平等的位置,人家使喚你媽媽已經使喚慣了,就這種關系,以後真成了親家,你說尷尬不尷尬?”

“我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就是不想讓你難堪知道嗎?”

“你完全可以到大學裏面找個一起奮鬥的女孩子,或者不想在外地找的話,畢業了回家裏找也行,就你的條件,到哪裏還不是一群一群的小姑娘跟在屁股後面?”

“而且聽你媽媽說,那一家人脾氣都不怎麽好,小女孩吃飯又挑食,將來真的嫁過來,不好磨合的。”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彥岱元唯有苦笑。

無論什麽時候最怕的都是道德綁架,即使是親人之間。

可偏偏,他又無法跳出這個枷鎖。

怎麽辦?和他們大吵大鬧,說喜歡洛青喜歡到不行不行的了,如果不答應他就去跳樓?

父母怕是會答應的,但關鍵是,他做不出來。

悶在樓道裏抽了一夜的煙,抽得手指都要發麻,太陽穴砰砰直跳。

摘下來手表反覆摩挲背面的“青”字。

還是舍不得。

苦笑罷,又抽煙。

不是什麽不能解決的事情,關鍵是父母突破不了心裏的那道坎兒。

彥岱元早想過父母可能會介意,卻沒想過會這麽介意。

其實也能理解,媽媽本來就是屬於比較爭強好勝的女人,去做保姆已經算得上極限,如今卻還要給她本來就很已經薄弱的自尊心上再撒一層鹽。

如果可以,結束了雇傭關系之後,媽媽怕是永遠都不會再想要見到洛家的人。

第二天早上,彥岱元照常去超市兼職,媽媽給他倒豆漿時的語氣有些愧疚:“元元,昨天我們說的話,你有想過嗎?”

“這有什麽可想的!”爸爸則武斷多了:“他現在不過就是一時興起,什麽情啊愛的,到以後真正過日子就知道了,跟你說,趕緊斷了,別讓你媽為難。”

“想過了。”彥岱元故作輕松地喝了口豆漿:“其實也沒那麽喜歡。”

惡人他來做,鍋他來背。

他看著洛青在生日那天拎著蛋糕坐在奶茶店點等了他兩個小時,期間看了無數回手機……

他面對洛青的質問面不紅心不跳,甚至還領來了新的女朋友。

女朋友是按照父母的標準找的,同省不同市,家庭條件和自己相當,第一學年就在積極爭取助學金。

而且長得很讓人舒服,說話也很讓人舒服,整體就是個很讓人舒服的女孩兒。

彥岱元沒想到,洛青直接在飯桌上就崩潰了。

不敢勸,也不能勸。

如果連他也破功了,那局面恐怕真就無法挽回了。

只能默默地跟著她,擔心她在路上出什麽事。

走了一會兒,她大概是實在撐不住了,就近坐在了一個花壇上。

然後把頭埋在膝蓋上,哭了很久。

等到彥岱元反應過來要捂住眼睛的時候,淚水已經掉了下來。

曾經洛青問他,“你有沒有哭過?”

他說,“記事之後就沒有過了。”

她又問,“那你結婚的時候會不會哭?”

他半開玩笑說,“如果新娘不是你會哭。”

現在看來,新娘恐怕真的不會是她了。

原來,他也真的會因為新娘不是她而哭。

大三上學期的一天晚上,媽媽來了電話,說她不在洛家做事了。

“不做也好。”彥岱元說:“我現在自己也能掙點錢,你也沒必要這麽辛苦。”

“不是……”媽媽似乎有難言之隱:“其實是洛家出事了。”

心裏“咯噔”一下,又只能強裝鎮定:“什麽事?”

“是洛均犯了事進去了,聽洛風說,大概要坐幾年。”

“你沒事吧?”

“我沒什麽事,洛風把工資結給我之後我就回家了。”

“哎……”媽媽又嘆了口氣:“其實這一家人也不容易,元元,當時媽媽逼你和洛青分開……”

“媽!”彥岱元及時打斷:“您沒事就好,早點休息吧。”

揉了揉太陽穴,攥著手機楞了會兒神。

然後被身邊的室友一巴掌拍回現實:“怎麽接個電話就魔怔了?”

室友賊賊地笑:“不會被陳夢甩了之後精神恍惚了吧,實在放不下就去求覆合啊!”

“不過我看你沒那個必要,畢竟有比陳夢姿色好很多的妹子排著隊等著你寵幸,人也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不是……”

彥岱元無視室友的自說自話:“喝酒去吧。”

“你居然也有主動想喝酒的時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是啊,想喝了,甚至想喝他個酩酊大醉。

想逃避,不想想這些事情,覺得諷刺。

如果剛剛不是及時掛掉了媽媽的電話,他怕他會沒有辦法繼續心平氣和地聊天。

現在好了。

一切都如你們所願了,終於可以以一個純粹旁觀者的角度去憐憫洛家發生的一切,然後不痛不癢地發表幾句同情……

有什麽用。

但是他又不能把這一切都嫁禍給父母,彥岱元活這二十來年,控制得最好的,就是情緒。

酒有的時候也會越喝越清醒,越喝執念越深,然後看自己就像個笑話。

不夠勇敢,不夠灑脫,背負著一身的條條框框還要裝作超然物外的樣子讓洛青去崇拜……

只有一個字,累。

可是當務之急還是要知道洛青的近況,聽媽媽話裏的意思,洛均出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是具體判了幾年,他的兩個孩子怎麽辦,媽媽好像都不清楚……

他不想用倒黴來形容洛青,因為不忍心。

而且細細算來,她栽得最大的跟頭,好像還是因為自己。

如果當初堅持自己的想法和她在一起,現在一起面對這些事情的,是他們。

現在,連充當一個安慰者的身份都有些不倫不類。

不喝了。

放縱一下就適可而止。

給洛青打電話,她自然是不接的。

就連洛風,也聯系不上。

彥岱元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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