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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真是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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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念笙身上一無所有,大半夜的,就連打車到家還是在門口和保安借了點錢給的車費,才進門路老爺子和何歡就已經迎上來,看見她衣服上的血跡頓時就緊張起來,趕緊拉住她的手打量,“怎麽弄成這樣子,你沒事吧?”

她搖頭,有點著急上樓,“爸,媽,我真的沒事,這些血都是傅子遇的,我先上樓洗澡換衣服。”

她往樓上跑,路老爺子沈著臉坐在了沙發上,而何歡不放心地一路跟著,問:“傅子遇現在怎麽樣了?”

“還在重癥監護室,人沒清醒,所以我等一下就過去。”

何歡腳步蹲在臺階上,蹙眉看著路念笙的背影,好一陣,又邁步上去,在路念笙房間浴室門口停下來。

門是關著的,裏面傳來水聲,路念笙動作倒是快。

何歡想了一會兒,沒離開,聲音大了一點,隔著門問:“你在哪裏遇到的打劫?”

裏面好一陣才傳出路念笙聲音,“媽,別問了,警察已經在查了。”

何歡擰眉走了幾步坐在床上。

才二十來分鐘,路念笙就從浴室裏面出來了,這個澡洗的囫圇吞棗的,她圍著浴巾出來,見何歡,一怔。

何歡說:“這麽著急,你很擔心傅子遇?”

路念笙抿唇,手裏扯了扯毛巾,發梢的水往地板上滴,很快匯了一大片。

“……他受傷是因為我,他本來可以不用管我的,而且最後他為我擋了一槍。”

何歡本來表情緊繃,死死盯著她的眼睛,好幾秒,突然就垮了,重重嘆了口氣:“什麽孽緣!”

路念笙低下頭,聲音小了一點,“我總不能不管……”

“管了以後呢?你想清楚了嗎?”何歡語氣不善,“我也不是不理解你,他救了你,所以你現在覺得自己有責任去,可是以後呢?”

路念笙攥緊了毛巾,說不出話來。

傅承修也在說以後,何歡也在說以後,可是她根本就沒想過以後。

大概十個小時以前,她被人用槍頂著腰部,如果沒有傅子遇,她哪裏來的以後。

何歡又說:“陸行長知道這件事嗎?”

路念笙楞了楞,旋即搖頭。

“雖然我本來也不是很讚成你和陸行長,但好歹看到你有往前走的心,念笙,我也不是不讓你去,但是有些事情你得想清楚,傅子遇曾經差點就害死你,也間接害死了孩子,後來的兩年裏一直就沒讓我們路家好過過,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他這個性子,真的讓我覺得有些糟糕,你別被救了腦子一熱就什麽都不管了……”頓了頓,擡頭看著路念笙,“別一沖動,和他說什麽胡話,你明白我意思嗎?”

路念笙咬著唇,沒有出聲,眼簾低垂下去。

何歡想了想,“你大概還不清楚,圈子裏面有傳言,傅家要和岳家聯姻,具體是怎麽回事,畢竟關系敏感,我也不好打聽,但是這回事兒確實是有的,岳家那個二千金也不好惹,念笙,我真的被你和傅子遇折騰怕了,我現在就想你安安穩穩過日子,懂嗎?”

路念笙艱難而沈重地點了點頭。

何歡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無奈地嘆息,“別光嘴巴上應承,人不能靠心軟過活!”

說罷,一把拉過路念笙手,將她按著坐在梳妝臺前,然後拿了毛巾給她擦頭發。

路念笙心口難受的厲害,沈重的,惴惴不安的。

岳嵐她也見過的,岳家的背景要比路家好,其實傅家真和岳家聯姻也無可厚非……

她不知道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想這些,她使勁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眼底清亮了許多。

……

路念笙往返路家一趟,前前後後居然不足兩個小時就回到了醫院裏,又跑重癥監護室去,傅子遇還沒醒,她有點兒失望地和徐媛還有傅老爺子等在冷清的樓道裏。

這一夜,三個人都未曾合眼,傅子遇中間醒過那麽三四次,卻都和之前一樣,眼神渙散意識混沌,外面的人看到他唇動了又動,就是聽不到他說的什麽。

許是因為白天淋雨太久,後半夜,路念笙身上發冷厲害,盡管穿了從家裏拿來的外套,還是縮了一團。

熬到淩晨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妙了,眼前發黑,頭也昏昏沈沈的。

護士又一次從重癥監護室裏出來的時候,突然問了句:“你們裏面,有人叫念笙這個名字嗎?”

路念笙本來靠著墻壁,聞言直起身,“我是。”

徐媛和路老爺子一臉猶疑看著護士。

護士笑了下,“傷者這幾次都叫了念笙這個名字,之前我聽的不太清楚,現在看來叫的就是你。”

路念笙說不出話來。

“傷者陷入昏迷很久了,這樣吧,我去和醫生說說,等下讓你穿無菌服進去和他說說話,或許會有幫助,盡快恢覆意識,就能完全脫離生命危險。”

護士說完,轉身走了,路念笙又靠住了墻壁,側過臉,視線落在傅子遇的臉上。

耳邊,徐媛一聲沈重的嘆:“這孩子……真是……”

路念笙呆呆看著傅子遇,好一陣兒,回頭看向徐媛,“傅夫人,如果需要人進去的話,你去吧。”

徐媛和傅老爺子都楞住了。

路念笙揉了揉鼻尖,“我好像有點感冒,萬一傳染給他怎麽辦?”

說完,她目光又回到傅子遇那裏。

沒有人再說話,徐媛看著她一陣,也收回了視線。

很快醫生也過來了,讚同護士安排一個家屬進去探望,護士本以為路念笙會去,沒有想到一下子跑來的卻是徐媛。

徐媛解釋:“念笙感冒了,不方便進去。”

護士有些無奈,只得安排徐媛換衣服。

事發之後到現在,徐媛就沒好好看過傅子遇,進了重癥監護室,眼眶一熱,眼淚又險些掉下來,坐在床邊攥住了傅子遇的手,連著叫了幾聲子遇。

傅子遇眼皮略沈重地擡了擡,眼神空洞,徐媛趕緊湊近了,“子遇,你快醒醒,路念笙就在外面等著你呢……”

傅子遇眼睛睜大了一點,艱難地喘出口氣,“……念……笙……”

徐媛眼淚在眼眶打轉,擡手指著窗外,“你看,路念笙就在外面等你,你趕緊好起來啊……”

“念笙……”傅子遇又低喃了一句,可神志依然不清晰,努力睜大眼,可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徐媛又重覆,“路念笙在的,在你身邊呢!”

他目光似乎是落在徐媛身上,可是毫無焦距,聽見徐媛的話,唇角緩慢地彎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問:“……真的?”

“真的,真的。”徐媛又指,“你看……”

傅子遇頭微微動了一下,卻又閉眼陷入昏迷。

徐媛最後被護士送出重癥監護室,是哭著出去的。

路念笙本想過去問傅子遇說了什麽,見狀也沒敢貿然打擾。

路老爺子安慰了一陣子,徐媛情緒才平覆了一些,居然主動走到了路念笙旁邊去,看清路念笙正捂著嘴巴低頭咳嗽。

徐媛說:“路念笙,我有話和你說。”

路念笙一楞。

徐媛這樣鄭重其事,她腦海中警鈴大作,直覺沒好事,“傅子遇說什麽了是嗎?”

徐媛說:“他叫了你的名字。”

頓了頓,“他知道你在等他,好像很高興。”

路念笙沒動,也沒出聲,只是眼眶又紅了。

徐媛別過臉,最後一句話說的有些別扭,“你去買點藥吃了,別這時候感冒嚴重了,不然連看他都不方便。”

說完徐媛就走了,路念笙在原地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摸了摸發燙的臉頰,聽了徐媛的話,去門診藥房趕緊買了一點感冒藥,想起什麽,又在醫院門口早餐店買了一些簡單的早點,帶進去,給徐媛和路老爺子。

其實都沒什麽胃口,但徐媛和路老爺子還是吃了一點兒,路念笙也對付著墊了一點,然後把藥喝了。

早上十點多,傅子遇再次醒過來,這一次,神志終於恢覆清明,只是表情卻有些痛苦,傅家二老和路念笙都不能進去,只能在外面幹瞪眼,眼睜睜看著裏面醫生護士將傅子遇圍住了,在輸液裏面又加了什麽藥物,好一陣折騰,裏面才消停下來。

醫生出來,表情明顯釋然了許多,“現在算是脫離生命危險了,你們準備一下,可以轉普通病房了,家屬去辦一下床位相關的手續……”

停了一下,問:“念笙是哪個?”

路念笙楞住了,“是我,怎麽了?”

“傷者剛剛拉著我的手,問我念笙怎麽樣了,我還沒搞清情況,”醫生笑了一下,“等他出來了你和他說吧。”

路念笙沒說話,倒是後退了一步。

事實上,她這會兒,渾身虛脫。

一直提著的那一口氣終於松了,傅子遇沒事了……

她喉頭仿如塞了一團棉花,眼前一切虛虛實實,她轉身往重癥監護室窗口去,扒著玻璃,看到裏面,傅子遇醒著。

他本來側著臉在看床另外一側的心電監護儀,好像是感覺到什麽,虛弱而緩慢地轉過頭來,對上她的視線。

其實不過短短幾米距離,一道玻璃而已,她的心口狠狠抽了一下,這瞬間很想了無間隙靠近他。

她說:“我沒事。”

意識到傅子遇是聽不到的,她努力做嘴型——

我,沒,事。

我,很,好。

做完了,她又覺得這樣子好像有些冒傻氣,皺眉,表情微微懊惱。

可是傅子遇蒼白的面容微微動,仿佛是看明白了,他居然笑了。

他的唇角微微揚了一下,這樣靜靜凝視她,深黑瞳仁裏一片深情不遮不掩,那樣專註。

她沒有躲也沒有藏,只是抿唇,也靜靜看著他,眼淚順著眼角滑落面頰,她擡手倉皇擦了一把。

傅子遇唇又動,她聽不見,看得清,他在說,別哭。

她將眼淚忍回去,擠出個笑容來,點了點頭。

徐媛和路老爺子跟醫生又問了些情況,然後去護士站辦了手續,很快,傅子遇被轉入vip單人病房。

傅子遇被推出來的時候,路念笙跟在後面,卻也不敢靠太跟前,怕有個不慎自己的感冒會對他造成影響。

將人送到病房,護士又交代了一些註意事項。

麻醉藥效已經過去了,盡管液體中增加了嗎啡,但是疼痛還是會間歇性地發作,傅子遇臉色很糟糕,發作的時候痛的渾身都在冒冷汗,周圍的人看著也只能幹著急,路念笙就在病房靠窗口的位置看著,心如刀割。

傅子遇精神狀態並不好,不多時就被疼痛耗費盡了體力,睡了過去,路念笙安靜地站在窗口,存在感很薄弱,聽見徐媛輕輕的抽泣聲。

徐媛拉著傅子遇的手,坐在床邊,那哭聲是極其壓抑的。

路念笙擡手按了一下眼睛,一天一夜未曾合眼,她頭重腳輕的厲害。

可她也想,坐在病床邊,她也想拉著傅子遇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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