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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青青可燎原

作者:張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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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曾經駱青問彥岱元:“你有沒有哭過?”

彥岱元半開玩笑說:“如果新娘不是你會哭。”

現在看來,新娘恐怕真的不會是她了。

原來,他也真的會因為新娘不是她而哭。

就像一只你養了很久的貓咪,突然有一天你發現它跳到別人的膝蓋上還沖人家“喵喵”叫。

占有欲在叫囂……

動心這種東西,首先還是得在乎,當在乎到已經水滿為患,是不是就意味著上升了一個層次?

女追男的故事,盡量讓她不落俗套。

女主執著卻不小白,男主溫柔卻不聖母,沒什麽大愛大恨,也沒什麽大是大非,就是一點點呼之欲出的小情愫……

內容標簽: 花季雨季 情有獨鐘 青梅竹馬

搜索關鍵字:主角:駱青,彥岱元 ┃ 配角:肖然 ┃ 其它:暧昧,寵溺

☆、像貓咪一樣的女孩

彥岱元很多年後回憶往事,總會記得十五歲那年暑假的一個午後。

其實是很平平無奇的一天,他踢完球回來擦了把汗,就出門去幫爸爸照料那個賣饅頭的小攤子,好讓累了一天的爸爸抽出片刻小憩一會兒。

下午是鮮少有人來買饅頭的,彥岱元就坐在攤子旁邊支起一張小桌子寫會暑假作業。

悶熱的午後連絲風都沒有,盡管是坐在樹蔭下,額頭上的汗水還是時不時地滴下來浸入到本子上的鋼筆字跡中,氤氳開一小片藍色的墨痕。

寫了一會作業,彥岱元伸了個懶腰,這時,爸爸的小靈通響了起來。

那會,小靈通正盛行,爸爸的這個是二手的。

窩在藤椅上的爸爸睜開惺忪的睡眼,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是媽媽,說她上次帶的衣服有件磨破了,可否過來送趟衣服。

媽媽現在在一個有錢人家當住家保姆,有時一個月還回不來一趟。

上次急匆匆地回來帶走了兩三套夏天穿的衣服,就又急匆匆地走了。

彥岱元從爸爸手中接起電話:“媽,我去吧。”

電話對面的媽媽是有些愧疚的聲音:“兒子,大熱天還要讓你跑一趟。”

彥岱元笑了笑,掛了電話。

他又回屋擦了把汗,然後幫媽媽把夏天的衣服收拾了一下,還放了幾個小香瓜。

爸爸此時已經從藤椅上起來了,拿了把大蒲扇驅趕趴蓋著饅頭那層棉被上的蚊蟲。

看到彥岱元從屋內出來,囑咐了幾句,就沖他擺擺手:“去吧。”

覆又加上了一句:“熱了就買個冰棍兒。”

彥岱元點點頭,就走了。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彥岱元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但是他的確從很小就開始學著幫父母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說小學的時候就開始自己做飯,初中會在校園裏撿一些瓶瓶罐罐賣給廢品收購站。

幾年前,父母雙雙下崗,兩人又都是沒什麽文化的普通工人,僅靠低保的收入根本無法糊口。

於是彥岱元的爸爸就在家門口開了個饅頭鋪,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和面蒸饅頭,一日下來總是腰酸背痛。

而媽媽做過的事情更多,當過清潔工人,做過交通協警,每個工作都能把人累得半死不活卻收入甚微。

直到去年才找到了這份住家保姆的工作,工資是高了一些,但是幾乎不能回家。

彥岱元從未去過媽媽工作的地方,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

踏上二十七路公交車,顛簸了幾乎一個小時才到站。

從城東到城西,從起始站到終點點。

只可惜,一個是老城區,人們俗稱的貧民區,一個是經濟開發區,又稱富人區。

根據媽媽所說的地址彥岱元來到了一個高檔公寓的小區門口。

離他上學的地方倒挺近。

彥岱元這才知道,原來富人也不一定都是住別墅的。

踏上那個在他看來很是富麗堂皇的電梯,彥岱元深吸一口氣,按響了門鈴。

前來開門的自然是媽媽,她一路小跑著過來,在圍裙上擦了擦雙手,然後接過了彥岱元手中的袋子。

彥岱元站在門口並不打算進去,媽媽拉了他一把:“元元,進來啊,我跟駱先生打過招呼的。”

媽媽給他找了雙拖鞋換上,然後摸了摸他的腦袋。其實這會兒彥岱元已經長到了175靠上,媽媽在摸他腦袋時略微有些吃力。

彥岱元稍稍環顧了一下四周,在他當時的那個年紀,還形容不出這間房子是什麽樣的裝修風格,只是覺得幹凈雅致又不失品味,尤其是那個流光溢彩的大吊燈,簡直美爆了。

“元元,坐啊!”媽媽輕輕推了推有些楞神的彥岱元。

可是彥岱元卻不知該如何下腳,因為沙發上坐著一個正在看電視的小姑娘。

他看不清那個女孩子的長相,因為她長長的又略微有些卷曲的長發剛好完美的遮住了她的側臉。

女孩看起來瘦瘦小小的樣子,穿著一條棉布的白睡裙,雙手環著膝蓋窩在沙發上,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裏面播的《喜羊羊與灰太狼》。

彥岱元聽說過這部動畫片,他一直覺得這個應該是給幼兒看的,可這個女孩子明顯已不是幼童,卻看得如同癡迷,對旁邊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

彥岱元媽媽似乎瞧出了他的顧慮,便主動介紹說:“這是駱先生的女兒,青青。”

可是這個名喚青青的女孩子卻依舊像沒聽到一般,瞧都不往這裏瞧一眼。

真是個沒禮貌的小丫頭,彥岱元笑著搖搖頭,不免有些擔心自家媽媽會不會受氣。

媽媽給他拉了把椅子過來:“元元,你坐這裏等媽媽一會兒,等我把客廳的地拖完,咱們娘倆說會話。”

彥岱元走上前,接過媽媽手中的拖把:“我來吧。”

不由分說的態度,由不得他媽媽拒絕。

彥岱元在家裏做事也是做慣了的,很快就麻利地把各個角落都拖了一遍,拖到電視機前時,還很貼心地躬下身子以免擋到大小姐看電視。

之後,媽媽問了問他的學習情況,問了問爸爸的身體,簡單地聊了幾句,彥岱元就打算起身離開。

只是剛走到門口,身後傳來了一聲“餵。”

沙沙的軟軟的聲音,明顯不屬於自己媽媽的聲音。

彥岱元轉頭,發現沙發上那個小姑娘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旁,仰起頭來細細打量他。

彥岱元之前一直沒能看得清她的長相,此刻卻是看清了。

一對貓眼,很特別,不是雙眼皮卻形狀很美的一雙眼睛,微微上翹的輪廓,幽深清冽的瞳孔,尤其是那纖長濃密的睫毛,彥岱元發誓,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長的眼睫毛。

她的鼻子也是微微上翹的,嘴巴也是。巴掌大的一張臉把她的五官柔和出一種奇異的和諧。

她也並不白,略微帶點小麥色的皮膚居然看起來也很和諧。

一個很像貓咪的女孩,慵懶的,又帶點狡黠。

她盯了彥岱元一會兒,開口問道:“你叫什麽?”

僅管彥岱元覺得她並不是十分禮貌,但還是如實答道:“彥岱元。”

“眼袋圓?”

女孩笑了,彥岱元發現她笑起來眼睛的形狀也是微微上翹的,門牙略微有些大,一邊的臉頰上有個不是很明顯的酒窩。

可是很神奇,這些特質放在她身上都無比和諧。

彥岱元也笑了,他輕輕搖了搖頭:“你有筆嗎,我寫給你看。”

“沒有。”女孩飛快地回了句,然後伸出手來:“寫在這裏吧。”

彥岱元略微猶豫了一下,把她的手輕輕推了回去,然後展開左手,一筆一畫把名字寫在自己的掌心上。

“好拗口的名字。”女孩又笑,隨即拉過他的手來,寫上兩個字。

“諾,我叫駱青。”

“叫我青青吧。”

彥岱元收回手掌,朝投來擔憂神色的媽媽點了點頭。

“我走了,小丫頭。”

“餵。”駱青又喊住了他,可是話還沒問完,就被一個推門而入的人打斷了。

這個人彥岱元認識,是他的同班同學,駱風。

駱風駱青,駱青駱風。

青風風青,看來他來得真不是時候。

在班裏時,駱風就因為彥岱元的成績始終比自己好上幾分而忿忿不平。

只要彥岱元在,第一名始終不會落在駱風身上。

能抓住一個可以好好奚落下彥岱元的機會,駱風又豈會錯過。

可是他卻不知道,彥岱元很久以前,就學會了不喜形於色。

否則他也不會雲淡風輕的在校園裏收集瓶瓶罐罐而絲毫不理會外人投來的目光。

“彥岱元?你怎麽會在這裏?”

彥岱元媽媽接了話:“他是我兒子,怎麽,小風,你們認識?”

“哦……原來是王姨的兒子啊!”駱風唯恐天下不亂一般把音調拖得特別長。

彥岱元卻神色不變,依舊淡笑著說:“我來給我媽送點衣服,有空一起出來踢球。”

駱風突然間覺得好沒意思,原本是想表現出一些優越感趁機奚落下他,可沒想到這家夥葷素不吃,絲毫沒有表現出一點不安。

反倒是自己,像個跳梁小醜一般。

他轉過頭不再理彥岱元,轉而把氣撒在又重新坐回沙發的駱青身上。

“餵,蘿蔔頭,你又在看《喜羊羊與灰太狼啊》,弱智。”

“我怎麽會有你這種白癡一樣的妹妹啊?”

“說出去真給我丟人。”

駱青起身,走到餐桌前倒了杯果汁,笑瞇瞇地轉身招呼駱風。

“哥,你看你一頭汗,快過來喝口水。”

駱風擦了把汗:“這還像點話。”

在駱風走到餐桌旁,即將坐下的那一瞬間,駱青面不改色地把座椅從他屁股下面抽走了。

駱風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

“你你你,我□□大爺的。”

待到駱風艱難爬起,駱青已經又慢悠悠地窩回沙發裏。

她緩緩擡起眼睛:“我大爺和你大爺是一個大爺。”

彥岱元勾起了嘴角,悄悄出了門。

媽媽也跟了上來,滿臉歉意:“兒子,媽媽太失職了,竟然連駱風和你是一個班的都不知道,早知道就不讓你過來了……”

“只要他不找你麻煩就好。”彥岱元寬慰媽媽。

他有時也會有種深深的無力感,父母那麽拼命是為了什麽呢?自己那麽拼命又為了什麽呢?

從小到大,連一個肆意的撒嬌都變成奢侈。

他怕父母原本就覺得愧對他的心情而因此更加不安。

老實講,他很早熟。

作者有話要說: 攜我青姐,元哥和小可愛肖然給大家拜個早年。

抱拳抱拳再抱拳。

文是早就碼好的,會每天都更。

☆、我不叫小鬼

駱青那天晚上卻失眠了。

她很少失眠,因為很少能有什麽事情觸動到她的神經。

她爸爸駱均拿皮帶抽她時都未能刺激到她良好的睡眠。

而此時,卻因為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失眠了。

一閉上眼,那個人的臉就在她眼前晃啊晃,晃啊晃。

駱青從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一邊做事情一邊察言觀色。

看起來她毫不在乎的神情下面其實把條條道道都摸得清清楚楚。

就像今天,其實她早就註意到保姆王姨家的兒子過來了,而且還註意到這個男孩子說話的聲音很好聽。

很有磁性的低沈的聲音,和那些張牙舞爪的男孩子說話的聲音都不同。他是溫潤的,不疾不徐的,緩緩道來的。

可她卻表現出毫不在意一般,一邊心不在焉地看電視一邊默默觀察。

首先,他很孝順,一來就幫媽媽幹活。

其實,他很體貼,拖地到自己面前時會稍稍欠下身子。

駱青趁他專心拖地時擡起眼睛打量了一下他。

他很白皙,最起碼比自己要白,看起來還蠻高的樣子,清瘦但不孱弱,握著拖把的胳膊上能明顯看得出繃緊的肌肉線條。

駱青又把目光投放在他的臉上,毫無疑問,他是俊朗的,但是俊朗中又帶著柔和,柔和中又透露出堅韌。

駱青又盯著他形狀美好,指節突出的雙手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心臟漏跳了一拍。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叫住了他。

直到她站到他的跟前,盯住他的眼睛,才在心裏暗暗驚呼了起來。

眉目如畫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山高水長中猶見風清月明。微微帶著笑意,卻又好像把人拒之千裏之外。

哪怕他只穿著最最普通不過的T恤,哪怕T恤上還有微微的汗漬,他的氣質也足以使他卓爾不凡。

其實駱青也才13歲,還沒能到了對男女之間的小情愫完全開竅的地步。

但是,此時此刻,她卻明明白白的知道,她被這個男孩子吸引了。

班裏一些早早開竅的同學已經開始明目張膽地表明自己對異性的愛慕。

也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傳言。

比如xxx是xxx的老婆啊。

xxx又喜歡上xxx了。

駱青作為班上尚有姿色的女同學,自然也有人追,偶爾路過男生紮堆的地方也會有人吹口哨。

她也聽到過有男生討論她。

“駱青好看是好看,可是好像不怎麽白。”

“是啊,而且好像都沒怎麽發育,胸都是平的。”

駱青向來對這些都是嗤之以鼻的,她看不上那些一天到晚閑著沒事就會對女生評頭論足的男生。

但她也會回家悄悄照鏡子。

切,那些大胸大屁股白慘慘的就是美女了是吧?

覺得我不夠美那是你們不懂得欣賞。

可是,在遇到了彥岱元之後,她真的開始認真考慮自己是不是胸不夠大,是不是不該再看《喜羊羊與灰太狼》這樣的動畫片了。

次日,她起了個大早,只為了去堵每日早出晚歸的駱均。

駱均是她爸,一個極其重男輕女的老爸。

最起碼在她看來,駱均對駱風說話還算得上和顏悅色有求必應,而對自己說話,卻是滿滿的敷衍。

駱均好像又相當忙,忙到稍不註意就會錯失了與他談話的最佳時機。

明明只是個不大的小企業,明明只是賺了一點小錢。

其實駱青知道的,自家的家業充其量只能算個小土豪,跟真正有錢人比起來立馬原形畢現。

可是,老媽早就跟真正有錢人跑了,有什麽事的話還是得找老爹。

駱均見駱青一大早出來找他只是擡了擡眼皮。

“什麽事?”依舊是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我想轉學。”駱青直入主題。

因為她知道,自己若是拐彎抹角,會讓駱均更加討厭。

“興華不好嗎?”駱均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我想和哥哥一個學校,這樣的話,我們還可以一起回家,一起學習。”

駱均聽到駱風之後,眉頭稍稍舒緩了一些。

“早就說讓你報一初,到時候直升一高的機率大,又是市重點,你偏不聽。”

駱均又想了一會兒:“你回屋吧,你的事我會找個時間幫你辦的。”

其實駱青知道,一個初中生,轉學這等小事,只要願意花點錢是很簡單的。

當初她死活不願意報考離家更近,學校更好的第一初中,也只是不願意跟駱風同校。

而現在,曾經讓她無比抗拒的學校卻有了一個非去不可的理由。

於是,開學時,即將升初二的駱青和即將升初三的駱風正式成了校友。

“有病吧?”駱風出了門之後立刻露出原形。

“你幹嘛偏要跟我一個學校?”

“因為……”駱青湊近了駱風,盯著他的眼睛。

“我想跟哥哥一起學習,一起進步啊!”

古井無波的眸子裏看不出一絲情緒,駱風幾乎打了個寒戰。

她這個妹妹,實在太讓人費解,太讓人難以猜得出喜怒哀樂。

怪不得爸爸也不喜歡她。

“進了學校以後千萬別說認識我,要知道我可是風雲人物,到時候別再丟了我的臉。”

駱青沖他擺擺手,走進了旁邊的一條岔道口。

自從西區被劃為經濟開發區之後,市裏很多學校都從市中心搬到了這邊,其中也包括市一初。

從駱青家走過去大約只要十幾分鐘就到了,可她卻偏偏願意再多花十幾分鐘的時間繞到旁邊的公共汽車站再到學校。

一來,是想避開駱風,二來,是想看看是否能偶遇彥岱元。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入學的第七天,她終於等到了從公車上面跳下來的彥岱元。

不動聲色地跟了他一路,駱青發現他喜歡單肩挎著書包,喜歡一只手插著口袋,喜歡把背挺得筆直。

終於,在離學校還有一個十字路口時,駱青叫住了他。

“餵。”

還是“餵”,但是駱青能感覺到自己聲音的顫抖。

握緊了雙拳,擺出一副如同往日一樣毫不在乎的神情,駱青朝著他走了過去。

駱青見他先是有一絲楞怔,但是很快就笑開來。

“還是你,小鬼。”

讓人如沐春風的笑。

“我等了你七天。”駱青也擡起頭,看向他笑了。

“哦。”他也並不問為什麽等他,或者有什麽事情。

而是有些抱恙地聳聳肩:“那是夠久的了。”

他看看駱青,小小的身板上套著明顯過於寬大的校服,於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小鬼,你有十歲了嗎?就上初中了?”

駱青瞪圓她那雙略微上翹的眼睛:“我都上初二了,十三歲了。”

彥岱元失笑,這小姑娘總給人呈現出一副深不可測的模樣,其實也不過才十多歲而已。

“小孩子。”他又揉了揉她的腦袋。

“可是……你家明明不該走這條路。”

駱青略微側過身去,看向他:“都說了,我在等你。”

“還有……”駱青不等他接話就繼續說道:“我不叫小鬼。”

“我知道的,青青麽。”

駱青似乎很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朝他揮揮手:“我們還會再見的。”

彥岱元看著她遠去的一蹦一跳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 腹黑小蘿莉

☆、蜻蜓點水

駱青很快發現,即使是到了在省裏都赫赫有名的市一初,還是難逃八卦的命運。

每個班裏都有雷打不動的班花和十朵金花。

直到很多年後,駱青都覺得,把當時在班裏長得並不十分好看的女孩子挑出來,稱她們為十朵金花,實在是太殘忍了。

而且更為過分的是,但凡有男生路過十朵金花之一,都會遠遠地躲開,露出誇張的表情,仿佛在躲避一場瘟疫。

而駱青當時的同桌,剛好是十朵金花之一,林曼婷。

其實林曼婷長得一點都不醜,只是略微胖了一些,疏於打扮了一些,細細看來,她的皮膚很白凈,她的眼睛也很大很漂亮。

在駱青被分配到和她一桌時,就有向她示好的男生提醒她說:“千萬不要和林曼婷講話,你都不知道她有多惡心。”

當時駱青就直接悠悠地回了句:“可是我覺得你更惡心誒。”

就這麽一句話,瞬間讓班裏所有漂亮的女生視駱青為敵,對駱青有意思的男生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追求她了。

畢竟,她是和金花走得很近的女生。

可是這句話也讓林曼婷對駱青好感大增,簡直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

林曼婷在小學時是教師子弟,媽媽是教導主任,憑著這項光環,她一路順風順水的度過了小學時期。

僅管她的外表並不十分出眾,可也當了六年班長,三年大隊長,參加了合唱團,舞蹈隊,在每個小朋友當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可是這種光環在升入初中之後都一去不覆返,而且她做夢也想不到,小學時頻頻被誇可愛漂亮的她到了初中會被評為醜陋的十大金花。

而且在小學時曾被她領導過的小部下再見到她也都視若無睹。

強烈的心理落差使得她一下從最驕傲變成了最自卑,自卑到連說句話都變成了過錯。

還好,轉學過來的駱青打破了這個僵局。

駱青看起來是個小美女的樣子,但是卻並不像班花那樣見到她就躲起來,而是很自然地同她說說笑笑。

甚至,還因為她,得罪了班裏好大一票人。

駱青在她眼裏,是女俠一般的存在。

她開始把在別處都不會說的話一股腦地說給駱青聽。

比如說班花是夏穎啦,班草是坐在駱青身後的肖然啦。

“你知道我們學校的校草是誰麽?”

有一天,林曼婷突然間神秘兮兮地問駱青。

駱青茫然的搖頭。

“彥岱元呀!”

原本還在桌子上面趴著的駱青聽到這個名字一下子挺起身來,用一種幾近熾熱的眼光盯著林曼婷。

“接著說下去!”

“怎麽突然間對八卦這麽感興趣?”林曼婷小聲嘟囔,但還是本著八卦精神繼續興致勃勃地說下去。

“他是初三全年級鐵打不動的第一名,而且又高又帥又溫柔,堪稱完美,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喜歡他,可他居然一個都相不中。”

“也許眼光高吧!”林曼婷無奈地嘆口氣。

駱青也微微嘆了口氣。

林曼婷沒註意到駱青的小嘆息,反而自己的臉慢慢變紅了。

“其實……我更喜歡的是三年級總考第二名的那個,就是和彥岱元同班的駱風。”

駱風?這下駱青不能淡定了,是那個在家對她頤指氣使,在外對她愛答不理的駱風嗎?

誰喜歡他,他居然還有人喜歡?

可是駱青又不能表現的太明顯,只能用一種幾近於同情的眼神看向林曼婷。

“你,你知道駱風嗎?”林曼婷小心翼翼地問駱青。

駱青趕緊搖搖頭。

“那次他在國旗下講話,手拿演講稿的樣子實在太帥了,別人都說彥岱元比較帥,可我就覺得他比較帥。”林曼婷的臉又紅了一紅。

同學,你該去看看眼科了。駱青忍了很久,才把這句話給吞回肚子裏。

“話說,你和駱風都姓駱誒。”

林曼婷如同發現新大陸一般。

“姓駱的人很多吧!”

“不……多吧?”林曼婷猶豫了一下回道。

正在此時,駱青發現屁股下的凳子傳來一陣猛烈的撞擊。

扭頭一看,肖然正皺著眉頭瞪向她。

這位傳說中的班草似乎總是看駱青不順眼,有事沒事找點茬。

也對,他和班花是一個幫派,看駱青林曼婷都不順眼。

“上個自習廢話這麽多!”肖然撇了撇嘴角,似乎忍了一肚子怨氣。

其實肖然有些像早些年的陳冠希,歪嘴笑和略帶點痞的氣質都像。

帥是帥,可駱青對這一掛根本不感冒。

也許是她有先見之明,兩年後,大名鼎鼎的陳老師果然栽在了某某門上。

駱青對於肖然的沒事找事早已司空見慣,她扭過頭,毫不猶豫地一把揪出隱藏在肖然作業本下面的《死神》。

然後微微笑著問道:“請問你這是在好好學習嗎?”

駱青看著肖然那張帥帥的小臉由青變白,然後氣鼓鼓地沖駱青做出一個發狠的表情。

“你有種!”

駱青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

“幼稚。”

從此之後,駱青和班花班草派更加勢不兩立了。

彥岱元發現自己惹上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小麻煩。

原來,駱青說的“再見”是真的會再見的。

每天早上下了公交一定會看到守在公交站的駱青。

每天晚上放了學也都會看到等在校門口的駱青。

而且這個小家夥,倘若看到他同別人一起出來一定會裝作若無其事地走掉。

搞得他都不敢同別人一路同行了。

而且駱青的打招呼方式很千篇一律,總是一個字“餵”。

“餵。”

“餵。”

“餵。”

“餵。”

“餵。”

聽不出絲毫情感起伏的“餵”。

轉過頭去,也是一張絲毫沒有情緒起伏的小臉。

他在很長一段時間,都對“餵”字產生了過敏反應。

無論誰喊“餵”,是不是叫他,他都會下意識地扭頭看看。

“你是不是壓根兒就記不得我的名字?”終於有一天,彥岱元忍不住問駱青。

“並不是。”駱青很認真地搖頭。

“只是我覺得這樣叫你比較簡單一些,而且倘若你不想理我的話,還可以裝作聽不見。”

一番話下來,說得彥岱元絲毫沒有反駁的餘地。

有很多次,彥岱元都想告訴她不必每天等他。

或者打算看到她時裝作看不到一樣直接路過。

可是他又做不到,畢竟這個小姑娘,看起來很是人畜無害的樣子。

或許,人家只是把他當作成一個可以依靠的大哥哥。

彥岱元聽媽媽說過,駱先生早年離異,對待兩個孩子也並不能一碗水端平。

這天,彥岱元幫老師統計月考的分數,離開班級時校園已是空蕩蕩的。

好巧不巧,又下了場沒由來的雨,秋雨瑟瑟,尤其寒涼,彥岱元沒有拿傘,他緊了緊領口,朝校門走去。

這麽爛的天,他想,駱青應該不會再等他了吧。

可是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躲在校門外超市屋檐下避雨的駱青。

那個屋檐很小很小,小到駱青的半個身子都淋在雨裏,長長的雨珠順著她的馬尾,順著她兩頰的碎發一串串滾落下來。

彥岱元一瞬間就升騰起一股怒火,這女孩瘋了吧,下這麽大的雨,這麽冷的天,也不知道在雨裏站了多久。

可是直到一步步地走近她,那股怒火卻慢慢平息了,逐漸轉化成了一股柔軟的無奈,還夾雜著心疼。

他走到駱青旁邊,不講一句話,脫下自己的外套,胡亂在她頭上擦了擦,然後裹住了她的身子。

“你啊……”

彥岱元想講的話很多,但是最後只說出來了一句:“這麽晚回家,你家人會擔心的。”

駱青倔強地盯住他,然後開始轉身翻身後的書包,這樣一動,她大半個身子都暴露在了雨下。

彥岱元終於蹙緊了眉頭,朝她低吼了一聲:“別動。”

駱青無視他的怒氣,仍舊低頭在書包裏扒啊扒,終於扒出了一個在當時賣很貴的翻蓋彩屏手機。

她朝彥岱元舉起手機,半晌,垂下頭來。

“都沒有。”

沒有人找她,一個都沒有。

爸爸不找她,哥哥不找她,媽媽更不會找她。

哪怕她用很貴的摩托羅拉,可是,並沒有人擔心她。

彥岱元從駱青的眼中看到了一種近乎無奈的悲哀。

刺得他心口疼。

他眼中的目光逐漸柔和,然後牽起了她的手。

“走吧青青,我送你回家。”

牽住她手的下一秒,駱青踮起腳尖,吻住了他的唇。

蜻蜓點水一般,輕輕地,淡淡地,還沒等彥岱元反應過來,那點涼意就離開了。

雨水也順著嘴角滑落下來,彥岱元下意識地用手摸向唇邊。

牽起的手驀然間松開,彥岱元看著比路邊的燈還要亮的駱青的眼睛,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沈默了好久,彥岱元才揉揉她的腦袋。

“青青,我知道你喜歡哥哥,可是不能這樣……”

“我不是一個三歲的小孩子。”

駱青看著他堅定地說道。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駱青突然間笑了,笑得無比燦爛。

她把彥岱元的衣服脫下來塞到他的懷裏,沖他揮揮手。

“不勞你送我了,明天我們車站見。”

說罷,她就一溜煙地跑掉了,快的如同一陣風消失在秋雨裏。

可她又無比開心,開心到覺得劈裏啪啦的雨珠聲都在為她喝彩。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上學的時候班裏有十朵金花嗎?

我的愛肖然出現了。

話說我真的很喜歡陳冠希的長相。

☆、對不起

只是第二天駱青食言了,不知道是因為太過激動還是確實凍到了,她發了高燒。

僅管燒得渾身滾燙卻依舊堅持去上學的駱青,在駱風看來就如同一個怪物。

這還是那個視上學如赴死一般的駱青嗎?

敢情是燒糊塗了吧!

駱青的逞強沒能堅持多久,勉強吃完早餐的她竟一頭朝餐桌上栽了下去。

量了一下,39度8,臉紅得如同一只熟透的蘋果。

嚇壞了的王姨趕緊給駱均打電話,對方只是極其平淡地回應了幾句,然後安排自己的秘書送駱青去醫院。

其實只是由於風寒引起的重感冒,打了退燒針吃了藥,駱青就覺得舒服了很多。

爸爸始終沒有過來,秘書把自己送過來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陪伴自己的只有王姨。

王姨雖說身體已經發福,但看得出來,彥岱元的眼睛是像她的,都流露出一種很是溫柔的暖意。

“謝謝。”

駱青對正在給自己削蘋果的王姨輕輕說。

謝謝您生出了如此優秀的兒子。

謝謝您在此刻陪著如此孤獨的我。

王姨笑了笑,把駱青的碎發往腦後捋了捋。

“青青說什麽胡話呢!”

第二天駱青的身體其實已經好了大半,但是鑒於還有些發燒,在王姨的堅持下,她又休息了半天。

又一個早晨沒能和彥岱元一同去學校。

彥岱元沒有手機,駱青連一個可以聯系到他的方式都沒有。

在休息了一天半後,拗不過她的王姨終於放她去了學校。

才走到班門口,林曼婷像看到救星一般熾熱的眼光就朝她襲來。

再瞧一眼,後面的肖然似乎也有些怪怪地看著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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